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交換

系統保持緘默。池年知道自己也沒法問它。

畢竟她最了解自己的行事方式,就是瘋的沒有邊幅,只要她認為有可能,什麽都做得出來。

萬幸,一次次她活了下來。直到真神将她一劍殺了才算是第一次翻車。

“唉。你這系統洗我記憶洗的太徹底了。二周目變成了初見一周目地獄難度。”池年将被窩回歸原位,看了眼外頭昏暗交雜的晨光。

快要天亮了,她得盡快趕路才行。池年不知道司天明什麽時候會知道她不見的消息,恐怕知道後不久,以他的性子也不會輕饒她。

晨時霧水最濃。這一回的池年不是魔尊,哪怕有地圖在手也是舉步維艱。

她沒法蕩開霧氣查看地标,也沒法感知植被靈脈走向,最後還是迷了路。正午時分,她走到一處危崖。晴空下有一個小土包,上頭插着一個木頭十字架。

這個小墳包,顯然是出自她的手筆。

系統察覺到池年心緒波動,當場警告:主人,主人,你不能看那個!不能靠近!有生命危險!

“你給我閉嘴!”

一直不給她幫忙還搗亂。池年索性在腦海裏将它直接按滅。頭腦嗡嗡地疼,她險些咳出一口血。

還好,這是布滿仙草的鹿山。空氣純淨,深深吸上一口感覺便好多了。

池年走到那座土堆下,拔掉那個怎麽看怎麽像是等人來折的十字架,而後,一點點用手開始挖。

她從來不幹沒用的事。也不屑在任務裏同情角色,浪費時間。更不提給人堆小土包。有這時間,她還不如去多收集一些有用的、漂亮的道具。

當然……她也要為以後做準備。

那個臨時據點,還有這墳包。都是留給她自己的。

Advertisement

池年挖到一副仙鹿的殘骸,沒有鹿角,血肉全數腐化融進土裏。顱骨的眼窩處有利器痕跡。

池年繼續挖,頭越來越疼,池年罵了一句別來拖後腿,這一下險些将系統直接按碎。

她挖到了一個小盒子。上鎖的密碼盒,用的是絕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科技。想必這也是她這個收集控在某個未來世界裏搜集來的東西。

可密碼是什麽?

池年深吸一口氣,放空頭腦,伸手在空中點按幾下。僅憑最深處幾乎與本能相同的潛意識反應,她按下了1222。

密碼盒打開。裏頭是一個盛滿鮮血的一次性注射針,以及一張紙條。

“這麽做根本不是拯救世界。這是在犯惡。但無所謂啦,只要他開心就好。能不能幫到他都是這個了。”

紙條背面。寫着取鹿眼,以仙草煎服,而後以仙草汁液淨手,強取靈根植入的事。

當年魔尊竟然從真神的書籍裏知道了強取靈根的事?還幫他當了打手?

心下驚愕。但池年從不懷疑自己。

仿佛有風驟起,池年覺得毛骨悚然。她立刻取出注射針,往自己的血管紮下。

那殷紅色的粘稠液體不是單純的血,像是一滴滴心血煎熬而成,推入身體後的一瞬間,與夢中相同的感覺席上。身體的每一處泛出疼痛,不像是她自己的了。

這回可是真正的二周目了。

短短幾秒種後,池年吐出一口濁氣,她看着自己重新脫胎換骨的身體,仿佛比司天明的真神之軀還要細膩完美。

鹿山的靈氣微動被她了若指掌。她眼中有星辰,有雲,也有風。全世界都成了一片單薄的景象。

唯獨司天明是個大大的危險符號。立體真實地提醒着她。

“我真是……”

池年沒了謙虛,不得不佩服自己:“除了複活幣之外,我竟然還準備了備份。”

這力量已是極盛。指尖一劃,不需畫成符咒,比那日比試臺上強悍百倍的爆炸聲怦然響起。池年啧了一聲,趁着鹿山混亂,直沖仙草而去。

經過這些年,仙草已經漫山遍野地長了許多。

池年剛拔下一顆,看守的神農族人便趕過來了。他們不知這人是如何踏破當年連真神都無法破壞強入的陣法,良久,才對池年那副十二歲的青澀模樣問:“魔尊?”

“是我。”

池年努力壓制童音:“我拔一棵草,還要一頭……瀕死的鹿。”

“是,是。”

哪想到魔尊竟然真的還活着,可除了她還有誰能進這兒?那人趕緊領池年來到仙鹿的族群,指着幾頭剛出生沒幾天的幼鹿說:“如果您是要仙鹿,這些都是瀕死的。”

他解釋說:“這些年不知出了什麽差錯,早夭的仙鹿越來越多。”

池年嗯了一聲。她之前在青丘也是,聽見狐貍們說,新生的狐貍早夭也越來越頻繁。

此時兩件事疊在一起,池年大約有想法了,可能是這世界真的動蕩不安,快亡了。

池年沒有多說話,取下鹿眼之後要走,那人拉住池年,問她可否請真神前來看看。畢竟這仙鹿一直折損,靈脈折損只是遲早的事,到時候影響到天下運勢,最後還是要影響到真神的。

“我,請真神?”池年古怪問:“我和他是死對頭吧。你這是慫恿我去送死嗎?”

