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打掃衛生

經過蕭衍之的諄諄教導，菱萱這才明白這件事背後的含義。

大夫人容忍三夫人撒潑，哪裏是因為她膿包，而是心裏清楚，三夫人本身沒什麽，可她代表的是老太太。這也就是說，三夫人能大張旗鼓的懲辦章正院的人，是老太太首肯的。而老太太為何不給她臉，只因為她手太長，妄圖伸進康怡園。康怡園是蕭府的日後，老太太不允許任何人為一己私欲去幹涉，甚至不擇手段的涉足。

懲治章正院的丫鬟婆子，是為了告訴大夫人，沒了管家權，她不過是一介婦人，毫無用處外還要受人拿捏，也同時告訴她，搞搞清楚這個府邸真正的女主人，不要以為老太太老糊塗，只是年紀大了，想享享清福，若真計較起來，她沒什麽好。

“那和惠香有什麽關系？”菱萱眨巴眼睛，天真的問。此時此刻，她面對的哪裏是個四歲的小豆丁，或者說，她已經不把他當做四歲小豆丁了，正悉心讨教。

蕭衍之嫌棄的白了她一眼，還是那個笨笨的小媳婦。“惠香是什麽人？”

“章正院大夫人身邊的丫鬟呀。”

“僅僅是個丫鬟？”蕭衍之打個哈欠。

菱萱想了想，“應該是心腹。她們說惠香姐姐是大夫人身邊頭一份的大丫鬟。”

“那就是了。惠香不光是頭一份的大丫鬟，還是大夫人身邊最得用最信任的，那麽她被罰到這裏來掃祠堂，從另一面來說，大夫人這在向老太太表态，她知錯了。”蕭衍之未脫稚氣的聲音是篤定的。

菱萱恍然大悟，“這樣既不會顯得大夫人丢面兒，也很好的表明心意！真厲害！”她是頂嘆服的，當初丞相府不是沒有內鬥，只是一來她生母丞相夫人禦下有方，不偏不倚，衆人心服口服。二來樂丞相為人清廉，就一兩個妾侍，還是那等以德行出衆的平家女，除了其中一個性子軟些，教得庶姐跋扈了點，但後院一向穩如泰山。哪裏會讓個受盡寵愛的嫡女兒看見那腌臜事。

“現下裏可懂了？”蕭衍之下意識想去摟菱萱纖細的腰肢，就像前世一樣。他剛一擡手……攏不住，只好悻悻放下。這小土豆身體真是煩人透了。蕭衍之看看腳尖，又去看思索的菱萱，為啥那樣高呢……哭泣。

菱萱猛地擊掌，“我知道你為什麽要我來幫惠香了！是不是因為她落了難，我幫她，可以讨大夫人的好？！”

小土豆被吓得一激靈，好容易轉回神來，只聽見‘讨大夫人的好’。就這已經很滿意了，想來小丫頭這一世腦子好使多了。不過讨大夫人的好不是重點，重點是要一步步成為大夫人信任的丫鬟才行。這得一步步來。

“萱萱真聰明！”蕭衍之一派長輩嘴臉的誇獎。

菱萱給他一個輕輕的爆栗，小小年紀擺什麽譜。當然，當着人她可不敢這樣。

舊祠堂，是侯爺還在的時候，供奉先祖的，老太太經常在祠堂裏拈香禱告，一待就是大半天。後來老侯爺去了，舊祠堂就此被老太太舍棄，換了新祠堂，新祠堂明亮光堂，供着菩薩。

惠香抹抹眼淚，忙碌的收拾起來。

菱萱的出現，讓惠香覺得很驚訝。蕭衍之遠遠的看着，在她們倆的視線裏。惠香眼角瞅見，忙欠身行禮，對菱萱道：“萱妹妹，你怎麽來了？這裏又髒又亂，趕緊帶四少爺去別處吧。”

菱萱笑道：“本帶着四少爺四處逛逛，四少爺跑到這裏來，這不正巧看見姐姐一個人打掃祠堂，說來幫一幫的。”

惠香倒沒有懷疑，這裏離蕭府的花香園确實很近，四少爺年幼，頂喜歡亂跑，偶然來這裏也不足為奇。只是她犯錯的事，阖府皆知。“你不怕……被責罰？”惠香是待罪灑掃，論理不許任何人幫助。

“姐姐多想了，這裏很偏，若不是四少爺喜歡花香園獨有的荷花，很少人來。”菱萱甜甜的笑，“也幫不了姐姐多久，還要看着四少爺。”

惠香拗不過她，很是欣喜道：“你随便做一做吧，我承了你的情。”

菱萱點點頭，又囑咐蕭衍之，“四少爺不要亂跑哦。”蕭衍之眨巴大眼睛，重重點點頭，一臉無辜懵懂。

這處祠堂不小，共有兩間房，一間用作會客室，一間是當初供奉先輩們靈位的屋子，還有一間作為臨時休憩處。菱萱看見時目瞪口呆，這一處活指望惠香一個人做，真心不知道做到什麽時候。她挽起袖子，認真打掃起來。

