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表态

張氏淡淡道:“看看對方來意再說。”

魏氏點點頭, 讓瑪瑙進來給她順了下頭發,又對着鏡子看了看, 覺得周身還算齊整, 就走到廳堂。

張氏也跟着過去,走到門口時, 對楊妡道:“你老老實實地等着, 別探頭探腦讓人笑話。”

話音剛落,就聽外面傳來紛雜的腳步聲,然後是小丫鬟們清脆的問候。

張氏忙垂下門簾,将楊妡擋在了東次間。

文定伯楊歸舟已将人讓了進來。當頭那人穿一襲雨過天青色的懷素紗, 腰系白玉帶,斜插着一柄象牙骨折扇,氣度軒昂尊貴不凡。

正是瑞王李昌銘。

張氏大驚,忙随在魏氏身後行禮, “民婦見過王爺。”

“不必多禮, 都坐下吧,”李昌銘很随意的擺擺手, 在正中首位坐了,“刷”一下甩開折扇,“今天我是來保媒的, 本王覺得阿珞跟府上五姑娘正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文定伯也這樣認為,是吧?”

“呃,這個, 三少爺确實年少有為……”楊歸舟覺得這話實在不好接,說不是怕駁了瑞王面子,說是又覺得有些勉強,支支吾吾好一陣兒也沒出來下文。

好在李昌銘并沒非得強求他表态,繼續道:“本王這是頭一遭做媒,勢必要來個開門紅。文定伯心裏也願意,但要跟老夫人以及二太太商議一下,所以本王就跟着進來聽個結果,你們先商議,随便商議,本王就随便聽聽。”

魏氏與張氏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當着這麽尊大神的面,她們怎麽商議?而且王爺說了,頭一遭做媒,想要個開門紅,這是說親呢,還是搶親呢?

魏氏無可奈何地嘆口氣,半天沒吭聲。

李昌銘見狀,問道:“怎麽都不說話?沒事兒,就當本王不存在,你們随意。” 嘩啦啦地搖着扇子扇風。

楊妡隔着棉布門簾聽得清清楚楚,只覺得哭笑不得。昨夜魏珞說請人提親,她只以為是請個官媒來,沒想到竟然請了這麽個不着調的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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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蔡家校武場上見過李昌銘一次,具體長什麽模樣記不太清了,印象裏應該是個氣度頗佳的少年,而且箭法非同一般地好,僅次于魏珞。

可說話行事怎麽這樣出人意外呢?

楊妡試探着想掀開門簾瞧瞧,可又有些猶豫。

并非是因張氏适才的話,而是覺得自個兒現在頂着一張紅腫的豬頭臉,要是被魏珞瞧見,豈不糗大發了。

正躍躍欲試,聽到魏氏終于開了口,“阿珞是因為昨天的事兒而起意求親?其實不相幹,你是我侄孫子,阿妡是我孫女兒,兩家向來親如一家。如果真要見外,姑祖母是不是還得備份厚禮登門致謝?”

魏氏這番話還是挺有水平的,魏楊親如一家,魏珞抱了楊妡就等于哥哥抱了妹妹,沒什麽大不了的。如果真要計較,那我們就備禮道謝,沒有把非得把孫女兒配給你的道理,除非你真能說出個章程來。

“并非如此,”魏珞連忙解釋,“我對五妹妹仰慕已久,正好又有此機緣,便鬥膽前來求娶。”

“阿珞這話可就見外了,自家兄妹有什麽仰慕不仰慕的?還勞煩王爺跑這一趟?王爺事兒多,不如您先忙,我們自家的事兒關上門兒自個就解決了。”後面這話卻是對李昌銘說的,先把他打發走,然後再丁是丁,卯是卯的跟魏珞分辨。

“老夫人別客氣,我不忙,”李昌銘搖着折扇笑道,“皇兄沒指派我差事,天天跑馬射箭也沒啥意思,正好借這個機會打發時間……剛才老夫人所言極是,兩家本就交好,再結門親,豈不是好上加好?哈哈,本王說得有沒有道理?”

魏氏強作出個笑顏道:“親上加親不是不行,但俗話說的好,量媒量媒,得講究個般配,我家五丫頭是二房嫡女……”

“依老夫人這麽說,本王乃皇室貴胄,跟貴府四姑娘……”

魏氏立刻吓出一身冷汗來,她怎麽就忘記這茬了呢,好在她話來得快,臉上堆着笑道:“還有古話說低娶高嫁,說起來我家四丫頭是高攀王爺了。”

李昌銘連連點頭,“嗯嗯,還有這一說,唉,可惜皇兄家裏兩位公主了,依老夫人的說法,估計嫁不出去了。”

公主生在天家,到哪裏去找更高的門戶?

