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你男朋友可真帥啊!哎,你怎麽不早說呢,我還以為你現在單着,外面還安排了好多單身有為男青年……”

周垚笑着望向仇紹,眼角向上挑着,故作為難:“我這妹妹一天到晚操心我,愛心又泛濫,自己幸福還不忘想着我,非得親眼看着我幸福走一生才肯罷休。哎,怎麽辦,都是她苦心安排的,我要不要去認識一下?”

這幅乖順懂事的模樣,還真是……

周孝全見了眼皮子就開始跳,女兒好歹是他生的,他怎麽會看不出來這裏面水分有多大?

周孝全吸了口氣,開口叫住她:“垚垚……”

“好,我和你一起去。”

卻不防這道聲音插了進來,不緊不慢,不鹹不淡。

周孝全一愣,看向仇紹。

仇紹卻望向方曉,問:“都是單身的有為青年?”

方曉一時摸不這頭腦:“對,對啊……”

“那正好。”

仇紹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周垚臉上:“待會兒我和你一起過去認識,今天出門正好帶了名片。既是有為青年,又單身,這在‘有情人’可是稀缺資源。”

哇……靠……

周垚終于琢磨過味兒了。

雖然方才有點預感他的畫風可能走向清奇,心裏也不免咯噔一下有點小擔心,不知道他會不會歪樓。

想不到……

啧啧,四兩撥千斤,扮豬吃老虎,大氣啊,從容啊!

最主要還這麽帥……

只是可惜,可惜到這個時候還不忘心系公事,足見此人多沒情趣,真不枉費她對他“公事公辦”的定義。

方曉困惑的問:“什麽稀缺資源,什麽名片?呃,仇先生,您是房地産中介,還是做保險行業的?”

仇紹拿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是這裏。”

方曉像是有閱讀障礙一樣,将名片上的內容讀了出來:“有情人婚戀網站?客戶咨詢服務部,陳正正?咦,您不是叫仇……”

周垚一時也沒搞明白。

只聽仇紹笑道:“一對一輔導是由客戶咨詢服務部門負責,我今天正好帶着這批優秀客服的名片。”

頓了一秒,在方曉茫然的眼神下,又道:“沒想到會派上用場,多謝。”

方曉追問:“那仇先生,您負責的是……”

仇紹淡淡道:“今天只負責派發名片,吸納優質客戶。”

發名片的?

方曉不由得皺眉。

這皺眉的動作周垚太熟悉了,和某人簡直異曲同工。

周垚的目光略過方曉旁邊,許久不發一言的她爸——周孝全。

這不,眉頭都打結了。

她的歷任男友,但凡照過面的必要經過這一難。

工作條件好的,就追問家世背景,戶口在哪兒;年齡稍大或者比她小的,就揪着年齡代溝不放;還有兩次她直接拉着不會說中文的老外來了,這才把他倆的嘴堵住,誰曾想事後對她疲勞轟炸,對她普及中外文化差異直接對兩|性關系導致的深遠影響……

當然,周垚自己也承認,有那麽幾次是真的要和某幾任男友說分手,這才帶着人過去遭他們淩虐,借刀殺人罷了。

年頭一久,周垚也麻木了,不過又是一套換湯不換藥的盤問,究其根由,還不是因為當年的事他們覺得愧疚,這些年就用實際行動獻愛心做補償。

她也不推诿,照單全收,看誰會玩,生氣就算她輸。

但是這一次,見方曉如此追問,周垚心裏竟然有點情緒了。

只聽這邊方曉接着問:“可我怎麽聽說,現在的婚戀網站的婚騙、婚托特別多啊……”

仇紹笑了笑:“方小姐說的是,這行的歪風邪氣是有,早該整頓。”

點到即止,無須更多澄清。

方曉卻打破砂鍋問到底:“呃,垚垚,你和仇先生也是在這網站認識的?”

這話含義太豐富,潛臺詞太多,基于對方曉的了解,周垚用屁股都想得出來。

——知根知底嗎?

——小心點啊,不會是騙子吧!

