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換尿布
蕭清澈如今是萬念俱灰,她太過年幼,哪裏知道母親的苦心,這招以退為進怕是不能懂了。才挨了打，母親也不幫她，蕭清澈簡直憤怒到極點，咆哮着：“我就是這副樣子！母親不喜歡可以走！任人打死我算了！”
大夫人頭疼不已，早先太過偏疼這個女兒，确實沒個正行，最關鍵的是，一點眼力見也沒有。便不去睬她，對琴媽媽道：“今兒個不管澈兒做了什麽，媽媽打也打了，罰也罰了，我今兒個帶她回章正院好好教導。媽媽不會阻攔吧？”
琴媽媽當即擺出受寵若驚臉，“夫人哪兒的話，您盡管共享天倫，老身不敢置喙。”
大夫人滿意的笑了，也不管蕭清澈如何踢蹬說不去，愣是讓媳婦婆子給架走了。一場熱鬧就此作罷。菱萱對琴媽媽的崇拜又上了一個臺階，至少丞相樂府從沒有這樣牛氣的下人。蕭衍之晃着身體走到琴媽媽面前，琴媽媽知他有話要說，便蹲下來。
“小心大夫人報複，她護短護的厲害，今次能不計較，必定想着毒計。”
蕭衍之的關心讓琴媽媽很開心，也知道這并不是因為顧憐她這個老人家，已是不錯了。“四少爺放心吧，老身自有分寸。”菱萱在旁邊歪着頭瞧，聰敏的發覺這二人必定有什麽關聯。
蕭衍之沒打算瞞她，但也不說太多。有些事，讓小媳婦知道沒什麽好處。最終，菱萱只知道琴媽媽兩年前來到蕭府，懷裏抱着才出生不久的蕭衍之。
忙亂了一通，琴媽媽終于正式的把菱萱納進康怡園來。老太太為了讓琴媽媽照顧孩子們方便，她的住所就在康怡園後頭的連房裏，阿蕪是積年的丫鬟，也跟着住在這裏。菱萱是琴媽媽看中的，本打算直接收了算了，又覺得還是先讓闕雲照看着，也好堵一堵府裏下人們的嘴，這流言惡語毒烈，不是一般小丫頭受得了的。
菱萱将蕭衍之放回他房間的小床上，還拿了個蹴鞠給他玩。
……
小媳婦是真拿他當奶娃娃了麽……
為何老天不讓他大小媳婦幾歲，偏偏讓小媳婦大他幾歲，還是在這種年紀相見！蕭衍之任由蹴鞠咕嚕嚕滾到地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躺倒，呆呆凝望屋頂，萬念俱灰。
菱萱不明所以，在家中逗弄幼妹時，幼妹可是很高興的。這小娃娃雖然說話怪了點，府內上下傳言怪了點，到底也不過兩歲多，遞個蹴鞠給他玩，不應該很好麽。她耐着性子拾起地上的蹴鞠，拂去上頭的灰塵，來到蕭衍之面前，沖他甜甜的笑：“乖少爺，好少爺，這個給你玩，笑一笑好不好？”
那一副哄孩子的表情是怎麽回事！蕭衍之轉頭看到，瞪起圓圓的杏核大眼，輕啓嘟嘟的唇，舉起小胖手，頓覺無力，兩行清淚滑過圓乎乎的臉頰，發出哼哼唧唧的嗚咽聲。他的英明神武，剛毅冷峻全都不見了。氣！
“走開！”蕭衍之奶聲奶氣的推她，使勁推……然而，沒推動，人太小，勁太弱。菱萱以為蕭衍之同她玩，她也伸出手推他一把，“姐姐不走。”蕭衍之立刻摔了個四仰八叉……頓時淚如泉湧……想來上輩子，他可是鎮國将軍，是将軍！能一只手扛起這丫頭走個幾裏路不帶大喘氣的，現在卻……被欺負！更氣！
孤傲的一輩子，要強了兩年多，還是在小媳婦面前破了功……年幼是硬傷，好難過……
琴媽媽收拾好外頭，到屋裏來看第一次帶孩子的菱萱，一見蕭衍之哭得稀裏嘩啦，趕緊抱起蕭衍之哄着，一面問菱萱，“這是怎麽了？好好兒的四少爺怎得哭成這樣？”菱萱更是莫名其妙，沒奈何賠笑道：“我只想和他玩，許是他不喜歡我吧。”
“怎麽會？”琴媽媽道，“在老太太那裏，四少爺見着你眼睛都挪不開。”
蕭衍之自省，有那麽明顯麽？
她又指指那邊一群小不點，“你看看他們都眼巴巴的看着你。”菱萱擡眼望去，還真是，小姐們圍在門邊全部盯着她看，很好奇也很友好的模樣。
菱萱有一種羊入虎口的感覺。
琴媽媽哄着蕭衍之邊道：“穿黃衣的姑娘是三小姐，二老爺的庶出女兒，年方六歲。那邊的小娃娃是五小姐，大老爺的庶出女兒，年方四歲半。搖籃裏是剛出世的五少爺，三老爺的嫡出少爺。我懷裏這個，是四少爺，兩歲有餘，是二老爺的養子。”
這一通介紹說的菱萱暈頭轉向。
“大房嫡出大小姐已出閣，嫁的是大夫人的娘家孟家，親上加親。大少爺已及笄，不住在此處，章正院小苑住着。二少爺年方十一，三少爺、二小姐年方九歲。這個時辰念書去了，稍晚便可見到。四小姐就是之前大夫人帶走的嫡出女兒，已然見過了，呵。”提起蕭清澈，琴媽媽滿臉的不耐。
