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6
這一天,溫茵又消失了,手機一直處于關機的狀态。
段霈想發火,可是客廳坐着等答案的兩個小舅子讓他又忍住了。
“你們早點休息吧,我去接一下你們姐。”說着,段霈揣好手機,拿上車鑰匙。
心裏早就猜到他姐與段霈有事的溫之謙聽了這話,立馬站了起來想說什麽,不過卻被一旁的薛文钰拉住手制止了。
看着段霈就這麽出去了,溫之謙不解的看着薛文钰。
他姐手機關機,大晚上的也不回家,段霈作為男朋友也什麽都不知道。這明擺着就是有事,為什麽不助推一把,讓兩人散了?
“他說去接姐,你信嗎?”溫之謙興沖沖的說道。他說去接姐,估計他連我姐在哪都不知道。
“等姐回來再說。”這麽晚了,不管他們有什麽事,他姐安全才重要。
“等姐回來?姐從昨天就沒回來過了。”
睡在二樓的溫之謙昨天晚上上樓後就不知道他姐回來過,早晨溫茵又出門得早,他就更不知道了。
“姐昨晚就回來了的。”說完,薛文钰就起身回房間了。
昨天晚上他是一直躺在床上在等他姐回家的,他擔心她一個女人晚上太晚不回家會出事。好在他姐在他耐心用完之前回來了。
他昨晚上沒有把房間門關嚴實,只是輕掩着,外面的聲音好聽的一清二楚。
他聽着他姐關上家門的聲音後,立馬翻身起來,他正拉開房門打算出去的時候,忽然聽到他姐的笑聲。
他姐面對他時,臉上總是笑吟吟的,還常會逗他笑。可他卻從沒有在他姐的臉上看到過那麽明媚的笑容。
他姐身邊有一個開着的落地燈,但他居然覺得他姐臉上明亮的笑容蓋過了那明晃晃的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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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發自內心最由心的笑,那是只屬于那個叫段霈的笑容。
昨晚,他站在門後偷偷地聽到了他們所有的對話。
聽着他姐用着調皮的語氣跟段霈說笑。
段霈,一個老男人,可他卻是一個跟他姐認識了十一年的男人,生活在同一片天下十一年。
而他呢,從開始記憶起,姐姐就是偶爾會出現在他生活中陪伴孤寂的他的姐姐。
他活了近十九年,見他姐姐的次數一雙手都能數的過來,和姐姐相處的時間根本不能與段霈比。
他不喜歡段霈,除了他是他姐的男朋友以外還因為他是那個陪伴她姐最久的人。
他從他媽媽那裏了解過他姐小時候,七歲之前跟着奶奶,小學以後就是學會了一個人。十一年,作為他姐的家人,居然沒有一個人是陪伴過他姐那麽久。
曾經,他常聽着他媽媽念起他姐,那是一個言語中帶着對女兒虧欠,對自己悔恨的媽媽。
小的時候他還會偷偷地幫媽媽給他姐打電話,等電話通了,他會一邊跟姐聊着,一邊看着欣喜的媽媽。因為他告訴媽媽,那是遠在外地的姐姐打過來的。
等他把電話交給他媽媽的時候,通話時間總會在一分鐘左右就結束了。
他媽媽極少主動聯系他姐,是因為不敢面對他姐。而他姐也從不主動聯系他們,他猜是不願意又或許是不想打擾。
他姐在他面前是一個愛笑會照顧他的姐姐以外,還是一個獨立自主的溫茵。
昨晚上,他失眠了。
想着他姐,想着已經離世的媽媽,想着自己嫉妒的段霈。
他之所以會讨厭溫之謙,那是因為他覺得溫之謙瓜分了他姐對弟弟的疼愛。不喜歡段霈,是因為嫉妒,嫉妒他不僅陪伴了他姐十一年,還可以伴他姐餘生。
想到他媽媽,那個離世前都不敢直面他姐那雙坦然眼的媽媽。
他聽到他姐跟黎赫的對話,突然他像是開竅了一般。
他覺察到了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為什麽不想想,多一個疼惜他姐姐的人,于他姐姐來說,那是多麽珍貴的一種幸福啊。
所以他改變主意了,他只想他姐幸福快樂就好。
……
出門尋找溫茵的段霈,最先想到的地方是溫茵的公司。
待他到了那棟大樓下時,才知道那裏沒有溫茵的身影。接着他去了世豪公寓,但他發現自己除了知道溫茵在這裏買了房子以外就一無所知了。
那一棟?多少樓?門派號是多少?這些具體位置他都不知道。
溫茵,為什麽?為什麽在我以為看到希望的時候你又要把它摧毀!