惡意終于滿溢,周垚笑了:“哎呦曉曉,你就別這麽刨根問底了。你擔心我我知道,但你這回可有點小人之心了……你說的那些歪風邪氣是有的,這不,仇紹就是負責抓這一塊的,你若不放心,有什麽心得指導只管提,若是你有朋友遇到了上頭的騙子只管找我,興許我還能幫上忙。”

方曉臉上閃過一絲尴尬:“哦,好啊,那就好……”

可眨眼的功夫,語氣就輕快起來:“不過說起來,既然仇先生在婚戀網站高就,垚垚你們将來結婚了是不是就算活招牌了?我看現在婚戀網站首頁都要挂着優選出來的新人照片呢!”

來了,終于來了……

無論拐多少彎,最後一定要落在正題上。

周垚知道,此時此刻自己的表情一定驚訝極了:“結婚,結什麽婚吶!你忘了我是不婚主義了?我說曉曉你也真是,這毛病還是沒改,怎麽總想着把我嫁出去呢?”

方曉:“垚垚,女人都要結婚的……”

周垚的聲音軟極了:“法律規定了?要是我出牆、劈腿、不性福,能離婚麽?”

話音落地,手上一緊。

周垚莫名其妙的看過去,心想你也太使勁兒了吧?

卻見仇紹眉峰上挑,神情微妙,眼神透着一絲涼意。

周垚心裏“哦”了一聲,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剛才戰的太high,好像表現的太過“深謀遠慮”了……

周垚眨了眨眼:“我只是比喻,比喻。”

但心裏卻叫嚣着——憑什麽呀,我憑什麽解釋呀,你也太入戲了吧!

~( ̄▽ ̄)~*~( ̄▽ ̄)~*~( ̄▽ ̄)~*

周孝全看在眼裏,眉頭擰緊。

他還記得上回和周垚不歡而散,全是因為她那番話:“我只喜歡帥哥,顏值這關過不去每天早上醒來都是噩夢。但是帥哥都無腦,能降住我的起碼要比我聰明幾個段位,不靠智商取勝,肉體再吸引人也有膩的一天。So,這種男人還沒出生。”

哪怕周孝全在他們這代人裏算是思想開化的,也聽不了這麽傷風敗俗的言論,這個女兒一向不掩飾她的“交友廣泛”,他也知道她是故意這麽說惡心他,所以每次“交心”最後都會化作一顆速效救心丸。

這也是周孝全今天話不多的原因,他不知道哪個字眼就會觸動周垚的逆鱗,當場給他難堪。

周孝全更加想不到,周垚這“不怕死”的性子,竟然能當着現任男友的面說出這番話。但凡是個男人就得有想法……

思及此,周孝全又一次看向仇紹。

模樣是萬裏挑一的好,很周正,不邪氣,鋒芒也不外露,禮貌周到,看的出家教極好。

此時此刻,這個男人正看着周垚,那眼神深不可測,對周垚方才的“豪言壯語”雖沒有任何不悅。

只是……

仇紹似是感應到周孝全的目光,回望過來。

那眼神疏遠而寡淡,全然沒有方才的……

周孝全眉頭打了死結,竟然也形容不出來方才那一閃而過的是什麽,只是忽然想起周垚曾經的“大言不慚”,以及一貫的“玩完就跑”不知責任為何物,青春有限能禍害一個是一個的戀愛原則,心裏莫名的一涼。

~( ̄▽ ̄)~*~( ̄▽ ̄)~*~( ̄▽ ̄)~*

這邊方曉又說了些什麽,被周垚一一擋了回來。

方曉敗下陣來,看向最後的庇護周孝全。

周孝全心裏明白,再往下聊周垚就要露出尖牙了,一旦她要張嘴咬人那就是往死裏咬。

周孝全便說道:“好了好了,這話題以後再說。緣分到了自然就有了。”

周垚看着這一幕,眯着眼笑了:“是呢,曉曉,別忘了你今天可是新娘子,你為我操再多心,咱倆也不是一個姓啊……今兒呢,我人來了,面子也給足了,你要是嫌不過瘾,還有什麽要聊的,咱倆私下解決。”

私下?

