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出游

自己種的果，自己來吃。

蕭衍之想盡辦法逗笑菱萱，還是放了她去游玩。他多擔心那先生不懷好意，還得顧着小媳婦的心情。上輩子怎麽不覺活得那樣窩囊？蕭衍之百思後得其解，太肆意的結果就是，小媳婦自從嫁到将軍府，整日間悶悶不樂，還漸漸消瘦，身子也不好。

好了，怪他不懂憐香惜玉，今生小媳婦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吧。

蕭衍之一副大義凜然的臉，噗得被個小褂子蓋住。

他尴尬的拽掉，不滿道：“萱萱，你這是做什麽？”

“怕少爺凍着。”菱萱故意一臉冷漠。蕭衍之可憐巴巴的，“萱萱不生氣了？”

菱萱小孩子脾氣，來得快去得快，也不是什麽大事，自然是不氣了。可她看蕭衍之生怕她生氣的模樣，不禁想逗他。“自然還是氣的。”

！！！

蕭衍之瞪大眼睛，怎麽今生的小媳婦這樣不好哄。他氣餒道：“萱萱，是我錯了。你要去便去吧。”

“去是要去的，氣還是要氣的。”菱萱咯咯直笑，刮了刮他的鼻尖。

……

被小媳婦戲耍了。蕭衍之欲哭無淚，小媳婦那樣滑頭，若不是那份久遠的心意，那眉間痣，和一模一樣的相貌，他真的不敢相信，這是陪伴了他十五年的小媳婦。

霍珏選的外出日子格外好，天朗氣清，溫度适宜。他向老太太要求簡裝出行，每位少爺小姐只帶了一名丫鬟小厮，未免累贅，馬車也是從簡，看起來樸素的緊。叮叮當當的走一路。

少爺們還有機會外出，小姐們外出機會是很少的。菱萱打起簾子往外望，熱鬧的街市引得她移不開目光。蕭清洺怯怯的拉拉菱萱的衣裳，“菱萱，回馬車裏來，書上說過女子不得抛頭露面。”

能外出，菱萱開心不已，笑的滿心愉悅，“三小姐也來瞧瞧！”蕭清洺無語凝噎，她說的話菱萱到底有沒有在聽。

“三小姐，快看那個小猴，多可愛！”菱萱指指那邊的耍猴人。蕭清洺還想正襟危坐，一派乖小姐模樣，聽她說的那樣有趣，忍不住探頭去看，一眼看見耍猴人邊上……

一位俊逸的少年正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蕭清洺臉一紅，忙的縮回去。

“怎麽了？”菱萱詫異道。

蕭清洺生的乖巧，眉眼不出衆，卻很耐看，讓人覺得舒服至極。她嬌嗔菱萱，“那猴兒戲沒什麽好看的。”

“不好看麽？”菱萱奇怪的打起轎簾，那猴兒戲已經不見了。

馬車駛出京城，又行了約莫一個時辰，将将還有幾裏地路遠，已經能看到山上的那一片墨綠蒼翠。這邊，西棱山的“雲頂”是最高峰，站在峰巒之巅，極目四野，能看到西去無邊的關外山脈，如一位巨人在這塊沃土上小憩酣睡。各種林木如被般覆蓋其上，造就了石頭死物般的大山演變成一個鮮活無比的生命。山間空氣清新，菱萱跳下馬車深深吸了幾口氣，滿滿的歡喜。

蕭清洺就着菱萱的手下了馬車。

“三小姐，你瞧這裏多好！”菱萱轉圈，張開雙臂高聲歡呼。

蕭清洺也跟着笑，笑的腼腆又溫柔。她總是不願意表露太多的情緒，許是怕,或是別的。

洗硯先下了馬車，轉頭去扶霍珏。霍珏衣袂飄飄，鬓發随風揚起，一把折扇，一襲白袍，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卻又平易近人，如雪蓮高潔，又如荷花可親近。彼時菱萱還不懂得什麽是男女之情，只知道這位先生生得那樣好，又懂得許多，她得意年幼時的博學，始知什麽叫夜郎自大。一壁學得虛心，更是佩服先生的才華。

霍珏正看着她笑，“你瞧我做什麽？”

菱萱騰紅了臉，拉了蕭清洺往河邊去，“三小姐，咱們去瞧魚。”

“哪裏有魚？！”蕭衍芸四處望，跟在兩個姑娘後頭，“嗳，你兩個跑那麽快！”

蕭衍墨等弟弟妹妹們走遠，兀自掏出書來讀，倚在樹下，吹着微風，舒服的嘆口氣。霍珏笑他，“二少爺，今次外出便是一睹山間風光，您不必再讀書了。将身心暢快的放在這山水間，豈不是更好？”

蕭衍墨不好意思的笑笑，白皙的臉頰添上一抹微紅，“我是個呆子，不會賞這些。這裏安靜的正好看書。”