溫茵,是發生什麽事了嗎?你可不可以告訴我?能不能不要在沒有辯護的情況下就直接判我死刑好嗎?
段霈坐在車裏,看着世豪公寓的大門,心裏焦急着、懊悔着、痛苦着……
嗚嗚~
手機提示有短信進。
不是同城的陌生號碼,可是內容卻是他現在最想要的。
:世豪7棟19樓XXX號,大門密碼是:71966*
段霈再看了一樣號碼歸屬地,心裏了然,這是薛文钰發給他的。
知道溫之謙和薛文钰是溫茵的弟弟以後,他主動的給聯系方式,怕他們姐姐不在的時候,人生地不熟的他們出事找不到人。不過,他沒有拿到他們的聯系方式。
段霈沒在猶豫,拔了鑰匙開車門就奔世豪去了。
一路上,段霈戰戰兢兢。直到他站在門口輸入密碼的聽到正确提示音時候,他才有些意識到變化。
溫茵很多習慣從未變過,如果非要輸入六位數的密碼,她只會輸入那一組數字,就算需要變化,她也只是前後換一下,或者倒着輸。
那組數字,不是薛文钰給的那組。
推開門,一片黑暗,只有客廳敞開窗戶的陽臺透了些許光亮。
向屋內走了一步,在走一步。停了下來,他不知道為何,他倒希望起溫茵不在這裏。
溫茵是個不在乎是否有房的人,畢業以後,她願意跟他擠在一個幾人合租的公寓樓裏。
後來為了創業,她也跟着他在公司雜物間裏打過地鋪。
曾經的他們多次搬家,有的時候他們的所有家當就是兩個行李箱,因為沒錢付房租,随時都準備好了搬家。
他許諾過她,會給她一個穩定的家,永遠落定的家。
他沒有做到,因為溫茵現在的家是一個不願被他知道的地方。
借着微弱的光亮環視這間房屋,最後的視線落在了那個門微掩着的房間,門縫裏露出來房間裏的燈光。
房間開着燈,那是說明溫茵沒有睡嗎?
推開那輕掩着的門,移步進去,視線很快就被床上的人兒抓住了。
房間裏靜悄悄的,安靜到段霈居然能聽見溫茵抽泣的鼻音。
“溫茵……”你是在哭泣嗎?段霈靜站在離床三步之遙的地方,盯着那床上蜷縮成一團的溫茵。
他曾在哪裏讀到過這樣的文字,說是如腹裏嬰兒那樣蜷縮在一起的人,那是缺乏安全的表現。
“溫茵,我是段霈。”段霈看着那身體變化略顯僵硬的溫茵。
她聽到了他的話,下意識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可是她不敢回頭,因為她怕自己那雙哭紅了的眼被段霈看到。
可是聽到他再次開口,溫茵就确信了身後站的人是段霈。
段霈回頭看着門口牆壁上的開關,走了過去,輕輕一按,房間霎時一片黑暗。
段霈慢慢的摸回床邊,靠着床沿摸索,繞到溫茵面朝的那一面。
适應黑暗的雙眼借着窗戶外面洩進來微弱的光亮單膝跪地,雙手撫上那被淚水洗過的臉頰。
“段霈……”溫茵開口,是哭過後特有的嗓音。
“嗯,我在。”段霈吻了吻溫茵的額頭,他心疼。心疼她的堅強,心疼她從不願在他面前哭泣。
溫茵張了張嘴,那到嘴巴的話又被咽了回去。她要怎麽說、說什麽!?告訴他自己今天去醫院得到的結果?還是去質問他今天去哪裏了?
