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無盡相思

海棠與徐念遠在林中遇襲,雙雙滾下山坡,暈了過去。徐念遠不曉得自己暈了多久,悠悠醒轉時已躺在了一竹榻上。他坐了起來,行動牽扯了背上傷口,痛的他“嘶”的一聲輕哼。

他見自己已換了一身幹淨衣裳,傷口也被人包紮過了,心下稍安。他打量這房間,房壁由杉木板拼接而成,窗棂為翠竹,房內置着一對木桌竹凳,地上鋪着塊羊毛地氈。明晃晃的天光透過窗子照進來,顯得亮堂幹淨。

許是外面人聽得了聲響,一個漢子推門進來,見他醒了便說道:“你醒啦!我跟海棠說一聲去!”

徐念遠見他穿着苗族衣裳,問道:“這兒就是下花寨麽?”那漢子點點頭。

沒過一會兒便聽得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和着銀鈴聲響,海棠推門而入,笑道:“你可算是醒啦!”

她穿着大紅的升底繡花衣,衣裳刺繡精美,衣襟上還綴着些銀流蘇。頭上插着些銀簪花,手上帶着銀镯,穿着黑色的蠟染麻布花裙,綴着點點銀飾,腰間系着一蝴蝶樣式的銀圍腰。

徐念遠從未見她這樣打扮過,只覺得嬌豔非常,楚楚妩媚。他一時失了智,海棠見他發愣,走近他跟前,笑道:“你怎麽了?睡傻了?”

徐念遠回過神來,轉過頭去,幹咳一聲,問道:“阿飛呢?”

海棠笑道:“好的很呢!已經跟寨子裏的小子們玩得不亦樂乎了。”

徐念遠只是點點頭。

海棠一把拉過他,說道:“你睡了兩天啦,我帶你去見我娘和外公去!”便推着他往門外走。

徐念遠從她手裏掙開,習慣的教訓道:“你又拉拉扯扯的,姑娘家家的,像什麽樣子?!”

海棠撇撇嘴,說道:“那你還拉着我的手一起跑,還撲在我身上幫我擋飛镖呢,那又像什麽樣子?”

徐念遠聽她如此說,只覺得心內發虛,臉上發燒,說道:“那是事出緊急,怎能相提并論?!”不等她回答,便拂袖向前走去。

海棠在他身後做個鬼臉,不說話了。

他推門出去,眼前便展開一幅苗寨景色。這下花寨依山而建,掩映在蒼山茂林之中。一條小溪從這寨中蜿蜒而過,還有一架水車在那裏悠悠的轉着。植被蔥茏,溪水清澈,吊腳樓掩映在群山中。此時日暮,天邊浮着一抹紅軟的輕雲,襯着青山綠水,正是一幅美妙的桃花源景。

海棠得意笑道:“我說這裏很美,是真的很美吧?!”徐念遠望着她水盈盈的眸子,晚霞照着她半邊臉頰,銀花朱顏,更顯天真豔麗,便笑着點點頭。

兩人往一處宮殿走去,那便是五仙教的所在了。這宮殿在苗寨後方,用青石造成。踏過一段石階,到了一處祭壇,中間豎着一女娲像。旁邊坐落着四處宮殿,正是五毒教四使的宮殿,正中還有一處最為肅穆的大殿。

海棠卻領着他繞過了那幾個宮殿,往後方走去。說道:“等下你見了外公,別亂說話。他最讨厭漢人,知道了麽?”

徐念遠點點頭,說道:“知道,我哪有故意去冒犯他的道理。”

海棠将他帶入一處小殿,又繞了半天,終是到了一間房前。海棠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笑道:“外公~我把他帶過來了。”

徐念遠跟着進去,見那房中正坐着一老人,穿着苗服,皮膚黝黑,身材健壯,眼神清矍。旁邊還坐着一美貌婦人,安靜的坐在下座。

那老人一見徐念遠,眼刀便淩厲的飛過來。徐念遠只覺周身一股壓力,他不卑不亢拱手道:“在下徐念遠,見過何老前輩。”何德山冷哼一聲,只是不說話。

海棠忙笑道:“外公,這就是徐先生,在江南很照顧我的。”說罷對徐念遠道:“這是我娘親。”

徐念遠拱手為禮,那婦人溫柔的笑了笑。

何德山說道:“我念你照顧海棠,救了你一命。這裏不歡迎漢人,你走吧!”

海棠未料到外公說話如此不客氣,不等徐念遠說話,便慌道:“不行!不能讓他走!”

何德山見外孫女這麽着急,對這漢人男子更無好感,怒道:“有什麽不行的!”

海棠情急說道:“他傷還沒好呀!”

何德山輕蔑道:“不過一點皮外傷,怕什麽!”

海棠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向何鳳凰急道:“娘,你快跟外公說說呀!他不講道理!”

何鳳凰還未說話,徐念遠說道:“何老前輩,晚輩走便是。只是那個叫阿飛的小子,還望照拂。”

那美貌婦人說道:“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

徐念遠聽這婦人如此說道,微微點頭,拱手道:“晚輩告辭了!”轉身便欲離開。

海棠一把拉住他,說道:“你不能走!”

