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
從哪裏拿來的蛋糕刀,塑料的都能砍出血,我快吓壞了。”她拍拍胸膛,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那把塑料蛋糕刀比一般的蛋糕刀鋒利的多,蔡毅城事後查過,沒有查到是誰帶進去的。姚晨晨也說不清楚,當時誰都沒有注意他們,直到鬧起來。
葉欣研問:“你們去精神病院了?”
沙瑤無辜地眨眨眼,“是啊,進去玩,化裝舞會,很好玩。”
葉欣研冷哼,“跟瘋子們玩化裝舞會,肯定刺激吧。”
“其實他們都很好,像萬瑜,跟正常人沒什麽區別,是不是蔡醫生?我看你們倆關系挺好的。”
蔡毅城點點頭,“她是我女朋友,今天出院了。”
沙瑤怔住,笑容僵硬了幾分。他竟承認了他們的關系。
蔡品良嘆息,“毅城,不是爸爸幹涉你交女朋友,這個什麽瑜的,是精神病人,這種病是會遺傳的,你說你們要是結婚了,生了孩子,也得了病,怎麽辦?”
蔡毅城放下筷子,他還納悶好端端的叫他回來幹嘛,原來是因為這件事,“狂躁症治愈的可能性極大,只要控制得當,以後不會複發,遺傳的機率也很低。”他轉頭看向沙瑤,“沙小姐和萬瑜是姐妹,你的性格這麽好,家人也都好好的,只有她一人犯病,可見,遺傳性有多低。”
沙瑤的臉徹底僵住,怎麽也擠不出笑容來,她沒想到,蔡毅城這麽維護萬瑜。握着湯匙的手,甚至微微顫抖,竭力保持聲音的平靜,“我們同母異父,我養父的脾氣十分不好,喝醉了經常打我養母,養母也是因為被他打後,肝髒出血去世了。我想萬瑜可能像我養父。”
“這種家庭出來的小孩能有什麽素質,毅城,你是好孩子,別被她騙了。”
“……我知道了,爸。”
“好了,吃飯吃飯,好不容易回來一次。”
蔡毅城食不下咽,心裏像堵了團棉花。
萬瑜要是知道了,會不會嘲笑他,這麽懦弱,這麽容易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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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瑤複又露出笑臉,有意無意地掃過蔡毅城的臉,和蔡翌宸比起來,他更穩重,更值得托付。
葉欣研吃了幾口就放了筷子,“你們慢慢吃。”推開椅子,上了樓。
在二樓的樓梯口,回身,正好看到沙瑤凝視蔡翌宸的目光。蔡翌宸笑的眼睛都沒了,她從來沒有在兒子的臉上看到過那麽溫柔多情的笑容。
兒子真的長大了,要離開她了,可她的心裏怎麽這麽不舒服。她突然後悔撮合他們兩個。可,就算沒沙瑤,還有王瑤,張瑤,兒子總要結婚,總要有自己的生活。
葉欣研關上房門,随他們去吧,好在沙瑤是個好姑娘。
………………………………
博雅西圖小區,1202。
萬瑜打開房門,先看到了寬大的落地窗,乳白色的窗簾規規整整的垂在兩邊。踢掉鞋子,扔了包,歡呼着跑過去,抱住了窗戶。
她一直夢想着有這樣一間房間,大大的窗戶,七彩的太陽光照進來,落在翠綠的植物上。她坐着搖椅,沖一杯咖啡,聽電臺的下午時光,想想就很美。
蔡毅城深得我心。
萬瑜在房間裏游走,沙發,書架,電視櫃,簡約幹淨,每一樣她都喜歡。
衛生間的臺子上,放着一套新牙杯、牙刷,架子上挂兩條幹淨的毛巾,一條灰色,一條白色,白色的毛巾上墜着小标簽,上面寫了個“瑜”字。