魏氏剛散去的汗頓時又冒了出來,這才醒悟到李昌銘所說開門紅的話并非戲言,他是真要說定這門親事的。

如果換成魏璟,她二話不說就能成全,可面前的魏珞只是個庶子,又是被趕出家門的,除了秋聲齋那處屋舍外別無長物,不管怎麽說楊妡也是正兒八經的嫡女,嫁個這樣的人實在太委屈她了。

思量會兒,魏氏長長嘆一聲,“王爺尚無子嗣,可能不懂我們為人長輩的心思,只盼着兒孫們能生活安康,五丫頭自幼衣食無憂,是嬌養着長大。可阿珞這頭,不瞞王爺,他既無長輩支持,又無同輩幫襯,只怕五丫頭會跟着受苦。”

此言一出,不但楊妡沒料到,就連張氏也吃了一驚。

她只以為魏氏平常心眼偏得厲害,并不待見楊妡,沒想到關鍵還是肯為楊妡考慮的。

張氏所憂愁的除去魏珞是個武夫外,也有這方面的顧慮。楊妡過慣了使奴喚婢的日子,如果魏珞能謀得一官半職還好,否則跟魏劍嘯似的四處晃蕩,以後拿什麽養家?

楊妡也頗為好奇,她自是知道魏珞日後會出人頭地,受衆人敬仰,不必擔心吃穿。可魏珞眼下的狀況,他怎麽就有信心來求親呢?

想到此,實在按捺不住,輕輕将門簾掀開一道縫兒。

就看到魏珞對着魏氏深深一揖,誠懇地說:“老夫人且請放心,我既然想娶阿妡,定然會護着她照顧她,假如只有一塊肉,那就阿妡吃肉我喝湯,倘或只有一碗米,那我吃稀的,阿妡吃稠的……”

“切,好東西都在湯裏了,誰願意吃肉?”楊妡暗中腹诽,卻忍不住彎了唇角,“真是豬!”

只聽魏珞又道:“今日我且當着王爺、伯爺、老夫人以及二太太的面前起誓,若能娶得阿妡,以後我定當事事以她為先,決不會教她受到半分委屈,以後也絕不會納妾收房,唯阿妡一人……求老夫人與二太太成全。”說罷,竟是雙膝跪地,額頭重重地磕在地上。

“哎呀!”楊妡低呼,手無意識地松開,門簾搖晃了兩下。

張氏察覺到,猜出楊妡心思,暗暗嘆口氣,溫聲道:“你先起來吧,姻緣乃大事,我們也不能現下就給你個答複,且容我們商議兩天再做打算。”

李昌銘“咦”一聲,“這不正是在商議嗎,或者應或者不應,不如咱們就地表個态。文定伯你是什麽意思?本王覺得阿珞心意至誠,實在難得,又有一身好功夫,将來定然是國之棟梁,對吧?”

“對,對,”楊歸舟本能地附和。

李昌銘笑着豎起食指,又問魏氏,“老夫人意下如何?本王早就聽說楊府姑娘個個恭順有禮貞德賢淑,阿珞能夠娶得五姑娘實在是三生有幸,是前世修來的福氣,老夫人覺得是還是不是?”

“這……”魏氏猶豫道,“我們楊府姑娘出門在外,再沒人說個不字的……”

“那就是了,”李昌銘又豎起中指,轉向張氏,“二太太,文定伯跟老夫人都表了态,您可有異議?”

門簾又悄無聲息地晃動了下。

張氏默了默,笑道:“我聽兩位長輩的。”

李昌銘拊掌笑道:“哈哈,既然三位都同意,這不就成了?以後本王也可以有雙媒人鞋穿了。”自懷裏掏出塊玉佩,笑着遞到魏氏手中,“這是阿珞的信物,姻緣既已說定,以後可不得反悔,你們也趕緊找個物件出來,待會兒本王還得跑馬。”

剛才還說跑馬沒意思,這會又改口了,魏氏咬咬牙,吩咐珍珠也取來一只玉佩,交到李昌銘手中。

李昌銘轉手遞給魏珞,“好生收着。” 說罷,又催促兩家寫下各自生辰八字,等墨幹放進荷包裏,“等本王回去吩咐欽天監好生測算一下,務必選個良辰吉日出來。”

張氏屈膝福了福,“有勞王爺。”

“不必客氣,我是願賭服輸,幫人就要幫到底。”李昌銘“刷”收了折扇,扇背點一下魏珞,“走吧,別誤了時辰。”舉步就往外走。

魏珞停了下,對張氏道:“我适才所言句句均是真心,二太太且請放心。”

張氏淡淡道:“親事能定也能退,就算真正成親,如果真不合适還可以合離,我沒什麽不放心的,只請魏三爺日後能夠常常想起今日所言……還有,議親總得按着規矩一步步來……”

“我明日另請了媒人來。”魏珞連忙應着。

待楊歸舟帶了兩人離開,魏氏無奈地搖搖頭,“這瑞王一點正形都沒有,婚姻也能當兒戲,糊裏糊塗結下這門親,以後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浪得忘形了,倉促之間寫了這些,妹子們先湊合着看,估計明天會大修~~該發的紅包也等明天發,有點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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