徐念遠停步,柔聲道:“海棠,不要任性。”海棠只是扯着他衣袖不肯放手。

何德山見外孫女扯着徐念遠,心頭火起,向她斥道:“你這是做什麽?!!”

海棠只道這一別不知什麽時候能再見,她對徐念遠早已情根深種,怎會輕易放手?

她任性道:“我喜歡他!他去哪裏我就要去哪裏!”

她這句話一出口,在座皆驚。何德山聽她如此說,想起何鳳凰與任秋雨的往事,更是惱怒非常。他暴怒道:“來人!給我把這個漢人關到地牢去!”

他話音甫落,便有幾個五毒弟子進來将徐念遠帶走。海棠攔在他們面前,高聲道:“我看誰敢動他!”

何德山凝聲向她道:“我看你是昏了頭!把他給我帶下去!!”那幾名弟子便将徐念遠帶了下去。

海棠還欲與何德山分辨,何德山怒道:“你再多說一句,我馬上就殺了他!”

海棠知道外公的性子,抿緊了嘴向他怒視。何德山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海棠再忍不住淚,向何鳳凰哭道:“娘~!外公怎麽這樣!”何鳳凰拭去她臉上淚水,柔聲寬慰道:“你外公正在氣頭上,不要跟他頂嘴。有什麽事情我們慢慢說,不要怕啊。”

且說燕清随着白術回到花谷,每日在花谷中讀書制藥,岑岑度日。這日夜裏,她在谷中的落星湖旁發呆,不知想着什麽。突然聽得一陣馬蹄聲響,她心念一動,急急奔去開門。

她甫一開門,便見兩人策馬前來,一人到了門前翻身下馬,不是她心心念念的王之帆又是誰?

王之帆見她已在門口等候,張開懷抱,微微笑道:“好久不見。”燕清撲入他懷中,他将她抱住,撫着她頭頂,在她耳邊柔聲道:“還有正事,白術呢?”

燕清帶淚笑道:“我去叫他。”轉身去找白術了。

白術見王之帆和風冷帶着重傷的孟落前來,嘆道:“你們把我這當成什麽地方了?擾我清淨。”

雖是這樣抱怨,但還是伸手給孟落把脈了。他見孟落臉色青灰,脈象虛浮,向兩人問道:“你們和李少君交手了?”

風冷搖搖頭,說道:“我們來遲了一步,李少君将岳山清帶走了。”

白術一邊替孟落施針,一邊嘆道:“你們啊!小心着點!你們先出去吧,別擾亂我。”

幾人聞言便出去了。王之帆與燕清一月未見,自是有許多話要講。風冷獨自走到落星湖邊,幾顆淡淡的星子映入這湖面,微風吹來,湖裏響起一陣微波聲。霜華似得月光灑在這周圍的花樹上,涼爽的夏夜也顯得清寂了起來。

風冷忽然就憶起與霭晴在全真岩上看星的那個夜,所有與她的回憶都順着流淌了出來。他從懷中摸出那只白玉簪,輕輕摩挲着,靜坐在湖邊。

也不知坐了幾時,耳邊突然傳來聲音:“霭晴在花谷時最愛坐在這落星湖邊。”

他一驚,見是白術,低頭笑道:“她最喜歡的就是看星了。”

白術見他手裏拿着白玉簪,輕聲道:“想她了?”

風冷只是低着頭不說話。

白術嘆道:“既然這麽想,為什麽又不告而別?你真傷她心了。”

風冷沉默半晌,低聲問道:“她還好麽?”

白術攏起雙手,說道:“她自是說她好的。我看嘛,不見得。”他頓了頓,又說道:“從我這裏到黃府,快馬加鞭,一天半載也就到了。”

風冷偏頭望着他,還未反應過來。

白術見他如此呆愣,心下失笑,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還不去看看她?!”

風冷釋懷一笑,将那玉簪收回懷裏,往門外奔去,他翻身上馬,一騎絕塵,披星戴月的向黃府奔了去。

待他到了黃府,已是下一個深夜了。黃府門戶深重,他在這府中繞了半晌,才找到霭晴的院子。

他翻窗而入,輕步走到她床邊。

她比之前又清減了幾分,風冷看着有些心疼。

霭晴不知道在做什麽夢,眉頭有幾分緊鎖。

“如果我能入她夢裏就好了。”他不禁這樣想。

他默默守在她床邊,直到天色泛白,他在她額頭輕輕印下一吻,輕身從窗離開了。

霭晴這夜夢到了風冷渾身是血,心下甚是恐懼。又夢到兩人一起在桃林賞月,兩人言笑晏晏,她在桃樹下一轉身,卻又不見風冷蹤影。她心下一急,從夢中猛然掙了起來。

窗戶開着,清晨的風挾着一絲涼意。她想起夢中事情,坐在床上發起了愣。

“是我太想他了。”她苦笑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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