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和解

一旁靜默的游自在出手如電,迅速封住了阮翎君周身幾處大穴,他才幽幽醒轉過來。只是那張臉,憔悴得不成人形,讓冰糖好是心疼。

一口污血逼出,阮翎君似已恢複了多少清明,他一雙冷如寒霜的眸子一一掃過衆人,最終停在了青桐道長的身上,噙起嘴角露出了一絲溫柔的笑意:“道長,段輕崖已死,敢問回夢姑娘又在何處?”

青桐道長蹙起秀眉,低怒道:“你想作甚?”

“只要找到回夢姑娘,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這句話猶如一顆落入水中的棋子,立即泛起了漣漪。青桐道長卻是面沉如水,望着遠方道:“你要一個女子親自站在那麽多人面前,承認自己被人所污,豈非禽獸不如。”

衆人紛紛響應:“不錯,你根本就是在為難回夢姑娘。”

游自在倒是揣着兩只手悠悠笑道:“各位難道不知?回夢姑娘早先可是青樓女子,說實話……”他撓了撓自己的臉,粗礦的臉上有些害臊,“我也曾享過回夢姑娘銷魂的一夜。對于男歡女愛,回夢姑娘可不是羞于啓齒的閨閣女子。”

衆人聽了,又是一陣嘩然。有人豔羨,有人不齒,有人忍着肚子偷笑。而青桐道長整個臉都黑了,狠狠地瞪住游自在,綿裏藏針譏笑道:“原來崆峒派練得竟是這般功夫,倒讓貧道受教了。”

游自在臉色一沉,一把大劍驀地頓住于地,震得屋子仿佛一顫,一字一句道:“每個門派當中都會有些離經叛道之徒,青桐道長難道要矢口否認,回夢姑娘曾經是你門下弟子,卻跟着段輕崖私奔了?”

又一次震驚武林的八卦爆料,驚呆了圍觀的一衆人等。青桐道長臉色黑如焦炭,先前維持的端莊肅穆再也裝不下去,出口大罵道:“休得胡言,我娥眉派中從未有過如此不知羞恥的女人!”

游自在哈哈大笑起來:“看來,這個徒弟你是承認的咯!”

青桐道長怒不可遏,拔出一柄青劍便向游自在直刺而去。誰知劍不過方離劍鞘,身形還未飛出,就已經被人握住了手腕,一股強力的內力致使她動彈不得,也讓圍觀群衆大驚失色。

嘴角仍噙着鮮血的阮翎君竟如影一般飛身而起,阻擋了青桐大師的劍勢。他明明身負重傷,卻仍有這般能力,可見功力之深厚,實在不可小觑。

“青桐道長,我知回夢就在觀中,是非曲直,自有定論。”阮翎君望着她,那雙目如死灰,死灰中壓蓋着一絲瘋狂,淡然說道,“求道長慈悲,賜我另一半的解藥。過往之事,我既往不咎。”

他的聲音虛弱,可在場皆是武林群雄,耳力極佳,聞言頓時失色。一雙雙銳眸都從阮翎君身上,移到了氣急敗壞的青桐道長臉上。

“你……”青桐道長咬着牙不肯松口,“好你個阮翎君,竟然血口噴人,反咬一口。我何來的解藥,回夢姑娘又怎會在我的道觀裏?”

Advertisement

“因為你身上,有回夢姑娘的迷疊香味。”阮翎君露出了笑容,“她善于調香,她身上的香氣,世上沒有第二人會有。這就是她曾經穩坐花魁之位的法寶。”

衆人本來是一齊前來申讨淫賊,結果劇情竟然一再地反轉,最後又轉到了青桐道長的身上。真是好不精彩,各自都紛紛暗悔沒有把老婆孩子兄弟友人通通都帶上,一雙雙灼熱的目光都齊齊盯着青桐道長,靜待下一次的轉機。

二人就這麽僵持着,冰糖心知阮翎君方才那一招已經用盡了他全部的氣力,他堅持不了多久了。只要青桐道長不松口,阮翎君又因傷勢而倒下,那麽這個罪名就會落實,再也推翻不得。

她心急如焚,卻又束手無策,目光直求向游自在。游自在也是同樣無計可施。便在這時,一聲嬌妍怒喝自廳外響起,伴随着餘音,一身紅裝的女子如拎小雞一般拎着一個比她還要高大的男人,恨恨往地上一甩,長長的發辮束于腦後,若不是那兇神惡煞的表情,倒真有一股小家碧玉的清秀。

“這個真正的淫賊,散步謠言的幕後黑手,被我給逮來了!”葉伶俐揚聲喝道。

衆人只見一身绫羅綢緞的男子捂着肚子,痛苦得扭曲了臉,仍然有人眼尖認了出來,失口道:“這不是錢威,錢公子嗎?”