萬瑜像是想起什麽,急匆匆走出去,打開玄關的鞋櫃,鞋櫃裏并排放着兩雙拖鞋,一灰一白,灰色的大,白色的小,她拿出來穿上,剛剛好。把自己的鞋子拿進去,擺在下面的一格,規規整整的放好。
拎起包,走進卧室。
床很大,床罩依然是灰色的。想到蔡毅城平常就睡在這張床上。萬瑜捧着臉傻笑,掀開被子的一角,看到兩個并排的枕頭。
嘴上說着不要,其實心裏面早就急的不要不要的了吧,嘿嘿。
側身躺在枕上,聞到一股子剃須水的味道,萬瑜吸了吸鼻子,真好聞,翻過身,成大字型,長長出一口氣,今晚她就睡這裏了。
迷迷瞪瞪地閉上了眼,墜入了夢鄉。
朦胧間,有人在身邊走動。
仿佛又回到了醫院,神經質的人們,總是說些不着邊際的話。
她混在其中,也跟着發神經,動不動就要尖叫,束縛衣穿在身上,随時就能被五花大綁。
在精神病院裏,從來沒有人權,只要一犯病,就有數個醫生從不知名的角落裏竄出來,壓在身上。
要乖乖吃藥,配合治療。
好了才能出院,出院後才能做你想做的事,比方說讓讨厭你的人看到你活得好好的,氣得磨牙。
萬瑜睜開眼睛,天已經黑了。
不知道蔡毅城什麽時候回來。
萬瑜摸出手機,住院的時候手機被沒收了,已經停機一個多月。在網上充了話費,跳出來一條信息,是蔡毅城的。他說:萬瑜,晚上我要回家吃飯,就不過來了,明天見。
真失望,還以為今晚可以有個難忘的良宵。
萬瑜打開衣櫃,衣櫃空了一大半,是留給她的,把僅有的幾件衣服挂好,包疊好,放在隔間。
冰箱裏有幾樣蔬菜,還有面條。
萬瑜煮了面,端到客廳,打開電視,電視藍屏,沒有網絡,沒有有線,只是個擺設。萬瑜笑起來,這人,平常就沒有娛樂。
關了電視,吃面條,故意發出呼嚕嚕的聲音,好給寂靜的的空間裏制造點動靜。
這件房也就是間房而已,不是家,不溫馨,不浪漫,冷冰冰的,像拿給客戶看的樣板間。
仿佛一進來時,那份歡喜成了錯覺。
萬瑜說:“沒關系,我來了,我會讓你不再寂寞。”
洗好碗,萬瑜又參觀另一個房間,是書房加客房,有一臺筆記本電腦。
萬瑜打開電腦,登陸網頁。
她大學讀的建築專業,女孩子學這個專業的很少,班上就幾個女生,像國寶,重點保護。畢業後,她在建築公司上班,老板看她表現不錯,人也勤快,就提前轉正了,薪水也不錯,她跟着前輩跑項目。
上個項目完,正好趕上過生日,她就回了家。沙瑤罕見地拉着她過生日,親熱地跟親姐妹似得,結果呢,她被送進了精神病院,她就知道,沒有那麽好的事,這父母倆憋着勁的給她使壞。
不過也算因禍得福,遇到了蔡毅城,說起來還是要感謝他們。
浏覽了下郵件,有好幾封是原來的公司發的,問她為何不上班,電話也打不通,翻到最後一件,是解雇信。
哪個公司都不願意雇傭不靠譜的員工。
萬瑜嘆息,只得重新找工作。
她不想放棄專業,還是找建築公司,投了幾份簡歷,還附帶了幾張做過的設計圖。
投好簡歷,又看了會兒新聞,洗好澡,把電腦搬到卧室,看電影。
下午睡過,晚上并不困。
萬瑜是個不會強迫自己的人,既然睡不着就不睡。
………………
蔡毅城坐在車裏,擡頭,看12樓的窗戶。
他睡覺的時候不喜歡有亮光,所以窗簾很厚,即使開着燈,光也不會透出來。
手表指針指向11,這麽晚了,不知道她有沒有睡。
手機裏叮一聲來了條微信,蔡毅城打開看。
瑜不可及:我知道你睡了,就想跟你說做個好夢,最好夢到我,嘿嘿。還有啊,你的床睡起來很舒服,謝謝你為我準備的東西,我很喜歡。
蔡毅城笑起來。
毅然之城:你喜歡就好。
瑜不可及:【驚】你還沒睡?!
