第16章 ☆、妖女幻術
選了布料又選成衣。
葛雲飛和梁玉妍将店裏的成衣逐一瞧了個遍，老裁縫見他們一副要選了穿走的架勢，連連在一旁解釋:“二位客，這些都是別人訂做了沒來得及取走的衣裳，您們要是想選，可以馬上給您們訂做。”說着立刻吩咐店裏的小徒給他們三個量尺寸，意圖讓他們三個量體裁衣，先訂後取。
葛雲飛可不管這些，他滿不在意地回道:“既然他們沒來取，你就再重新給他們做不就行了。”他選了件深藍色的長袍扔給董峻峰，“這件看你能不能穿？”
董峻峰下意識的接住，有些猶豫，他不但比葛雲飛遵紀守法，霸道勁都比不得梁玉妍。
玉妍拿過他手裏的長袍，在他身上比量了一下，點頭道:“你可以穿。”她推着董峻峰走去一旁的更衣室，邊走邊說：“你快把你身上這件血淋淋的衣服換了吧，免得別人像看怪物一樣的看你。”
“怪物”這個詞成功的刺激了董峻峰，他什麽也沒說，拿着衣服低頭進了更衣室。出來時便是個身材修長挺拔的帥公子模樣。
葛雲飛看了不由得挑眉酸溜溜地贊：“這小白臉就是容易打扮吶，随便穿件粗布衣服就怪好看的。”
粱玉妍不滿地斥責：“你不準再叫他小白臉。”
葛雲飛笑嘻嘻：“他都不急，你急什麽？”
“你……”梁玉妍氣紅了臉。
董峻峰适時的制止他倆：“好了，快選完快走吧，門外還有人在等我們。”
葛粱二人差點忘了這茬，想到那正在門外受苦受難的陸一堂，便都聽話地加快了手裏的動作。
很快，三個人就都換了身看上去正常人穿着的衣服。
趙寧兒一直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以女人的敏感心思，她一眼就看出這兩個男人都喜歡這個小姑娘。她再細看幾人面目，兩個男人一個高大英武，一個身姿卓越，都是俊美的模樣兒。而那小姑娘，也不過就是個小姑娘而已。
趙寧兒的小女人嫉妒之心陡然頓生。
主事的老裁縫戴着副老花鏡，早已站到趙寧兒身邊等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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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的人都不知道陸一堂的遭遇，所以見了趙寧兒還會畢恭畢敬的招呼她一聲“陸夫人”。除了因為陸一堂在這裏的地位之外，還因為這個“陸夫人”出手歷來闊綽。
趙寧兒沒問自己訂做的冬裝，而是指着梁玉妍剛選好的一匹布，很随意地說:“你們店什麽時候進了這種貨色的料子？”她伸手撫了下，“料子雖然粗糙了些，但色澤還不錯。”她側頭看向自己的随身丫頭，“小翠，天冷了，給你也加件冬裝好了。”
丫鬟小翠驚喜，連忙道謝，老裁縫則在一旁為難地開了口:“陸夫人，這匹布這位爺已經付了款了，小店就這一匹了。”一臉賠笑的緊接着說，“我這還有幾匹上好的，夫人可以移步來……”
葛雲飛在一旁快人快語地截住話:“對，我們買了，不能割愛，你另選吧！”
趙寧兒聽了一笑，看向葛雲飛，悠悠說道:“小翠，你真是不夠機靈，你看人家那丫頭可比你眼疾手快的多了。”說完擡腳向外走，不陰不陽地丢下一句：“不買也罷，一個丫頭穿什麽好衣服。”
玉妍聽了趙寧兒的話，心裏自然是不高興的，但是她的教養使她不至于因一個素不相識之人的不遜言語而變臉争口舌。
葛雲飛沉不住氣地沖趙寧兒的背影喊道:“喂！喂！你叫誰丫頭呢？”
董峻峰瞧了眼趙寧兒走遠的背影，問老裁縫:“她是哪家的陸夫人？”
老裁縫一五一十的說了個清楚，聽得三人恨不得追上去好好瞅瞅那女人，此乃心狠手辣的怪物。
三人來到門口的驢車後找到陸一堂，告訴他，那個他口中的毒心婦剛剛他們三個遇到了。
陸一堂被驢糞熏得快窒息了，哪還有心情聽他們三個像說新鮮事似的說那個賤女人。只催促他們快走，趕緊找個落腳的地才是正事。
四個人終于在日落西山前找了處合适的房子，房子在山坳的西北角，非常的偏，非常的靜，非常的合陸一堂的意。
房子是一處再普通不過的民宅，有東西兩個廂房，中間是個廚房，廚房當中有一口黑漆漆的竈臺，鍋碗瓢盆之類的家夥事兒倒還齊全，足夠簡單過日子了。
屋前有個籬笆小院子，屋後有條靜靜流淌的小河，如果不嫌偏僻，居住環境還不錯。
玉妍去兩個廂房挨個查看了一番，最後決定自己住西廂房，因為西廂房的炕鋪比東廂房的幹淨，西廂房的門鎖也是好的。