菱萱想的卻是，蕭府真是人丁興旺啊！
當年丞相府，攏共不過一個嫡親哥哥，幾位庶出姐妹。對于大家族來說，僅有一個男丁，算是凋蔽單薄。嫡親哥哥……菱萱不敢去想，她還太小，怕想多了存不住心思。
“小丫頭，你可聽見我說的話沒有？”琴媽媽見她發起呆來，又好氣又好笑。菱萱忙的回過神，這裏可不是寵慣着她的丞相府，而是尚書府蕭家。她只是個月例銀子不過五百錢的粗使丫頭，居然敢在媽媽面前愣神。“對不住琴媽媽，我有點走神了。”
小丫頭羞窘難當，錯誤承認的又快又真誠。琴媽媽不禁笑了，“真是個可愛的孩子。”許是日日帶着這些皮猴兒們，琴媽媽對這種懂事聽話的孩子格外喜歡，當即取下一枚燒藍珠釵給她別在丱發的一邊，推遠些上下打量，“啧啧，多漂亮的小姑娘。”
菱萱老大不好意思，她是剛進府的丫頭，沒給媽媽送禮，反倒令琴媽媽破費。“這可不成，我應孝敬琴媽媽的。”她邊往頭上摸，想把珠釵還了。雖是嬌養的大家小姐，當年蕭夫人對她人情世故的教導也是不少，尤其不能錯了禮數。
琴媽媽按住她的手，笑道：“傻丫頭，媽媽喜歡你，這就是給你的！以後，只要多幫媽媽帶這幫皮猴兒們就行了！少不得受累。”
“那是自然。”菱萱眼眶有些熱，她見慣了庶長姐和姨娘們打罵下人，如今淪落至此，本以為也是一通磋磨或下馬威，沒想到碰到這樣好的媽媽，真是幸運至極。
琴媽媽懷裏的蕭衍之早收了眼淚，默默看了琴媽媽好幾眼。一直覺得是個啰嗦讨厭的媽媽，既然對菱萱那樣好，日後便加倍還她便是。正說着，五少爺哭了，五少爺剛生不久，連乳名也沒有，因着三夫人受驚，提早生下，小少爺瘦的跟奶貓一樣，可憐兮兮的，連哭聲亦很微弱。他是蕭府唯一的嫡出，自是不能怠慢。琴媽媽趕緊把蕭衍之往菱萱手中一塞，匆匆交待一聲：“丫頭，四少爺尿了，你給他換尿布。”
……
蕭衍之腹诽，怪不得屁.股下面濕漉漉的。說起來萱兒懷裏還是熟悉的香味，就是不夠溫軟……
菱萱不明所以的感覺這孩子硬往她胸口湊是怎麽回事，琴媽媽既然說要換尿布就換吧。小屋子邊角處堆着許多幹淨的尿布，菱萱把蕭衍之放在床榻上，衆小姐都散了，只剩六歲穿黃衣的三小姐蕭清洺很體貼的拿來一塊尿布遞給菱萱。菱萱接過放在床角，“多謝三小姐。”
蕭清洺羞答答的跑到屏風後，探頭往外看。
菱萱不會帶孩子，只看過姨娘帶庶妹。回想着好奇看丫鬟給庶妹打理的場景，她小心翼翼的剝開蕭衍之的外衫，露出白色的中衣。時氣晚春，微暖，中衣內只一件肚兜護肚子。待褲子一脫，尿布一扔，蕭衍之只覺風吹屁屁涼。
！！！
他竟然在萱兒面前裸裸裸.體……
天啊！
蕭衍之大大的杏核眼沁出淚水，兩腮紅潤，活像被強/暴。他手腳踢蹬，這這這，成何體統！
“走開！”蕭衍之無力推搡，哭泣。
……
菱萱很不明白，這個小娃娃一會兒眼神熱切，一會兒對自己那麽大的敵意。可這都脫光了，不能扔着不管啊！琴媽媽給五少爺收拾了一番，交給乳母喂奶後回，看着這一幕哭笑不得。
“丫頭，不需要給四少爺脫光，脫下褲子就可以了，這樣會着涼的。”琴媽媽手腳利落的給蕭衍之換好幹淨尿布，重新穿上衣服抱在懷裏，“也怪我沒教你，巴望四少爺身子壯，千萬不要病了。”
菱萱羞愧道：“是我的錯。”
琴媽媽慈愛的看着菱萱，“到底是大家小姐，能心态平穩，努力适應草芥生活實屬不易。丫頭，你已經很難得了。”
菱萱忍不住眼圈一紅，伸出手道：“媽媽歇一歇吧，我來哄四少爺。”
蕭衍之穿戴一新，屁.股幹燥舒服，張着手要菱萱抱。琴媽媽笑道：“你瞧四少爺還是很喜歡你的。”
菱萱點點頭接過來，笑眯眯的熟悉的眉眼就在蕭衍之面前，雖然比前世縮小許多，但熟悉感是消不掉的，蕭衍之幸福的幾乎要死掉。
這一瞬間，他悟出一個道理。
前世冷面将軍，因為那身份地位還有偉岸的身軀，冷臉彰顯酷帥。可如今，兩歲的小娃扮冷面，只會讓小媳婦越來越讨厭。
所以……
賣萌吧！多好的資源。
蕭衍之笑眯眯的看菱萱，菱萱一抖，手裏正拿着換下的尿布，呃……有種詭異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被考試折磨的胖了好幾斤。。。（咦，好像哪裏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