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發現懷孕

外殿的火勢已經得到了控制, 由于救火及時, 房梁還沒有燒起來, 燕莊澤将自己全身淋濕後, 便毫不猶豫地沖了進去。

身後的林永全和張禦醫們見狀, 具是驚呼道:“皇上!快保護皇上!”

一衆侍衛連忙提着水桶和沙桶跟着沖進去, 林永全和張禦醫兩個頭發花年過半百的老人心一橫, 也跟着沖了進去。

裏面的燕莊澤一邊避開火舌往裏面跑去,一邊出聲喊道:“池錦!咳咳, 在不在裏面!”

濃郁的煙霧湧進口鼻,他卻像沒感覺到一樣,一刻不斷地迅速掃視着屋內每一個角落。

沒有得到絲毫回應, 燕莊澤的心一沉, 一腳踹開橫在路中間已經完全燒起來的屏風,內殿的全貌也顯露在他眼前。

火勢很大,屋內遍地都是竄到一人高的火舌,幾乎找不到能下腳的地方, 這裏被火光映照得透亮,橘紅色的火海又讓人看不真切裏面到底有什麽。

燕莊澤雙眼微眯瞳孔緊縮,憑借習武之人過人的眼裏,他隐約能看見火海中間的軟榻上依稀有兩道人影!

他心頭一顫,沖那人影喊到:“池錦!”

不知為何,他心中莫名而來的不安越大了,火光映射下的他面沉如水,看着前面或高或低的火, 似乎是在思索從哪個地方下腳。

他不能看着人就這麽被燒沒了!冥冥之中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如果不救會後悔一輩子。

沒等他想好如何施救,後面慢了幾步跟進來的侍衛們也到了,燕莊澤見他們手中有水和土,當即搶過一桶沙土往軟榻方向潑去。

同時下令道:“滅軟榻的火!”

“快滅火!咳咳。”剛趕到的林永全聽到這話也急切地大喊,自己也同樣幫着侍衛們遞水桶。

一桶桶的沙土和水被澆在軟榻上,火勢逐漸減小,軟榻上的東西也随之慢慢顯露出來,衆人也越是心驚。

待軟榻上及其周圍的最後一團火焰被澆滅,在場之人俱是沉默又局促地低頭站着,眼睛都不敢到處瞟。

只見布滿水漬和泥沙的軟榻上,歪歪斜斜地躺着兩架被燒得焦黑的人骨,但所有人心知肚明的是,這火才燒起沒多久,怎麽可能将人燒成白骨?

顯然燕莊澤也知道這一點,眸光晦暗地盯着那兩具栩栩如生的骨架,沉聲吩咐道:“繼續澆。”

就像是打開了閘門一般,僵直不動的衆人再次行動起來,沉默地一桶接一桶水提進來,片刻之後便将內殿的火全部滅掉。

然後再次沉默地等候在一旁,餘光看着臉色黑沉雙唇抿直不知作何想的皇上,所有人都是心尖一顫。

他們是不是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

內殿已經被火燒得破破爛爛,燕莊澤對一旁的張禦醫使了個眼神,頓時領會的張禦醫呼吸一滞,硬着頭皮走上前去翻看那焦黑的骨架。

仔細翻看觀察,張太醫的臉色也沉重起來,這骨架竟然做得如此逼真!如若等他被充分灼燒,屆時他也無法辨識出真假!

如果不是現在情況特殊,他都想将這仿真骨架帶回去細細查看!

震驚又不舍地放下骨架回禀道:“回皇上,這骨架是假的,是仿制而成,此時被火燒的時間短,因此臣能辨別出來,如果過些時間……臣恐怕也無能為力。”

随着他的話,殿內靜若寒蟬,衆人連呼吸都下意識放緩了,仿真的骨架,消失的錦妃,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麽?

剛經過灼燒的內殿散發着餘熱,本應比外面的溫度要高些,可衆人卻能清晰地感覺到這裏氣溫驟降,被無形的壓力籠罩。

燕莊澤看似平靜地站着,只是身側緊握的拳頭昭示着這只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前兆。

他冰冷的視線淡淡掃過衆人,沉聲道:“掘地三尺給我搜,任何可疑之處都來上報!”

侍衛們精神一陣:“是!”

侍衛一走,房間裏就只剩下林永全,張禦醫和燕莊澤三人。

些許殘存的火星在潮濕的木頭裏發出微弱的爆破聲,随後徹底涅滅。

燕莊澤擡步在內殿中逡巡,視線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軟榻上的假骨架一大一小,應該是池錦準備的他和心腹宮女的替身,軟榻旁還擺放着許多酒壇,制造出酒壇打碎後失火的假象。

被着重燒得軟榻已經破破爛爛,随時都會堅持不住垮塌下來,倒是一旁的床沒受多少影響,雖然上面的被子床柱等都燒得差不多了,但床板卻沒被燒毀多少,看起來還算完整。

燕莊澤擰眉走至床頭,狐疑地看着木質大床,他進來時看到床上的火并不算小,怎麽會沒多少影響?

