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會哭的孩子
兩人回到小屋，晉安開始準備飲料、零食，向陽就急忙打開了電視，晉安想了想，又打開手機QQ。一瞬間灌入的消息，差點擠爆了晉安的手機，晉安看了一眼，工作群靜悄悄，游戲和朋友群倒是鬧騰騰的，大部分人一邊吐槽一邊觀看，兩不誤。
“不要看手機啦，要看電視！”
向陽圓乎乎的手把屏幕一按，晉安擡起眼，看到向陽圓滾滾的眼睛，就像小貓一樣。晉安心裏軟乎乎的，說話也帶着縱容：“好，不看，就我們兩一起看奧運。”
晉安早就發現了，向陽時常會不安的，或許是因為她的經歷的原因。向陽害怕晉安忽視她，不理會她，進而抛棄她。晉安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安慰向陽才好……畢竟，晉安是曾經嫌棄向陽，甚至想逃離的。晉安不知道向陽是不是察覺到了她當時的情緒。向陽一直是個敏感的孩子。晉安也一直都知道這一點。
向陽也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如果是在一個多月前，向陽做出這樣的動作，或許晉安會不高興。但晉安現在已經習慣于向陽偶爾的固執，這種固執所帶來的溫暖又總會讓晉安心有希望和向往。
在晉安沒有發現的時候，晉安就在這場無聲的戰争裏節節敗退。
晉安放下手機，張開手，向陽就朝晉安撲過來。她用力的抱了下晉安，再回轉身，整個人就窩在晉安的懷裏。晉安調整了下位置，懶洋洋的癱在沙發裏，而小孩子則抱在懷裏，再打個不冷不熱的空調溫度，加上孩子的體溫。就像是抱了一個自帶溫度的大抱枕，真是享受。
享受的晉安開了一罐肥宅快樂水，舒坦的發出了一個飽嗝。
“晉安姐姐可真是……”向陽喃喃的。
“嗯？”
晉安低着頭，她用可樂輕輕的點了下向陽的腦瓜子，聲音裏都帶着懶：“想要嘗一嘗嗎？”
向陽擡頭看了眼可樂，她的眼睛裏有着渴望，但只是片刻，向陽就搖搖頭：“不了，我有白水。醫生說，要少喝可樂，牙齒會掉光的呀，晉安姐姐。”
聽着這擔憂的語氣，晉安笑起來，她的下巴擱在向陽的頭頂，小幅度的蹭了蹭。向陽還是個孩子，孩子身上總一股奶味，向陽也不例外。晉安想起自己小時候很不喜歡喝牛奶，可是長大了，又對牛奶之類的乳制品情有獨鐘，這大概就是缺什麽就想補什麽吧。
孩子的頭發有些自來卷，但下巴上傳來的觸感卻是軟綿綿，毛茸茸的。就像個小貓。晉安忍不住再蹭了一下，她就着這舒服的觸感喝了一口可樂：“向陽，你要學會偶爾的放縱。在可控範圍內的放縱，太緊繃了，不好。”
“晉安姐姐，你可真不像個家長的說話呀。”
向陽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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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安笑起來，捏捏向陽鼓起來的小臉蛋：“我本來就不是你的家長。我是你的晉安姐姐啊。”
房間裏沉默了一會兒，只有電視的聲音。晉安沒有得到回答，開始有些不安，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觸碰到了向陽的什麽心事。但是一想到那一天向陽寂寞的身影，晉安就覺得，自己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把話題進行下去。向陽是一個像小太陽的小家夥。這樣的孩子，值得被溫柔相待，值得當許多人的好朋友，而不是被人獨立。
向陽伸手去拿起一袋零食打開。她抓了一把帶着油氣的膨化食品，轉頭塞進晉安的嘴裏。晉安下意識的接住，含了滿嘴。只是她還沒有回過神，包着零食，看着向陽，愣愣的。
“晉安姐姐，我不吃零食。”向陽說，她捏着零食袋子，袋子被她的手抓着，時松時緊，發出嚓嚓的聲響，“雖然也不是不喜歡……但我可以喂晉安姐姐，姐姐你吃的高興，我也會高興的。”
“……那怎麽一樣呢？”晉安慢慢的咀嚼着，把食物咽下肚。
向陽立刻掏出一片放在晉安的嘴邊，笑眯眯的：“就是一樣的。看到晉安姐姐高興，我就高興。”
這小鬼……
晉安捂住臉，有些無力。這些油嘴滑舌的說辭到底是誰教的呢？但是對于晉安這樣的人來說，這樣的語言是晉安無力抵抗的。晉安嘆了口氣，她摟住向陽，把她往自己的懷裏帶了帶，輕聲說：“你還是個小孩子呢，所以不用變得很堅強，也不用想要照顧我。”
