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
廣告系舉辦慈善彙演時, 蔣一請了五天假, 沒說原因。
寇瑤被學生會拉走做主持,寇瑤一心惦記着小哥哥, 連臺詞都記不全,索性把許多多給推上去了。許多多長的甜美, 說話清淩淩的,頗像那麽回事,可就是身高太低。
可愛多覺得這是變相嘲諷, 就穿了恨天高, 拖地大長裙,誰也看不出來她腳上踩着什麽驚人的東西。可難免會踩住裙角,萬一摔了,真要頭破血流。
有人提議說潘靜雯不錯,可以試試。許多多熱血澎湃,在臺上來回走幾圈, 平穩大方, 愣是沒有踩着裙擺絲毫。她又是寇瑤推的人,負責人也不好再找人替換,便用了許多多。
周野四處顯擺說他家小可愛要當主持人了, 做慈善用的,多有功德性。周大爺彙演當晚招呼着一群弟兄捧場,大家賣力喝彩,捐了一堆東西,許多多是出盡風頭。
有好事者拉出潘靜雯和許多多做對比, 從周野超市攔截小可愛開始,到現在的彙演,扒的詳細。匿名者抖出潘靜雯和神秘男人的照片,指明兩人已經同居。
很多人都覺得潘靜雯這個校花縮水了。
潘靜雯時刻關注這些,看了被讨論得如火如荼的帖子後,她氣的摔了手機,還咬定匿名者就是寇瑤。煩躁大叫幾聲,潘靜雯撿起手機,屏幕碎了,但還能用,她給男人打電話,說不開心。
男人小聲道:“在開會,晚點回去,帶你出去玩。”果斷挂了電話,收起手機,看着寇瑤,溫聲軟語道:“又見面了,寇妹妹。”
寇瑤托腮咬吸管,忽然問他:“還有名片嗎?”
男人笑着遞過去一張。
寇瑤把玩着說:“李清海。”她默默記住公司名字,繼續說:“跟蹤我挺久了吧。”能直接跟到綠木,坐到她面前了。
“只是覺得妹妹漂亮,想認識。”李清海說。
寇瑤嗤笑,沒說話了。
梁森從內間走出來,看見寇瑤對面坐着的李清海,警覺心大起,他後退進內間,不再露面。梁森給文文發條消息,要她告訴寇瑤說他不在。幾個字打出來,他掌心起了涼汗。
由李清海聯想到某個黑色帝國,不覺神情緊繃。綠木絕不能入了他們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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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後,寇瑤從網上查找李清海所在的公司,分部總部家族企業商業帝國接連跳進眼中,真真假假一大堆的訊息擁擠過來。寇瑤快速吸收,隐約觸碰到了蔣朝進的名字。
心口的白玉平安扣碰到書桌,發出清脆的聲音,寇瑤握緊平安扣,有些心神不定。她從書房翻媽媽的舊東西,在書架角落裏找到高中紀念冊,翻開,是班級集體照。
關悅在女生的最後一排,神情有些懊惱。目光微上移,寇瑤看見後排一個不正經的高個男生正扯着媽媽的馬尾。寇瑤翻過照片,對照名字,那個人叫蔣朝進。
而李楚,坐在第一排,和老師們關系密切。
夜晚,夜的深處,是細碎的星星。
寇瑤想到一個詞,叫各自為營。她失眠了。
次日黃昏,蔣一回來,人還未停歇片刻,就被張培生叫走,帶着他去鄰市旁聽座談會。寇瑤匆匆相送,終究還是沒趕上。
直到第二天下午,蔣一回來,進行班級自測。時間分秒接連,他來不及吃飯。寇瑤逃課,去超市買了滿滿一購物袋零食,走到蔣一班級門口,他就坐在靠近門的第一排。
寇瑤貓腰挪進來,趴在桌沿上,笑眯眯舉着手上的袋子,悄聲道:“我怕你餓。”她個子高,蹲下去也露出整個腦袋來,生怕被老師發現趕出去,就努力縮着,姿勢看着就不舒服,她還沒心沒肺傻笑。
“我不餓,你先回去吧。”蔣一說,她蹲着很難受,需要站起來活動一下。
寇瑤搖頭,固執道:“沒事,我在外面等着你呀。”說着欲彎腰溜出去,購物袋沉甸甸的,她還小心翼翼不發出聲音,笨拙得很。
蔣一放下筆,拉住她的手,将人帶到座位上。全班齊齊停下,目瞪口呆望着兩人。
“坐着等我。”蔣一低頭說,運算飛快。
老師走過來,看看寇瑤抱着的零食,又看看蔣一,睜只眼閉只眼允許她坐那兒了。寇瑤歪頭趴在桌子上,安靜靜看着蔣一做題。他眉目低垂,臉上有側影,喉結随着呼吸有毫厘的移動。寇瑤伸手去摸,被蔣一及時抓住,他凝望她,沒脾氣道:“別鬧。”
可自己,卻喉結上下滾動得厲害。
交卷,拉着寇瑤離開,進電梯,兩個人盯着數字。寇瑤目光悄悄移到蔣一身上,她動,購物袋嘩啦響。猶如訊號,蔣一轉身箍住寇瑤的肩膀,将她抵在冰涼的電梯壁上,身體緊緊貼着她,把她擠在牆壁上,擠到自己懷裏血肉裏去。
他迫切尋到雙唇,氣急敗壞咬住那張他恨到心癢癢的嘴巴。牙齒相撞,有細微的聲音。
他扣住她後腦勺,死命朝自己臉上按,糾纏住她的舌頭,用力吮吸,用力噬咬。
想咬死她,想吃了她,想到發瘋,想到難以自控。
明明知道,這是犯錯。
在意大利的那幾天,他周旋在那些結交攀附的關系網中,擺脫掉一個一個脫衣送上來的女性。他時時刻刻都在想她,想到心髒發疼,想到神經發麻,想到軟弱的幾乎哭泣。
她是捧着一顆心對他好。
哪怕他冷熱不定,讓她迷茫糾結,她還是笑着看他,情綿綿地叫他蔣一,或者是小哥哥。她什麽時候這樣委屈過,她總是樂呵呵的,在無人的角落默默消化掉心裏的不安和疑惑。
何德何能,才可消受她的一捧心?
