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入伏天

小暑為小熱，意指天氣開始炎熱，但還沒有到最熱的時候。小暑的到來，也意味着江南梅雨的結束，這之後，除了臺風天，天氣會一天比一天熱，直到大暑的到來。

雖然臺風沒有在C市登陸，但C市也受到了臺風影響，臺風過後整個城市一片狼籍。到處都是處理着臺風帶來的破壞，整理路道，移走被風吹斷的樹木，或是其他該修的修，該被的補。

雨已經停了，涼爽的日子也要漸漸少了。吳然躺在床上，拿着手機。早之前已經打通了父母的電話，說是親戚那邊受臺風影響，家裏進了河水，現在正在清理當中，讓吳然自己一個人解決吃飯的問題。

一個人吃飯。吳然也無所謂幾個人吃飯，只是一個人吃飯就是懶得去做飯燒菜，還是想着從外面買點。幸好今天是周日，不能用上班。吳然醒過來時，已經過了吃早飯的必要時間，直接跳到了午飯時間。

不知道陳軒醒了沒有，吳然發了一條信息給陳軒，問他醒了沒有，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飯。陳軒很快就回了一條，意思是當然要去。

吳然說為了感謝陳軒昨天的舍命相救，對，是舍命，冒着那麽大的風雨開了近兩個小時的路從N市到C市，就是為了給她家的鑰匙，不是舍命還能是什麽。吳然說要請陳軒吃飯。

十來分鐘之後，陳軒從站在吳然家門口敲門。吳然在聽到第一聲敲門聲時，就跑來開門。“你要去哪裏。”

“還能去哪裏，就近好了。開飯店的也會受臺風影響，要不去吃肯德基好了，我是無所謂。”

“大恩大德用肯德基相報，你是在替我省錢嗎？”吳然說。

“怎麽了，你錢多，你錢多的話請我吃臺塑好了。”

“不要吧，我們這裏又沒有臺塑，還要去Y市。”吳然想這樣太不方便，為了吃餐牛排，特意跑到Y市去，不知道交通有沒有受到臺風影響不說，總覺得太不方便。“自助餐行嗎，要不去環球好了。”

“也行啊。我開車帶你。”陳軒已經拿好了車鑰匙，“我可說好，我沒帶錢包。”

“沒帶就沒帶，我帶就行了。都說是感謝你。”冒着風雨過來，不是一般朋友之間能做出來的事。“謝謝你把我當朋友看待。”

走在前面的陳軒說：“我們可不是朋友那種程度。”

走在他身後的吳然愣了一下腳步，內心嘆笑：是啊，我希望的可不僅僅是朋友。可你好像一點也不明白。我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那就這樣好了吧——希望一直能這樣保持下去，哪怕關系不再有變化也好。

坐在陳軒的車上，吳然沒怎麽說話。陳軒說她是不是有心事，吳然搖搖頭。其實她是喜歡坐在陳軒旁邊，哪怕不說話，只是靜靜地呆着也會覺得很舒服。不像跟宋澤明一起，要想辦法找話題，跟陳軒在一起時，即使不說話，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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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軒還真不客氣，把吳然帶到環球酒店。一路上，吳然看到了很多被風吹下來的樹枝，C市的主幹道上，種的都是梧桐和香樟。地上都是兩種樹的枝葉，環衛工人在忙着清理。臺風一過，路上的車輛行人又多了起來。

車開過道中的中國銀行，拐向環球酒店。因為地下車庫的入口放了沙袋，所以在這次臺風中受影響很小。臺風過後，沙袋就被搬開，車輛可以正常駛入。在拐彎之前陳軒問吳然：“最後問你一次，請我吃環球？”

“對，環球。”吳然肯定地說，只是環球而已，你不知道只要能跟在一起吃，不管吃什麽我都願意嗎。你不知道——以前吳然在跟陳軒見面前，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但經過昨晚的事情之後，突然出現的陳軒讓她産生了一種以前沒有想法，如果僅僅是朋友，應該不會冒着大風大雨過來相助吧——

可不可以，把暗暗喜歡的內心表達出來，暗示什麽的，他會看得懂嗎？出神得吳然又被陳軒叫了一聲才回過神。“下車了，大小姐。”陳軒已經走到吳然那側，替她拉開車門，“還要我給你開車門，你就是這麽報答救命恩人的嗎？”

“我以身相許，你要不要。”吳然說了一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話。她在看陳軒的反應。

“我怕我受之不起啊。”陳軒笑了出來，“阿姨可不敢把你交給我。”

就知道，會這樣說。吳然在內心冷笑，這種話，果然是以開玩笑的語氣講出來最好。

吃自助餐時，陳軒反而問起了吳然相親對象的事，他是從他父母那裏得知的。他父母是從吳媽那裏聽到的，說是吳然對這個對象很滿意。正在喝飲料的吳然，差點把嘴裏的飲料噴出來。