毅然之城:就睡了。
瑜不可及:晚安。
自始至終都沒問他家裏的情況。
也許她猜到了,他的情況跟她一樣,自小就不被父母喜歡,而他還是個外人。
蔡毅城倒車,駛離小區。
以前心裏不痛快,沒有辦法排解,只有拼命的工作,現在有她了,說幾句話,心裏就好受很多。
不管別人如何看,他只愛她。
萬瑜很早就起床了,穿上簡便的衣服,換上球鞋,出門跑步。
良好的生活要從良好的習慣開始,自小就被欺負,回擊成了身體的本能,住院的日子裏,懈怠了,沒有鍛煉,都要補回來的。
小區很大,綠化也很好。
幾幢樓房中間有一塊很大的空地,做成了簡易的兒童游樂場,有滑梯和幾樣健身器材,一個長廊,長廊上纏繞着紫藤,旁邊是個納涼的小亭子。
萬瑜跑過,看到幾個老太太抱着孩子在聊天,頑皮的孩童在滑梯上滑上滑下。
萬瑜會心的笑,希望老了以後也能像他們一樣含饴弄孫。
耳機裏傳來陳奕迅的聲音,是那首她喜歡的《紅玫瑰》,萬瑜的笑容收斂。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玫瑰的紅容易受傷的夢
握在手中卻流失于指縫
又落空
紅是朱砂痣烙□□口
紅是蚊子血般平庸
時間美化那僅有的悸動
也磨平激動
萬瑜扯起唇角,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她真想看看,沒有了那份偏愛會怎麽樣。
☆、溫存
醫院裏沒了萬瑜的身影,總覺得缺少了什麽。她在的時候,能在各個地方看到她,病房裏,休息室裏,院子裏,榕樹下,所有的地方,只要他擡頭總能看到她。
蔡毅城一直以為一個時時刻刻纏着你的人,在她不在的時候,是多麽的輕松惬意,可事實正好相反,他巴望着再次見到她,希望擡頭的時候,她突然沖進辦公室裏,笑着對他說:“蔡醫生。”
蔡毅城頭一次發現,他竟然離不開她了。
榕樹下,只有薇薇安一人在看天空。她帶着面具,手裏的撲克牌翻飛。
蔡毅城走過去,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裏,“薇薇安,今日好些了嗎?”
薇薇安将目光移到他身上,指了指榕樹下一塊空地。空地上的土很結實,沒有草,像被整理過。
蔡毅城不解,“那裏怎麽了?”
薇薇安的眼睛彎起,像一個笑容。她舉起撲克牌,牌是萬瑜留下的,牌角有點破損。
蔡毅城拿過去,牌上的溫熱傳到手上。
薇薇安站起來,走了。
蔡毅城看着她的背影,又低頭看撲克牌,什麽意思?
薇薇安走到門口,停下來,轉過身,朝他揮了揮手。
蔡毅城無意識地洗着牌,突然很想看到萬瑜,恨不得長了翅膀立刻飛到她身邊。上班的時間第一次難熬起來,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長,幾個鐘頭的時間像一個世紀那麽長,剛到下班的點,便急匆匆的開了車離開。
打開房門,他以為萬瑜會沖出來迎接他,可是萬瑜卻不在屋裏。
這間他不經常回來的家裏,染上了她的氣息,雜志散落在沙發上,茶幾上放着咖啡杯。輕觸杯身,還是熱的,殘留着一半的咖啡。
去了哪裏?
