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一輩子,你是我的劫難
周六,顧楠便準時來接我。
附中的校慶其實真沒什麽好看的,無非就是些歌舞節目。我看得昏昏欲睡無力吐槽,身旁的顧楠卻是興奮的喋喋不休:
“咱們能有這麽好的位置,還是校長器重我,特意給我留的貴賓席。你看,從這裏看節目多清楚……”
“是啊。”我不甚專心的附和着,眼神迷茫的望着不遠處的看臺,心底的倦怠越發濃重。忍不住擡腕看表,顧楠還在極力吹噓着:
“校長說他那個位置不出意外是我坐上去,大概也就這三五年的事,到時候我可以把你弄到這裏當個語文老師什麽的。”
“嗯,到時候說吧。”我真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容有點難以維持,只能極力調動着僵硬的肌肉,力求不顯露出半分諷刺嘲弄的神色。正暗自努力着,卻突然聽見看臺上的主持人高聲說話:
“今天我們還請來了一位神秘嘉賓,他是現在炙手可熱的演藝圈新貴,他是堪稱神話的傳奇存在。我們今天能請到他實在是……”主持人後面的聲音皆被隆隆的發動機聲音所淹沒,這次的校慶會是在露天舉行,所以大家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同時擡頭望天,然後視線範圍內印出了一輛翺翔的直升機。
我濃濃的睡意頓時被這一出驚得全無,怎麽也沒想到附中為了個五十年校慶竟然會這麽大手筆。許多一開始心不在焉的學生也都驚嘆着,偌大的場地裏随處可聽見此起彼伏的驚嘆。
顧楠也明顯驚住了,但對上我的視線時,卻還在猶自逞強:
“這、這個我早知道了。呵呵,內部消息,很驚喜吧,呵呵……”聽着他那不自然的假笑,我就百分之百的肯定身旁這豬頭絕對不知道有這麽一出。
正暗自腹诽着,突然就聽見無數人尖叫起來。我忙擡首望天,便只看見直升機門打開了一邊,一個人影出現在門口,而後帥氣的縱身一躍,嘭地一聲墨黑色的降落傘在蔚藍的天空下打出一朵絢麗的傘花。
“靠!要不要這麽帥!!”不少學生在大呼小叫,就連一些老師都激動起來。我卻是死死的望着半空中慢慢飄落的那個身影,怎麽也不敢相信他竟然會來參加一個小小附中的校慶會!!!
降落傘慢慢飄落在中間的看臺上,然後大家終于看清楚了這個從天而降的男人,接着又是一陣不小的轟動。
看臺中間的男人只有二十幾歲,一身墨黑色的長風衣,鼻梁上架着□□鏡,只那樣随意站着也非常有型。而就算那副□□鏡幾乎擋住他半張臉,也還是能看出他是個無比英俊的男人。鼻梁高挺,紅潤的嘴唇輕薄如刀片,下颚尖尖卻并不會顯得過于女氣。
已經有不少人認出他是誰,驚聲高呼,而他也動作優雅的拿下墨鏡,一雙形狀完美的丹鳳眼微微彎起合适的弧度,輕勾着唇角,他露出一個灼惑人心的笑容,頓時惹來無數小女生的尖叫。
“葉斯年,竟然是葉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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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我沒看錯吧,真的是葉斯年……”
無數嘈雜的聲音彙聚在一起都在談論着那個名字,而我只是死死盯着看臺上的英俊男人,心道晦氣。最初的驚訝過去後,我只想爆粗口,怎麽在哪都能撞見這人!!而看臺上的男人已經拿起話筒開始說話:
“很高興,我能來到這裏。”他的話音剛從話筒裏傳出來,剛才喧鬧的場地就自發安靜下來,不愧是現在當紅的一線小生,這屆金陽獎的最佳男主角。
我不由在心底冷嘲,冷笑着望着那個萬衆矚目的男人。便見他那一雙被媒體譽為最完美的丹鳳眼也直直看了過來,不偏不倚,竟正好對上我的視線。
幾乎是有些狼狽的我趕緊躲開他的目光,卻聽見他似乎很輕的笑了一聲,而後繼續開口,聲調充滿激情:
