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分別

江市醫院。

溟雁被送到醫院的時候, 直接就被推進了手術室。

而路卓觇也一直守在溟雁門口。

他的身上也有傷,手臂上的血也沒有止住。

可是, 任由着趙叔在旁邊苦口婆心, 也沒能勸走他。

莫易宸趕來的時候,路卓觇臉色已經慘白。

耐着性子聽完了趙叔的轉述, 莫易宸二話不說,直接上去将人弄暈。

等幾個護士用擔架将路卓觇擡走處理之後, 莫易宸站在手術室門口又等了好一會兒, 也沒有等到沙秋的身影。

綁架事件後的一個多星期, 溟雁都沒有再見到路卓觇。

稍微恢複了點精神的她幾次向沙秋開口,都沒有什麽結果。

這天中午, 沙秋拎着保溫壺再次踏進了病房。

旋開蓋子倒出一碗紅棗銀耳湯,用勺子攪了攪就要去喂她。

溟雁乖巧地喝了一大碗,再一次開口詢問:

“姐姐, 路卓觇呢?”

沙秋放下瓷碗, 重新旋上保溫壺。

“過幾天我帶你回歐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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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秋的答非所問讓溟雁明白了她的意思, 溟雁也不管自己手上的繃帶, 當即抓住了沙秋的衣袖。

“姐姐, 不要。”

帶着哭腔的話語讓沙秋放緩了動作, 安撫性地替她理了理額發, 可依舊不松口。

“溟雁, 聽姐姐的話。”

說完這句,她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随着病房門重新被關上,哪怕再疼都忍住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

她不想走, 真的不想走。

未來有太多的不可知,時間的威脅太過強大。

萬一她走了,就再也回不了頭了怎麽辦?

她的父母有着二十多年的感情,卻還是敗給了分離。

那她和路卓觇呢?

他們才多久?

與此同時的另一家醫院,路卓觇也被莫易宸親自看護。

他幾次去見溟雁都被拒之門外,住院不過一個星期,他已經折騰了幾十遍,身體也受不了,一直在發燒。

實在是周圍人都管不住他,只能莫易宸親自在病房待着。

就這樣,他還幾次三番要見溟雁。

趁着莫易宸出去開視頻會議的功夫,他又一次溜了出去。

拔了針頭的手還沒有止住血,他便沖出了醫院。

這次難得順利地找到了溟雁病房,卻被沙秋撞了個正着。

“莫三少,我想請你一件事。”

看着沙秋漠然的神色,不安和茫然再一次充滿了他的心口。

路卓觇跟着沙秋走到休息室,沙秋指了指對面的沙發:“請坐。”

“其實我請三少爺做的也不是難事,只是想麻煩你勸勸雁兒。”

“勸她……什麽?”

“我想三少爺也知道,這次他們的目标既是你也是雁兒,所以江市已經不是什麽安全的地方。”

“你要帶她走?”

沙秋點了點頭。

“這次是我的母親暗中指示,她能指示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可我不能确保我每次都能找到她。”

“我可以,我會好好照顧她。這次是我的疏忽沒有照顧好她,下次我……”

路卓觇的抗争在沙秋的目光裏越來越低弱。

“莫三少,我上次就問過你,除了莫家三少爺,你還剩什麽?”

“我……”

“你不用回答我,我聽說,外面的人有些時候會喊你路小爺,那麽你當得起‘小爺’嗎?”

路卓觇緊緊抿着嘴角,沙秋說的這些,他居然,一個字都反駁不了。

沙秋見狀,就明白自己的話已經有了作用。

“我也不是固執的人,只是莫三少,我希望,在你所做的一切都只能依靠莫家,在你的‘路小爺’都要一直靠着莫家影響的時候,離雁兒遠一點。”

“你保護不了她,就該讓我來。”

……

不知不覺間,溟雁就在醫院待到了初夏。

沙秋自然不可能一直陪着她,所以兩邊飛的她難免有顧不上的時候。

這天下午,溟雁趁着午覺的時候,終于支開了阿容阿沁。

獨自一個人走出醫院,許久不見烈日的她差點被日頭晃花了眼。

攔下一輛出租車,便直奔別墅區而去。

頂着大太陽走在別墅區的小路上,溟雁的心一直懸着。

直到看到自己家旁邊的鐵門緊鎖,一股寒意從腳底滲出。

咬着牙憋回了就要出來的眼淚。

她記得,路卓觇還有一個住處的,他一定在那兒,一定在。

一口氣跑到靠近正門的別墅門口,喘着氣按響了門鈴。

一遍又一遍,終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那個少年。

有些虛弱的臉上終于又是燦爛的笑意,推開鐵門就奔向路卓觇。

“溟雁,你怎麽來了?”

