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跟蹤狂
冰糖正自對着一籃鮮花苦悶含淚,閨閣房門就被粗魯地推開了。阮翎君冒着一臉的黑氣走進來,看見桌上的鮮花,更覺礙眼,長袖一拂就其掃落在地。
冰糖怒從心起,揪着他的衣襟大聲道:“你幹什麽?”
阮翎君居高臨下的眼神仿佛看着一只可惡的蝼蟻,噙着冷笑道:“我還想知道,你想幹什麽?”
冰糖迎着他殺氣騰騰的眼眸,也毫不服輸地回敬道:“難道在天水莊裏,我連傷心難過一下都得向你請示嗎?你是皇帝老子啊!”
阮翎君一把推開她,“噌”的一聲将長劍紮入圓凳。冰糖看着那明晃晃的劍刃,心裏有點發虛,仍自強撐道:“想幹嘛,打架啊?你以為我怕你?”
怒火在那雙幽眸之中熊熊燃燒,阮翎君氣極反笑,一字一頓分外清晰地說:“你當然不怕。你都敢造謠我非禮了你,讓全莊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甚至連回夢都過來指着鼻子罵我……你說,你的膽子小不小?啊?”
“等……”冰糖一下子有些蒙,連忙舉手護在身前,看着逐步逼近的阮翎君說,“你等等,我哪裏有造謠你非禮我?我神經病嗎,拿自己的名節開玩笑?”
“在我的眼裏,你就是個不可理喻的神經病!”阮翎君上前一把揪住冰糖,準備拎着他向全莊道歉,洗刷自己的冤屈,可冰糖也不是吃素的,這些日子以來,在阮翎君的調.教下已不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當下就反轉了阮翎君的手腕,掰起他的大拇指就往後掰,往死裏掰。
阮翎君吃痛,一時松了口,就聽冰糖倉惶爬起來,還大聲喊道:“救命啊!少主發瘋了!”
他長手一撈就撈住了她纖細的腰身,腿一蹬便将她壓在了身下,氣急敗壞道:“忍你一次又一次,你倒是蹬鼻子上臉,再不給你一點教訓,天水莊就要毀在你的手上了。”
冰糖又驚又恐,烏發散落了一地,彷如一朵豔麗的妖冶之花。她奮死反抗,不知阮翎君想要做什麽,只是在他挪動間,他的膝頭正好壓在了她的敏感處。頓時,她全身一顫,伸手環住了阮翎君的後頸,發出了一聲嬌呼:
“啊……”這一聲嬌喚,簡直酥軟入骨,就連阮翎君都不禁身子一頓,熱燙滾滿了全身。
只是沒有給他多想的機會,他突然發覺門口被一波陰影所遮蔽。一種不祥的預感赫然竄上心頭,他慢慢地、僵硬地,擡起了頭。
葉伶俐,回夢,還有剛剛回來的白若水,都張大了嘴巴,神情複雜地望着他們兩人。
掙紮的手十分默契地定住了,宛如時間停住,整間屋裏寂靜無聲,就連呼吸聲都尋不到蹤跡。好半晌,阮翎君才松開冰糖緊攥的手,若無其事地站起來,還把冰糖也從地上拉起來,抖了抖身上的灰塵,朝向後方的白若水說:“若水,你回來了。可有收獲?”
白若水睜大了眼睛,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葉伶俐杵了他一下,他才結結巴巴地說:“有,有……段輕崖不在麟嘯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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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夢一顆心都提了起來,惶然問:“那他會在哪兒?”
白若水搖搖頭說:“少主疑心楚卿就是幕後黑手,才讓我去打探段輕崖的消息。可如今麟嘯堂中沒有段輕崖,若不是楚卿将他安置在了別處,就是我們推斷有誤,一切又回到原點。”
回夢聽着,雙眸已經含淚,默默地不言不語,但還是向阮翎君福了一禮:“多謝少主勞神了。”
阮翎君擺擺手,神色依舊平靜,波瀾不興:“姑娘言重,你我的目的一致,即使沒有姑娘,我也要找出那個人。何況姑娘,也幫了我不少事。”
回夢噗嗤一聲苦笑,美目在阮翎君和冰糖之間流轉,故意說道:“就幫了這事?”