“我一直覺得學校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地方,它伴随我們成長,見證了我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段時光。學校對我而言的意義難以用言語來表達,但是我愛它,一如愛着自己的生命。”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一直死死望着我這個方向,那淩厲張揚的目光,刺得我骨頭都疼。
幾乎所有人都在鼓掌,掌聲雷動,響徹雲霄。不少人拿出手機拍照錄像,就連我身旁的顧楠都激動起來,掏出他的手機拼命拍着看臺上那個難得見到真人的大明星。
而我卻只覺得倦累的厲害,胸口深處那個地方有些鈍鈍的疼。我嘲笑自己的煽情,聽見葉斯年又說了些話後,便下了看臺,然後附中校長親自把他請上了貴賓席。
那裏離我坐的地方不遠,只隔着幾排座位,似乎連呼吸談笑都清晰可聞,讓我如芒刺在背。
雖然已經拼命告誡自己要冷靜,但和他這麽近,呼吸着近乎同樣的空氣,我還是有些沒忍住。正想找個理由溜之大吉時,一個校方的工作人員就悄悄走了過來對顧楠道:
“顧主任,葉斯年請校方吃飯,校長讓我來告訴你和你女朋友一聲。”我一聽見這話就覺得不對,顧楠已經忙不疊的答應了下來,等人走後,他還在喋喋不休的向我炫耀,大意就是他是校方主要領導,校長如何如何器重他一類的話。
以前我好歹也會敷衍兩句,這時卻沒一點心情,只沉默不語。過了好久,我才試探着開口:
“我待會還有事,吃飯就不去了,你……”話還沒說完,顧楠的眉頭就狠狠蹙了起來,冷冷看我一眼,他的語氣頗為不快:
“什麽大事能有這事重要!?校長親自開□□代的,你不去讓我面子往哪擱!?”顧楠這人大男子主義頗為嚴重,抱怨完後,便直接一錘定音:
“有什麽事吃完飯再去辦,我開車送你。”
我被他這吩咐的語氣弄得徹底無言以對,不過顧慮到老妖婆并未開口反駁,只是悶悶的不再說話。
校慶會結束後,我們一行人便跟着葉斯年去了他訂的飯店。一開始衆人在面對這位大明星時都還有些拘謹,但葉斯年遣走了自己的經紀人和助理,又難得放下架子說話,慢慢也讓這些人放松了下來。
菜還沒上齊,衆人就喝起酒來。葉斯年要的都是高檔酒,酒勁十足,我只聞着味道就覺得不太舒服。我有些輕微的酒精過敏,不嚴重,但非常不喜歡酒的味道。
一桌人喝得熱火朝天,我只低頭猛吃。片刻就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似笑非笑道:
“對了,這才發現我們這一桌還有女士了。我先敬桌上唯一的女士一杯。”葉斯年那厮和我認識多年,一直知道我酒精過敏,如此有針對性的話明擺着就是沖我來的。
我深深吸氣,擡起頭來便對上他玩味十足的眸光。那厮此時正托着下颚,一臉不懷好意的勾唇微笑。我也只能笑,努力調動着臉上的肌肉讓笑容溫和得體,略有歉意的開口,我說:
“不好意思,我酒精過敏,不能喝酒。”只是話才落下,身旁的顧楠就立馬接口拆臺:
“你反正也是輕微的嘛,喝一杯沒事。”說着就遞給我一杯白酒,而後用眼神示意我乖乖喝了。
我只覺得心底積了一肚子火,偏生發作不得。對面葉斯年只面無表情的看着我,我卻無比清楚的明白此時男子心底一定在狠狠嘲笑我。
是的!他的确有資格嘲笑我,就連過去的我自己,也很想嘲笑現在這個窩囊的自己。我覺得心底有些苦,握緊酒杯,正打算硬着頭皮喝了時,卻猛地聽見葉斯年的聲音:
“算了,既然酒精過敏就別喝了。”
他這句輕描淡寫的話卻變成了點燃我心中的怒火的火種,冷笑一聲,我毫不給面子的回嘴:
“反正也是輕微的。”說罷,就一飲而盡。身旁的顧楠在桌下拼命戳我的胳膊,大約是想提醒我不要不識好歹駁大明星的面子,我卻毫不給面子的狠狠甩開,心想以後不管老妖婆說什麽,我都絕不會再見這豬頭一面!!