蕭衍之表無聊賴的看着她們倆，一會站着抱懷看，一會蹲着雙手托腮看，一會提着小袍子跑來跑去的看。最終嘆了口氣，蹬蹬蹬走到菱萱面前，從她手中搶過抹布，甕聲甕氣的說：“萱萱，你去歇一歇，我來擦。”

菱萱被他小大人樣逗得笑起來，重新把抹布搶回去，“你是少爺，我是育娘，哪有讓你做活的？被瞧見可要不要吃飯了？”

……

通過觀察，蕭衍之發現，自己的這個小媳婦對吃很是上心。于是，在他的努力下，康怡園小廚房的廚娘發現，四少爺愛吃的菜越來越多了，卻也更肯餓了……為了給小媳婦留一口私菜不容易啊！蕭衍之低頭摸摸癟了不少的小肚子，他覺得再過陣子應該會更加苗條。

“惠香在裏頭，見不到，我先幫你擦一擦，等她出來了再還你。”蕭衍之手腳利落的幹起來。他前世就是個窮小子發跡，什麽活都會做，也不怕髒不怕累。

菱萱眼眸中淚光盈盈，她不知道四少爺為何獨獨對她這樣好，給她留點心留菜，還幫她幹活，母親教過她，受人恩惠要湧泉相報。只是，如今她只是個小丫鬟，四少爺什麽都有，要怎麽還呢？小丫頭陷入苦惱中。

蕭衍之不知菱萱對他動了‘心思’，還在心裏碎碎念，慢慢的還要教小丫頭習武防身，他打算等四歲半開始學，就拉着丫頭一起，他是可以護着她，但也要保證任何時候，無論他在不在，都沒人有那個能耐欺負她。

啊！蕭衍之決定以後只要一個孩子好了，孩子太讓人操心了。

嘟嘟囔囔的那小哥自己也忘了，其實他還是四歲的孩子。

“萱妹妹！”惠香邊喊她邊走了出來。蕭衍之電打一般丢給菱萱抹布，菱萱下意識接的穩穩的，那默契，可見一斑！

蕭衍之頓時樂得見牙不見眼。

惠香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四少爺這樣開心？”

蕭衍之噎了下，一瞪眼，“惠香姑姑……”惠香趕緊賠笑道：“婢子多話了。”暗自在心裏嘀咕，怪不得說這四少爺古怪，好不好笑成那樣，又有哪裏可笑的。

菱萱噗嗤也笑了，拿着抹布擦邊邊角角，還有比較高，蕭衍之夠不到的地方。惠香又看了菱萱一眼，這丫頭也古怪起來，該不會古怪會傳染吧？她悄悄離他們倆遠一點點。

花香園的荷花塘邊，立着一個身着月牙白長袍的書卷公子，他淡淡的看着滿塘荷花，一柄折扇半閉不合，輕輕往掌心敲，嗒-嗒-嗒，很有規律。

灰撲撲的書童洗硯輕輕走來，先生最厭惡人嗚嗚咋咋，跑來跑去的跳脫。“先生……”連呼喚也是輕聲的。也就洗硯跟着他太久，非常熟識他的脾性。

“小萱兒和那四少爺那般要好？”霍珏起了疑心。這四少爺誠然不像一個四歲小娃，書庫裏的書，他幾乎如數家珍，那幾個兵法孤本，更是極愛。

洗硯點點頭，“幾乎一刻離不開的。”先生面前不能瞎說話，但……本來那丫頭就是專門照顧四少爺的，關系要好不是很正常麽？何以先生那樣介懷？這點讓他着實不明白，但不敢問。

“讓人多留心。”霍珏絕美的容顏閃過一絲狐疑，“那等借屍還魂的事，我亦聽過。”

“借屍還魂？！”洗硯驚訝道：“沒聽說這四少爺得過什麽幾乎要死的重病，按理說不該啊。”話本子中是有說過這段，但都是本尊幾乎要死或已經死了，再活過來。但明顯的，四少爺蕭衍之并不是這種情況。

霍珏沒回答，細想了想蕭衍之看菱萱的眼神。蕭衍之讀書識字快，可以說是過人的天賦，但那看心愛之人的眼神是怎麽回事？雖然他在極力隐藏，一般人很難看出。可他霍珏是什麽人？！連這些細節也捕捉不到，枉費了他的身份。

這蕭衍之，不似平常人。更奇怪的是，老太太的态度。不過是二老爺的區區一養子，論親疏遠近連庶子也比不上，可老太太獨獨喜愛他。別提什麽小孩子粉團可愛，這蕭府上下的孩子除了三少爺面貌略次，其他都是俊朗美麗的，蕭衍之并不算突出。

“本以為蕭府置身事外，沒想到我踏遍所有世家，獨獨這裏才是正确之所。”霍珏露出淺淺的笑，用食指摩挲鼻尖幾下，清冷的眼睛彎起一個弧度，如雪山最美的蓮，高潔多姿。

洗硯一抖，他知道，先生這個動作必是看出了什麽，在想對策。

作者有話要說：

霍珏：這蕭府的人，各個心懷鬼胎，尤其是蕭老太太，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