方曉心裏一緊。

周垚私下什麽樣,方曉真是深有體會。今天是她的婚禮,旁邊又站着繼父周孝全,彼此說話雖然夾槍帶棍,但周垚到底是給她留了最後一絲底線。

這要是在私下裏……

方曉突然想起曾有一次和周垚互怼時的情形。

當時的周垚氣定神閑,一邊玩着指甲一邊說:“我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多虧了咱爸基因太過優良,我剔除糟粕取其精華,結天地之靈氣,這才生成這麽一個牛逼的性格,這麽一個禍害男人的胚子,身為父母的應該為我驕傲自豪才是。”

“哦,我倒是忘了,曉曉你和我不是一個基因。你親生父親,好像是個酒鬼賭徒,沒事就拿你和你媽出氣。你那時候身上老帶着傷,還經常對我說很羨慕我的家庭,覺得我家充滿了愛,也想有周孝全這麽一個爸爸?嘻,這麽說起來你還真是人生贏家,心想事成呢!”

“哦對了,你知道麽,畢業典禮上你逢人就介紹這是你爸的時候,我是怎麽想的?我當時就在想啊,好在你許願的是‘爸爸’而不是老公,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你呢。”

方曉當場氣哭,是真的哭,尤其在看到周垚笑得很開心的樣子,還對她說“人生贏家怎麽可以随便哭”的時候……

方曉的生父是她心裏一塊病,一塊疤,外人不知道她家裏的事,只有周垚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就像是周垚手裏握着的一把小鏟子,她高興了就會刨開看看……

所以這一刻,方曉是真的很害怕,害怕周垚又掏出那把鏟子,又提起那些往事。

幸好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一個伴娘探頭進來:“曉曉,時間快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有親問文案寫的單元故事是什麽意思,這個就是說每個單元一個主題,或一個主線故事,展現幾組人物的價值觀。但是主角不變,男女主的地位不可取代!

——

動武不是三土的長處,她肯定輸,要撕只能文明撕,還要撕的有原則,紅事白事講文明懂禮貌,共建和諧社會!

這章女主主場,男人表摻和,下章才是男女主對手戲~婚禮還有中場和下半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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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不多,但看文買v卻餘額不足着急充值的時候,正好可以用上?

話說回來,真的好久沒寫都市文了,手速慢了,望大家多支持啊!

感謝,鞠躬!

ps,我又回來修改這章的字眼了,沒辦法口口太多怕後臺系統和諧我……

☆、Chapter 15

幸好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一個伴娘探頭進來:“曉曉,時間快到了!”

方曉終于松了口氣。

“哦,那我們先進場了。”

周垚不再給周孝全和方曉說話的機會,轉身就走。

出來後越過第一個拐角,确定沒有人會跟上來,周垚才放開手。

她的手心早就出汗了,手指因用力過猛而微微泛酸。

老毛病了,只要她一遇到敵人,準備火力全開,全身的細胞就都像是打了激素一樣不安分,一個個扛着大槍跟着她沖。

舒了口氣,周垚擡頭笑了一下:“剛才讓仇先生見笑了。”

仇紹似是挑眉,深深看了她一眼。

半響,他才說:“如果笑不出來,不用勉強。”

周垚一怔。

随即飛快的別開臉,向走廊盡頭走。

仇紹腿長,就走在旁邊,不遠不近,仿佛同步。

那聲音低低沉沉,不遠不近,也甩不開:“沒有人規定,參加婚禮是要陪笑的。”

周垚腳下倏地一頓,歪過頭,有點不能置信的看向他。

仇紹也停下腳步,任她看,依舊是那個淡淡的神情。

周垚終于憋不住,抿嘴笑了。

但這回是真心的……為他的用詞。

忽然間,她有點想和這個男人純聊天的沖動,或者說是探讨,或者說是想聽聽他還有沒有其它獨到的用詞?

真的,特別純。

“仇先生,你知道為什麽我從不參加高中同學聚會,大學的反而每年都去麽?”

周垚突然抛下這個問題,繼續向前走。

不等仇紹問,她自顧自說:“其實我在高中的人緣比在大學時要好。大學時的我渾身長滿了刺,逮着誰紮誰,心裏憋着一團火,每天都想和人幹架,自私,小心眼,不吃虧,不謙讓,一點都不可愛,還很自我,盲目追求個性,被人欺負就一定怼回去。當時很多同學都吃過我的虧。”

周垚也不管仇紹是否願意做個合格的聽衆,她只想自己痛快,反正今天仇紹是她的“男朋友”,他高不高興都得陪着,過了今天就恢複點頭之交,愛誰誰。

“我記得有一次把一個我連名字都忘記的同學說急了,她當着很多同學的面,哭着指着我說,‘周垚,你真沒家教’。”

估計但凡要點臉的人,聽到這話一定羞愧難當。

但周垚卻在笑,笑的理所應當,理直氣壯。

在同學們或看好戲或震驚的目光下,她十分冷靜的說了這樣一句——

“那玩意我的确沒有,我有娘生沒爹教,你惹我之前怎麽不打聽清楚?”