水聲旖旎,寇瑤傻掉,購物袋落在地上,砸中蔣一的腳,他恢複理智。
電梯門開,蔣一彎腰撿起購物袋,率先走出去,一雙眼睛紅得驚人。
寇瑤的嘴巴腫了,次日方消。
彼此再次閉口不提,似乎一切都平淡前行。
沿海城市的冬季,沒有雪花,氣溫兩位數。很多故事裏浪漫的織圍巾情節,也顯得無用武之地。
可蔣一總得回家吧,他那邊,冬季是有大片大片雪花的。寇瑤興沖沖購買了針線,照着視頻教程,學的眼花缭亂腦仁發疼。
折騰毀了幾團毛線,總算學會想要的花式,學期末也沒什麽課,寇瑤就在寝室裏,一邊刷劇一邊織圍巾。寇瑤雙手飛快,來湊熱鬧的許多多見她動針勾線,動作熟練到已經不需要眼睛去看,不禁瞠目結舌。
小可愛感嘆道:“這是我見過最厲害的技能了。”說着要發視頻給蔣一看,寇瑤趕緊攔下,“可別,這是驚喜!”
許多多憋不住話,非得找人敘敘,便騷擾起周野來。周野視頻裏看見寇瑤雙手跳舞,調侃說:“呦,妹妹不漢子了。”
許多多和他鬥嘴:“漢子個毛線,是漢子我就嫁了。”
寇瑤織線,不理會兩個打情罵俏的人,想着如果蔣一回家,戴着這條圍巾,會不會覺得很暖和。不夠,還得買線,給奶奶和李楚阿姨也織一條。寇瑤盤算好,一天坐着沒動,傍晚收針,完工。姑娘喜滋滋把嶄新的圍巾放在書包裏,等着明天親手交給小哥哥。
可愛多在她床上打滾,說終于不用跑腿到樓下領外賣了。
寇瑤說:“我還要趕着織兩條出來,然後複習功課,準備考試。”
許多多哼哼唧唧,要給蔣一打電話,說寇瑤欺負小短腿。
只是,這個狀還未來得及告,蔣一的電話已經打過來了。他很安靜地不說話,等到寇瑤反複叫了好幾遍他的名字之後,他顫抖着說:“奶奶,睡着了。”
他的聲音很輕,出口之後能立即消散在空氣中,他恍惚又說一遍:“奶奶,睡着了。”那語氣孱弱無助,猶如蒼茫海面上一條船底裂開的孤舟。
睡着了,再也醒不過來了。
蔣一說的,是這個意思吧?寇瑤忘記呼吸,愣怔握着手機,她睜大眼睛,能清晰感覺到眼皮劇烈的跳動。手機掉在地上,寇瑤喉嚨一哽,坐在地上,撿起手機,哆嗦到語音破碎:“蔣,蔣一,你在,在哪兒?”
那邊是呼嘯的風聲和劇烈的喘息聲,蔣一在奔跑,“我要回去。”他的聲音在夜風裏像薄霧一樣缥缈,又被急促的腳步聲踩散。
寇瑤站起來,面色蒼白,吓到許多多。她抓住許多多衣服,極其鎮靜地說:“幫我請假,病假。”
說着将證件裝進書包,背上了倉促往外跑,跌跌撞撞,碰到路人,肩膀生疼。有人罵神經病趕着奔喪,寇瑤一下子就怒了,“我奶奶沒了!沒了!”蔣一的奶奶沒了,蔣一會很難過很難過。
眼水突然湧上來,她大哭,用手背擦着,怎麽也擦不幹淨。
蔣一給她發短信:等我到家,給你聯系。
不可以,她得去!寇瑤坐出租直奔機場,搶到淩晨兩點的機票,坐在機場大廳裏。她雙手環住書包,肩膀一顫一顫。胸口平安扣硌得疼,寇瑤順着繩子拿出來,把玉貼在臉頰上,想着蔣一是該有多難過?
奶奶的圍巾還沒有開始織呢。
六個小時,等到身體發麻,寇瑤上了飛機。
北方大雪紛飛,寇瑤只穿了毛衫長褲,刺骨寒風刮在身上,她渾身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