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聽壁腳

白若水千想萬想沒有想到,他可敬又可畏的少主想出的妙計,就是深更半夜躲在女子閨房外面聽壁腳。

這還是他心目中那個嚴肅的少主嗎?白若水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懷疑。

房內傳來女子嬌羞的笑語聲,不一會,一陣酥入骨髓的嬌吟便突如其來地傳出,震得兩個男人都心中一抖。

“小姐……”這竟然是葉伶俐的聲音,“你出手之前,就不能先告訴我一聲嗎?”

緊随而來的,自然是那個整日裏胡思亂想,天馬行空的大小姐嬌言嬌語道:“你若提前得知,肯定要運起內力抵擋,那豈不是白費功夫了。”

第三個婉約如夢的輕笑聲,不用說,自然是回夢:“葉姑娘感覺如何,可有不适?”

葉伶俐的聲音裏還帶着一絲顫抖的餘韻,低低地輕喘着:“沒、沒有……其實還……挺舒服的。”

回夢嫣然一笑:“那我就繼續了。”

門外的兩個男人面面相觑,月色照亮了他們各自複雜的臉色。阮翎君看着白若水,無聲動着唇說道:我們是闖進去,還是悄悄撤回去。

白若水也動着唇無聲回答:還是……還是再聽一會兒吧。

屋內燭光晃動,将葉伶俐白皙而優美的背打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她大汗淋漓,烏發沾濕了臉頰,幾根細長的銀針紮在她背上,手臂上,在回夢溫柔的纖指下輕輕轉動着。

“啊……輕一些……”葉伶俐咬緊牙關,嬌喘道,“輕一些,回夢姐姐……我快要不行了……”

冰糖在一旁鼓勵道:“忍着點,伶俐。你平日裏負擔那麽重,也是該好好放松放松,釋放你內心壓抑的激情。”

葉伶俐甩給她一記白眼,語調甚至有些哽咽:“我……我要是嫁不出去了……誰對我負責啊。”

她似乎有所誤會,即使沒有這種事,也未必有人敢娶她。

牆外的兩個男人都覺事态有些嚴重,他們竭力穩住呼吸,不發出一絲聲響。然而腦海之中浮現的畫面,卻遠比實際的場面更加不可描述。這時,在葉伶俐酥軟的嬌聲下,冰糖幽幽地說:“起碼你還有個念想,将來要那個他通通地還回來。可是我呢……”她嘆了口氣,“我連想的資格都沒有,只能站在他身後,卻無法站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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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怦然地跳動了起來,讓阮翎君剎那間亂了呼吸。葉伶俐立即警覺道:“誰、誰在外面?”

冰糖當即打開門一瞧,四下裏靜夜無人,唯有蟲鳴聲陣陣,花露順着草葉滴落,一派天下太平。她重又關起門,将滿室的春.色掩于門後,嬌笑道:“是你緊張過頭了,哪有什麽人?”

葉伶俐茫然地睜着一雙水眸,喃喃道:“這樣啊……”

屋頂上,兩個男人各自蹲在一邊,都在望着浩瀚星空思考人生。許久,都沒有人說話,他們默默地站起身,又默默地飛身落地,最後默默地各回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冷靜一下。

只是這一整夜,誰都別想冷靜了。

翌日清晨,葉伶俐拖着一副縱欲過度似的身體一搖一晃地走來,迎面正撞上阮翎君。她立刻挺直了脊背,清脆的聲音有力地喚道:“少主,早!”

阮翎君目光平靜地看着她,點了點頭,說:“伶俐,你若身體不适,今日就放你一日假期,好生休息吧。”

葉伶俐怔了怔,不知少主是哪根筋錯了,竟然如此體貼,觀察入微。她連忙對着他遠去的背影揚起笑臉:“多謝少主!”

另一邊,冰糖揉着酸疼的胳膊走出房門,昨夜要按住葉伶俐這頭母老虎可費了她吃奶的勁兒,迎面只見一襲身形優美的白衣款款而來,是白若水。她眼前一亮,頓時加快了腳步,叫住這嬌嫩可口的小鮮肉:“若水,早啊。”

白若水頂着兩只熊貓眼轉過頭了,有氣無力地說:“小姐早。”

“你怎麽啦?”冰糖大吃一驚,扶住他的肩膀左看右看,不知這傻孩子遇到了什麽慘絕人寰的事,才會如此憔悴得不成人形。

“沒什麽。”白若水如游魂似的拂開冰糖的手,甚至還倒退了幾步,與她保持距離,喃喃地說,“只是人生觀被颠覆了,一時有些難以适應。”

冰糖雲裏霧裏:“要不我幫你去跟少主請個假?”