算了吧,還是一個人吧,她總會習慣的,反正她又不是沒有習慣過。
溫茵嘆了一口氣:“明天我們去見一下律師吧,離婚後好多東西一直擱着沒有整理,既然離婚了,該……”
段霈僵直了身體,沒說話了,只是安靜的聽着她說那傷人的話。
可話到一半,溫茵也停了。
淚水,止不住往下掉。
“你……你曾經想過我們結婚是個錯誤嗎?”溫茵吸了一口氣。
“沒有。”段霈如實回答,但他猶豫過。
段霈又說到:“是猶豫過。”
當他看着溫茵面對喜愛的東西卻又舍不得買的時候,他開始有些後悔了。
她其實可以有更好的選擇,奈何他們結婚了,她就得選擇忍耐。
“可後來我确信自己做了最正确的選擇,至今都沒有後悔。”
他與人開發軟件,她為他四處奔波、談判。為了點點利益,她跟人争得面紅耳赤。為了找到最好的投資,她一天到晚都在外面與人洽談。
這樣為他的溫茵,他怎麽會後悔娶她呢?這可是他幾世修來的福分。
“我們還是分開一段時間吧。”這世上有緣無分的人很多,可能我們也是其中之一吧。
“我尊重你的決定,但我需要一個準确的時間。”
溫茵不想卻還是開口提醒:“段霈,我們離婚了。”
“我知道,我知道離婚了。但是我們可以複婚呀!反正除了我們自己,別人都不知道我們結過婚。再說,我又不在乎別人的看法,我只想你在,我只在乎你的想法。”他當出會同意離婚,他現在想起來就覺得荒唐。
溫茵拂開段霈的雙手,翻身起來後坐在床邊。久久不言,有些事情,不是嘴上說就能做得到的。她可以做到一身輕是因為她從來都可以做到只身一人,段霈不能,他有養育他成人的父母,他還要孝順他父母。
“段霈,你不能只在乎我的想法,你還有家人。”
“我媽那裏我可以去談,你放心。”
“我放心不了,我的身體什麽情況你不了解嗎?”你可能真的不了解,因為她又添了新疼。
段霈抓住她的手:“我說過,孩子這件事我們看造化。有的話我們就生,沒有的話我們就一直過二人世界。如果你喜歡有兒孫繞膝的感覺,我們可以去領養啊!我們反正都養的起,我們可以領養一個男孩,讓他做哥哥,在領養一個女孩,讓她有哥哥保護着。我們就湊一個好字,這樣也沒什麽不行的。”
“謝謝,我很感動。”
段霈激動的一把摟住溫茵:“我不要你的感動!”
“溫茵,到底發生了什麽?你要這樣推開我。你就不能告訴我嗎?你知道我心裏有多麽難受嗎?”
這兩天來,他的心一直是忐忑不安。
“我想離開一段時間,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好嗎?”
“好,我等你回來。”不管什麽因為,我等你,等你回來我們就結婚。
……
次日。
溫茵靠窗坐着,手裏拿着精致的小勺有一下沒一下的攪拌着面前的咖啡,看着馬路的對面,一個年輕的身影慢慢的出現在她的視線內。
薛文钰剛考過科一,這兩天開始早出晚歸的在練車。接到他姐的電話時,他正準備上車開始練呢。
溫茵後來給他發了一個地址,薛文钰立馬打車趕了過來。
推開咖啡館的大門,一股舒人冷氣向他襲來。看着大廳,環視了一番,最後落在直向他招手的溫茵所坐的窗邊。
“姐!”