“變得堅強，變得能讓人依靠，是大人要做的事情，明白嗎？”晉安指了指自己，在向陽的注視裏，一字一句，“所以，向陽，不要來搶我的責任。身為小孩子的你，也應該要做孩子該做的事情。”
“我……我不是小孩子了……”向陽說。
向陽的重點跑偏再一次打敗了晉安，晉安不知道自己要怎麽接話，只是聽到向陽說：“我已經有自己的房子了，我是個大人！”
晉安沉默着，揉了揉向陽的腦袋。如果一個孩子想要拼命長大成為大人，這大概只說明孩子的形态實在太過無力軟弱，讓人想要放棄。而一個快樂的孩子，是不會想這些的。
“大人也好，孩子也好。向陽，在我心裏。我首先考慮的是你，不管你是大人還是孩子，又或者已經老的走不動了。我都希望向陽你是快樂又安穩的。希望你無論什麽時候都可以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晉安把向陽按在自己懷裏，她的聲音低而輕柔，雖然電視裏的聲響很大，但落在向陽的耳中，卻依然清晰，甚至蓋住了電視的響動。
“大人也不是什麽都好的。就像我，我雖然是個大人，但也不夠成熟，不夠穩重，甚至不能帶給你很好的生活。但是呢？我也希望你能學着依靠我一點，再多信任我一點，如果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可以跟我說。”
“……我可以嗎？”向陽抓住了晉安的衣襟。她聽到了晉安的笑聲，女人的笑聲也跟她的樣子一樣輕柔，卻是帶着震動，透過向陽的手傳到她的心裏。
“當然了。”晉安往向陽的嘴裏塞了一顆棉花糖，她注意過，吃這個向陽不會有事，“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偶爾，也要學會示弱呀。”
棉花糖軟綿綿的，帶着甜膩的香味。向陽很少吃零食，她的身體要求她不能多吃這種東西。久而久之，向陽也就沒了興趣。這塊糖也一樣，向陽咀嚼着，看到晉安期待的眼神：“好吃嗎？”
向陽想要搖頭，但是想起晉安說的話，她猶豫着，朝着晉安靠了靠，含含糊糊的回答：“唔……還可以的吧……也不是很難吃……”
當然也不好吃。
向陽沒有說。
晉安便理所當然的認為是她想要得到的那個答案了。晉安摟住向陽，笑起來：“對嘛，喜歡就要說的。”她感覺到向陽的依靠，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更緊的摟住對方。兩個人疊在一起，看着屏幕。
向陽蹭蹭晉安的胸口。女人的胸脯軟綿綿的，并不大，卻讓向陽有種羞澀的安心感。向陽有些不好意思，她想要枕着晉安的胸膛，因為那種軟綿綿的感覺特別舒服，她想了想，期期艾艾的：“晉安姐姐，我……我有點……有點冷……”
“冷嗎？”晉安着急起來，向陽的病是不能感冒的，她急忙拿起遙控器，想要調得高一點。向陽按住晉安，臉漲得通紅，只是她背着晉安，晉安看不到。向陽深吸了口氣，第一次撒這樣大的謊，莫名緊張，帶着聲音都在發抖：“沒，沒關系，晉安姐姐你抱着我就好了。也不是，也不是那麽冷的。”
“真的沒事嗎？”晉安問，一邊把向陽往懷裏帶了帶。兩個人更徹底的貼在一起了。
或許也是天賦，剛開始的羞澀過去，向陽臉上的熱氣消散得很快，只有心跳撲通撲通的狂跳。她嗯嗯了兩聲，回想起晉安的話，又覺得她說的實在太有道理了。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向陽默默點頭，這個技能要記下來！
兩個人一時沒有說話。
電視裏傳來激昂的音樂，屋子外面偶爾有人的歡呼。這樣的熱鬧和晉安，和向陽，其實都沒有什麽太大的關系。她們兩個人，總是一個人獨行，在靠在一起時，看着電視裏歡天喜地的景色，又恍惚覺得，因為彼此靠在一起的溫度，這熱鬧裏，大概也是有自己的一份的。
不久之後，當那個經典的腳印型煙火出現時，向陽止不住孩子心性，到陽臺朝天空上看。晉安跟在她後面，忍俊不禁：“看不到的，北京很大。”
向陽低着小腦袋想了會兒，問：“那我們可以去看水立方嗎？可以去看鳥巢嗎？”
“當然可以了。”晉安回答，又定了下一個約定，“等我放假了，我們就去看。”
北京很大，也有很多地方，但是兩個人一個一個約定的履行下去，總有一天會走完北京。就這麽約定下去，就這麽走下去，也許有一天能走完全世界也說不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