蔡毅城坐在沙發上等她,目光落在電視上,電視後面多了一條線,他走過去,順着線頭,看到了插孔,是根網線。
這丫頭是怎麽裝上去的?蔡毅城搖頭淺笑。
門外傳來轉動鑰匙的聲響,蔡毅城回頭,正好看到萬瑜進來。懷裏抱着一個藍色的花瓶,花瓶裏一大捧滿天星,手上還拎着大大的購物袋,她的眼睛瞪的溜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也不說給我打個電話。”她進了屋,把購物袋放在地上,随手關上門,踢掉鞋子,把花瓶舉到面前,“好看嗎?”
“好看。”
萬瑜把花瓶放到茶幾上,“你的家裏太單調了,需要點點綴。”
蔡毅城從背後抱住她,“你喜歡怎麽布置就怎麽布置,我沒意見。”
萬瑜回身抱住他的腰,臉埋在胸前。
蔡毅城撫摸着她的背,“我想你了。”
“我也是,我以為昨晚你會回來。”
“對不起。”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今天回來也是一樣的。”
昨晚回去,也不知道怎麽樣,有沒有受欺負?他脾氣太好,她總擔心他被弟弟欺負。
萬瑜踮起腳,在他的唇上啄了下,“我買了菜,給你露一手,讓你嘗嘗我的手藝。”拎起地上的購物袋進了廚房。
蔡毅城靠在門框上,看她忙碌。身上套着他的圍裙,很大,在脖子後面系了個結,幾乎包住了她整個身體。
“我們吃手抓餅好不好?”
“好。”
萬瑜撕開包裝袋,把生餅放入平底鍋,又拿了一顆雞蛋,打在餅上,蛋液流到餅邊,急溜溜的響。
“啧,動作娴熟。”他在身後抱着她,看她把餅翻了個個兒,餅身焦黃。
“那是,我可是從小就燒飯的。”
“幾歲?”
“十歲,有的時候放學回來爸媽不在家,我就自己煮東西吃。”
“你妹妹呢?”
“她?她一開始吃,後來受不了我的冷嘲熱諷,要了零花錢自己在外面吃。”
“你比她大幾歲?”
“五分鐘。”
“你們是雙胞胎?”這很出乎蔡毅城的預料。
萬瑜冷哼,“是,我們是異卵雙胞胎,而且精.子來自不同的男人。萬分之一的事情,落在了我們身上。所以,女人忠不忠誠只有她自己知道。”
餅煎好,放在盤子裏,繼續煎下一個。
“萬瑤永遠是被偏愛的那個,從小到大她都是中心,父母,老師,同學,都是萬瑤的忠實擁護者。”
萬瑜轉頭,對上蔡毅城的目光,“連你弟弟也被她捕獲了,我猜她下一個目标是你。”
蔡毅城親她,“你多心了。”
“不,我太了解她,她會找你的。”
蔡毅城的手機突然響了,他低頭從口袋裏往外掏。
萬瑜把第二個餅放到盤子裏,“我猜是萬瑤的。”
蔡毅城晃着手機,“你猜錯了,陌生號碼。”
萬瑜笑,不置可否。
蔡毅城喂了一聲,臉色微變。
萬瑜張着嘴笑,卻沒發出聲音。掀開電飯鍋,粥熬好了,出門前就将米放在了鍋裏,米粒煮的很爛,散發着香氣。她盛了兩碗放在餐桌上,擺上筷子,又從冰箱拿出一早做好的醬蘿蔔和腌黃瓜。
蔡毅城收了線,滿臉狐疑,“她說她要去醫院看姚晨晨,跟她道歉。”
萬瑜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直到笑出眼淚,揪住了蔡毅城的領子,“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接近她,我就……”
“你就怎麽樣?”
