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葉伶俐

冰糖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昨夜強吻了阮翎君後,阮翎君還沒有做出反應,她就因為羞憤奔出了房門,一口氣跑入深林裏,徹夜未歸。

當葉伶俐找到她的時候,她正把自己埋在柴堆裏,撅着屁股,活像只鴕鳥。

“你怎麽了?”葉伶俐見蓬頭垢面,雙目通紅,眸中不禁湧起一股怒火,“誰欺辱你了,說,我幫你擺平!”

冰糖含着淚說:“不……是我欺辱了別人。”

葉伶俐僵了一僵,走下身來拍拍她的肩,給她比了個大拇指。可當她得知被欺辱的對象是少主,又氣得雙目冒火,狠狠給了冰糖一拳,痛得冰糖哇哇直叫。

白若水聞聲踏進柴房,就見兩個女人一人衣衫褴褛,一人兇神惡煞。他在門口站了一會,默默地又轉身離去,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不不不……若水,你聽我說,你別誤會……”葉伶俐心急火燎地追了出去。

柴房又只剩下了冰糖一人,獨對枯木黯然神傷。

門,幽幽地開了。冰糖仰起頭,又望見阮翎君平靜而波瀾不興的臉,他淡然地說道:“你打算躲到什麽時候。”

冰糖吸了吸鼻子,小聲嚅嗫道:“人家害羞嘛……”

阮翎君哭笑不得,索性打開門,讓陽光照進來,自己則靠在門框上,似笑非笑:“堂堂一個騙子女流氓,竟然也知道害羞兩個字。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冰糖心中有氣,卻又懶得開口。一只素白的手絹就扔到了她膝上。“擦擦吧,這副模樣,哪裏像個大小姐。”

冰糖拾起那根手絹,狠狠地擦了擦眼淚,漸漸地恢複了心智,頂着一頭的稻草站起身來,望着阮翎君沐浴在陽光下的身影,堅定地說:“你的‘酬勞’我已經收了,從今往後,我會努力協助,幫你找出弑親的兇手。”

阮翎君聞得此言,眯起眼睛,似有不悅:“怎麽,難不成在下的吻,是随意可以出賣的?”

冰糖蠻不講理地說:“我說能就能,但只有我能,別人都不行。”

若非如此,她又怎麽下得了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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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翎君嘆一聲輕笑道,也不跟她計較,微笑着颌首:“好好好,你既已是我妹子,做大哥的,當然要順着你。”

溫暖的陽光灑在兩人的肩頭,像披上了一層輕紗。冰糖擦幹眼角的淚,終又露出她一貫自信張揚的笑容:“那我們就研究研究,究竟是哪個混蛋竟敢暗地裏調戲我,偷走了我的寶钿。”

“好。”阮翎君附和。

兩人一齊走進陽光裏,春風日暖,好不快活。

“對了,手絹還你。”

“不要,都擦過鼻涕了。”

“你哪知眼睛看到我擦鼻涕了。”

“心眼。”

“阮翎君你怎麽不上天啊!”

嬉嬉鬧鬧的打鬧聲,是天水莊裏從未有過的景象,引得一旁經過的家丁都不由駐足觀望,臉上洋溢着被感染的笑容,相互對視一眼,露出了歡喜的笑容。

桌案上,展開一張白紙。阮翎君将與會中,所有可能與阮芷憐有過接觸的人都一一列下來名字:

游自在。常年身着黃杉,背負一柄巨劍,乃崆峒派大弟子。阮芷憐曾向他請教過劍法。

飛霞仙子紫玲玲,與阮芷憐有過過節。

回夢,歌妓。與阮芷憐的關系暧昧不明。

段輕崖,回夢的護衛,可據傳實為回夢的情人。武功高強,深不可測。

最後便是這個錢威,鹽商錢富之子,游手好閑的纨绔子弟。為人八面玲珑,但心狠手辣,對回夢似乎含有某種極執着的愛慕,因此視段青崖為眼中釘。

冰糖一手指着錢威,沉吟道:“此人是危險人物,他看破了我的僞裝,才會說出那句話。”

阮翎君沒有表示異議:“他今日來,便是要看我的反應,已确定他的猜測。”

冰糖的目光一掃,又捕捉到了另一個名字:“紫玲玲……她和阮芷憐有什麽過節?”

阮翎君露出了些許頭痛的神色,扶額撐在桌上,嘆聲道:“沒什麽大事,只是兩個任性的小姐之間,鬧了鬧脾氣。”

這麽說,兩個人都已被排除。而游自在似乎也不太可能,昨日見了,那是個虎背熊腰的粗犷男人,如阮芷憐這般纖細的妙齡女子,實在不太相配,應當不會有什麽□□發生。

如此一來,可能性就落在了歌妓回夢,和她的護衛段青崖的身上了。

阮翎君與她所想一致,提筆在那個名字上一勾,回夢二字頓如鶴立雞群,格外顯目地闖入了視線。

這時,白若水前來禀報:“少主,咱們在醉仙樓留下的暗哨,全部都失去了蹤影。”

阮翎君面色一沉,立即起身,肅然道:“加派人手,選最得力的人去!”