陳軒說：“注意形象，注意形象。”說着拿紙巾遞給吳然。

“我媽在處到說什麽啊。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現在到處去說，萬一沒有成豈不是讓我很難堪。”吳然對吳媽的這個做法很是無語，好像上次宋澤明來了一次之後，吳媽就認定宋澤明。

到現在還會問起：小宋怎麽不來啊，小宋這段時間怎麽不來啊。吳然不知道媽媽是想宋澤明呢，還是在想宋澤明帶來的見面禮。介于吳媽對宋澤明的滿意程度，吳媽已經告訴了其他鄰居女兒的這個準男朋友，已經到家裏送過了禮物，結婚那是遲早的事。

“那你是什麽想法。”

“我，不喜歡也不讨厭。沒有想法。”吳然低頭說。

“你沒有自己喜歡的人嗎？”陳軒問。“如果有喜歡的人，就去追自己喜歡的人。我會支持你。”聽到陳軒這番話的吳然，直直注視着陳軒的眼睛。看得陳軒心裏發毛，“你不會說那個人是我吧？”

“不是。”吳然想也不想，出口否決。明明那個人就是陳軒，只是因為陳軒沒有一點丁喜歡自己的意思，所以吳然才不會想要表明內心。就像剛才一樣，陳軒的回複讓吳然無法再繼續說下去。

以前，也有過一次，不能稱之為表白的表白，只是那時的玩笑話。吳然記得很清楚，因為是在看娛樂新聞時看到，說是某女星和某男星，曾約定過如果雙方到了四十歲都還沒有結婚，兩人就結婚。

當然吳然就對陳軒，如果我們兩個都到了四十歲還沒有結婚，你要不要娶我啊。其實，這也是試探性的玩笑話。不想陳軒說：不要吧。我會四十還不結婚？你這是要咒我嗎？

世上有很多玩笑話，說得都是真話。有很多真話，卻偏偏成了玩笑話。所以那之後，吳然再也沒有對陳軒抱有期待。好像跟陳軒之間最好的程度，也僅僅是朋友。可這個朋友，卻因為陳軒在大學時談戀愛，而哭了一個晚上。這一切，都是陳軒不知道的事。

“你覺得我朋友怎麽樣。”陳軒問。

“你說董雨陽嗎？”吳然說。

“你怎麽知道我說得是他。”

“你的朋友我才認識幾個。不是他，難道還有別人。”吳然見陳軒盤子裏的蝦沒了，就把自己盤子裏的蝦放到陳軒的盤子裏，不但如此，還把自己的一份小甜點也給了陳軒。她知道陳軒不反感吃甜食。“你的朋友，跟我也算是朋友。”

說話時，吳然想到了趙瑜的話，趙瑜說董雨陽絕對對吳然想交往的意思。可吳然卻不以為然，或者說也沒有給對方多少可以深入的暗示。吳然說自己在這方面是個被動型的人，不會做主動的事。

吳然想陳軒的應該想說和趙瑜同樣的話，如果這個時候考慮董雨陽的話，自己跟相親市場上的男人有什麽兩樣。有些男人一邊在談着，一邊還要去相親，難道是相到到了更好的，就把正在談朋友的人否決掉？

“我沒有考慮他。”或許真像趙瑜說的，吳然自己也能感覺到，董雨陽應該是有想交往的意思。只是自己這邊，沒給對方多少期待。

“你真的要和那個警察結婚？”陳軒問。

“不知道。”吳然回答。吳然回答的是不知道，而不是“有可能”，她怕自己出說“有可能”這個三字後，內心會痛。既然回答的是不知道，內心也已經在隐隐作痛。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坐在對面的人，要在他面前隐藏內心，是件痛苦的事。

有時，陳軒會不喜歡吳然的這個态度，但也是從小就認識她，算是很了她。雖然嘴上說着無所謂的話，但內心卻不一定真是這個想法。可正因為認識那麽多了，也知道不好再說她什麽。

吳然這個人，沒有看上去的看得開。“可憐的董雨陽。”陳軒說吃了盤子裏蝦。

莫明的，吳然感到這餐飯，吃得并不開心。明明是跟陳軒難得見面的機會，明明是陳軒大老遠跑來幫了忙，自己的內心也是很感激他。可此時此刻他的話，讓吳然聽着很不舒服。“你下午要回去了吧。”

明天是工作日，陳軒要回上班。到是吳然，沒有輪到值班的人，周一可以不用上班。

“等會兒吃完飯先把你送回家就回去。”陳軒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時間，回去的時間很充裕。

要是沒有聊這些話題就好了，吳然想，應該會更愉快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