一杯喝完,喉嚨裏就辣的厲害,渾身也開始不舒服起來。我趁着此時頭腦還清醒,拼着股勁站了起來:
“喝完了。我有事,先走了。”說罷,也不管別人的反應,我只提着包步履還算穩健的走出包廂大門。才出門口,我就覺得渾身難受起來。
全身上下仿佛要燒起來一樣,胳膊上迅速的冒出一粒粒紅疹子,而更糟糕的是酒勁上頭,頭痛欲裂,眼前不斷出現重重的疊影。
我只覺得自己是要死了,便倚着牆慢慢坐下來。上眼皮重的厲害,恍恍惚惚間卻看見葉斯年走了過來,然後慢慢變成了年少我最鐘愛的那個樣子。眉目清朗溫暖,輕聲叫我,夏夏。
我驀然就痛哭失聲,幾乎不能抑制的,歇斯底裏的,痛哭失聲。
天知道,我有多想他,想到全身都疼了,可是他不見了。
☆、2
再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陌生地方,極簡約的黑白兩色裝修看得出屋主品味不凡,雪白色的地板上沒有絲毫塵埃,整個房間幾乎就沒有一樣多餘的東西。精準幹淨的就像無人居住的樣板房。
我頭還疼,反應自然也有些遲鈍,迷迷糊糊地還有些搞不清狀況,猛然卻聽見一個不算陌生的聲音:
“你醒了?”我一愣,下意識的循着聲音望去。便看見不遠處西裝革履的男人正在翻看一本書,半擡的雙眼依稀還有幾分當年我熟識的威嚴深重,此時微微蹙緊的眉頭似乎顯示出他的不悅。而那英俊淩厲的眉眼赫然正是個熟人!我以前的老上司--殷子涵!!!
我差點都以為自己還沒清醒,使勁兒搖了搖頭,眼前男人的身影還是不散,我才敢确定這不是幻覺。只是怎麽也想不通我怎麽會和殷子涵扯一塊來了。
雖說他是我老上司,但我們以前在公司的交集甚少,後來又出了那樣的事情自然更不可能有什麽交集。而我最後的印象只停留在葉斯年過來的那一刻,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麽我就真的記不清了!
對面的男人看我眉目緊蹙,一副不勝自擾的樣子,便放下手中的書,淡淡開口解釋,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
“我今天和朋友去一品軒吃飯。出門的時候正好撞見你了,然後你就死抱着我的膝蓋不松手,我沒辦法才把你帶回家的。”
“……”一品軒正是今天葉斯年請我們去吃飯的地方,想到我死抱着眼前這個嚴肅英俊的老上司褲腿不松手又哭又鬧的樣子,我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才好!!
