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秦歌放輕腳步走進書房,林夕用一支鉛筆挽起長發,正在桌案上畫工筆畫,陽光晴好打在她的身上一如十年前他打完籃球回到宣傳室那個臨窗作畫的女孩恬靜淡然。

桌案很寬大,冰瓷筆筒裏林林森森各類毛筆,硯臺雕着一支清雅的墨梅,上鋪一塊淡赭石色的绡,畫着幾枝清雅的幽蘭,她握着毛筆垂着眼簾正在細致描摹“看看我畫的如何?”

“氣若幽蘭。”秦歌自背後環住她一語雙關,她用毛筆戳了戳他的胳膊“答非所問。”

他抽走夾在她指縫中的水筆,只餘另一支色筆輕笑着說道“十多年的默契看看如何?”

林夕轉頭看了他一眼對視上他幽深的黑眸點了點頭,沾了一點顏料去勾了花心,修長有力,骨節分明的大手蘸了清水細細把顏色暈染開來,一筆一畫,歲月悠長,兩個人頗有閑情逸致默契無間的完成了最後的收尾。

林夕擱下毛筆,挑了另一支狼毫筆蘸了蘸墨汁遞給他“秦公子可否題詞一首?”

“然。”他并未接過狼毫筆,而是攥着林夕執筆的右手,略微離她近了些,一筆一筆寫道“一往情深深幾許,深山夕照深秋雨。”

他手下的力道并不重,卻又恰到好處的讓她依着他的筆法提完詩詞,行雲流水筆力剛勁的一行字,最後一筆頓在原地良久,她反應過來收回了手,被他一把攥緊,氣氛無端有點怪異,她還未說什麽,他已經欺身過來吻在了她的眉角間,她微微一顫躲避了一些,秦歌倒是并不急沿着她的眉角一點一點往下吻去。

林夕對于他這樣纏綿輕柔的舉動驟然不知如何是好,雖然他吻得輕柔但箍着她腰間的力量讓她動彈不得,她的手抵在他的胸前,閉目卻是十年之間他無時無刻都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她答應他要試着接受他,去愛他。

慢慢她松開了抵在他胸前的手,他頓了頓唇瓣抵着她的唇輕啄了兩下,林夕并未有任何反應但是也沒有拒絕,他失控一般發狂的吻着她,一點一點,明明是相濡以沫的纏綿卻是刻入骨髓的瘋狂夾雜着淡淡的悲傷,他氣息不穩把她抱在懷中,沙啞的說道“剛剛來上海不過幾日,你就讓我獨守空房。”

“女人的醋你也吃?”她無奈的低笑,這幾日不過被蘇然老大約出去看電影逛街罷了,他用手撫了撫她的發很坦然的說“有何不可?”

“秦少爺如此護妻,吾心甚慰。”

“要以身相許嗎?”

林夕勾唇一笑“對啊,以身相許。”

他把她打橫抱起附在她耳邊低語道“餘生還請夫人多多指教。”

十年前,學生時代的年少輕狂意氣風發,他和她走過法國梧桐的街頭,或騎着腳踏車迎着一地的洛霞,或她抱着畫冊歪頭看着他恬靜的笑容,或俯身撿起樹葉入詩入畫的女子,那般幹淨純粹的時光,那樣純粹如白開水的感情,無比慶幸成了愛情的傻子,為一人,僅一人……

高中的生活簡單枯燥,三點一線的學習生活奔波于教室宿舍與餐廳之間,比起高二文理分科的頭疼,高三的升學壓力,相對而言高一的課業并不是十分繁重,宿舍文化月如期而至最開心的莫過于高一新生,接踵而來的還有26個班級兩個級部之間的比賽。

周末的自習即便周測試的卷子學案鋪了薄薄一層,全班免不了趁着班主任不在讨論宿舍布置設計諸多事情,女生躲在書後面折千紙鶴剪窗花,男生則是抓耳撓腮對于班裏的宿舍文化經費半點謀劃都沒有,一時間大家忘乎所以越來越興奮完全忘記此時是周末自習課時間。

一向雷厲風行的班長陰沉着臉色自後門而入直走講臺到的時候全班瞬間安靜,她習慣性拿着黑板擦敲了敲課桌“同學們,雖然老班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們就不會低調一點嗎?”

