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五日後,正是永嘉公主舉辦的馬球賽當日。
永嘉公主是聖上長女,多年來深受皇帝恩寵與重視,她舉辦的馬球賽年年都是京中盛事,京中受邀的王侯貴女公子衆多,亦有清流門第子弟參與。
此次溫家亦在受邀之列。
這種能見到天潢貴胄的場合,是萬萬不敢出錯的。
因着府中三位少爺年齡尚小,此次秦氏只帶府中三位姑娘一同前去,溫秉丞提前問過這件事,得知秦氏事先找了嬷嬷來教禮儀,這才放下心來。
這種場合,既是挑戰,也是機遇。
她們若是在馬球賽上出彩,被天家之人看重,哪怕只留個印象都是好事。
溫秉丞有這層意思,只是秦氏沒傳達過去,她無意給三個姑娘家增添壓力,亦不想得什麽天家看重。
皇室複雜,稍有行差踏錯便會引來性命之憂,秦氏無意讓三個女兒家心生攀附,所以只當不知溫秉丞的意思。
溫家馬車到城西之時,尚未到未時。
馬球賽雖在午後未正時刻舉行,但此時城西這片被圍起來的場地上已是車馬骈阗,誰也不會真的趕着未正時刻才到。
在仆從的引領下,秦氏與溫然等人進入場地落座。
四下已是熱鬧非凡,如今主位那邊尚且空着,衆人尚不拘禮,四處走動說話。
溫明妍在府中被關了一個月,這種熱鬧場合,她自是坐不住的,向秦氏撒嬌一番,便離了席位去尋小姐妹說話。
溫明怡其實也有些坐不住,但她不似溫明妍那麽膽大,敢直接提出要求。
只是眼前春山如笑,之前所見又都是四四方方的天空,乍見這開闊天地,饒是溫明怡再膽小,也按捺不住想要走動的心思。
她看了眼端莊坐在一旁的溫然,湊上去小聲道:“大姐姐,你想不想出去走走,我們不走遠,就在周邊散散步。”
溫然轉眸就對上溫明怡滿目的期待,她知溫明怡膽小,不敢向秦氏直言,這才繞着圈子來讓她幫忙。
溫然側身看向秦氏,不及她開口,秦氏笑着揮了揮手:“去吧,只是要記得時辰,莫回來晚了。”
得了秦氏應允,溫然帶着溫明怡一道往外面走去。
春光和煦,風暖日麗。
滿目翠意醉人,濃郁花香沁鼻撲來,溫明怡起興去追一只色彩鮮豔的蝴蝶,她追着蝴蝶小跑過拐角之處。
溫然一個錯眼,再擡眼竟是看不見溫明怡的身影。
她繞過那個拐角,剛剛看見溫明怡的背影,正要出聲喚她讓她慢些,接着便看見溫明怡身形一個踉跄,竟是直接被人推倒在地。
溫然眉間一凝,她快步上前。
少了綠葉叢影遮擋,兩個華冠麗服的少女身影出現在前方,她們身後還跟着一大堆的仆從。
身着煙粉色衣衫的姑娘樣貌清秀麗致,眉眼間卻難掩傲氣與鄙夷,她身旁着海棠紅衣裙的女子容貌更上一乘,她并未言語,只是略有些不滿地看向跌倒在地的溫明怡。
“你竟還敢狡辯,分明是你沖撞上來,不僅吓走了阿錦的蝴蝶,還險些撞到我,竟還不知錯,在這裏頂嘴。”煙粉色衣衫的姑娘言語咄咄逼人。
溫明怡本就膽子小,這會兒被她一吓,更是不敢說話。
溫然幾步上前走到她身邊,将溫明怡扶起來,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塵,柔聲問她:“出什麽事了?”
溫明怡怯弱地往後一退,她聲音低若蚊蠅:“我剛剛追着蝴蝶跑過來,轉身時不小心碰到這位姑娘,好像,好像還吓走了她們的蝴蝶。”
“你那是碰嗎?分明是撞上來!你竟還不道歉?”煙粉色衣衫的姑娘家不肯罷休。
見她如此,溫明怡害怕得一縮,唇畔翕動想要道歉。
溫然蹙眉,她伸手将溫明怡護到身後,擡眼看向面前的兩人:“小妹不慎沖撞,并非有意,我替她道歉。只是不知剛剛發生了什麽,我妹妹為何會跌倒在地?”
溫然語氣不咄咄逼人,這話看似問詢,其實卻在質疑面前這兩個姑娘欺負人。
安婉兒眉尾一揚:“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妹妹自己站不穩跌倒,你還想怪我們不成?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阿錦,我早說了,還不如不來,也省得與這些不識時務的人對話。”
“姑娘這話我聽不懂,”溫然一向不愛惹事,但這兩人如此不講理,也讓她有些惱火,“這場馬球賽是永嘉公主所辦,我們也是受邀前來,姑娘難道是對永嘉公主邀請我們不滿?”