兩個廂房都不大，剩下的一個東廂房睡三個大男人，明顯太擠。這點玉妍不管，她也管不了，她自顧自的拎了個水桶去房後河邊打水，準備燒一鍋熱水，好好的洗個澡，這些天野人般的生活真是讓她受夠了。
等她打水回來時，葛雲飛已經不知跑哪去了，董峻峰在東廂房裏照顧了陸一堂一會兒，随後放他在東廂房的土炕上，便出來尋玉妍。
他出來時，看到玉妍正咬着牙把個大浴桶費力地從院內的小倉庫往房子裏拽。
董峻峰大步走過去，伸出雙手輕輕巧巧的将木桶拿過來，他剛欲開口說這樣的力氣活今後都讓他來做，卻又突然頓住了口，他低頭凝視手裏的大木桶，這個木桶看上去已經有了些年月，通體泛着黑舊的木色，黑舊之外，還有常人看不到的絲絲幽怨之氣在閃爍。
玉妍發現董峻峰盯着個木桶不動，便輕推了下皺着眉頭的他，問道:“怎麽了？你發什麽愣啊？”
董峻峰松手放下木桶，神情嚴肅地說:“這個桶不能用。”
玉妍滿不在意地一揮手:“沒關系，破是破了點，不過湊合用吧，此一時彼一時，我現在也挑剔不得這些。”
董峻峰拉過正要彎腰去提木桶的玉妍，随即一腳踢遠木桶，用命令的語氣說:“別碰它，你要用木桶我去買個新的給你。”說完他不由分說的拖着那木桶出了院門。
玉妍望着他的背影，只覺莫名其妙，心說這董怪人做事真讓人摸不着頭腦。
她悻悻的轉身去到廚房，看到熱水已經燒得滾開，她又看看鍋臺邊的小水桶，心想就着它将就一下也行。
她在自己的西屋裏好一頓的忙活，等她兌好了溫水出來查看打算鎖門時，發現先前的那個專門用來洗澡的大浴桶此時正水淋淋的擺在她的屋門口！
玉妍當即就抿嘴笑了，心想這董峻峰還真是個細心體貼的好男人，居然把桶刷幹淨給她送回來了。想幫她清理浴桶就直說好了，何必扭扭捏捏的。
玉妍開心的把大浴桶拖進屋裏，兌了一桶溫熱的好水，鎖了門，脫了衣，她舒舒服服的躺了進去，暖熱的水氣瞬間包裹了她的周身。
玉妍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讓自己的身體在這大大的浴桶裏享受這份久違的惬意。
她那一頭長長的黑發随着她的身體沒入水中，浮在她的肩頭兩側，像柔順的水草蔓延開來。
“白鵝鵝，花鵝鵝，跳下水，游過河；白婆婆，花婆婆，浮出水，來面前。”
一聲聲童謠在安靜的周遭響起，聲聲響，聲聲近。
玉妍躺在木桶裏舒服得快要睡着，被這越來越清晰響亮的童謠唱得有氣無力地睜開眼。
透過朦胧的水汽，她看到炕邊此時正坐着一個人……，那是一個盤腿的老太婆。
玉妍頓時一下睜大雙眼，前傾身體仔細看，那老太婆一頭花白的頭發，梳着舊式的發髻，身上穿着大紅大綠的棉襖。滿滿的皺紋把一張臉擰巴的像個紙折的花，看不清五官的模樣。
玉妍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她下意識的去看房門，門是鎖好的，再去看窗戶，窗子也是關好的，暗綠色的窗簾正嚴嚴實實的蓋着窗戶。
不待玉妍再去疑惑，那老太婆已經來到了她的浴桶旁，綠豆大小的眼睛擠在褶皺間，嘴巴做成個微笑的弧度，用語重心長的話語問:“孩子，你活得苦不苦？”
玉妍身體泡在水中，只露出一張頭臉仰望着，她的腦子有些不受她的意識控制，她沒有感到害怕，表情怔怔的看着老太婆的臉。
老太婆繼續用帶着陰柔的語調說:“好姑娘，你活的苦啊！你爹娘不疼愛你，你喜歡的男人也不疼愛你，他們都抛棄了你，你活的苦，苦的生不如死……”
玉妍機械的跟着重複:“我活的苦，苦的生不如死……”
玉妍的面前出現了一只碗，一只白色的大瓷碗，裏面盛着冒着紫氣的紫色液體。
老太婆将碗送到玉妍嘴邊，試圖讓她喝下裏面的紫色液體。
玉妍嘴裏魔怔似的念着那幾句話。
此時若真是有旁人在，只會看到玉妍自己雙手做成捧着碗的樣子，手裏捧的是木桶裏的水，整個人一看就是不正常的。
她的頭漸漸向下探的同時，她的眉心處突然藍光一閃，使她的腦子裏有了一瞬的清明。
爹娘不疼愛？這也不是新近的事了，不是一直都這樣嗎？還有什麽可難過的。愛的人不愛我？愛的人是誰？有這麽個人存在嗎？
玉妍忽的擡起頭，她可沒有去死的理由。可就這一瞬間，仿佛有一只強而有力的大手按住了她的頭，将她猛力向水中按去。
水花四濺中梁玉妍拼命的掙紮，斷斷續續地呼喊:“救……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