“罰你不準刮胡子,不準洗臉,不準換衣服。”
“那你看不到我狼狽的樣子了,我已經回絕了。”蔡毅城坐在椅子上,拿起餅吃了一口,“很好吃。這是超市買的半成品嗎?很不錯,方便簡單,也好吃。”他拉她的手,“愣着幹嘛,坐下吃飯。”
萬瑜有點蒙,他竟然回絕了,她都做好他答應的準備,畢竟不是第一回了。
蔡毅城捏她的臉,“回神了。”
“蔡毅城,你手上都是油,全蹭我臉上。”萬瑜暴跳,也在餅上摸了下,去蔡毅城的臉上蹭。
蔡毅城大笑,抓住她的手腕,萬瑜的身子前傾,手腕被拉到了身後。蔡毅城一只手釺住她的雙手,另一只手攬住腰,人直接被帶到了懷裏,萬瑜順勢叉開腿,坐在他一條大腿上。
“好了,我錯了,我給你擦擦。”
“用臉擦。”
“好好,用臉。”臉貼在她臉上,上下左右蹭了一圈,“滿意了嗎?”
萬瑜呵呵地傻笑,他的臉好滑啊,蹭得小心肝砰砰直跳,“再來一次。”
蔡毅城的眼睛幽深,半邊臉頰紅的滴血,低頭,含住了她的唇,他不明白,她這樣好,這樣可愛,為什麽不得父母喜歡。
若說她存了心騙他,他萬萬不會信。
瘋子如何,精神病如何,誰又能保證自己是正常的呢。
萬瑜的眼睛水汪汪的,嘴唇水亮紅潤,臉頰兩坨紅雲。微微仰着脖子,嘴角若隐若現兩個梨渦。
蔡毅城的心跳加速,喉嚨幹渴,像在沙漠上行走了很久的人,脫水的厲害。看到紅潤的唇,像見到了綠洲,叫嚣着奔騰過去。
一頓飯,吃吃停停,彼此的心裏像吃了蜜。
好不容易吃完,萬瑜紅着臉,收拾碗筷。放在水槽裏,滴上洗潔精,攪一攪,滿是泡沫。
蔡毅城挽起袖子,“我來洗,洗潔精傷手。”
他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拿着白瓷的盤子,像工藝展覽。
萬瑜接過碗,細細擦幹淨,放入碗槽。
她時不時看他,他的神情專注,就跟診斷病人時的神情一樣。她抿着嘴笑,傻乎乎的。因為不得父母喜歡,她特別想有一個人愛她,然後結婚生子,有一個完整而幸福的家庭。
她覺得她離這個夢近了一些,這個男人會給她想要的。
蔡毅城刮她的鼻子,鼻尖上沾了一點白色的泡沫。她伸手抹去,依然傻呵呵的笑。
蔡毅城嘆氣,“你病是不是還沒好啊?怎麽這麽傻氣。”
“沒有,我就覺得太幸福了。”
蔡毅城轉頭看她,她笑沒眼彎彎,他也跟着笑了,擦幹淨手,拉着她進了客廳。
兩人坐在沙發上,萬瑜打開電視,找了一個電影,然後靠在蔡毅城身上,“你昨晚沒回來我就想,把電視的無線裝上,吃完飯,咱們就可以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所以我今天一起來,就裝了根網線。”
蔡毅城環着她的腰,下巴擱在她肩上,她的肩膀很瘦,卻有力量,足以支撐他,“你自己裝的?”