白若水領命,就匆匆地去了。

敵在暗,我在明。不知下一輪的進攻會在何時,讓每個人心頭上籠罩着一片烏雲,難以消散。

在屋裏實在坐不住,冰糖就悄悄拉了葉伶俐出了莊子,美其名曰:給葉伶俐打扮打扮,讓她像個女孩子。葉伶俐本來寧死不屈,聽到這個理由也不由地動了心,半推半就下就随冰糖一起出了天水莊。

街上的人來人往,熱鬧非凡,讓冰糖如魚得水。她本就是一個閑不得的人,成天窩在宅子裏當宅女大小姐,還不如出來當個混混闖天下。她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苦得葉伶俐提心吊膽,一路緊跟,生怕她被人綁了架。

遠遠地,似乎聽到了人聲鼎沸之聲,冰糖眼睛一亮,拉住葉伶俐就往前跑。葉伶俐蹙着眉頭叫嚷道:“小姐,我們不要往人多的地方走,容易出亂子。”

哪知冰糖卻說:“看你就是個不懂行的,越是人多之地,就越是有收獲啊。”

葉伶俐倒是沒有記起來,這位“小姐”本職工作是個騙子,業餘之外估計手也不太幹淨。

她們很快就到了人群邊上,硬是擠到了最前面,原來是一位風韻猶存的少婦正被人扔在了街上,她的行李散落一地,頭上的發髻也掉落在了地上。店小二指着她破口大罵:“不要臉的女人,出門住店居然不帶銀子,沒把你扭送到官府,算你走運。”

少婦嘴角噙着血絲,一雙美目裏盡是憎惡的光芒,痛斥道:“你少血口噴人。我的銀子遭人偷了,我自會想辦法補償給你。可你……可你竟然……無恥之徒!”

人群中騷亂不已,紛紛都在猜測究竟誰說的才是實話。葉伶俐葉女俠可是一個肝膽相照的俠女,哪裏忍得了柔弱無依的女子遭人欺淩,當先站出來說:“好你個人模狗樣的畜生,竟然乘人之危,得手不成就捏造謊言,将人家姑娘當街趕出。你還是人嗎?”

店小二也是個火爆脾氣,見有人竟然敢出頭,眼一橫痛罵道:“這是老子的的客棧,沒錢就別住店,住了才說沒錢,不是找茬還是什麽?”

葉伶俐冷哼一聲,輕蔑地看着他:“不就是錢嗎?說,多少?我替她付!”

店小二張口就說:“連住帶吃,五十兩!”

葉伶俐瞪大了圓圓的眼睛,上前一把揪住小二的衣襟,雙目熊熊燃燒着火焰,一個字一個字都從牙縫裏擠出:“五、十、兩?老娘半個月薪酬也不過五十兩,你這黑店是張口打劫啊!”

小二原本瞧她一個嬌小無力的小姑娘,心生輕蔑之意,這會兒被她揪着領子,竟然有些喘不過氣來,也就沒了先前的氣焰,不服輸道:“她已經住了十日了,說要等相公回來。可是十日過去也不見人影,誰知道是不是撒謊想要白吃白住。”

聽得這話,葉伶俐的怒火已經積攢到了極點,怒吼一聲:“那你也不能把人家随意丢在大街上,那是人啊,是人!不是破麻袋!”

随着她的怒吼,她一把又抓住了小二的腰帶,一聲震天般的虎嘯,竟将那小二整個人拔地而起,平舉過頭!圍觀者衆人無一不是驚訝得眼睛掉出,下巴快要落地。

這看似嬌小可人的姑娘,竟然将一個個頭比她還高一個頭的成年男人平舉起來,像展示戰利品一樣向着四面八方環視了一圈,任憑男子亂撲亂叫,也無法掙脫分毫。

終于,姑娘滿足了,狠狠地一丢,就将他丢到了對面一家豆腐攤上。灼熱的豆腐腦淋了小二一身,疼得他哇哇直叫,痛哭流涕。

衆人這才将早已瞎掉的目光投回到女俠的身上。只見她身着赤色裹身勁裝,一頭烏黑的長發打了小辮,輕盈地甩在腦後。若非方才那驚世一舉,誠然是一個小家碧玉型的美人。

可是方才那一幕深深烙進了每一個人的腦海中,久久難忘。幾乎人人都在心底嘆出了同一句話——姑娘,我敬你是條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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