有些心虛的扶額,我只能小小聲的對着眼前的男人結巴道歉:
“對、對不起。”
“沒關系。”男人依舊只是面色淡淡,又拿起了書,慢條斯理的翻看起來。我看着他那一派優雅的貴族範,就算不說話也渾身散發着逐客的氣息。我從來識趣,自然起身告辭:
“今天謝謝你了,我就先告辭了,以後你有空我請你吃飯。”最後那句話完全是例行客套,我已經溜到玄關,手才放在門把上,便聽見他淺淡的聲音:
“嗯,好啊,你電話多少,等我有時間了打給你。”
“……”我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手幾乎是立時僵在門把上,怎麽也沒有想到不過是句客套話,他竟然會當真。看他已經拿出手機,一副等我報號碼的樣子,我也只能硬着頭皮把號碼報給他。
好在報完號碼他總算沒什麽事了,我順利的出了他的高級公寓。回家的時候已經華燈初上,我想着這個周末又這樣浪費了,不由有些郁悶。
只是到了家門口以後才發現今天的郁悶還沒完,葉斯年倚在一輛黑色邁巴赫前。微垂着眉眼在抽煙,看見我時便一把掐滅了走了過來。男人半眯着丹鳳眼,一臉的陰鸷:
“你剛才去哪裏呢!?”
我真想回句關你何事,但今天一整天折騰下來我早已經被弄得身心俱疲,所以也懶得去和他理論那麽多,只是轉身就想走。卻被他用力一把抓住,他近乎咄咄逼人:
“我問你剛才去哪裏呢!?”
我被他這樣質問的語氣氣得直接笑了起來,冷冷望着他好看的丹鳳眼,我笑,嘲諷意味十足:
“關你什麽事呢!葉斯年,大明星!麻煩你用你的腦子想想你剛才做得那些事好嗎!?你怎麽還好意思來質問我去哪裏呢!?”
“我……”他似乎有些詞窮,璀璨的丹鳳眼狠狠瞪了我好半天,才仿佛有些委屈的道:
“夏夏,我剛才并不是存心要灌你酒。”
“哼!”我冷笑一聲不說話,他便有些急了,英俊的眉眼一派真摯的向我解釋:
“真的,我真的沒有想過要灌你酒。我就是想幫你試試那個男人,結果你也看到了,他簡直就是混蛋。夏夏,你不要委屈自己,你值得更好的,你……”
“你下句話是不是要說我還是跟你過吧!?”
“我……”他似乎也聽出了我話裏的諷刺,輕輕抿了唇,是個有些委屈難過的樣子。我卻再也不會被他迷惑,冷笑一聲,我道:
“葉斯年,人無恥也得有個限度。你究竟是從哪裏來的臉面來叫我繼續跟你過!你知道麽,我現在多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難以言明的——惡心!!”最後一句話,我幾乎一字一頓。然後便看見身前男人越發難看的俊臉,他依舊迷人的丹鳳眼直直盯着我,倔強的眸光下是無處可藏的受傷和難受。
只是我再也不會去同情他了,從離婚那一刻開始。我對眼前這個男人所有多餘的感情都已歸于虛無,那些愛恨往事也皆是随風散了,沒有痕跡。現在的他對我而言,只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大明星,是我惹不起的劫難。
他終于放開了我的雙手,我便不再停留。轉身就走,身後卻傳來他狠厲的聲音,孤注一擲的近乎沙啞:
“蘇夏,你忘了麽!是你先喜歡我的,是你先撩撥我的!!蘇夏,你都忘了麽!?”
怎麽會忘了呢!從十二歲相識,到二十四歲的決裂。整整十二年的時光,我都給了眼前這個男人。我還有多少個十二年能去消磨揮霍了!?我還有多少個十二年能夠這麽奮不顧身了!?
只是這些話我終究都只能埋在心底。從決裂的那一刻,葉斯年就是我人生中的過客。我又何必去對過客說這麽多呢!?
好不容易回了家,我只感覺前所未有的累。洗洗睡了,這個周末更是什麽都沒做成。周一上班時,碰見林岚,果不如其然的問我周末和顧楠過得怎麽樣。
我從來和她無話不說,苦笑着把周末的事情和她說了一遍。聽到殷子涵時,她頓時就驚叫起來:
“對了,一直忘了和你說。”
“什麽?”
“就是殷子涵啊。你的老上司,以前我只以為他是ST公司的主編,結果前段時間才被爆出來,他大有來頭了!”