霍珏搖搖頭，笑道：“有時候放下書，看一看衆生百态，或有別的感觸。”蕭衍墨似懂非懂，卻又真的不懂，遂抿嘴一笑，低頭看書。他聰慧，僅限于讀書方面。

小河清澈，水流聲嘩嘩作響，一尾青魚游來，高興的甩尾，濺起小小水花。兩個姑娘咯咯直笑，菱萱拿起小石子扔進去，樂不可支，“好呀，竟敢吓唬我們！”水打濕了繡鞋，淺淺粉色洇成櫻色，鞋幫子滲了點水進去。蕭清洺哎呦一聲，扯了菱萱一把，“瞧，那水濕了鞋了。”

菱萱瘋勁正起，也不理會，咯咯直笑，“那有什麽的，濕了不過涼一些，不礙的。”又去拾了一把石子，打水漂打得起勁。

“這小瘋丫頭。”蕭清洺被感染，笑彎了腰。她從下人那裏知道菱萱本是大家小姐，此時卻是不信了。“都說你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我瞧着卻是那山野農戶家敢殺豬宰雞的野丫頭。”

那才是她原本的性子，跳脫、活潑、無憂無慮。提到出身，菱萱像電擊一樣怔住，很快轉圜過來，作勢要去擰蕭清洺的嘴，“今兒個我不管尊卑了，三小姐可別躲。”蕭清洺笑着同她鬧，多久沒這樣開懷的笑了，她已經記不清。蕭府對于她來說，更像是個巨大的囚籠。

蕭衍芸本一起看魚，看她倆鬧起來覺得有趣，坐在一邊吆喝，一會嚷嚷讓菱萱修理蕭清洺，一會又說要去告發菱萱以下犯上，如此種種，鬧做一團。不一會又覺無趣，女兒家們不同他玩，二哥蕭衍墨只知看書。

撲棱棱，一尾肥碩的青魚跳出水面，眼尖的菱萱當即便看到了，指着那魚瞪圓了眼睛，“這河裏還有那樣大的魚！三小姐，您等我給您捉一尾！”一壁迅速脫了鞋襪，白皙如白玉一樣的小腳踩在碧青碧青的草地上，腳趾頭扒住地，可愛如蒜瓣滾落在草間。蕭衍芸正發呆無趣，冷不丁看見，忍不住咽咽口水。在家中，連丫鬟們的雙足也看不到，更別說姐妹們的。今次，他頭一回看見姑娘家的玉足，更覺得菱萱的腳好看的将美玉也比将下去。

蕭清洺最是古板，一見情狀急得不得了，“菱萱，女兒家怎能露出雙足，快穿上！”

樂丞相太過寵愛此女，菱萱在丞相府私底下不知脫了鞋襪玩水多少次，自然不當什麽。她一甩丱發垂下的絲縷烏發，粲然一笑，“不礙的！正好捉一尾烤了吃。到時候您嘗嘗，可香了。”

蕭衍芸從不知女兒家可以那樣明媚有生氣有活力！二姐只知正襟危坐守規矩，三妹妹古板不解風情，四妹妹嚣張跋扈不可愛，五妹妹一個跟班不值一提。原來女兒家還可以有這樣的情态。

蕭清洺不敢再往前去，又是擔心又替她害羞，“我不要吃什麽魚，你快上來吧。”

菱萱埋頭捉魚，也顧不得再回答蕭清洺。這河裏的野生魚兒最是狡猾，身上滑溜逃脫又快，當真不好捉。菱萱靜下心，盯着一尾一尾在不遠處游動的魚，仔細地向前摸着，突然感覺手邊一動就使勁的一抓，果然抓到了一條魚，魚猛烈的用尾沾着水往菱萱身上打，雙眼睜得老大，魚腮裹動着，身體扭動着,奮力的掙紮。魚身黏膩滑溜，菱萱生怕抓不住，趕緊喊：“三小姐快接着！”她把魚兒一扔，正好扔向蕭清洺的方向，吓得她尖叫着跑開，還是蕭衍芸彈跳而起，一腳踩住那還在亂蹦的魚。

菱萱哈哈大笑，伸手想抹掉額上的汗，孰料腳下一滑，徑直摔下去。蕭清洺正氣她嘲笑自己，冷不丁看她要摔到水中，“菱萱！”

一道白影閃過，菱萱空抓雙手驚慌失措，索性閉上眼睛盡管落水，大不了濕了衣裳。她的腰肢先觸碰到有力臂膀，借助慣性将她輕巧托起，随即摟住。那是個溫暖的懷抱，沁着蘭草的清香，淡淡的夾雜一股書香。

菱萱壯着膽子睜開眼睛，背光中，一雙溫柔寵溺的眼神映入眼簾，略微淩亂的發絲有幾根垂落在她臉頰，麻麻的酥酥的……蕭清洺兩步上前，深深看了霍珏一眼，撇嘴不言。

“沒事吧。”霍珏的聲音也是溫柔至極的。

蕭清洺回過神，下去拉菱萱，“還好麽？”

菱萱羞赧的跳下來，她太年幼，霍珏把她摟住後又抱了起來。這一掙紮不要緊，忘了還在河中，還差一步才到岸上，手忙腳亂的掉水裏，群裾大半打濕了。

“唔，看來還是不能免你掉河裏的命。”霍珏笑道。

菱萱扭頭看他一眼，心如擂鼓，砰砰砰的跳個不停。

作者有話要說：

霍珏必須是悶騷型的！絕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