那天之後,周垚身邊的交友圈出現了天翻地動的轉變。

有一票女生離她遠遠地不屑與她為伍,有一票女生圍上來,說就欣賞這樣我是妖豔賤貨我承認的氣質。

男生們趨之若鹜,排隊要來獻愛心,還有人以為她是孤兒,無父無母。

周垚懶得澄清,做自己而已。

結果有冒酸水的就說她賣慘,瞎編。

周垚莫名其妙。

她長得這麽漂亮,每天都被自己美的冒泡,一手拎着Chanel一手戴着卡地亞,地攤貨都能穿出牛逼的質感,外面一堆老臘肉搶着當她幹爹,她偏要花親爸親媽的“遣散費”,堅強不息,按時上課,認真讀書,早睡早起,把小日子過的賊講究賊矜貴。

她就不明白了,她哪兒賣慘了?

“那高中呢?”

來到最後一個拐角,周垚聽到仇紹這樣問。

“高中的你也是這樣?”

周垚想了想,如果高中的她也是這樣就好了。

很多事都會變得很簡單。

周垚有些恍然道:“哦,高中時的那個周垚是一朵純潔的小白花。單蠢,無知,懦弱,敏感,不食人間煙火,心裏堆了滿滿的愛,就以為全世界都是愛。每天到處獻愛心,看到弱小被欺負就跑商去關懷,做了不知道多少回東郭先生,還特別大氣的說一句‘我不介意’。”

“所以我的高中同學都特別愛我,他們對我的印象至今停留在那時候——那個人盡可欺,善良當飯吃的傻逼,無論對我做什麽都會得到原諒,無論和我分享多麽醜惡的內心世界,都會得到淨化。”

周垚腳下一頓,擡眼間,宴會廳的門口已近在眼前。

從這個白色的大門望進去,只見衣香鬓影,觥籌交錯。

溫馨而浪漫的會場裏人聲鼎沸,粉色和白色交織着,地上撒着鮮花,頭頂挂着粉色氣球,那一桌桌鋪着白色桌布的餐桌,圍着一些熟悉的人影。

有很多高中同學都在。

他們都知道當年轟動整個校園的一樁新聞,或目睹,或聽說——她,周垚的爸爸,迎娶了她最好同學兼閨蜜方曉的媽媽,風光大辦。

還看着她是如何在畢業典禮上丢盡顏面,強顏歡笑。

周垚望着這一切,視線有些扭曲,高中時的記憶突然變得那麽陌生、模糊,如同沒對上焦的鏡頭。

她只聽到自己說:“畢業典禮那天,我爸來了,他代表兩個孩子的家長出席。一個是我,一個是方曉。那天,方曉臉上的笑容是我從未給見過的燦爛,那麽的陽光向上,高中三年她第一次笑的那麽張揚,她就像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孩,一手挽着她媽,一手挽着我爸。”

“就在那一刻,我發現我的‘善良’透支光了。我還不上了,填進來的只有惡毒。然後,我想到那些曾經透支過它的人,想到那些理所應當的嘴臉,想到他們每個人都對我說‘垚垚你真是個好姑娘,希望你永遠不要變’,仿佛我是他們最後的底線……”

可最終,他們卻聯手把這個好姑娘變成今天的樣子。

“從那天開始,我就對自己說,絕不讓任何人再從我這裏拿走任何東西。”

話音落地,又過了很久,很久。

周垚恍然的抽回視線,側過頭看向身邊這個男人。

從頭到尾,他沒有發表任何看法,他只是安靜的站着,看着她。

周垚的表情還有些茫然,突兀的問:“我的妝花了嗎?”

果然,最實際的還是她的美。

實實在在的美。

“沒有。”

那雙漆黑的眸子裏映出一道倩影,被眸中點點星光包圍着。

“很漂亮。”

那就好……

周垚松了口氣。

嗯,還好她不是相由心生的人。

周垚笑了笑:“現在想想,大學時的我還真偏激呢,巴不得全世界人民與我為敵。”

仇紹看了她良久,才說:“糟糕的情緒太多了,自然要發洩。”

周垚:“即使玩弄別人作為報複麽?”

