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

那人手裏捏着一塊濕布,上頭浸了帶有淡淡的刺激性氣味的液體,剛一上江柔鼻端,後者心中便警鈴大作。

是乙|醚。

一切仿佛就在見光火石之間,江柔心中一凜,差點沒忍住要笑出聲來。

只是心裏微嘆:沒文化是真可怕。

可她還是淡定地忍下了。并且,很快表現出四肢無力的樣子,軟綿綿地癱倒下去。為了演出逼真的效果,江柔手裏的酸辣粉也就此犧牲,回歸大地。

很快——她倒進了一個柔軟的懷裏。

身體的觸感令江柔心生疑惑。

是個女人?

江柔沒有睜眼,任憑那人将自己拖進旁邊那條小巷中。

她和那個男人是一夥的嗎?她會把我帶去見那個男人嗎?

這附近有他們的據點?還是說她會馬上把我轉移呢?

一面這麽想着,江柔一面将手不動聲色地貼緊了褲子口袋,一只拇指慢慢探進去,以最快最熟練的速度調出李明恺的電話,撥出。

這段時間,江柔練習了在各種姿勢、各類情況下給李明恺打求救電話,現在實操起來,簡直是行雲流水。

江柔知道李明恺接了電話會安靜地等三秒鐘,如果她不出聲,或者她的電話被突然挂斷,李明恺就會立刻追蹤她的定位。

江柔默默地在心裏讀秒。

她心裏頗愉悅,數過三後開始繼續往下數,到八的時候,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個氣喘籲籲的聲音。

“站住!”

江柔心裏一緊。

她怎麽把聶希澤給忘了!

聶希澤原本只是出于好奇,在江柔走後才跟出去的——他想看看這姑娘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可是誰知道,他出了門後,卻沒看見江柔。

他只在路口處看見一灘肥腸酸辣粉的“屍體”。

聶希澤心裏隐有不好的預感。這路口附近人本來就極少,且越往裏越沒有人煙,很容易發生那種事……他覺得不對勁,便立刻順着小巷跑進去了。

沒等他跑出兩百米遠,就看見一個老婦人半拖半抱着江柔,往巷子一角的破落屋子門口走去。

聶希澤大喊一聲,也顧不得其它,便飛快地沖了過去。

江柔心嘆不好,聶希澤這麽一喊,怕是要壞事。

一面又想着,陳探那家夥死哪去了,這麽長時間,該到了吧。

果然,她明顯感覺到正拽着自己的婦人突然緊張了起來,她很快就把自己往地上一扔,并迅速地離開了。

江柔心中微微失望,覺得這條意外而來的大魚恐怕是釣不到了,她剛想跳起來将那婦人制服,卻突然聽見聶希澤的另一聲斷喝:“你是誰?!”

重音在“你”而不是“誰”,從這語音語調上判斷,顯然是聶希澤面對另一個人所發出的質疑。

那麽,還有誰來了?

江柔覺得自己的“暈厥”算是一手王炸,不能過早丢出去,便佯裝人事不省地躺在地上,卻耳聽八方,關注着周圍的動靜。

很快,她聽見另一個沉重的腳步聲。

江柔感覺有一個人快步走到自己身邊,擋在了自己身前:“你別過來。”

她心裏不由有點感動,聶希澤這孩子還是不錯的,也是知道知恩圖報啊。

“滾開。”

這聲音江柔耳熟,她心裏一緊——正是那天在一棟在電梯裏堵自己的男人。

好啊,他們果然是一夥的。

江柔暗想。倒是有一點小聰明啊,知道自己的模樣已經暴露了,還曉得換個人來對付自己。

可惜隊友還是蠢。

這都什麽年頭了,還用濕布沾□□來暈人,一看就是沒有放倒人的經驗,恐怕是《故事會》看多了吧。

“她有什麽地方得罪你了嗎?”

聶希澤擋在江柔身前,面向來人,他微微皺眉:“欠了你錢,還是欺負過你?”

江柔聽見聶希澤的猜想,忍不住腹诽:我在你心裏的形象還真是不堪。

“如果是前者,多少錢我可以替她賠給你。如果是後者……”聶希澤接着說,“那我也能替她還。”

這話聽上去或多或少有點中二,江柔心裏微動,不由地想:濫好人。

平時一副老子很有錢老子誰都不放在眼裏的樣子,可是什麽都要管。阿貓阿狗要顧着,路上碰到宋琦偷錢也要幫一把,現在還這麽言之鑿鑿地說要替自己還?