白若水這才擡起頭來望着她,遲疑地點了點頭:“有勞小姐了。”

于是這一日,阮翎君的左膀右臂都雙雙請假,只剩下了冰糖和阮翎君面面相觑,各懷心思。

回夢得知兩位都不适卧床,便主動請纓前來相助。可其實,實在沒什麽事情可做。阮翎君大病初愈,功力還未完全恢複,不宜大動幹戈。而府上的一切瑣碎雜事自有仆人們去料理。于是,三人都坐在大廳裏,各自捧着熱茶,誰都沒有先說話。

詭異的氣氛讓冰糖和回夢都尴尬異常,冰糖深吸了一口氣打破沉默:“哥,你知道嗎?原來人的身體有這麽多玄妙之處,若非回夢姐姐教授,我根本就不知道呢。”

她不說還好,一開口,阮翎君一口茶就嗆住了,捂着胸口悶聲直咳嗽。冰糖慌忙上前為他順背,一邊柔聲埋怨道:“怎麽這麽不小心,又不是孩子了,喝水都能嗆着。”

阮翎君擡起頭來,英俊的臉上朝她飛來一個冷厲的眼神。冰糖知趣地閉上了嘴。

回夢輕輕笑道:“阮姑娘,有些事情不方便于人前講,也難怪少莊主會大驚失色。”

冰糖眨了眨眼,問阮翎君:“你為何要大驚失色,又不是什麽見得光的話。”

阮翎君恢複了一貫的平靜,朝她丢去一個不耐的眼神,緩緩道:“一個姑娘家,整日将身體挂在嘴邊,還說不是見不得光之事?”

冰糖這就樂了,往自己的大椅上一躺,怡然自得地觑着阮翎君變化莫測的臉說:“清者,則世間清也;濁者,則世間濁也。我不過是說了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就是不知道在哥哥的心裏,是想到了什麽?”

阮翎君眉梢微挑,唇角亦有些顫抖:“我聽若水說,你每夜都與回夢姑娘讨教女紅之技,可是當真?”

冰糖和回夢交換了一個眼神,回夢笑意盈然地說:“确實如此,少莊主。小姐她……”她目光望着冰糖,似有深意,“她天資聰穎,學得很快呢。”

阮翎君的臉色更黑了幾分,從緊抿的唇中緩緩吐出幾個字:“回夢姑娘,舍妹頑劣,我想昨夜你也辛苦了,不妨就去歇息吧。”

逐客令都下了,回夢只得起身盈盈一禮,安靜地退了下去。

待到四處無人,阮翎君才将茶盞一放,一雙銳眸盯着冰糖,肅然道:“還不從實招來。”

冰糖眨着無辜的大眼睛,仿佛懵然無知:“哥哥指的是什麽?”

“你和回夢,還有伶俐三人,究竟在搗鼓什麽?”阮翎君詞嚴厲色。

冰糖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叉着腰,紅着臉,義憤填膺:“好啊,你居然偷聽!昨天伶俐察覺的聲息,是不是你?”

阮翎君的臉色也不禁一僵,自知理虧,當面上仍是裝出一副嚴厲的家長模樣,避而不談自己,厲聲道:“今後再不許你胡作非為,壞了天水莊的名聲。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竟然在房中學習……學習那些個下三流之術,若是傳到了別人耳裏,會是什麽後果,你可知?”

冰糖當然知道後果,可她也不笨,怎麽可能放過阮翎君的把柄,硬生生又把話題扯回了正道:“那堂堂少莊主竟然深更半夜躲在女子閨房門外聽壁腳,若是傳到外人耳中,不知又是什麽後果,你也可知?”

阮翎君可算是領教到了她的伶牙俐齒,氣極反笑:“如若如此,我自不會虧待那位姑娘。”

“哦?”冰糖挑眉,一臉挑釁地望着阮翎君,“你想怎麽補償。”

“八擡大轎,迎她進門。”

冰糖怔住了,原來……原來昨夜她無意間的嘆息,竟也被阮翎君聽了個完全。她站在那裏呆若木雞,好半晌才幽幽回神,長長的眼睫蓋住了她眼中的流光,只留得一聲凄婉的嘆息自唇邊溢出:“那也得……她能活到那個時候才行。”

阮翎君望着她,面上不知是何神情,只是望着她,久久都沒有移開視線。這個與芷憐幾乎擁有相同容貌的女子,卻有着芷憐截然不同的率性而為,若非是為了芷憐,那他便會……便會答應嗎?

他從未如此猶豫過,究竟自己想要什麽。淡青色的茶水倒映着他躊躇的表情,讓他厭惡,也讓他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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