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突發恐怖事件,辛白和運動女孩一口氣往前跑了約莫5、6節車廂,直到确認身後沒人追着,她們這才放緩腳步慢慢停了下來。
“那幫家夥怎麽回事啊?”運動女孩有些抓狂,“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辛白搖頭,往那邊又看了幾眼,這才回答道:“他們大概是看到了什麽東西,咱倆當時在看手機,躲過去了。”說完,她頓了頓才又開口,“也許有方法能救,可惜我不懂。”
這是實話,如果能救,辛白肯定會随手幫一把,就像是她會立刻拉住沒受影響的運動女孩一樣。
但她不會為了救那些人把自己搭上,這地方太詭異了,稍不注意就中招,辛白讨厭這種賭運氣的生存方式,她寧願因為自己的纰漏而死,也不要将生命交給命運。
運動女孩聽辛白這麽說,沉默幾秒厚拿出手機照向四周,擺明想要略過那個沉重的話題。
原本她只想用這個行為轉移話題,卻在看到四周鏡像後,驚訝地開口說道:“你看!這裏跟剛才不一樣!”
辛白聞言看了過去,環境果然有所變化,之前鏽跡斑斑沾染着血跡的車廂不見了,她仿佛又回到了真正的地鐵4號線上,不管是座椅布局還是整潔程度,都與剛才截然不同。
同樣,窗外那些黏着的肢體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還能透過窗戶看到隧道內懸挂的廣告牌。
運動女孩有點失望,平淡的生活中好不容易遇到點刺激的事,竟然就這樣結束了,理智上她明白這是最好的結果,然而感情上依舊有些惋惜。
“接下來只要找到工作人員,是不是我們就能下車了?”運動女孩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回答,轉頭看向辛白,“喂,你看什麽呢?”
辛白的目光始終放在幹淨的車窗上,她沒有回答運動女孩的話,而是向前邁了兩步,伸手去觸摸車窗。
“啪——”
就在她手指尖距離玻璃只差1毫米的時候,一只青白色的小手拍在了相同的位置上,它沒有弄碎車窗,只是頂出一個手形凸起,卻因為車窗的玻璃材質顯得更加怪異。
緊接着,一個屬于稚童的青白色小臉也貼了上來,留着常見的娃娃頭,處于一種雌雄莫辨的年齡,辛白一時無法判斷對方到底是男是女。
……好吧,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孩子可能屬壁虎的,就那麽詭異地貼在車窗上,瞪着大大的眼白,假裝自己是一張窗花。
辛白默默轉頭,看向同樣瞪大眼睛的運動女孩,拇指越過自己的肩膀向後指了指,一切都在不言中。
運動女孩心底湧上複雜的情緒,但很快興奮就蓋過了擔憂,她指着車窗招呼辛白回頭去看:“又來了!”
剛才的小孩子不滿意自己被無視,于是召喚了它的小朋友們,随着一陣“啪啪”聲,整張車窗上都貼滿了稚童的青白面孔。
就好像誰家頑皮的小孩子拿到了新貼紙,不顧及任何審美,非要把自家玻璃都貼滿一樣,整張車窗上除了臉就是手,看得辛白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
“有什麽想法嗎?”辛白問運動女孩,“我幾年內都不想貼窗花了。”
運動女孩置若罔聞,雙臂抱胸走到車窗前,彎腰探身湊近玻璃去看,甚至還伸手在某個“孩子”的臉上摸了一把,如願以償得到了怨恨目光。
“它們進不來。”運動女孩撚了撚手指,側首看辛白,“我還是想試試緊急聯絡按鈕。”
辛白的直覺瘋狂報警,不管是對車窗外的臉、運動女孩的提議、以及她這個人,都是。
非要分個高低上下的話,辛白直覺認為女孩的危險度要高于她的提議,相對而言比較不危險的反而是車窗外的臉。
想想的話,挺容易理解的,什麽時候人心都是最難把握的,尤其是在陌生人之間,也許上一秒她能幫忙,也許下一秒她就能反水捅隊友一刀。
平日裏辛白不在乎那些混邪樂子人,然而現在事關自己生命,她希望自己能少遇到點。
“我不建議你按那個。”辛白斟酌着措辭,試圖說服運動女孩,“沒證據表明對方的立場和我們一致,我覺得應該再多收集點線索。”
兩種不同的車廂,黑暗中出現的未知生物,同樣近期搬家的人,除了開頭其他內容幾乎相同的群文件。
只要不是必死局,辛白堅信自己一定能活着離開。
運動女孩對辛白的話不以為意,聳聳肩開口:“你不也沒證據表示對方就是壞人啊,反正我要按,你要是不想一起,就走遠點呗。”
辛白确認,對方就是想搞事,理由她不清楚,也不想明白對方的心态,于是點點頭:“那麻煩你等2分鐘,我走遠一點。”
運動女孩不置可否,辛白不再耽誤時間,快速朝着前方的車廂跑了過去,然而也就過了5秒不到,一道亮白色的光芒從她的背後突然綻放,照亮了左右兩端好幾節的車廂。
辛白沒敢回頭,她的眼睛差不多适應了黑暗和低亮度,一旦回過頭很可能會被晃花,這時候她不能失去視力,誰知道後面還會發生什麽。
“哈,我就說我是對的!”運動女孩驚喜的聲音從辛白背後傳來,帶着得意洋洋的味道,“趕緊回來,等會車門就開了。”
辛白沒回去,她心跳得越來越快,心悸的感覺讓她坐立不安,既像是攝入了過多咖啡-因導致的興奮,也像是小時候闖了禍,馬上要面對家長老師和受害者的那一刻。
反正就是緊張、不安和不舒服。
在陌生人和自己的直覺中,辛白選擇相信後者,她沒回去,但也沒直愣愣傻站着,而是趁着有足夠光亮的時候抓緊時間觀察車廂,想看出有什麽地方和之前不一樣。
座椅,一樣。
車窗,這邊車廂外是幹淨的,那就是一樣。
扶手們也在記憶裏原先的位置,一樣。
路線圖……
辛白發現了問題。
原本的站名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永夜站”的名字,那是一個辛白從沒聽說過的站名,也不該出現在4號線上。
“永夜站……”
辛白喃喃自語,揚聲問那邊的運動女孩:“你聽說過永夜站嗎?”