“對啊,我厲害吧。”她一臉傲嬌的小表情。
蔡毅城的心裏卻是一痛,“下次不要做了,等我回來弄,你是女孩子,是要被寵的。”
萬瑜突然間紅了眼眶,從小到大,誰都覺得她是女漢子,不需要愛護,沒有人知道她多希望有個人疼她,把她放在心尖上。
她點了點頭,“好,下次等你。”
電影演的什麽,萬瑜已經忘了,她只記得,蔡毅城一個勁兒的吻她,許是吻的太舒服,她竟睡着了,夢到坐在氣球裏,一直升到高空,白雲飄在身邊,一伸手就能碰到。
☆、過往(補8.2)
萬瑜照例起來跑步,順便買早餐。
蔡毅城正在洗澡,一身黏膩膩的,昨晚差點沒把持住,幸好關鍵時刻那丫頭睡着了。真是又慶幸又好笑,她睡得美美的,還打鼾,半夜喊他的名字,他還以為她醒了,借着手機的光,看到她睡的心滿意足,嘴角還含着笑。
後半夜,她整個人壓在他身上,像個樹袋熊,還踢被子,要不是他在旁邊拽着,她能翻到床底下,快到天亮才睡熟。
醒來,她卻不見了,瞬間就醒了,叫她也沒應答,他當時都是懵的。那種失去心愛之人的恐慌整個包圍了他,過了許久,才找回思緒,看到她留的字條。
大概是知道自己睡覺沒樣子,也沒叫他,自己悄悄地起來跑步。
蔡毅城又睡了一會兒,才起來。說是睡,也就迷迷瞪瞪的,沒有睡熟。
萬瑜買了包子和油條,鍋裏煮着紅棗小米粥。她喜歡喝粥,尤其是早上,喝完,胃裏也舒服。
蔡毅城裹着浴巾出來,頭發上滴着水,胸膛精幹,線條順暢均勻,倆手臂上的肱二頭肌微微隆起,不是經過健身後誇張的身形,而是标準的倒三角身材。
萬瑜吞口水,昨晚她怎麽就沒吃了他呢。
蔡毅城合上她的下巴,“口水流出來了。”
“你引誘我。”
“想多了,我忘記拿衣服。”他伸手推她的頭,“趕緊去洗,一身的汗。”
她跑步跑狠了,汗流浃背,臉上,脖子上全是汗珠子,鎖骨處的汗水彙成一條小河順着白皙的肌膚往下流。純棉的T恤沾在身上,勾勒出玲珑的曲線,像□□。
蔡毅城移開目光,到底是誰引誘誰。
萬瑜洗好澡,穿了一套運動衣。頭發吹的半幹,散發着男士洗發水的味道。蔡毅城蹙眉,忘記給她買洗發水了。
“今天有事情嗎?陪我去下薇薇安工作的學校,我想了解一些事情。”
“好啊。”反正也沒公司打電話讓她面試,萬瑜夾了顆棗子吃,腮幫子鼓鼓的。
去學校又不急,不用擠早高峰,萬瑜收拾好,打開電腦,繼續偷簡歷,又查看郵件,有家單位讓她去面試,是個小公司。
萬瑜沒有理會,一般打過電話來,她才去面試,老覺得直接發郵件的人家不靠譜。
蔡毅城看了會兒書,時間差不多了,就帶着萬瑜出了門。
薇薇安的上班的學校是一家私立的小學,很上檔次,據說這些孩子們每個學期的學費将近三萬。萬瑜咋舌,都學些什麽東西啊,這麽貴。
校長接待了他們,說起薇薇安,頗有些唏噓,“薇薇安是好老師,帶的班成績也好,也許是咱們學校的壓力大,才導致她生了病。”
校長跟薇薇安接觸的不多,建議他們問問跟薇薇安同一個辦公室的人。校長還算熱情,帶他們找到老師就走了。
女孩子姓李,長得很漂亮,跟薇薇安同一時間到的學校。說起薇薇安就撇嘴,“她啊,就會勾引男人,整天打扮的清純的要命,拜托,現在誰還喜歡她那樣的女孩子。”
李老師撥了下頭發,風情萬種。
萬瑜蹙眉,拽蔡毅城,示意換個人問問。
辦公室裏還有幾個老師,都說要忙着上課,急匆匆地走了。
一時間,辦公室裏就沒了人。
萬瑜有點生氣,薇薇安好歹是同事,怎麽這些人連點同情都沒有。
有一個年紀略大的女老師走進來,她看了兩人一眼,坐在了辦公桌前。
蔡毅城上前問:“請問您認識薇薇安嗎?”
女老師打量他們,“你們找她有事?”
蔡毅城趕緊自我介紹,“我叫蔡毅城,是她的主治醫師。敢問您貴姓?”
“免貴姓張。”張老師喝了口水,“薇薇安是好姑娘,可惜啊,唉!”
“她平常什麽樣,您能跟我說說嗎?”