大廳裏亂成了一團,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都沒了頭緒,不知道該相信誰。

錢威捂着紅腫的臉頰痛訴道:“你這個母夜叉,屈打成招,大家夥兒可都看着呢!”

葉伶俐一腳踩在他腿上,立刻就響起一陣慘叫聲,她俯下身一臉忿滿:“你奸污了回夢,還叫你的家奴打傷了段輕崖。之後又利用段輕崖威脅回夢,教她去毒害我們少主!那一半的解藥還是你親手給的,這些你敢說你沒做過?”

錢威求助的目光轉向衆人,凄慘無比:“我沒有,我沒有!這一切都是這個賤人造謠生事,禍害無辜!”

死到臨頭了還不認賬,葉伶俐氣得銀牙直咬,再擡腳又欲踹下去,卻聽阮翎君說:“伶俐,住手。”他的語氣淡而緩,有些功底的人都已看出,他身負了重傷,此時正是在強撐着軀體沒有倒下,“我們是來說理的,不是來打架的。”

葉伶俐只好忿忿不平地又踢了錢威一腳,這才悻悻地退到了一邊。

“錢公子。”正當錢威哀嘆命苦之時,有一個嬌脆清靈的語聲自耳邊響起。他已經怕得連女子的聲音都聽不得了,連忙又縮成一團,直叫道:“別過來,別過來!”

冰糖微微一笑:“錢公子,是我啊,芷憐。”

聽到不是葉伶俐,錢威終于緩緩轉過頭,就見冰糖含着微笑,面若桃花,如沐春風。他的眼神都變了,扯着被打腫的臉笑了笑:“是阮姑娘啊。”

冰糖點點頭,還掏出絲滑的白手絹替錢威擦了擦嘴角,充滿歉意地說:“伶俐性子沖動了些,還望錢公子原諒她的無禮。”

葉伶俐聽了,正要上前,卻被游自在攔住,警告她不要壞事。

有美人這般服侍,錢威的怒氣消了大半。他氣呼呼地坐起來,拿着冰糖的手絹擦着臉頰,幽香的氣息撲面而來,不知這手絹主人的衣襟之下,是不是也如此香氣襲人。

他正陶醉中,就聽冰糖說道:“你前些日子給我哥哥的那半包藥,竟然一點都沒用,你看看他,連站着都困難了。枉費我如此信任你,還以為錢公子你是個信守諾言的好人,傾慕有加!”

錢威雖然被打了一頓,有些回不過味,但他畢竟心思狡詐,很快就聽出了言中之意,将手絹收入懷中,冷哼一聲道:“阮姑娘這是什麽話,我何時贈藥給過阮少莊主。這莫須有的罪名,請恕錢某不敢擔。”

想不到這色狼,竟然這般警覺。冰糖一計又上心頭,微紅了眼,對錢威說道:“好,你可以出爾反爾。但你別忘了,回夢姑娘還在我天水莊,只要她肯出面,你的真面目必然要暴露在衆目睽睽之下。”

錢威趾高氣昂地啐了一口:“哼,她怎麽會還在天水莊,我那日徹底搜查了一遍,根本沒瞧見她的人影!”

“哦。”冰糖恍然,忽又歪着頭,詫異地問道,“那錢公子帶人‘行俠仗義’之前,怎會知曉回夢姑娘就在天水莊呢?”

錢威頓然一僵,脖子極緩極緩地轉向面前這個含笑溫柔的女人,只覺得那笑容就如可怕的食人花一樣,一口就咬住了他。

心思活絡者早已理清了思緒,怒然拔刀架在錢威的頸項上,揚聲喝道:“原來你才是賊喊捉賊,拿着大夥兒當猴耍!”

腦筋愚鈍者還是沒能從中繞到出路,急忙攔阻砍向錢威的刀劍,懇求道:“他們各持己理,根本不知誰說得才是實話。這一切,還是得回夢姑娘親自出面,才能了解啊!”

本是圍觀助威的衆人,當場就分成了兩派,各自僵持不下。

這時,一個細微的聲音自堂後緩緩走了出來。一襲粉衫的回夢宛如仙子下凡,憂愁與痛苦圍繞着她,直教人心生多少憐香惜玉之情。衆人都倒抽了口氣,只見她徑直走到錢威面前,伸手小心地扶起錢威,一雙美目中漾着水色,輕聲問道:“他……死了嗎?”

錢威心中發寒,手心裏全是冷汗。可面對着回夢的逼問,身後衆多刀劍,只得說:“逃了。”

“好。”回夢舒展開了眉心,微微笑起來,揚起的小手猛然朝錢威的臉頰扇去,打得人措手不及。

她緊咬着唇,含淚低聲斥道:“你這個畜生!”

錢威被打得心服口服,身子一軟,頹然地坐在了地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