“什麽來頭?”我不算太有興趣,不過林岚興致卻高,也不管我是什麽反應,只是自顧自的接下來道:
“T城的揚風影視你聽過吧。他是揚風影視的太子爺,這可是身家過億的主。”
這話倒是讓我一愣,不為其他,實在是揚風影視名氣太大。國內現在影視公司挺多,但排的上名號的只有那麽幾家。其中葉斯年所在的Vitally影視公司以旗下諸多一線藝人占據一席之地,而後便是北京另一家以模特兒起家的PM公司近來發展也還不錯,算得上後起之秀。而T城就屬揚風影視獨占鳌頭,X城的影視産業則是CTM衛視獨家壟斷。
殷子涵竟是揚風影視的少東家,這倒是讓我吃了一驚。不過想起當年他在ST公司裏也算得上呼風喚雨的一號人物,我又覺得能想得通點。只是想到那天臨走前他竟還讓我請吃飯,我就覺得無比黑線。
不過這話我沒對林岚說,而後又閑聊幾句,我們便各自去工作。幾日無事,那天正好是朝娛公司《獵鷹》劇組的第一次例會。我本來以為像葉斯年這樣的人氣巨星,應該是不會到場的。誰知才趕到朝娛,便見他陰魂不散的坐在那裏!?
依舊是标志性的□□鏡,身邊也依舊跟着他的貼身經紀人Jean。而Jean身邊坐的是Vitally特別派過來協助葉斯年的新銳導演唐旭。整個例會裏除了朱總和我,其他的基本就全是Vitally公司的人。我權衡了一下,覺得寧願挨着胖子朱總坐,也決不摻和到Vitally公司那堆人裏。
這次例會讨論的是劇情發展,各自入座後,朱總只是起了個頭。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葉斯年和唐旭在說。
我聽着他們讨論着我的劇本,哪裏需要删改,哪裏需要加強。他們自是聊得熱火朝天,我卻神游天際,仿佛那根本不是我的作品一般。正猶自恍神着,突然聽見一旁的朱總問我:“蘇編劇,你覺得呢?”
“咦!”我一愣,下意識的發出個疑問的單音節。這一下自然就讓在場的人都知道我在恍神,我有些尴尬,讪讪笑了一下才道:“随你們決定吧。我沒意見。”
也就是這一句話不知道怎麽就惹得對面大明星不快了,男人冷冷看着我,英俊的一雙丹鳳眼裏分明是嘲諷:“你的劇本你什麽意見都沒有?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不負責的編劇。”
我被他這樣一嘲諷,瞬間就不爽了,有心想回擊兩句,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我一驚,會議室裏幾乎所有人都向我看來。我頓時窘迫,下意識的掏出手機一看卻是個陌生號碼。本想掐斷,不想一緊張卻按成了接聽鍵。而後聽筒裏便傳來男人淡淡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描淡寫:
“蘇夏嗎?是我,殷子涵。”
☆、3
我一時有些慌張,但電話已然接通也不好再去挂斷。而無線電波那端的人聽我久久未有回應,似乎也有些奇怪,淡淡又問了一句:
“蘇夏,你在嗎?”
“……在、在的。”我遲疑了一下,終于還是應聲。那端便自然的接話道:
“這個周末你有時間嗎?”
“有、有吧。你有什麽事嗎?”
聽見我這樣問,手機那端的人似乎覺得好笑。輕輕笑了一聲後,聲音也放柔軟了些:
“你忘了嗎?說好你要請我吃飯的,不是想賴賬吧?”
殷子涵那樣的面癱竟然會和我開玩笑!?這實在讓我受驚不小!要知道當年我在他手底下工作時可是很少見他笑一笑的。印象中他就是一個無法接近的男人,高高在上的貴族做派,不茍言笑的工作态度。整個就是一朵高高在上的白蓮花,每次要去他那彙報工作我都是戰戰兢兢的,生怕出錯一點被他責罵,可而今他竟然會和我開玩笑!!