張老師看辦公室沒人,就說了起來。
薇薇安的性格文靜,人也長得漂亮,才來學校就有好幾個男生追求。其中一個姓肖的小夥子追的最緊,薇薇安也有點動心,再加上小夥子長得也帥,很快倆人就确定了關系。
可是誰也不知道李倩——就是跟薇薇安同一時間來學校的一個老師,也喜歡肖老師,看他倆在一起濃情蜜意的就嫉妒了。
為了破壞他們倆,李倩就經常說薇薇安的壞話,還經常弄壞她的東西,教案三天兩頭的不見,有一回,還剪壞了薇薇安才買的衣服。
薇薇安很傷心,但是她性格軟弱,也不敢對李倩怎麽樣,李倩倒是更肆無忌憚了。
學校辦六一兒童節聯歡會,薇薇安彈了古筝,她彈得很好,人又漂亮,很多孩子都叫她女生,肖老師還當着大家的面跟她求婚了。
薇薇安自然很高興,李倩就不同了,恨不得殺了薇薇安,她就趁着薇薇安去上洗手間的時候,沖進去,把薇薇安的裙子撕了,還打了她。
打那開始,薇薇安的情緒就不穩定了,上課也沒精神。
肖老師一看她成了那個樣子,就取消了婚約,跟她分手了,自此後,薇薇安就不說話了。
張老師嘆了口氣,“我還記得當時薇薇安穿的藍裙子,水藍色的,很漂亮,就跟個仙女似得。”
萬瑜攥着拳頭,“你們學校就不管嗎?”
“這都老時間的私人恩怨,說白了,就是同事間的勾心鬥角,誰也懶得管。”
“那個李倩呢?就繼續當老師?”
張老師點點頭,而且李倩還跟肖老師在一塊了。
萬瑜要氣死了,連做人的道德都沒有,更別說師德了,學校怎麽容忍這樣的人繼續存在。
從學校出來,萬瑜一直沒說話,她就想起化裝舞會那晚,薇薇安的尖叫,藍裙子是她的禁忌。
蔡毅城握住她的手,“找到了病因,就能對症下藥了,我給薇薇安制定一個治療方案,想必她很快就能好了。”
萬瑜點點頭,摁了摁眉心,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催的經歷。她靠着椅背養神,手機響了,對方說是某跨國集團的,要找建築師,讓她去面試,時間定在第二天的上午十點。
萬瑜趕緊應下來,工作是衣食父母,不敢怠慢。
…………………………
沙瑤還是去了松山精神病療養院,提着禮品,敲開了蔡毅城辦公室的門。她一個人來的,沒有蔡翌宸。
她的眉眼跟萬瑜很像,大概都是遺傳自母親。
萬瑜的眼睛很亮,透着慧黠。她的眼睛幽深,像一灘很深很深的水。
蔡毅城是醫生,了解病人的最佳途徑就是觀察病人的眼睛,人的情緒最容易透過眼睛傳遞出來。
沙瑤的眼睛裏沒有任何情緒,蔡毅城的心先提高了警惕。
沙瑤笑道:“蔡醫生,我不請自來,你不會不高興吧?”
“翌宸呢,怎麽沒跟你一起來?”
對于他的回避,沙瑤沒有任何不高興,“他跟他朋友去玩了,我就沒叫他。那位姚小姐的病情怎麽樣?”
“還是老樣子,你要見她的話要醫生在場。”
“好,我想正式跟她道歉。”
“你跟我來吧。”
姚晨晨在病房裏畫畫,一個高大的男人撐着黑色的雨傘,懷裏擁着一個嬌小的身子,雨點斜斜密密的打下來,在黑傘上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
蔡毅城推門進來,“晨晨,今天感覺怎麽樣?”
“青青不理我了,她要找哥哥。”
沙瑤把東西放在桌子上,“你畫的什麽,很好看。”黑傘、紅裙、白襯衫,顏色對比強烈。
姚晨晨掀起眼皮,“你是誰?”
