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醉坐癫狂(2)

前有惡狗攔路,後無支援依傍,肝膽欲碎,內力受阻。

院中衆人終于被這濃濃的血腥味和低沉的嘶吼聲吸引,只見一人一犬對峙,人是位高權重的清冷玉佳人,犬是憑空冒出的腌臜地獄犬,都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子安距這惡狗不過幾步遠,此刻她周天莫名被阻塞,金線蟲軟趴趴地伏在手腕上,她雙腿又不能動彈,後方是擺滿食物的餐桌,進退不得,只能坐在椅子上,無法逃避。

雲時塵起初只是驚詫這憑空出現的畜牲,并不擔心子安的安危。那惡犬再兇狠,也是肉做的,怕是子安指尖輕攏慢挑幾下,它就要活活被線蟲切成丁。

可卻只見她無動于衷,仿佛正坐以待斃,雲時塵方才覺出有些不對勁。

這一看一愣一想,都只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衆人都訝于無端鑽出來的邪獸,不曾反應過來。

不知是哪個小侍女先驚呼一聲,随即尖叫聲腳步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惡狗已将身體伏得更低,幾乎緊貼着地面,子安則本能地後退,輪子還沒開始轉動,椅背就已碰上了桌沿。

宴會上不許攜帶武器,她身旁方圓幾尺內一個人都沒有,誰能救她?

倏地,野狗擡起了上半身,似乎就要躍上前撕咬。

子安緊張得握緊雙拳,眼下情況危急,她只好……

卻不想,就在這間不容發之際,一支竹筷飛将出來,氣勢淩人,鑽過緊繃的空氣向着那惡狗直射過去。

風聲響處,只見五寸長的竹筷已穿透那惡狗凸出的嘴巴,從上而下,把它的腦袋死死釘在了地面上。

繼而空中白光一閃,鐵刃劃破長空,嗡嗡作響,呼嘯着從西北方直飛過來,一把匕首旋轉着斜斜的朝下俯沖過去,刀刃不偏不倚正切在惡狗頸部,像切豆腐一樣生生把它的腦袋削了下來。

絲滑順暢。

噗嗤一聲,血液飛濺,那剛爬出來還沒一炷香時候的惡狗,就這麽被飛來橫刀奪去了性命,連哀嚎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四肢抽搐了幾下,便趴在地上不再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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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惡狗出現,到身首異處,滿打滿算不過眨幾次眼的時間,許多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怪事便就結束了。

子安暗暗驚呼好險,剛剛她實在是受了不小的驚吓,雖然她有千般手段在這種情況下保住性命,可那些方法卻是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能在外人面前使用的。

幸好有人出手相救。

子安收斂面色,回頭向刀來處望去,只見雲時塵正站着,手裏拿着一根筷子,腰上的刀鞘還在晃動,上面嵌着的金銀玉石熠熠生輝。

“王爺可受傷了?”他輕笑,唇角暖意融融。

竟是雲時塵救了自己一命?

“子安!”宿弦焦灼的呼聲傳來,原來他走出去沒多遠就聽到身後院內有人大叫,折回來便看見那條惡狗正要撲食,還沒來得及出手,就被雲時塵搶了先。

匆匆趕過來,宿弦緊張地看着她:“你沒事吧?”

子安搖搖頭:“沒有,只是內力被抑住了,所以剛剛不能抵擋。”

宿弦蹙眉,她的修為與自己不相上下,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抑住她的內力可不是件易事。

子安是堂堂玉王,如今又是在這論道會上,天下誰還有這膽子這能耐,可以在此處暗算她?

不過若說起膽子…論起惹是生非,除了雲時塵雲少主,在場怕是無人能與他相提并論。

子安和宿弦又默契地想到一塊兒去了,兩人同時擡眼,向他的方向望過去。

雲時塵的心立刻沉了下去。怎麽?他剛剛救了子安一命,她沒感激涕零也就算了,現在倆人用那種眼神齊刷刷的盯着他是鬧哪出?

他可是英雄救美啊。

“多謝雲少主。”子安眸子一閃,對于雲時塵的懷疑只在她心裏掠過一瞬,旋即被她否決。

這個雲時塵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但被活活剝皮的乃是往生澗的法王,他與黎法王無冤無仇,萬不會因為玩樂害了法王性命。

更何況,黎法王的死太過詭異,玄霄崖的少主怎麽可能會懂這種邪術?

再看過去時,子安眼中多少還是蕩漾着些許感激。

這是兩人相見以來子安第一次給他一個好臉色,雲時塵很是受用。

只是那個二當家宿弦…明明是他雲時塵出手救了玉王,他跑過去靠她那麽近幹嘛?

心中頗有不快,雲時塵擡腳就要往子安身邊走,卻不知誰高呼一聲“黎法王”,往生澗一衆怪人便一擁而上,前去查看落在地上的人皮。

黎法王遺骸的頭部已經慘不忍睹,任誰看了,怕都要把前天吃的飯也吐出來。要不是

染着血污的白衣被拉扯得破破爛爛,金銀飾品也散落一地,躺在血泊裏,忽忽悠悠地反射着昏黃的燭光。

皮囊已經不堪入目,這一地殘衣破布,便成了唯一能證明黎法王身份的東西。

巴澤爾只看了一眼,吩咐了幾句,上前對子安行禮:“王爺受驚了。”

子安忽然想起了雲時塵說過的“相由心生”,忍不住仔細打量起巴澤爾的臉。他眼角下垂,雖是嘴角微揚,雙唇卻抿着,分明是個獰笑。

“無礙。”論詭異程度,巴澤爾并不比剛剛那只惡狗差,子安對他的印象從一見面就十分的差,尤其是目睹了黎法王的慘死,她懷疑巴澤爾與此事有莫大的聯系。

雲天問此時也迅速趕了過來,宴會上出了這麽大的岔子,他身為玄霄崖主責無旁貸:“怎麽回事?王爺可曾受傷?”

“死去的是我教黎法王,事關重大,還望諸位能借一步說話。”巴澤爾率先開口。

子安只淡淡“嗯”了一聲,便又朝黎法王的屍體處看去,往生澗的幾個人也不嫌倒胃,正收拾着地上的肢體殘渣,惹得周遭其餘人都掩鼻避開。

倏地,有個不同尋常的小物件引起了她的注意。

血泊之中盡是金銀做的飾物,卻有個巴掌大墨綠色的東西,躺在紫黑的血泊裏,不仔細看還真不容易發現。

子安眯眼仔細望着,突然瞳孔一縮,不由自主地把身體向前傾斜,想要将那物件瞧個清楚。

然而還沒等她完全看清那是個什麽東西,驀地伸出一只手迅速将它拾起,收入寬大的白袍中。

子安眉頭一皺,默不作聲,緩緩擡頭時,正看到雲時塵從主座走來。

今日兩人的目光第二次相遇,在泛着金色的燭光裏碰撞,不過電光火石的擦過,竟是萌發出一絲默契來。

他們都看到了,那個小物件上,刻着的正是與木匣子上同樣的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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