瞬間的鴉雀無聲之後她忽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說個事情,剛剛主任開會打算發揚校園文化,宿舍文化你們好好準備,校報黑板報向來由學校文學社與宣傳部主辦,這次主任在15個班級中挑選五人作為今年學生會宣傳部的主力,作為班長的我呢推薦了咱們班的林夕同學。”

“老大,你這是先斬後奏。”

“多好的機會,你不感謝我就罷了,還埋怨起來了,這是必須去的,咱們班必須出一個人,宣傳部和文學社校報一體平常考核多嚴啊,咱們班不能落後一截,掌握校報的主導權。”

老大說着做了一個讓大家繼續學習的手勢走到林夕旁邊壓低聲音說道“你不去我怎麽交差,名字都遞上去了,我知道你不喜歡,但是宣傳部不一樣就那麽幾個人還能互相學習你喜歡的文學,何樂而不為,就當賣我一個面子。”

她對着她扯出一個無奈的笑容收拾着桌子上的東西打算去開會,老大撇撇嘴嘟囔“賣你一個人情如今怎麽反過來了?”

說完看看旁邊正在看小說的柳蝶伸出右手食指敲了敲桌子“上課時間看小說沒收。”

柳蝶無所謂的把花火塞進桌洞拿起瘋狂閱讀看了起來“這個是語文老師推薦的。”

此時物理課代表忽然站起來說道“第二節大班空交物理試卷,你們快點寫,剛剛忘記寫在黑板上了。”

話剛剛說完雖然埋怨聲一片伴随着試卷嘩嘩的響聲暫時止住剛剛的喧鬧,同位柳蝶拿起她的物理書翻出夾在裏頁的物理試卷“我做個參考,回來有不懂的問你。”

林夕尴尬的笑笑“可惜我只做了選擇題,後面的大題沒看懂。你問問別人回來給我講解一下。”

教務處的辦公室平常難得來一次,不免一些緊張“同學你也是來開會的?怎麽不進去?”

擡頭是一個黑黑瘦瘦的男孩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鏡手裏拿着一個筆記本“我是來開會的,你也是?”

“我是12班的張輝,以後說不定會是搭檔。”

“5班,林夕。”

辦公室除了主任還有兩名同學,趁着等最後一名同學的間隙大家也互相認識了一下,李曉是個熱情大方的女孩紮着馬尾,齊劉海,笑起來有淺淺的酒窩頗有點自來熟“哎,林夕,我可是聽說秦歌會來,你說最後一個搭檔會不會是他?我是為了我們家秦歌才來的。”

“秦歌?”林夕努力在腦海中搜尋這個名字疑惑的看着李曉。

“你不知道?這三個月無論八卦還是成績都少不了他吧!”

王主任開始交代校報安排、宣傳報要求及黑板報主題等各項事宜,最重要的一點不過是今年剛剛開設的手寫校報,手寫校報顧名思義是那個時代獨有的方式,先是在油墨版上寫字畫畫然後大批量印刷,會議進行到收尾時,一個男生敲門而入“對不起,我遲到了,剛剛化學考試。”

王主任臉色十分嚴肅并未多說,只是看着張輝說道“宣傳室在405,具體事宜你們開會讨論一下,剛剛所說的問題你向他好好說說。”

“好的,王主任我們就不打擾了。”

剛剛出門李曉便走到那個男生旁邊打招呼“你好,我是3班的李曉。”

他穿着藍白格子襯衣,外面套着和他們一樣的校服,幹幹淨淨的樣子,即使隔了那麽多年她依然無法否認最初的最初的确被他帥氣外表所吸引,清冷的眉目不加帶任何情緒,疏離一笑“你們好,秦歌。”

開始的開始簡單的近乎可以忽略不計,她性格恬淡不會主動攀識他人,秦歌高傲冷漠亦是懶得說幾句話,五個性格各異的人全靠張輝活絡氣氛努力維持。

黑板報如期進行,從文章至排版,從圖案至裝飾秦歌自始至終不發一言,偶爾李曉瞥過去看看他,骨節分明的手指翻着赫伯特.喬治.威爾斯的《時間機器》,淡淡的陽光灑下好像一副漫畫的剪影,也許真的有氣場這回事吧,秦歌的周圍永遠明明白白寫着生人勿近四個字。

她隔着一段距離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眼暈的厲害,對他的第一印象高傲冷漠和他高高在上的成績一樣不近人情,張輝偶爾禮貌性的詢問秦歌意見,他也只是淡淡點頭,最後的結果只是各自分派好各自的任務,說不上協調有序,只能稱得上是應付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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