“上次的事很抱歉,我正式來跟你道歉。”
“我已經忘了。”
沙瑤手足無措,又帶了點委屈。
姚晨晨放下畫筆,“蔡醫生我知道你有女朋友,可我也是真的喜歡你,要不你考慮下和女朋友分手怎麽樣?”
沙瑤瞪大雙眼,看看姚晨晨,又看蔡毅城,心裏隐隐的期待,雀躍。
萬瑜,多少人盼望着你們分手。
蔡毅城搖搖頭,“晨晨,你現在最重要的是治好病,其他的以後再說。”
“這麽說你不喜歡我?我這人喜歡直來直去,你就明明白白的告訴我。”
“我只當你是我的病人。”
“我知道了,你們走吧,東西也拿走。”
沙瑤手足無措,局促不安地看蔡毅城,蔡毅城點頭,她只得又把東西拎出來。禮品可憐地待在購物袋裏,誰都嫌棄它。沙瑤晃了晃袋子,“怎麽辦?分給大家吃好不好?”
“醫院裏禁止吃外面帶進來的食物,你還是拿走吧。”
“蔡醫生,我大老遠的拿來,又拿走,你就當可憐可憐我,收下吧。”
蔡毅城搖搖頭,“我還有事情,沙小姐,恕我不能陪着你。”
“蔡醫生。”沙瑤咬着下唇,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其實我跟翌宸只是普通的朋友,你不要介意。”
蔡毅城覺得很好笑,“是不是因為我是萬瑜的男朋友你才來找我?你弄黃了她幾樁戀愛?”
“不是,我沒有,我是在葉阿姨的生日宴會上看到你的,我一直在找你。我,我……你跟萬瑜不合适,她脾氣很不好,還經常打人,跟我養父很像,你不要被她騙了。”
“你說她經常打人,你舉個例子。”
“她讀初中的時候,把一個男孩子的手打斷了,那個男孩子吊着胳膊上完的初三。不信你可以去我家附近打聽下,一說萬瑜都知道。
她從小就像個男孩子,爬樹,掏鳥,打碎人家的玻璃,欺負小孩子,什麽壞事都做過,就沒人喜歡過她。”
“而你就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孩子,父母疼愛,鄰裏喜歡,對嗎?”
沙瑤沒吱聲,相當于默認。
蔡醫生又笑,“沙小姐,你跟我說這麽多的目的是什麽呢?讓我跟萬瑜分手?為什麽?她是你姐姐。”
“我沒有這樣的姐姐。”沙瑤握緊拳頭,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我不想管你們姐妹之間的事,也希望你不要再介入我們之間。”蔡毅城轉身便走,沙瑤對着他的背影大喊,“蔡叔叔不同意你們在一起。”
蔡毅城的腳步頓了下,毅然大踏步往前走。
沙瑤氣得将購物掉扔在地上,一顆紅色的蘋果咕嚕嚕滾了出去,停在了一雙拖鞋前面。塑料的粉色拖鞋,寬大的病號褲子蓋住了大半的拖鞋。
薇薇安彎腰拿起蘋果,喃喃兩個字,“蘋果。”
她的臉上戴着白色無表情面具,黑黝黝的洞裏有兩只黑葡萄似得眼睛。
沙瑤啊了一聲,面具看起來有些恐怖。
薇薇安蹲下身子,把蘋果放在地上,一滾,蘋果又咕嚕嚕滾到沙瑤面前,“不能……浪費。”
沙瑤急忙撿起蘋果,塞到袋子裏,而後抱起袋子,急匆匆地跑了。
薇薇安嗤笑,哼起歌謠,“樹上一只小麻雀,天天早上唱反歌。河裏的石頭滾上岸,先生弟來後生哥……”
若是蔡毅城在一定大吃一驚,薇薇安竟然開始說話了。
………………
萬瑜穿了身職業套裝,頭發挽成髻,化了妝。
今日要去面試,萬瑜很重視,她查了公司的背景,很強大,要是能進去,前途不可限量。
公交車上的人很多,像一層層的手抓餅。好在,她上車早,搶了個座位,不然到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