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門前吹笛客
第五章門前吹笛客
這是幾十年來，傾城第一次離開寒水天潭域。阿水可以禦風飛行，她輕輕拽着他的手。他被她拉着，心底裏泛着異樣的甜蜜。
天氣晴好，他們開心地聊着天。
“外面的世界也不錯嘛。”阿水開心地東張西望。
傾城看着下面快速閃過的曠原和丘陵，對自己住了幾十年的寒水天潭居然就開始想念起來，還有那些可愛的花花草草飛禽走獸，他們鬥嘴的聲音，看到阿水時開心地跑過來打招呼，還有那個奇怪的男人……
“阿水，你說潭水那邊的精怪們為什麽都甘願留下來呢？以前那個曾經去過人類世界的老虎精，他不是說人類世界也很有趣嗎？”他就是有一點好奇。
阿水滿不在乎地點頭。
“是啊，咱們的潭水再好，也總有呆膩歪的時候。可是他們全都留下來，也不是因為待在那裏好玩。你要知道，那裏的靈氣可是三界中最為豐沛的，在那裏修煉往往可以事半功倍。可是，若是你适應了那裏再去了別處，不僅修為增進緩慢，若是想再回來恐怕還要耗費很大的靈力來調息。有一些人回來後，甚至無法再繼續待下去。正所謂，走了容易回來難，所以那些大大小小的妖精都分外珍惜那裏。”
傾城終于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可是旋即，他又覺察了一些事情。
“那我呢？我原本不是那裏的，為何到了寒水天潭卻沒有不适應？”
阿水瞪了他一眼，那記亦嗔亦怒的眼刀刮在他面上，麻麻的、癢癢的，卻讓他的心裏面比吃了蜂妖釀的蜜還熨帖。
怎麽辦，好酥，好想求阿水虐我。小狐貍在自己的內心世界裏，叼着小手絹，扭動着。
阿水一邊飛一邊攬過了傾城高瘦的肩膀。
“傻小子，你是我罩着的你不知道嗎？早給你烙印了我的水紋印，我的靈力罩着你，肯定不會讓你因為吸納了大量水域的靈氣而爆體。”
“居然對我這麽好，這麽貼心又周到。”小狐貍暗暗在心裏說，望着阿水的眼神就又挂上說不盡的崇拜和依戀。
又來了這厮，阿水有些頭疼。這個小傾城長得又美、性格又好，除了太容易感動這一點有點讓她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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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對了——”阿水想着忽然一拍腦門，“我出來了，家裏那群混小子傻丫頭們沒人護着，怕是不妥。你稍等我一下，我回去重新布好結界，很快回來哈！”說完，一道水光閃過，阿水殿下沒了蹤影。
小狐貍被撂在了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話說，他的術法才剛開始學，在天上飛這樣的事他還沒學到啊。
他在空中踉跄了下，馬上有一朵軟綿綿的白雲跑到了他身下，接住了堪堪站穩的他。
肯定又是阿水，小狐貍雙眼包了兩汪水，伸長了脖子望着阿水飛去的方向。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好的人呢？她美麗又可愛、落落又大方、法力無邊無所不能，偏偏還心地善良，細心而又體貼。她若認定了你是自己人，那便怎麽對你好都不為過。他小傾城到底是何德何能，又是如何的三生有幸認識了她？
天潭那邊乍起一道白光，片刻後有流淌着水光的氣浪籠罩了那片水域。
傾城瞪大眼看着，忽然又見天那邊落下一道紫光，紫光以極快的速度落入那片氣浪裏，頃刻間被反彈了出來。
“咦？”那是什麽東西？他好奇地看着，不明所以。
不消片刻，阿水飛了回來。他将自己看到的情景告訴了她，卻換來她輕蔑一笑。
“肯定是天界那群老禿驢又派什麽探子過來了，活該，我剛布下的結界，除了我的法力也依托咱們家自帶的靈氣，就算他是大羅金仙過來，撞那一下子也夠他喝一壺的。活該，撞碎了才好呢！”
言罷，拉着他的手往狐貍山飛去。