“你一直沒來找我,我知道是姐姐不讓你見我,所以我就來了。”

“溟雁……”

路卓觇的猶豫讓溟雁害怕。

“路卓觇,是不是姐姐說了什麽?沒事的,我不怕的,我以後不會任性,不會抛下阿容她們,這樣我就不會有危險了,我不會走的。”

話說到最後,溟雁的聲音再次帶了哭腔。

路卓觇伸手抹去溟雁眼角的淚水。

他的小仙女在遇到他之前大概從沒這麽頻繁的哭過吧。

一直以來,她都被沙秋保護的好好的。

如果不是因為他,她怎麽可能會受那麽大的傷害。

說到底,是他沒有用,連自己的小仙女都保護不好。

“溟雁,我們分開吧。”

溟雁的淚水止住了,過了好久,她才笑着點了點頭。

“好。”

路卓觇,你到底還是說出來了。

哪怕她被綁架,哪怕她摔下樓梯,哪怕她被告知要離開,她都沒有……沒有現在這樣的絕望。

可是路卓觇,你為什麽要放開她。

為什麽!

溟雁一直懸着的心徹底放下了,沉寂了。

強烈的日光下,路卓觇可以清楚地看到溟雁眼裏的光彩在黯淡。

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她的那雙眼睛如霧。

是他一點點點亮了裏面的絢爛,可如今,他又要親手熄滅它了。

午後的陽光直射地面,溟雁離開的身影也是小小的一團。

他多想,多想沖上去抱住她。

可是他不配,不配!

他不能再自私地将她置于險境,只有回到沙家,才能确保她好好的。

溟雁一個人走在人行道的條紋磚上,軟底鞋很薄,她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腳心被咯痛。

雙腿的越來越重,每一步都要耗很大的力氣。

好不容易走到公交車站的時候,一輛7路車剛剛搖搖晃晃地離開。

而她,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就這麽蹲在馬路邊,眼淚一滴滴地落在灼熱的地面上。

她的小路路,不要她了。

沙秋撐着遮陽傘走到溟雁面前,和她一樣蹲在地上,語帶嘆息:

“雁兒,跟姐姐回家吧。”

話音剛落,溟雁便推開她,眼神倔強決絕:

“我不是你妹妹,不是!”

不遠處的沙思見狀,急忙從車上下來,正好攔下了溟雁。

“雁兒,回家了。”

溟雁咬着下唇看着她,腿上一軟就栽了下來。

載着溟雁的車子徹底駛離了別墅區的周圍,溟雁靠着車窗看着別墅區外漸漸消失的梧桐樹,想起了幼時念過的一句舊詞:

流光容易把人抛。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她曾經有過一個家,但是那個家現在支離破碎。

後來,她遇上的那個少年,曾許諾要給她一個家,可如今也沒有了。

從此以後,她大概就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了吧。

車子路過鬧市區的時候,喧鬧的門店前有音響在唱:

如果再見不能紅着眼/是否還能紅着臉

就像那年匆促/刻下永遠一起/那樣美麗的謠言……

溟雁重新回到醫院之後,便再度發起了高燒。

這場高熱反反複複持續了一個星期,才慢慢退下。

又過了兩個星期,她身上的傷方才徹底好全了,額頭的疤痕也在沙秋從越影那兒弄來的藥膏的作用下漸漸淡了。

正是七月盛夏,沙秋帶着她來到了江市的機場。

停車坪上的熱浪好像濾鏡,真實與缥缈其實沒有多遠的距離。

踏上飛機的那一刻,便就是此去經年。

從此以後,再也遇不到那個剛剛好的少年了吧?

溟雁靠着艙窗,看着外面一碧如洗的天空,終究是閉上了眼睛。

沙秋打着傘站在停機坪的入口,頭頂上空調口的冷風陣陣,身邊的安琴正在彙報最新的消息。

“沙總,剛剛莫家來了消息。”

沙秋伸手拿出包裏的墨鏡戴上,神色随意:

“說了什麽?”

安琴打量了一下沙秋的神色,又掃了一眼沙秋微微隆起的腹部,方才斟酌着開口:

“莫家那邊說,莫家這次很感謝三小姐,還說是多虧了三小姐才避免了莫三少鑄成大錯,所以想設宴當面表示謝意。”

聽完了安琴的彙報,沙秋伸手扶了扶自己的小腹,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安琴當即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急忙安慰沙秋:

“大小姐你也別氣,莫家也不是,也不是……”

也不是什麽?故意嗎?

算了,安琴自覺自己是不能幫莫家說什麽好話了。

“這話是誰說的?”

安琴抽了抽眼角,還能是誰啊!

“傳話的人說,這是莫家大少爺莫易宸的意思。”

果然,沙秋邁步走向停在不遠處的專機。

“告訴他,感謝你妹!”

作者有話要說: 沙思:“喵喵喵?姐姐我做了啥你要感謝我?”

莫易宸:“可能她來大姨媽了。”

路卓觇:“大嫂,我把我哥給你,你把小雁兒留下來行不?我哥皮糙肉厚你随意玩!”

莫易宸:“……”

關于兩個人必須分開的原因:

路卓觇:溟雁,我們分開吧。

溟雁:為什麽?

路卓觇:因為廣電不允許早戀成功……,所以小雁兒,我們必須分開。

溟雁:……好。

全文完:)

怎麽樣,怎麽樣,這個理由強不強大?(其實這章我也沒覺得虐,畢竟我寫過更虐的【頂鍋蓋】)

PS.下章是文藝青年。大魚帶着肥章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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