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選秀事故

這些事菱萱并不知，她被蕭衍之纏的無法，連霍珏也曾嘲笑過她：“這孩子同育娘有緣有的是不是有點過了頭？”

要是菱萱裝作生氣吧，蕭衍之會嘟起嘴巴，“萱兒是不是生氣了，我來親親就不氣了。”耍無賴又撒嬌，鬧得菱萱瞬間破功，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霍珏也笑道：“四少爺在他人面前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見着你家小育娘卻是那樣嬌憨可愛。”蕭衍之說不上來的讨厭霍珏，應該說他對菱萱身邊獻殷勤的男子都讨厭，一個白眼翻過去，不睬他。

三年一選秀，是大漢的規矩，漢明帝也不可免俗。他在陳家助位登基後，一直勤勤勉勉，治下施以寬厚，算是個仁德之君。但是陳氏外戚當道，家中出陳後陳太子，陳後親生父親北骜王手握重兵把守邊境，親哥哥是一品太尉，掌管禁衛軍，守護京師安全。叔叔是從一品太子太傅，牢牢的把皇帝和未來皇帝緊緊抓在手中。族中子弟難免有嚣張跋扈者，其他家族是怨聲載道。

首列三大世家馮氏一直與陳氏不睦，維持表面和氣，馮氏承襲西平王侯位，手中亦有親兵，陳氏屢次欲除去此家族，卻終因其兵權而不得法，本就有個心結，今次壞就壞在這場選秀上。

時年太子十八歲，已是可以說親的年紀。皇帝宅心仁厚，不願二次鋪張，便決定選良家子入宮時，再從中為太子選出一妃一妾。列侯世家并五品以上官員家族，紛紛忙碌起來。五品以下官員本喪了氣，一聽還要為太子選妾，又興致勃勃的忙碌起來。任誰都知道，後/宮皇後不好惹，逼得傅昭儀幾乎只剩一口氣，心疼女兒的自然将主意打在東宮。

消息傳到蕭府，蕭尚書作壁上觀，他的大房和二弟三弟那裏，沒有一個适齡女兒，最大的二小姐蕭清澐也才十一歲，只能等下一次三年選秀。蕭尚書明白，以蕭清澐的姿色，雖是庶出，但必會被選中為妃的，只可惜，庶出女子在宮中階品最高只能為三品姮娥，其子永無嗣位可能。

蕭清澐小小年紀也是懂得，只有入宮，對于她這等庶出女兒是最好的出路。即使嫁為嫡妻，一般五品以上官宦人家是看不上的，要麽為妾還可勉強為之。若嫁于五品以下官員，又沒得什麽好出路，平白浪費了這等容貌。她暗下決心，卻不知蕭尚書之心，更是絞盡腦汁讨好老太太與大夫人，當然大夫人管家，蕭尚書是三房官職最高者，固然更重要。

話轉到選秀的壞事上。本來陳家送去選秀的是陳後的堂侄女小陳氏，據說生得花容月貌、閉月羞花，陳氏族女頗多，旁的小姐不過是陪襯，長輩合全族之力來培養這個小陳氏，将她打造成大漢第一美人，并非空有皮囊，而且才氣過人。陳後喜滋滋的為兒子留好這個未來的太子妃，指望太子一眼相中。

若說這便是緣分使然，皇帝心疼太子，讓他先來挑選正妃，太子在陳後的強勢下一向溫順聽話，怎奈情窦初開，不管不顧的把手中玉墜子塞給西平王馮氏的孫女小馮氏。小陳氏在家中，多少人都要捧她，說她定然是日後的太子妃，乍見太子沒按姨母說的來，沒聽話，氣的眼圈通紅。

陳後也愣了，皇帝倒笑道：“看來兒子喜歡那等小家碧玉的。”這話有點道理，小馮氏論容貌遠不及小陳氏，裝扮也簡單，看起來很是不像三大世家的嫡出女兒，倒有幾分小門小戶的教養，但那通身氣派卻無半分小家子氣。大氣與清純集為一身，溫柔娴靜，不綻放光彩，像一朵蘭花靜靜綻放。太子一眼就喜歡上了，忘了他母親的諄諄教導和警告。

出了這等纰漏，無論如何是無法同家族交待了，陳後本也沒真心讓太子自己選，在座只有她與皇帝二人，皇帝又是個軟性子，被陳家捏慣了，料定就算不承認太子選小馮氏，他也不會說個‘不’字。正欲開口否決，卻不料小陳氏氣狠了，幾步走到小馮氏面前，結結實實一巴掌，打的她嘴角沁出血絲來，可見其下手之狠。

這通突如其來的變故，任誰也說不過去了。陳後臉色鐵青，這是她動了震怒的表現。皇帝嘴角滑過一絲笑，迅速收起來，指着小陳氏道：“你竟敢在朕面前放肆麽？！”

小陳氏扇那一巴掌不過是一時沖動，出了氣，也懵了，呆呆的連轉圜也不會了，立在那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廢物！陳後心中暗道，命左右道：“陳家小姐失心瘋了，把她給孤拉下去！”