這是搬出永嘉公主來壓制她們。
趙錦兒一直沒說話,這會兒才将目光移到溫然身上,只一眼,她目光微凝。
趙錦兒這些年來往于宮中,京中美人也見過許多,但都不及眼前之人給她的沖擊力更甚,她微微眯起雙眸,突然有些好奇這人的身份。
“婉兒,別說了。”趙錦兒制止安婉兒繼續逼問的架勢,她似笑非笑看向面前的人,“剛剛只是一場誤會,不知兩位姑娘是哪家的,我們今日碰見也算是緣分。”
說是誤會,其實依舊沒有道歉的意思,她們也并不認為推倒溫明怡是什麽大事。
便是搬出永嘉公主來,她們似乎也不太放在心上。
如今詢問她們的身份,也并非抱着交好的目的。
溫然垂眸,她知道自己沖動了,她剛剛見溫明怡被欺負,惱火之下并沒有顧及分寸。
今日她若是得罪了哪家貴女,回去後怕還會連累溫明怡被父親責怪。
畢竟在權勢面前,有時候對錯并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溫然心中思量百般,趙錦兒那邊還在等她回話,只是尚未等到溫然開口,有仆從急匆匆地走到這邊,輕聲在趙錦兒耳邊說了什麽。
趙錦兒雙眸一亮,當下也顧不得溫然,帶着人直接離開。
安婉兒見她如此急切,心中思量怕是那位齊家公子到了,她瞪了眼溫然,方才追了上去。
溫明怡見這兩位離開,這才松了一口氣,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溫然,歉疚道:“都怪我,我不該去追那蝴蝶的,這樣也不會撞上她們了,也不知她們是誰,若是誰家的貴人……”
來之前,秦氏叮囑過她們,莫要與旁人起沖突,溫明怡也害怕招惹到什麽不該招惹的人。
“沒事,她們也不知道我們是誰,再說又不是你的錯。”溫然安慰道。
事到如今,再去後悔也沒用,她說都說了,還能讓時光倒流不成。
出了這樁事,溫明怡不敢再亂跑,兩人沒走多久便往回去。
快要回到席位上時,遠處傳來響動,溫然與溫明怡循聲看去。
在姑娘家你推我搡的間隙中,溫然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他今日着一身玄青色的錦衣,比起白衣的溫雅,今日他看起來更為清貴華然,眉目間少見笑意,初見時那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疏離感在此刻尤為明顯。
他與一人并肩而行,那人神色冷峻,雖則樣貌俊美卻讓人不敢靠近。
兩人走來引起不少動靜,溫然尚未收回目光,忽而聽見身後有人喊道:“溫姐姐。”
這稱呼……
溫然轉身看去,紀輕音正在遙遙向她招手,紀謹言也站在一旁,見她看過去,面色微有些紅意。
溫然不再回頭,她朝着紀輕音與紀謹言的方向走過去,溫明怡也跟在她身後。
陸彥随意一瞥,便看見遠處小姑娘朝着旁的男子走去,她甚至沒有回頭看向他一眼。
她說着身份有別,便說到做到。
陸彥低眸,眉眼間似乎染上更多冷意。
他面上不見溫和之意時,讓人有些不敢靠近。
安婉兒猶豫許久,最後還是趙錦兒推了她一把,她才鼓起勇氣上前問道:“陸公子,你今日會上場比試嗎?到時候我與你一隊,好嗎?”
陸彥沒有看她,他聲音不見波瀾地道:“陸某還有事,先行告辭。”
這是一點面子也不給了。
安婉兒滿目失望地站在原地,趙錦兒蹙眉走上前:“要我說你也別放低自己的身份了,實在不行讓侯爺幫忙。他陸彥再清貴,還能和皇家的人抗衡不成?”
安婉兒知道趙錦兒的意思,畢竟她和齊北陌的那樁親事就是搶來的。
只是她還是更希望能親自奪到陸彥的心。
“急什麽?他又沒定親,也沒喜歡的人,我慢慢來,不信捂不化他。”
她興致滿滿,趙錦兒也懶得再勸,只是提到搶親這樁事,她不由又想到齊北陌剛剛的冷臉。
他如此不肯待見她,看起來是當真沒放下那位溫家大姑娘了。
若非秦少洲派人告知于她,她竟不知,齊北陌還曾跑去雲濟寺對前未婚妻一表衷情。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她派去劫掠溫然的人最後竟然被丢在京兆府前。
今日這場合,想必這位溫家大姑娘也來了,她倒想看看這溫然生得是什麽狐媚模樣,竟将她未來夫君的心纏得這麽緊。
她也想知道,是誰這麽不識趣,竟有本事将那些亡命之徒輕輕松松解決掉。
這溫然身後,難不成還有什麽她不知道的勢力?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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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绾卿色》
文案:
景府嫡女景谙瓊姿花貌,她與靖寧侯府世子裴昭指腹未婚,人人皆道郎才女貌,是為佳配
直到景谙做了一場夢,夢中她被人陷害,險些失了清白,反被人誣陷是她不知羞恥勾纏在先
一向溫柔待她的裴昭不信她,往日處處維護她的長姐滿眼失望地看着她,平日裏寵愛她的祖母要她認命
她倉皇無措之際,卻撞見裴昭和長姐互訴衷情
她的悲涼無助,反成全了他們的一片癡心
景谙從夢中驚醒,但此時她已被人算計中藥
為避免陷入夢中的困境,她慌亂之下闖入一間廂房躲避
那身着玄青暗紋錦衣的男子站在她面前,門外是周府仆人的詢問,他神色淡漠,眉眼冷意淩然
景谙壓下害怕惶恐,淚光盈盈地望向他,她伸手勾住他的衣袖,低聲求他:“求王爺救我。”
她知道他是郢王,世人都說他心性冷酷
但他曾從叛軍手中救下她,她信他會救她,如今也只能求他救她
郢王褚漠豐神俊朗,戰功卓著
他于叛軍圍城之中護新帝登基,大權在握
京都人言他不近女色,貴女們為郢王妃之位各施本領之際,宮中一道賜婚聖旨,景家之女景谙成了郢王妃
衆人都在猜測景谙是如何施展的狐媚之術,卻不知景谙亦是惶恐
只有褚漠知道,自他回京之時,睡夢中不時出現的少女是如何婉轉喚他名字,如何令他徹夜難眠
他本是無意,但最終還是起了意動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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