仇紹笑了:“那大概很開心吧?”

……呃,是啊,開心極了。

周垚別開臉,想了想,又問:“那個,周孝全好歹是我爸,今天又是方曉的婚禮,我剛才……是不是說了特別難聽的話?我,突然想不起來了……其實我是不是應該事後發短信怼回去比較恰當?”

仇紹不由得挑眉。

該怎麽形容呢……

滿心惡毒的人怎麽在意別人的看法呢,在意自己都來不及了。

回答這樣一個立志且努力變的更惡毒的女人,他是該認同表揚呢,還是該告知她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呢?

嗯,這是個哲學問題。

仇紹不語,周垚也沒說話,等了一會兒,心裏堆滿了莫名其妙。

周垚想了想,又覺得應該再表現一下自己。

“我不是同情,也不是聖母,更沒有過意不去。剛才你也看到了,方曉一直撿我不愛聽的話說,好像只要她結婚了就灑向人間都是愛,那個愚蠢勁兒特麽的和我高中時一模一樣,看着就來氣……”

最可氣的是,周孝全根本不是方曉親爸啊,她炫耀個屁和諧大家庭啊!

忽然間,頭頂上傳來一記輕笑。

周垚倏地看過去。

沒錯,就是他在笑!

那證據還挂在他那好看的唇角。

靠,笑屁哦,笑點是啥啊?!

只見仇紹眸中似乎劃過什麽。

“周小姐不是已經有遠大志向了嗎?何必在意過去。”

遠大志向?

周垚愣了一下,說:“哦,我的志向就是做人渣,毀天滅地的那種。”

相比起追求賺多少錢,買多少套房子,睡多少男人,這是多麽實際的追求啊……

仇紹眼裏笑意更濃。

周垚別開臉:“你想笑就笑。”

但很快,她聽到那他說:“既然要立志做人渣,就要相信,這世界上比自己更好的人根本不存在。”

瞬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周垚看過去:“哇塞,我發現你……”

仇紹挑眉。

“你,仇先生你……還真是會說話!我是這個意思沒錯。但如果是我,我不會想到這麽美化的說法。”

仇紹禮貌地問:“嗯,那周小姐會怎麽說?”

周垚想也不想:“幹翻這世界所有上比我更渣的人。”

“……”

這一次,仇紹沒有笑,真的沒有。

但周垚發誓,她聽到了他心裏的笑聲。

這個男人真是……他,他,他到底是怎麽做到面不改色偷偷樂的呢,面上給人留足了顏面,卻特麽的讓人家感受到他濃濃的笑意。

讓人想生氣,想追究,都無從下手……

這種人,這種人簡直比任熙熙智商高一萬個點啊,她說的話他也都理解,沒有道德綁架,沒有端着裝菊花,雖然只能看不能吃,但也是賞心悅目的啊!

嗯,真是太應該發展成知心朋友了……以防他把今天的事說出去。

~( ̄▽ ̄)~*~( ̄▽ ̄)~*~( ̄▽ ̄)~*

周垚和仇紹是最後兩個進場的。

越過高中同學那桌,在司儀的帶領下一直來到主桌坐下,周垚擡眼望向一桌的陌生人,果不其然,基本都是方曉這邊的親戚。

掃了一圈,周垚的目光最終落在其中一張空椅子上。

柔和浪漫的燈光灑下來,籠罩着那張椅子上的一張放大的遺照。

那是方曉的媽媽——笑的溫柔順從,看上去善良、單純、聖潔,是個我見猶憐,再膿包的男人也能激起保護欲的女人。

周垚記得,她還吃過這個女人做過的飯菜,真的很可口。相比之下,她親媽做的都是“創意黑暗料理”。這個女人還幫她縫過扣子,輔導過作業,而她親媽一心撲在事業上。

周垚還幻想過,如果她親媽陳潇也是這樣的母親,該有多好?