運動女孩沒有回答,辛白本來以為是對方跟剛才一樣不屑回答,亦或者是因為自己之前沒同意回那邊車廂而賭氣。
但等辛白轉過身去看那邊情況時,見到的就是運動女孩半仰着頭,滿臉驚愕地盯着什麽。
沒等辛白做出反應,下一秒,燈光突然熄滅,車廂內再度陷入黑暗。
艹,我就知道!
辛白在心底罵了句髒話,打起精神警惕四周,本以為又會是黑暗中出現什麽的老把戲,結果對方給她玩了個新花樣。
先是燈光頻閃,帶上“滋滋啦啦”的電流聲,營造出一種恐怖電影裏常有的視覺效果,車廂內的溫度也再次降低,不知從哪裏吹來的冷風“嗖嗖”的,刮得人連骨頭縫都冷。
頻閃的燈光也不再是之前那種白色的光芒,換成了昏黃中帶着些許暗紅的顏色,每一次頻閃,都有一個身穿安保人員制服的男人出現,他歪着頭,唇角露出詭異的笑。
好消息:這個男人距離辛白還有幾個車廂。
壞消息:他的位置很微妙,堵住了辛白的去路。
男人—(4節車廂)—辛白—(1節車廂)—運動女孩—(5、6節車廂)—碎碎念的其他人。
這是目前的布局,辛白的退路很少,她可以肯定,碎碎念的那些人還在原地等她,一旦自己過去,肯定就會被迫加入他們,來一場永不停歇的脫口秀(碎碎念)表演。
可算了吧,辛白自覺自己沒有搞笑天分,再說演員已經夠多了,不缺她一個。
“往回退吧。”運動女孩倒是挺淡定的,“先離那家夥遠點。”
辛白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你猜那家夥是定點出來的,還是被你召喚的?”
要說一點怨氣都沒有,那絕不可能,但辛白也知道不是計較的時候,她拿不出逃離的辦法,還不許人家自力更生麽?
對方成功,她自然能跟着一起逃脫,對方失敗,她跟着被牽連似乎也挺正常的。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還有下一次,辛白希望少給自己安排這樣的隊友。
辛白往運動女孩那邊靠近,兩人很快彙合站在同個車廂裏,那邊燈光依舊在頻閃,且只有男人出現的車廂在閃,其他的地方依舊處于黑暗之中。
每一次頻閃,男人都會出現,每一次回到黑暗,男人都會消失,然後在下一次頻閃時比之前多前進一步。
目前男人距離辛白和運動女孩還很遠,但照這個速度看,靠近她們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大概幾分鐘吧,辛白想,腦子飛速旋轉着,仿佛快要過載的CPU一樣,就差冒出白煙和嗡嗡亂響了。
“哐——哐!!”
運動女孩試圖暴力拆卸座椅,擺明不會坐以待斃,她也知道後面有什麽東西,從根源上就杜絕了逃跑的念頭。
“這可比鬼屋刺激多了,是不是啊,姐妹——來幫個忙,看我一會幹不死它的!”
辛白瞅她一眼,二話不說上去幫忙,她不相信這個能幹掉對方,但也不會在旁邊袖手旁觀、冷嘲熱諷。
不管什麽時候,任何人的自救都該被尊重,前提是不損害他人的生命,至于列車的財産損失——啊呸!
如果可以的話,辛白還想告他們危害乘客人身安全呢,她又不是沒買票,憑什麽好端端坐個地鐵就要遇到這種亂七八糟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