皇帝打圓場：“梓童，絲蘊年幼，犯錯難免。”

陳後卻看着皇帝，一字一句道：“她是陳家的女兒，便不允許犯錯！拉人，帶走！”

從那之後，坊間流言種種，無人知曉這位國色天香，大漢第一美人的小陳氏去了哪裏。

小馮氏成功入主東宮，側妃挑的是與世無争的傅氏女。結果儲君這裏沒選一個陳氏女。陳後的臉色陰晴莫辨，皇帝又是怎樣讨饒賠罪，都不幹蕭府小不點們的事。四小姐蕭清澈膽大，一個勁求菱萱偷偷帶她們出去逛一逛。世家還有那些外放官員女兒們入京，帶動一系列生意，長安比往常熱鬧許多。大家夥心癢癢了，都想去看看。

“好姐姐，你就帶我們去呗。”六歲的蕭清澈一向眼高于頂，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她能這樣求菱萱，可見是真的想出去轉轉。菱萱卻是為難，雖說老太太喜歡她，肯聽一聽她的話，到底是丫鬟下人，哪裏真做得了主。蕭清澈等着回音兒，見菱萱遲遲猶疑着，登時不高興了，“本小姐可沒那麽多耐性同你耗，行不行給個準話！”

護犢子的蕭衍之昂起頭挺起小肚子從門外而入，冷冷道：“少在菱萱面前叫嚣，有本事去祖母那裏說！”沖得蕭清澈憋紅了臉，“你”了半天沒理出個所以然。蕭清洺縮在一邊有些難過，菱萱都有人護着，偏生她這個庶出小姐誰人都能欺負。正想着，蕭清澈一眼看見懦弱的三姐姐，沒好氣道：“你在哪兒杵着做什麽？我那蔥綠色的衣裳拿來沒？”

可憐蕭清洺本就是送衣裳來的，也不敢多言，懦懦答應一句，就把衣裳拿過去。菱萱這才親眼看見蕭清洺被欺負，正欲上前，卻被蕭衍之攔住，“你不過是個丫鬟，管不得小姐們的事，況且，她不會對三姐姐怎樣的。”退一萬步，蕭清洺也是姐姐，真要做出什麽來，蕭清澈确實是不敢的。

“可是……”蕭清洺怯生生的樣子，讓人于心不忍。

蕭衍之還是搖頭，他的傻媳婦，任何時候認清自己的身份才是最重要的。看來要找機會好好教一教小丫頭，未免真出了事吃了苦頭，可就麻煩了。

心思是好的，不過沒等蕭衍之想出法子來給小丫頭一個警醒。蕭府裏出了一件現成的事。

初初大夫人在老太太壽辰時身子不爽利，暫時交出管家權。老太太偏疼三夫人，繞過乖順的二夫人直接權柄下移。好在二夫人是個寬厚性子，對外只說是自己無能，自願讓了的。倒叫老太太生了憐憫心，好生誇了一誇。三夫人年輕氣盛，抓住權力後，也不管是不是暫時，放膽子好好把蕭府上下整治了一番。

先是說去章正院看望大夫人，被兩個不識擡舉的婆子們沖撞了，打了幾板子攆了出去，又說給大夫人拾掇花草的二等丫鬟依雲給五少爺嗅花，五少爺花粉過敏，又打了一頓罰去做粗使丫頭。整個把章正院折騰的不成樣子。惠香和依雲交好，哪裏見得她受這般委屈，借着端湯送水的時候，在大夫人面前耳語幾句，本以為能煞一煞三夫人的銳氣，結果卻被大夫人罵了一頓，趕去打掃舊祠堂了。

蕭府祖先挪了新祠堂，那舊祠堂一直空着沒做用處，如今塵垢滿屋，一開門就是一股子黴味，嗆得惠香眼淚奪眶而出。

蕭衍之特意帶菱萱去幫忙，菱萱乍聽見這事，也是替惠香覺得不值。蕭衍之認真的看着她，一雙烏眸異常清澈，偏偏好似深潭一般不見底。“你覺得大夫人很沒道理是麽？竟為此責罰忠仆？”

菱萱被看透心事的點點頭，有點心虛。這個府裏的少爺小姐中，也只有蕭衍之會堂而皇之的談論長輩們。

“三夫人擺明了找茬，大夫人隐忍不發，依雲受罰，惠香看不過去說了幾句求情話，就被罰了，很冤是不是？”蕭衍之言簡意赅的把整件事說清楚。

菱萱沒法回答，還是點點頭。

“傻丫頭，你只看到表面，卻沒往深處想。”蕭衍之戲谑的看着她，哪裏是個四歲孩童，菱萱恍惚中看見一個俊朗英武的青年，曾經也那樣好笑的看着她……聲聲喊着“傻丫頭……”

作者有話要說：

蕭衍之：深宅大院裏舒服日子過多了，媳婦又小，三觀還未形成，得好好教一教，也讓小媳婦知道，什麽時候該說話，什麽時候要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