直到這個女人和她爸周孝全,站在一起

那畫面一下子紮進眼睛裏。

周垚以為自己瞎了。

她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這個女人所表現出來的溫柔和親,持家有道,被前夫如何家暴都善良矜持的女人,并不是展現給她看的……

僅僅是通過她,讓她爸周孝全知道,心疼,保護。

她特麽的就是個跳板,傳聲筒,傻逼皮條客!

那一瞬間,周垚明白了一件事。

——人只有變壞,才能明白這個世界。

~( ̄▽ ̄)~*~( ̄▽ ̄)~*~( ̄▽ ̄)~*

周垚在心裏詛咒他們不會有好下場,然後坐上飛機,和她媽陳潇一起去了美國。

然後,又發生了很多事……

不到半年她就一個人飛回來了。

因為她媽在美國放飛自我,還有了新的丈夫,最後還和她說,其實整件事不光是她爸周孝全一個人的責任,其實她早知道她爸出軌了。

周垚當時徹底傻逼了,心裏只有一個想法,你們大人的圈子玩的可真出格,我特麽的跟不上……

周垚還記得她媽陳潇說過這樣的話——早就要來美國,你爸不來,兩口子一個要移民一個要老死國內,一個進取一個安于現狀,本來就沒法過到一起。周孝全追求的是賢良淑德的女人,我不是;我陳潇要追求的是和我同進退不扯我後腿的男人,周孝全不是。所以他出軌,我也松了口氣。

然後,陳潇就趕着開會去了,留下周垚一個人想清楚以後要過什麽樣的生活,是留在美國,還是回國找她爸。

周垚就那樣傻逼兮兮的一個人坐了好久。

心裏埋葬了十幾年的東西,像是一瞬間破土而出,突然明白了一點大人之間的游戲規則。

她爸夢想的是白蓮花一樣的母女,要浪漫,要文藝,方曉母女滿足了他身為男人這點夢想和追求。

她媽陳潇是仙人掌一樣生長力旺盛的女人,離了婚只身一人到美國闖天下,能匹配她的男人必然要有同樣的鬥心,那個美國丈夫正是這種人。

那麽,她呢……

周垚問自己,她要什麽呢?

哦,她要自由,要去弄明白這個世界。

~( ̄▽ ̄)~*~( ̄▽ ̄)~*~( ̄▽ ̄)~*

就這樣,周垚回了國,卻沒有跟着她爸生活,在複讀學校住了一年,走進大學,開始和這個世界為敵。

又過了很久……

直到周垚大學畢業時,方曉的媽媽去世了。

站在墓碑前,周垚木着臉瞪着那張和眼前這張一模一樣的遺照,要氣炸了。

她心裏只有一個想法……

——你死的太快了。

她好不容易百煉成鋼,修煉成精,還沒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呢……

這個女人可真牛逼啊!

不僅将白蓮花這個經典角色貫徹始終扮演一生,在人生最後那幾年終于撈到一個傻逼男人,還将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白蓮花女兒成功托付。

最主要的是,還給她上了生動的一課。

嗯,這些手段,她得學起來,不見得要用,但技多不壓身。

卑鄙?是的。

但可以贏。

所謂“我寧可死也不願意成為那樣的人”,全是loser的嫉妒之詞,沒有嘗過贏的爽,就只能瞎bibi。

人渣。

嗯,她要立志做人渣。

還要做個有原則,有質感,有高度,有追求的渣中之渣。

方曉母女,呵呵,玩太low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追文的親們:

在這裏,本人認為十分有必要樹立一下本文的主旋律思想。

這就是一篇被這個世界傷害了的小姑娘,遭到風吹雨打都不怕,曾經扭曲過一陣子,但最終找回真善美發光法熱,照亮全世界人民的正能量小說!

垚垚:美的人生沒追求了……嗯,那好吧,渣渣比賽我要拿第一。

☆、Chapter 16

那張遺照旁邊的座位,坐着一個雖穿金戴銀卻容貌樸素的中年女人,頭上有白頭發卻沒有染色,十指粗糙,正局促的調整身上的衣服和首飾,像是并不習慣這樣的穿戴,目光也時不時略帶尴尬的望向旁邊空位上的遺照。

按照坐席安排,這個中年女人應該就是方曉的婆婆。

再往旁邊,是方曉的公公,和她婆婆一樣樸素本分的長相。

周垚挑了下眉,想着方曉也是心大,能這樣堂而皇之的将親媽的照片擺在她未來婆婆旁邊,也不知算不算一種行為藝術。

但這麽看來,方曉嫁的男人很縱容她。

周垚看向臺上,那個站得筆直,因為緊張臉上已經開始出汗出油的新郎,模樣并不出挑,人很瘦,長得很像父親,旁邊的司儀和他說話時,還不禁抿緊了嘴,擡手去抹頭上的汗。

這麽樸實的男人……他真的了解方曉麽?

