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娶餘音為妻(修)
衛将軍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也是個極有眼色的,心知得罪六皇子沒什麽好下場,他當然選擇順從,不過見一面而已,也沒什麽大不了,當即笑呵呵安撫道:“殿下言重了,是微臣糊塗,忘了她已換了身份,既然你們是表兄妹,相見也是理所當然,微臣這就安排,帶您前去。”
早這般利索,他也不至于費這番口舌。
未免打擾他們說話,衛将軍并未同行,只差人帶六皇子去往後院見人。待他走後,衛将軍這才回到堂內,衛平淵也自裏屋出來,得知六皇子只是為宋餘音而來,心石頓放,只覺可笑,“還以為他知曉我們的計劃呢!原來不過是沉溺于兒女情長,先帝太妃竟能令他如此惦記,看來這六皇子真如傳聞所言,不甚在意皇位吶!”
在衛将軍眼中,皇帝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他不在意,皇上卻很重視老六,斷不會允許他與一位小太妃糾葛在一起!”
衆人皆不看好,只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這份感情,陳瑞英渾不在意,他只堅定着自己的想法,滿懷期待的去見宋餘音。
彼時丫鬟才将晚膳呈上,衛雲琇等人尚未動筷,就聽見外頭傳來腳步聲,未等丫鬟通報,人已進得屋內,雲琇還以為是她大哥呢!才起身準備相迎,竟見一道陌生的人影自門口閃現進來。
待看清來人的臉容,雲琇目露訝異,來不及多想,趕忙福身向他行禮,“參見殿下。”
他的突然出現令人始料未及,但宋餘音心沉如水,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致,也就不願多想什麽,眸色淡淡的依禮拜見。
這三年來,他每隔幾個月會去看望她一回,每次都只是見她身着尼姑素袍的模樣,今日再會,她已散下長發,梳作雲髻,簪以簡潔的珠花為飾,盡顯女兒家的嬌柔之态,陳瑞英不覺眼前一亮,仿佛他那個天真爛漫的小表妹又回來了一般。
令衛雲琇訝然的是,同樣是行禮,六皇子的目光直接掠過她,渾當她不存在,只顧着去扶餘音,“免禮,咱們是一家人,無需客套。”
在她的印象中,六皇子并不怎麽好相處,聽聞他對待下人很是嚴厲,但他這會兒面向餘音時的目光卻是說不盡的溫柔,難不成他對餘音……
猛然想到這種可能,衛雲琇抿唇偷笑,暗嘆六皇子來得可真是時候,餘音才受了情傷,他就及時出現,看來這是老天有意安排啊!
想起三公主的警示,餘音有所防備,對他态度淡漠。
眼看姐姐也不招呼人坐下,雲琇随即上前道:“殿下才從軍營回來,還沒來得及用晚膳吧?正好我們也沒動筷,殿下若不嫌棄,不如随我們一道用膳?”
陳瑞英自是樂意,然而宋餘音面露難色,只道男女同桌而食有失妥當。
“怕什麽?咱們兒時時常在一起玩耍進食,從不分彼此,而今也別見外才好。”說話間陳瑞英已然坐下,衛雲琇即刻吩咐丫鬟再去備副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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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個主人都不介意,餘音也不好再說什麽,只得順從,如坐針氈。
難得再和她共用晚膳,陳瑞英不覺回想起以往無憂無慮的時光,心生感慨,忽然覺得這一幕再溫馨不過。
席間他一直給她夾菜,體貼至極,雲琇深深的感到自個兒是多餘的,好不容易熬到飯畢,茶也沒來得及喝,她便找借口準備離開,“我有些腹痛,先出去一趟,勞煩殿下陪姐姐坐一會兒啊!”
這丫頭還真識趣,陳瑞英感激的望向她,朗聲笑應。宋餘音又道不可,“已然入夜,這孤男寡女的怎可單獨相處?我也陪你去吧!”
剛邁出一步卻被雲琇給攔住,“你們是表兄妹嘛!親戚而已,說說話不算過分,難得殿下大老遠的趕回來看望你,你就陪他坐會子,喝喝茶呗!”
道罷雲琇眨了眨眼,溜得極快,任憑宋餘音在後面喚她也不理會。
焦急的她想跟上,陳瑞英已然近前,擋住她去路,“音音,我的确有話跟你說。不會耽誤你太久,說完就走,好嗎?”