“來了,趕緊坐下涼快會兒。”說着的同時,溫茵又向不遠處的服務生招了招手。
“點份喝的吧。”
看着走過來的服務生,薛文钰說了一句話:“一杯冰咖,謝謝。”
“好的,請稍等。”服務生又笑着走開了。
薛文钰看着溫茵,他能猜到他姐有事找他。
溫茵笑到:“才練幾天車啊,怎麽感覺你都曬黑了很多啊。”
“你先休息會兒,姐待會兒有點事要跟你談談。”溫茵端起咖啡,小喝了一口。冰早化了,口感沒有那麽好了。
“我爸是不是給你打過電話了?”他離家也有段時間了,他爸研讨會也應該早就開完回家了。可卻遲遲沒有電話聯系他,那他只能猜想是不是已經聯系了他姐。
“是,薛叔叔之前就聯系我了。”溫茵大方的承認了。
“應該說了我學校的事吧。”他爸勸不了他,估計會找上他姐的。
“事實上,薛叔叔不找我,我也會跟你談這件事的。”能選擇更好的學校,這固然是最好的。
“姐,你當初為什麽會選擇理大?”薛文钰問到。
“……”因為理大離家夠遠,因為理大是她能選擇的大學裏最好也最遠的大學。
溫茵先是沉默,後又補上:“忘了。”
“但如果我可以選擇出國留學,那我絕不會留在國內。”溫茵的話,半真半假。
溫茵靜看着薛文钰沉思的面目,直到服務生端上薛文钰點的冷飲才打破沉默的氛圍。
“姐,我不想你被段霈欺負了卻沒有一個親人在身邊幫你。姐,我不想你強裝着堅強,你是有家人的。你有我,還有溫之謙這兩個弟弟。”
溫茵忍住在眼眶打着圈的淚水,擡手緊握住薛文钰放在桌上的手。
“姐,你告訴我,你跟他到底怎麽了?”他姐這兩天總是什麽也不說就消失,也沒有任何解釋,只聽段霈說他姐工作忙。
溫茵低下頭:“姐只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在強擠出一個笑臉看着薛文钰:“文钰,姐要離開一段時間,想一些事情,想通了就回來。這段時間你還是可以跟之謙安心的住在榕園,如果你不願意和段霈相處,那就在搬回世豪吧。”
薛文钰聽到這話,還是很冷靜,只是問道:“他知道嗎?”
溫茵點了點頭,她知道文钰口中的‘他’是指段霈。
“好,我會打電話給我爸,告訴他我同意出國了。”說完,薛文钰端起冰咖大大的喝了一口,面朝着窗戶,不去看他姐的臉。
……
當天晚上,溫之謙終于接到久候的電話了。
“我說我的親姐诶,你三天對自己的親弟弟不聞不問的,你自己過意的去嗎?還有,你在哪?為什麽把我們扔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就消失了……”
溫之謙拿着手機就話不停的開始抱怨、詢問。
溫茵把手機開上免提就扔在床上,然後開始簡單的收拾了下行李。
“姐!姐!姐?你到底聽我說話沒有啊?”溫之謙有些急了。
“我聽着呢!”溫茵把衣服放在行李箱裏。
“姐,你怎麽給我打電話,也不回家見我啊?”
“因為公司臨時有事,我出差了,走得急,忘帶充電器,昨晚上手機沒電就關機了。等沖好了又忙去了,這不得空就給你打電話了嗎?”溫茵把預先編好了的事說了一遍。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啊?”溫之謙又問。
“前段時間得閑陪你玩了,現在就忙好一段時間了。我出差在外地,時間是多久還不确定呢。”溫茵看了一下行李箱,差不多了。
溫之謙不相信的問道:“有這麽忙?”
“要不等你大學畢業了來姐的公司試試?”
“考慮一下。”還好不是說讓他大學期間就去,那要是去了,他就沒有時間玩游戲了。
“那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幫姐把公司也一起管理得了。”溫茵笑道。
“得,我看還是算了吧。”他才沒有那宏圖大志管理什麽公司呢。
溫茵與溫之謙閑聊的一會兒就挂斷了電話,接着又給郭秘書打了電話,吩咐了幾句,白天的時候她已經給公司各個管事的打電話說好了。
看着已經裝箱好的衣物,溫茵在确認了一下定好的機票,給自己定好鬧鐘。
第二天,守在世豪外面一宿的人不着聲響的就跟随着溫茵去了機場,在最後飛機起飛的時候收到了溫茵的短信。
坐在車裏,望着天空那架已經起飛了的飛機,段霈心中默念:
等你。
作者有話要說:
唉,手機碼字太煩了。算了,補上榜單數字就這樣吧。
親,看到這兒了,文文你收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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