正要彎腰去仔細查看之時,一名侍衛抱着個破碎的瓦罐急匆匆跑進來,迅速道:“回皇上,在小廚房的角落發現一個破瓦罐,裏面有些殘存的藥湯。”

小侍衛緊張地抱着破瓦罐,裏面只殘存了一點點液體,因為帶着些許藥味兒,看起來有些可疑,他就給帶過來了。

除此之外他實在是找不到可疑之處了,這錦儀宮除了失火的內殿,其他地方都再正常不過。

燕莊澤不說話,小侍衛忐忑不安地試圖擡頭,猶豫着手中的瓦罐用不用交上去。

正當他猶豫之時,燕莊澤發話了:“張太醫,你看看。”

小侍衛松了口氣,恭敬地将破瓦罐中的液體傾斜,方便禦醫來檢查。

張太醫伸手沾了點淡褐色的液體置于鼻端輕聞,眉頭一皺又沾了一點放在舌尖,閉眼沉思片刻後躬身回道:“回皇上,這是安胎藥保留的藥湯。”

燕莊澤氣勢一沉:“你确定?”

張太醫胡子一抖道:“微臣确定。”

其他人不知道,提前被打過招呼的張太醫,還有知曉內情的林永全心裏确是門清,這安胎藥都有了,也就是說錦妃有孕之事是事實,只是這孩子恐怕并是皇上的。

頓時,他們看燕莊澤的眼神都多了幾分一言難盡,如今皇上可謂是綠雲壓頂了。

燕莊澤冷聲打破沉靜,道:“今日之事,不得外傳!違令者斬。”

“是!”

“還有。”燕莊澤捏緊拳頭沉聲道:“傳我令,錦儀宮失火,錦妃不幸遇難,身亡。”

身亡兩個字就像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一樣,燕莊澤面沉如水,他如何都沒想到,自己居然一直被這個女人蒙在鼓裏,被狠狠地擺了一道!

諷刺的是自己還一直那般欣賞那般信任池錦,如今看來這一切都像是個笑話,自己也是!

燕莊澤心中怒火滔天,錦妃同外男有染是真的,池錦判出池家也是真的,懷孕也是真的,所以,池錦做的這一切實則都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

那今日他金蟬脫殼之計,池家又知不知曉?一連串的疑問下來,燕莊澤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從未看懂過這個女人。

若不是今日他來得及是,等這火徹底燒起來,那他是否将被瞞着一輩子?!

池錦,好,一邊同他合作,一邊又算計着如何全全脫身,同時還護着肚子裏不知道誰的孩子,真是好樣的,最好別讓我逮到你。

燕莊澤感覺自己收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心中的悶氣不斷堆積,橫沖直撞企圖找到一個發洩口,緊握的拳頭不禁用盡全力狠狠地砸在床頭的銅鑄把手上,發出一聲悶響,他卻像是沒感覺到痛一樣,咬牙切齒目光恨恨。

林永全看着燕莊澤的舉動心痛不已,正準備上前阻止,卻驚奇地發現那銅鑄扶手竟被打得偏離了些許。

同時,床板下方傳來“咔嚓咔嚓”的響聲,衆人驚疑不定地看過去,只見那焦黑的床板竟然緩緩挪開,露出下方漆黑的地道口。

怪不得那木床久久沒能燒毀,原來是下方有東西的原因!

衆人均是瞳孔一縮,錦妃的寝殿裏竟然有地道?通向哪裏?宮內?宮外?不管是那個猜測都足以讓人心驚。

燕莊澤也同樣如此,沒想到池錦竟然隐藏得如此之深!震驚之餘,怒氣也随之瘋長,那銅鑄的空心扶手機關竟然在大力之下被捏癟了。

他忍着幾欲吐血的沖動,怒氣翻滾道:“來人,下去搜!”

“是!皇上。”

一隊帶刀侍衛打頭,燕莊澤緊随其後,林永全也跟了上去,後面又是一隊侍衛墊後。

一行人小心謹慎又迅速地穿過地道,一路上并未發現什麽危險,順利地來到了另一端的出口,頂開地板出了地道。

前頭出來的侍衛們迅速戒備周圍,同時搜尋着周圍的一切。

燕莊澤剛跳出來,便聽到一旁傳來的侍衛的驚呼聲:“皇上!這裏有東西!”

正在搜索衣櫃的侍衛也發生報道:“這裏也有!”

後者從衣櫃下方的小隔層最裏面拉出一團布料,抖開一看竟然是一件破舊髒污的男子衣物,似乎很久沒洗了,還有一股奇怪難聞的味道。

燕莊澤循着後者的聲音看過去,待看清那侍衛手上的東西後,頓時瞳孔一縮,眼裏滿是不可置信。

這明明是景遲的衣服,這是他們在清韻居那晚,景遲穿的衣服,他記得很清楚,肩膀那裏的口子還是他心急之下撕壞的。

他三兩步跨過去一手拿過衣服,緊緊抓在手裏,扭頭對侍衛厲聲追問道:“你在哪兒找到的?!”