小傾城再一次崇拜地看着身旁的主人。
主人棒棒噠，我就喜歡你對待自己人春風化雨般溫柔，對待敵人秋風掃落葉一般無情，你說你這麽好，全世界知道嗎？
全世界知不知道咱們不知道，紫薇大帝不知道是肯定的。
現在，他被那一下子彈出了好幾百裏地，整個人仿佛散架子一般跌落在田埂裏。試問他這三萬年的仙人歲月裏，何時不是風度翩翩儀表堂堂的呢？
這個水妖啊，真是護犢子護得緊啊！
紫薇拖着身子起來，稍稍動了動點術法把自己又恢複成風姿翩翩的公子模樣。沒辦法，精致了三萬年，實在邋遢不起來。
等到他再一次來到寒水天潭外時，望着那悠悠流淌的白色結界，撓了撓頭。
硬闖是費點勁了，只能在人家家門口等候了。
可是，紫薇大人這麽騷包的神仙，肯定也不能枯坐着等啊。
于是，變出菖墊、茶案、一管玉笛。撩起袍子悠然而坐，一人、一笛、一杯茶……
傾城奶奶的墓地就在狐貍山半山腰那裏，和傾城的父母族人葬在一起。當初小狐貍懇求阿水要回家看奶奶時，阿水開了靈識，跨越百裏疆域到了小狐貍說的山洞。看到了早已氣絕多時的老狐貍，她的身子佝偻着爬到了洞口，想來是着急出去找孫子，卻因為體虛多病和洞外的寒冷而凍死在洞口邊。
這樣殘忍的事情絕不能讓那顆玻璃心小狐貍知道。于是阿水臨時做了決定，她要探入小狐貍的腦海，稍稍篡改一下他的記憶。
于是，便有了早逝的父母和奶奶，和獨自漂泊的三百年。
傾城走到了奶奶和父母的墓前，他不知道奶奶的墳茔是阿水修改他記憶的那天夜晚連夜過來幫忙修葺的。她沒有用法術，因為進入了傾城的記憶，她知道她要安葬的是一個怎樣偉大的老人。知道她對傾城濃濃的祖孫情，所以她堅持用手給她壘了一座墳。
如今傾城已經化形成為一個絕代風華的美男子，雖然法術還不精益，可她知道他早晚一鳴驚人。
傾城立在父母的墓前許久，又來到了奶奶墓前。雖然記憶被篡改，可是那份情誼不會變淡，他化作了小狐貍的模樣，蜷縮在奶奶的墓碑前，仿若他們祖孫慣常相依時的樣子。
這一刻，他和奶奶需要獨處。
阿水默默地走開了。
等到祭拜結束，兩人騎着雲頭，一起往家裏飛去。
阿水坐在前面，傾城坐在後面。他抱着她纖細的腰肢，頭微微枕靠在阿水的肩頭。
阿水抿抿唇，悄悄調整了一下身子，讓他靠得更舒服一些。
晴朗的天空、舒服的陽光、顫悠悠的白雲，還有阿水身上讓他心安的味道，等到快到寒水天潭的時候，思念親人的小狐貍總算緩過來了。
他們下了雲彩，一眼就看到了結界外跪坐得一板一眼的白衣公子。
他墨發垂髫，白衣如雪，一張英氣逼人的臉，此刻正微閉着眼，深情演奏着笛子，投入得很，連有人到來似乎都沒發現。
阿水見狀，冷哼一聲。心想，來就來呗，擺什麽譜。好家夥，還在這裏自娛自樂起來了。
傾城從沒見過這陣仗，他有點懵。旋即，想起以前山雀他們講的人類評書，裏面說的江湖賣藝似乎就是這樣。
他沒見過這般打扮的妖怪，卻也覺得這人儀态端莊、風度超然，想來也是一個有骨氣有故事的賣藝人。
“阿水你兜裏可有銀錢？”
阿水被傾城問得莫名其妙。
“沒有，你要那東西幹嘛？”
傾城嘆了口氣，從兜裏拿出自己今早上路前預備的一些幹糧水果。
紫薇擡起頭，正看見眼前站立的紅衣男子。
同為男子，且同為容貌氣質絕佳那一款的，他也要驚詫于眼前男子的美貌風流。
只見他神色肅穆，彎下腰将手裏一兜吃食擺在了他的茶案前。
“囊中羞澀，唯有食物，略表心意，兄臺莫要嫌棄。”
仰着脖子，端坐如雕像一般的南極中天紫薇大帝，完美得無懈可擊的面容出現了一絲裂縫。
身後的阿水爆笑出來。
“哈哈哈……傾城你……太逗了……居然把人家當要飯的……”
紫薇聞聲投過視線。
山花燦漫的背景裏，那個女子一身青草翠的衣衫，姿容秀雅。眉宇間的歡脫讓她若山間的精靈般靈動俏皮。
她隔空望過來，點墨一般的眸子鎖着他。
不知為何，他就那樣略顯匆忙收回了視線，垂下眼。
片刻後，他施然起身。
挺拔的身姿宛若參天古樹，他微微低頭與兩人見禮。
“天族星君，南極中天紫薇帝見過二位。”
阿水嘴角抽抽了下。
傾城……瞪大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