會不會在若幹年後,才有一種打開了潘多拉魔盒的驚恐感?

哇塞,我娶的是這麽一個女人!

只是這一眼,周垚就已經能判定,這個男人和方曉過不到一起。

嗯,突然就放心了。

來前的種種假設和高估,這一刻輕飄的只像是個屁。

哦,不,連屁都不如。

放個屁還有點味兒呢,這謎底連餘味都沒有。

只是有點失望,方曉連她媽十分之一的功力都沒有。

她媽好歹年輕時還浪過一陣,還嫁過囚犯,這內心得住着一個多麽不羁的靈魂啊!

只是後來老了,病了,沒辦法,得為女兒籌謀鋪路,這才找了周孝全,那個半輩子都在做夢找一個溫良賢淑妻子的男人。

怎麽,你這麽年輕就收山了?

呵呵,你要是能和這個男人過一輩子,就算我輸!

~( ̄▽ ̄)~*~( ̄▽ ̄)~*~( ̄▽ ̄)~*

心裏有了篤定,收回目光時周垚望向旁邊,目光正落在搭在桌面的那只好看的手上。

他的食指正輕輕敲着一塊四、五公分長寬的拼圖塊。

那拼圖塊被翻了過來,露出白色的底部,旁邊準備好的碳素筆始終沒有被拿起來。

周垚莫名的環顧四周,這才發現人手一塊,應該是用來讓賓客寫祝福語給新人的。

這種拼圖祝福語,正面一般印的都是新人的結婚照,需要把所有拼圖都拼到一起才能出現完整圖案。

周垚拿起自己面前的那塊,翻過來一看,圖案像是一個人的眼角,上面還勾勒着彩妝,應該是“方曉”的。

靜了一秒,周垚微微擡眼,一手托着下巴,神情那是又矜持又輕慢,原本就上揚的眼尾不經意的向四周掃了一圈。

在掃過坐在斜對面正在偷看她的青年男子時,還帶着三分禮貌七分不正經的笑了一下,笑的那青年一臉懵逼。

這個表情她對着鏡子練習過無數次,練的眼睛抽筋,為的就是一個撩。

不曾想,今天竟然用在這裏——

見那男青年終于不好意思的別開臉,她放在拼圖塊上的手迅速向自己一扒拉。

那拼圖塊就落在她的黑色蕾絲裙上。

周垚依然維持着那裝逼到一定境界的表情,緩緩将雙手探到桌下,打開随身小包的蓋,将拼圖塞了進去。

動作一氣呵成,簡直完美。

可周垚卻覺得有道視線正鎖在她身上。

嘆了口氣,她擡眼看向身旁的男人。

附耳小聲道:“少一塊不就拼不成了。”

錯開距離時,只見他臉上仿佛有點一言難盡。

周垚正準備再補一句“怎麽着吧,我就是這麽幼稚”時,下一刻就見原本搭在桌面上那只好看的手,非常自然的拿起那塊拼圖。

然後……

也扔進她包裏……

相比她做整套表情的演出,這男人簡直坦蕩的過分。

抑制不住的笑意“咕嚕咕嚕”的在心頭冒泡。

周垚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盯着膝蓋上那張着大嘴的包,愣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撿出那塊,翻過來一看。

哇,是一只眼睛!

和她的“眼角”可以拼在一起!

怎麽辦,怎麽辦……新娘子的照片要獨眼了,怎麽辦,太……太不厚道,太壞了,太惡毒了,太……

太想笑了!

怎麽辦,真的好幼稚!

周垚強忍住笑意,又一次傾身,小聲說:“我是因為寫不出祝福語,仇先生是因為什麽?”

仇紹微微側頭,正要說話。

這時,就聽到對面突兀響起的聲音。

“請問,你是周垚吧?”

周垚看過去,說話的正是方曉的婆婆。

他們坐下這麽一小會兒,和誰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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