這樣逃避似乎不是辦法,她的确該與他說個清楚,免得誤他。想通之後,她也就沒再往外走,又回到桌邊坐下,屋裏的丫鬟已被南溪都打發了出去,就剩他二人。
昏黃的燭火藏在繪着梅枝的燈罩內輕晃着,柔和的光影斜照在她那白皙的鵝蛋小臉上,單就只是這般看着她,他的心便是知足的。
宋餘音一直低眉不語,陳瑞英曉得姑娘家臉皮薄,不可能主動與他說什麽,還是得他先說話,而他有太多的話想說與她聽,一時間竟不知該從何說起,思量片刻,才想到問起當日之事,“那日我去庵堂,打算給母親賀壽之後再去找你,怎料你竟去了後山,我直等到傍晚都不見你歸來,又等着回宮拜見父皇,次日還要回軍營,不得耽擱,也就錯失了與你明言的機會。”
原來那日的事他還記着呢!宋餘音不好将三公主的交代說出來,只能找借口,“那天……我上山摘棗子去了,玩得起興就忘了時辰。”
說起棗子,他倒是想起一樁舊事來,“你可還記得,兒時我爬樹摘棗子被你瞧見,你也想爬上來,好不容易上了樹,你又下不來,我便先跳下去,準備接住你,你卻沒膽子往下跳,一直在樹上哭,最後還是我吓唬你說樹上有蛇,你一着急才跳了下來。”
那件事她當然記得,“你倒是将我接住了,可你的手臂卻因為猛烈撞擊而受了重傷,你都不肯告訴我,還是後來半個多月沒見你,我向我哥打探,才知你一直在家休養。”
為此她還愧疚了好長一段時日,總覺着對不住他,陳瑞英也印象深刻,“我記得那時候你随姨母來看望我,小臉都哭花了,總說是自己害了我。我娘還吓唬你,說我的手斷了,再也不能自個兒端飯該怎麽辦?還問你願不願一直給我喂飯,你抹着眼淚說願意,說我是殘廢了就照顧我一輩子。”
而今再說起當年之事,陳瑞英驚覺鼻頭微酸,心底仍舊會泛起絲絲感動,“這句話我一直記着呢!那時候我才十二歲,不知道什麽叫愛,只曉得自己很喜歡與你待在一起,只要一看到你,心情就會變得明媚起來。
我以為咱們兩家是親戚,往後咱們在一起是必然的,又想着你年紀小,怕說了什麽不該說的會吓到你,就一直沒跟你表明,可我怎麽也沒想到,父皇竟然趁着我去軍營訓練之際,将才十三歲的你送入宮中給宣惠帝沖喜!
當我知道這個消息時,一切已然無法挽回,你當時肯定很絕望吧?只可惜我沒在你身邊,沒能救你于水火,都怪我疏忽大意,若然早些與你定親,也就不會害你入宮受折磨!”
當年陳瑞英受傷之際,她說會照顧他的确是真心話,但也只是出于愧疚而已,畢竟十一歲的她根本不懂那些話意味着什麽,後來的兩年裏,她也并未對表兄産生異樣的情愫,反倒是在一次宮宴之中,偶遇尚未登基的宣惠帝,與他打過一回照面之後便對他印象深刻,是以當小皇帝登基,姨丈送她入宮為妃時,十三歲的她雖懵懂,卻并不排斥宣惠帝,沒覺着宮中的日子是煎熬,算來這一切都是誤會,她剛準備與表兄澄清,豈料他竟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我一直不願接受這結果,一直在苦等着你,幸得老天開眼,宣惠帝沒多久就駕崩了,你再也不必困在他身邊。”
他們都覺得宣惠帝該死嗎?可于她而言,她失去了丈夫啊!她并沒有覺得解脫,有的只是無盡的悲戚和痛苦!
陳瑞英并不知曉她的心思,只當她脫離了苦海,“由此可見老天還是眷顧我的,他也在憐惜我對你的一片真心,才讓先帝駕崩,讓你恢複自由身,今日我特地抽空趕回來,正是想把之前都沒機會說的心裏話告訴你,音音,我喜歡你,喜歡很久了,喜歡到想要娶你為妻,與你共度一生!”
三公主誠不欺她,陳瑞英果然深藏着執念,奈何宋餘音心有所屬,無法回應,“殿下請自重,我已經嫁過人,我有夫君。”
“他已經不在人世,興許早已投胎轉世,你沒必要再繼續為他守寡。”
生或者死,在她看來無甚差別,緊揪着桌上的紅綢布,宋餘音神色堅定,未有絲毫動搖,“縱他不在,我也是先帝太妃,心下早已立過誓,此生只會是他的女人。”
被身份束縛感情是他最不想看到的,“音音,你不該這麽固執,為着世俗偏見就葬送自己的後半生,這不值得!你已經苦守了三年,我實不忍再看你孤苦下去,往後的日子就讓我來照顧你,我定會疼你寵你,不讓你受一絲委屈。”
有些話雖然殘忍,但她今日必須講清楚,否則他仍舊會被執念所縛,不得安穩,“殿下可能有所誤會,我不是為世俗固守,倘若我心中真的有你,那我願意沖破這些禮教與你在一起,可我對你只有親情,沒有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