那人面上一陣青紅交接,最後還有一絲羞澀:“可聽仙鹿口中代代相傳,您與真神當年愛恨糾纏極深。除了您,沒人能見到真神了。”

“……”

去他喵的愛恨糾葛極深!

池年反問:“那你有沒有想過,因為真神那兒出了問題,這才影響到天地靈脈,才讓仙鹿早夭折損?”

空氣死一般寂靜。那人在原地啞然。顯然是想也不敢想,超出他的認知範圍內。

“如果他再來殺我的話,我會說的。”

畢竟要了人家的仙草,也要了鹿眼,池年也不是這麽沒良心的人。她轉身離開,思索片刻如何回到千衍宗的辦法,而後撕裂面前的一片空白,直接走了進去。

這種登仙成神之後才能做到的事竟然在備份後也能如此輕易。池年不禁想,自己當年要是沒有做備份,真神還能一劍殺了她?

她一劍能把真神砍成八段。也省得她寫下那種少女情懷的丢人話語。

……

千衍宗從未經歷過如此可怕的事。短短時間之內,護山大陣被人連破兩次。

葉興正在勉強修補司天明離開時留下的漏洞,安撫宗內惶惶不安的人群,努力遮掩真神的身份。哪想剛有成效,又是故清峰,又原模原樣地來了一回。

準确的說,比昨日那回有過之無不及。

葉興沒法靠近故清峰,他也不敢靠近,生怕觸怒真神不悅将千衍宗化為平地。所以他只能聽着徐雙兒的尖叫哭泣聲置若罔聞。

左右只是個沒用的侍女,不知是哪裏得罪了真神,真死了也就死了。

可在故清峰的禁制裏。徐雙兒吓得哭泣不止,對着突然回來的池年恐懼至極。

這明顯不是修仙該有的能耐與氣息。

池年嗯聲說:“是魔尊喲。”

“你入魔了?”徐雙兒不能理解池年的話:“你才出去幾天就入魔了?怎麽辦,怎麽辦,司先生現在也不在,向宗主他們求助,肯定會像對姚師姐一樣……你會死的更慘!”

徐雙兒這小姑娘還在擔心她呢。

池年忍不住地笑,感慨自己可算這些天沒白待她好。

“你這性子若是要修煉,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池年說。

徐雙兒抽噎着回複:“大家都說我太懦弱,在凡人裏也注定混不好。”

“但不讓你修煉,是不對的。這樣不行。”

說完池年拿出仙草和鹿眼,煎服淨手之後,果然,她看見天地之間湧動的靈氣絲絲縷縷地凝聚着、散亂震蕩着。正在朝她飛速靠近。

誰有如此能耐主宰天地?除了司天明沒有第二個選項。

“可我沒法修煉的。”徐雙兒被池年這副分明變成魔尊,大難臨頭卻依然微微笑着的樣子感染了,收了哭泣說:“我是個沒有靈根的廢人。而且,我就算修煉,也沒什麽成就……”

“那是你以後要努力的事了。沒靈根而已,弄一個就是了。”

在徐雙兒的呆愣中,只見池年雙手舉起,沖着她自己的天靈蓋來了一下。

“池年!”

驚愕間,徐雙兒也被打了一記。她的腦袋好像是被打破了,但痛的不是腦袋,而是全身。

“是有點痛的,你忍一下。”

池年畢竟經歷過比這更狠的事,帶動徐雙兒調整呼吸,最後殘存的力氣為她調動靈氣,一盞茶的時間後,徐雙兒睜開眼,已然清明靈動。

“恭喜你。”

池年吐出一口濁氣。

可還吐出一口血。她無奈地笑:“以後你也能修煉了。這靈根你可不能再讓人搶走了。我建議你在千衍宗修行百年再出宗門,否則很可能被人嫉妒殺害。”

“這靈根……”徐雙兒又快哭了。

“你想問這是哪來的?還能憑空變出來不成?我又不是真神有那般能耐。我的呗。”池年啧了一聲:“本來我也不想修仙,我的事情搞定了。以後你加油,再見。”

見池年要走,徐雙兒想抓住她喊她等一等。

可她剛受了如此純淨的靈根,身體根本無法接受,只能癱在原地一動不動。

“池年!”徐雙兒叫她:“你不許走!你走的話,我會難過啊,會生氣啊!你怎麽可以這樣,莫名其妙讓我修煉,又讓我一個人!”

“本來你就是該修煉的。”

池年回眸,表示自己絕不背鍋:“你的靈根是被你家人,林家人,摘走的。給了林約。”

發生這種事,總要有一天面對的。池年終究是退回來,拍拍徐雙兒的腦袋,像極了真神當時的動作。“乖啊,以後和你哥哥好好相處。他也沒有辦法,你知道的。”

徐雙兒還想試圖挽留,但一陣威壓漫來,她當場暈了過去。

十個積分入賬。那系統還在昏死,池年往後躲閃不及,被司天明狠狠地扼起。

方才失了靈根,她一陣天旋地轉,再睜眼已然是白茫茫的一片。

天地之間空無一物。除了面前面容威嚴的真神,還剩一棵不會再開花的,枯萎的樹。

“阿年。”

司天明看着面前虛弱的小姑娘,開口時哀恸無比,眼中憤恨無奈:“你就不能乖一些嗎?為何總要給自己找這些個絕路走。”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