這二貨……是真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麽人,還是一直被保護得太好了,根本就不曉得人心險惡。

男人嗤笑一聲:“你誰啊你。”

“這個你管不着。”

男人似乎在打量聶希澤:“手表不錯啊。家裏挺有錢嘛。”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亂來,我會報警的!”

不知道男人又做了什麽,聶希澤微微後退了半步,出言道。

他的腳後跟已經快要貼在江柔的胳膊上了。

江柔預判着形勢,慢慢繃緊身體,等待最合适的時機,保證自己随時可以一躍而起将敵人一舉拿下!

“不許動!”

就在這時,從巷外傳來陳探的一聲怒喝。

男人一愣,沒想到居然還有人,他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對,飛起一腳先将聶希澤踹翻,随後彎腰一撈,想要把地上的江柔一下子拎拽起來!

他的手剛剛搭在江柔的衣服上,還沒使上力氣,江柔已經瞬間睜眼!

她猛然出手,率先握住他的衣袖,豹子似的彈跳而起!随後向下狠狠一扯,肘擊男人的胸口!緊接着提膝擲地,直擊男人的下三路!

“呃啊!”

伴随着這聲慘叫,江柔立時将男人的左胳膊往上一提,跟着擡腳狠踹,将他整個人翻過去、臉朝下壓在了地上。

全過程不過十幾秒鐘,等到一旁的聶希澤爬起來、外頭的陳探沖進巷子裏時,兩人雙雙便看到這麽一幕——

江柔整個人完全淩駕于一個身穿黑色工裝服的男人身上,她整個人都壓在男人被迫扭至後背的左臂上。

這小丫頭頭發微散,迎風微動,一只黑色木簪斜斜插在她的頭發上,有種不真實的、奇異的美感。

在那個當下,聶希澤和陳探不約而同地琢磨起同一個問題來——

這丫頭,到底是吃什麽長大的能有這麽大力氣?

“陳探!拿人!”

江柔聽到動靜,立刻大聲道。

她不過是鑽了出乎男人意料的空子才能一下子制服他,但她很清楚憑借自己那點伎倆根本不能一直壓制着他。

陳探連忙搶上去,言語間早就沒了初見江柔時的不屑,而是帶上了堪稱敬畏的谄媚:“我說江爺,你這簡直是深藏不露啊,又立一大功!”

“少來,你剛剛跑哪裏去了?”江柔把人移交給陳探,白了他一眼,“我可差一點就被拐走了。”

陳探忙說:“那哪能啊,要說到巾帼英雄,我陳探牆都不扶就服你。”

江柔不跟他瞎貧,沒好氣地跑去察看聶希澤:“你沒事吧?”

聶希澤揉着發痛的胳膊,搖搖頭,目光卻緊鎖在江柔臉上:“這是什麽情況?你剛剛,是假裝暈倒?”

“什麽暈倒?”陳探随身帶着繩子,這時候把人整個捆了起來,和江柔、聶希澤一起等李明恺帶人過來。

“沒什麽。剛那個女人試圖用乙|醚弄暈我……簡直是搞笑,乙|醚那東西也就八十年代的時候還能拿來騙騙人了吧。味道又明顯,揮發性又強,還以為自己演電影麽捂着鼻子一會兒就以為人會被迷翻?這就把戲,我爸老早就跟我說過。”

江柔說這話的時候,才稍稍覺得頭有一點昏沉,她甩甩頭,四下望了一圈:“還是讓一個人跑了。”

“你別說話了。”聶希澤看着江柔,聲音嚴肅,“你臉色不太對勁。”

陳探也覺出來了,探頭探腦地說:“是啊江大哥,你這臉怎麽這麽紅?”

嘿,就紅個臉,怎麽尊稱就從江爺一下掉到江大哥了?

江柔剛想反駁,卻發覺自己有些呼吸困難。口、舌、咽、喉及胃部都有輕微的灼痛感。

“我可能……有點、有點、乙|醚過敏……”

江柔的手扶着聶希澤的肩,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一面小聲說。

很快,她就覺得自己的視線愈發模糊了,在徹底被放倒前,江柔隐約看見李明恺朝自己大步跑過來。

失去意識的瞬間,江柔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李明恺這回該好好表揚我了吧。

……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