我都覺得這個世界玄幻了,愣了好半天,才後知後覺的回話:
“沒忘,那我周末給你電話。”
“好。”那邊的聲音依舊淡淡的,答得也很痛快,我倆又說了幾句便挂了電話。只是才按下挂斷鍵,對面就響起個異常冷厲的聲音:
“開會期間,手機關機這是常識吧?還是說你是剛出學校的菜鳥,連這點基本的職業操守都沒有?”
這話說得未免過于嚴苛,當即讓在場幾人都有幾分不自在。而我只是涼涼的看了眼前男人一眼,毫不猶豫的就道歉:
“不好意思。”
“如果什麽事都靠不好意思就能解決,那麽世界就和平了。”
“……”
“好了,斯年。不過也就是件小事,蘇編劇以後注意就可以了。”最後打圓場的依舊是他的王牌貼身保姆Jean,而我也終于知道為什麽依照葉斯年那樣的爛脾氣,還是能在勢力浮華的演藝圈裏混得風生水起了。
我正想着,葉斯年似乎也不想多談,後來便甚少發言。他不再說話讨論會進程就快了許多,談妥了角色定位,後面基本就沒有什麽可以讨論的了。我們再各自深化了一下角色的深層性格。這場讨論會就可以散場了。
和朱總他們告辭以後,我拿了包包準備離開。走出朝娛公司大門後,冷不防卻聽見身後傳來的冷徹透骨的聲音:
“蘇夏,你站住!”
我不用回頭也知道身後是誰,懶得理會他。我只是加快了步伐,不想卻被他一個疾步擋在前面,而後是他氣急敗壞的聲音:
“我叫你站住,你沒聽見嗎!?”
“有什麽事嗎?”我無奈,只能停住腳步,冷冷問他。而他卻突然卡殼了,好半天才理直氣壯地問我:
“你周末要和誰出去?”
“……不管你的事!”我被他質問的語氣鬧得很是無語,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沒忍住。冷冷丢下這句話就想繞過他離開,可是他擺明着要和我作對,伸手又攔住我的去路。
男子垂着眉眼,看不清楚眼底深層的眸光,便只有聲音複雜晦澀:
“我們現在是一個劇組的同事,你要是因為被甩影響工作效率,作為導演的我會很困擾。”
“你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被甩,比這更狠的事情我都經受過。這點小事根本就不足以影響我。”說完這句,我狠狠打開他的手,大步離去,頭也不回。
而眼前延伸出來他的影子卻融成厚厚的一團,隐約間,是個扶額忏悔的姿勢。
可我早就不需要什麽忏悔了,再也不需要了。
後來朝娛公司又叫我去開了幾次劇組會,但是都沒再見過葉斯年。
想來也是,畢竟他是大牌明星,哪裏會每次開會都能到場!?
我在心底冷嘲,似乎又有些空空落落。
影片已經開始造勢宣傳。這部劇本寫的是關于特種兵的故事,片名叫做《獵鷹》,是部很純粹的男人戲。所以主要宣傳的演員也基本都是男主角,葉斯年作為本劇的男主角兼導演,本身就很具有話題性。何況他才拿下影帝,衆多媒體都在紛紛猜測他會接拍什麽影片以來開拓他的影業生涯,卻沒想到他竟接拍了一部電視劇。雖然是擔任導演,但依舊有很多影評業內人認為這是一種退步。
不過憑借葉斯年現在的影響力,依舊有不少人表示關注期待這部影片。不久後,影片定妝照也流露了出來,一衆美男硬漢齊齊亮相,更是吸引了不少小女生的關注期待。
就在影片越炒越熱之時,一家媒體卻突然爆出獵鷹的編劇蘇夏當年竟是ST公司掃地出門的抄襲編劇!頓時引起群衆嘩然。
而我知道這則消息的時候正和林岚在公司食堂吃飯,當時只覺得整個人都懵了,鋪天蓋地而來的都是抄襲這個字眼和那些不堪回首的時光。
擊的我骨髓生疼,眼睛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