阮翎君一張肅然的俊臉竟然浮起了緋紅,他歉疚地看了一眼怒火中燒的冰糖,悄聲地道了一聲:“抱歉……”
那天晚上,天水莊裏可熱鬧了。阮翎君依舊挑燈夜讀,白若水就眨巴着大眼睛,臉上挂滿了好奇和一種說不出的幸災樂禍:“少主,你不會真的喜歡小姐了吧?可是小姐跟那個小姐長得一模一樣唉,你是怎麽克服心理障礙的?”
阮翎君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無聊之事,莫要在我面前浪費時間。你若很閑,就去把天水流雲八十二式練個一百遍!”
白若水下巴差點要掉地上:“一、一百遍?!”
與此相比,女眷的閨房裏就融洽得多了。回夢輕言笑道:“妹妹不必害羞,男人嘛十個九個都是急色的鬼,看少莊主身材健壯,腰臂有力,定然令妹妹十分滿意了。”
葉伶俐則睜着一雙發紅的眼,抓着冰糖的手懇求道:“小姐,你就教教我吧,要怎樣才能籠絡男人的心?讓他對你死心塌地?”
冰糖只覺得自己就像個不倒翁,被搖過來,拽過去,耳根也沒個清靜。終于她忍無可忍,爆發了出來:“你們不要吵了!”
兩人紛紛閉嘴,卻仍是難掩唇邊的偷笑。
冰糖認真嚴肅地看着兩人,十分情真意切地說:“雖然我平生騙了不少人,但我現在每一個字可說的都是實話。我跟阮翎君什麽都沒有,真的真的什麽都沒有!”
聽她這般說,兩個女人相互交換了個眼神,臉上都露出了顯而易見的遺憾神情,讓冰糖氣得差點暈過去。
“可是……”葉伶俐踟蹰地說,“小姐你不是……”
她沒有說下去,冰糖已經斬釘截鐵地回答了她:“我曾經是,現在不是了。而他,從來都不是!這樣夠清楚了吧?”
一聲幽幽的嘆息自燃着香薰的閨房裏響起,回夢輕撫着冰糖的後背,軟軟的聲音好聽極了,柔聲說道:“妹妹也不要着急。你看看我,幾經波折,才尋到畢生所愛。總有一個男人會在前方等着你,扛着八擡大轎,等你做他的新娘。”
冰糖只覺心中酸楚,她終于徹底地明白,那個扛着八擡大轎等她做新娘的人,絕對不會是阮翎君了。
翌日清晨,冰糖伸着懶腰走出房門,正巧碰到了阮翎君。略有一絲尴尬飛逝而過,冰糖還是強打起笑容,沖他打了聲招呼:“哥,早啊。”
阮翎君微微颌首:“早。”
見她踏下門前的石階就往大門走去,阮翎君揚聲問道:“你又要去外面?”
冰糖連頭也沒回:“你不是允許我來去自如嗎?”
身後人沒了聲息,只是許久,才傳來輕聲的呢喃:“路上小心。”
冰糖深吸了口氣,回過頭來沖他露出最燦爛的笑容:“當然!”
街尾的一家包子鋪做的包子格外的好吃,沒有阮翎君在一旁耳提面命地指導禮儀,冰糖就完全放開了吃,毫不顧忌身旁人異樣的眼神。
“老板,給我添點醋。”她揚聲喊道。
老板應了一聲:“來咯。”
可端來醋碟的手卻白淨細膩,全然不像一個幹粗活的。冰糖塞着滿嘴的包子幽幽地轉過頭,便看見楚卿正滿面笑容地望着自己。
猝不及防一個驚吓,冰糖頓時被噎住了,握起粉拳猛捶胸口。楚卿不慌不忙,輕輕順着她的背,用真力為她疏通食道,很快就見了效果。
“想不到這麽巧,又遇到阮姑娘了。你很喜歡這裏的包子嗎?”楚卿含着和暖的微笑問道。
冰糖有些難堪,微紅着臉說:“是啊,我也覺得挺巧的,怎麽走到哪兒,都能遇見你。”
楚卿彎起嘴角,淡淡一笑:“因為我跟着你,自然在哪裏都能‘巧遇’你。”
呵,這跟蹤狂,承認得這麽爽快!
“你為什麽要跟着我?”冰糖眯起眼睛,“劫財,劫色?”
楚卿一一搖頭,修長的食指遙遙指着冰糖的心口,淡然一笑,迷媚衆生。
“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