那侍衛被燕莊澤兇狠嗜血的表情吓了一跳,連忙指着衣櫃隔層道:“是這裏面找到的。”

燕莊澤立刻蹲下去不甘心地将衣櫃再找了一遍,裏面空空如也連衣服都沒有一件,只好作罷。

另一個侍衛也适時再次出聲道:“皇上,這裏有錦妃的衣物。”

燕莊澤扭頭一看,果然看見房間中間的地方雜亂地堆放着一堆衣服,那繁複特有的花紋是皇妃的象征。

這是錦妃的衣服!

池錦果然是從地道逃走的。

燕莊澤一手那些髒衣服走過去,那侍衛見此立刻伸手想将衣服拿起來展開給皇上看,正當他要将衣服提起來之時,燕莊澤突然眼尖地發現那衣服裏似乎有一抹潤白色的東西。

他出聲叫住道:“別動!放下來。”

他走過去迅速出手,快準狠地将那一抹白色拿出來,入手溫潤冰涼,攤開一看竟然是他送給景遲的錦鯉玉佩!

燕莊澤眉頭狠狠皺起,心中萬分不解,景遲的玉佩怎麽會出現在錦妃的衣服堆裏?他和錦妃有什麽關系?

他讓自己冷靜下來環視四周,這裏應該是宮外,房間裝飾簡潔大氣,應該是男子居住,再結合剛才那舊衣服,如今他手裏的玉佩,難道這裏其實是景遲的住處?

他看着房間中洞開的地道,是巧合嗎?恰好出口在景遲家裏,錦妃逃跑被景遲撞破,兩人争鬥一番以至于玉佩會不慎掉落?

可這也有說不通的地方,玉佩為何會掉在錦妃換下來以後的衣服上,為何景遲會住在這裏,明明他以前查過卻沒查到,還有景遲去哪兒了?

難道是被池錦帶人抓走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燕莊澤的心都漏跳了一拍,想想也是,景遲那麽熱心之人,在發現錦妃逃跑後,定然回去參合一腳。

電光火石之間,他突然想起了娴嫔所說的,錦妃同外男有染,肚子裏還懷了孩子,如今已經證明這兩件事屬實,那……

娴嫔說的在宮裏和獵場都見過有人從錦儀宮出來一事呢?

燕莊澤突然想起,上次他也恰好見到過景遲從錦儀宮出來,只是後來他說是來調查後妃,恰好查完了錦妃出來,燕莊澤也并未起疑。

可如今看來,也許事情真相還有待商榷,況且他注意到獵場那次,景遲也是去了的。

宮裏和獵場都有景遲,恰好同娴嫔所說對上了,難道……

燕莊澤一直黑沉冷醒的臉有了一瞬間的龜裂,一個不可思議且難以接受的念頭在他心裏産生——難道娴嫔口中那個男人就是景遲,同錦妃有染之人就是景遲?

這一切也太過巧合了,巧合得令燕莊澤腦仁疼,他使勁按揉着太陽穴企圖理清楚現在的情況。

景遲是他的人,錦妃是他後宮挂名之人,現在一切線索都指向景遲和錦妃有牽連,甚至還有個未出世的孩子……

這不可能!

燕莊澤內心強烈否定,他也完全不能接受,他和景遲是有三年之約的,且景遲承認過他從沒和女子在一起過,沒有過喜歡的女子,更是承諾了在三年之內不同外人交往。

在沒有确鑿的證據之前,他願意相信景遲。

當務之急是把錦妃給找出來,還有景遲。

這些念頭看似複雜,實則也僅僅在瞬息之間便完成,想通之後燕莊澤下令道:“即刻封城,掘地三尺也要把錦妃給我找出來!”

“是!屬下這就去。”

“其他人跟我回宮。”燕莊澤重新走向地道,幹脆利落地跳了進去,他要再回去審問娴嫔,看她還知道些什麽,還有她所見的那人……究竟是不是景遲。

燕莊澤眼眸微眯,滿腔的怒火越燒越旺,景遲,希望你無事,你也別讓我失望。

城門口。

此時池錦正坐在林顏的馬車裏,左邊夏眠右邊林顏,他神情恍惚地看着前方某處發着呆,在試着慢慢從對火的恐懼中擺脫出來。

他恍惚想着,那火再怎麽也能燒個一天一夜吧,應該沒人受傷,他都提前将宮人趕出去了。

等火熄滅以後,錦妃也就随之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也不知燕莊澤知道他的死訊後是何感想。

池錦微微嘆了口氣,随後打起精神,今後再無錦妃,有的只是那個喜歡自由自在生活的景遲!未來更加多彩!

等出了燕城,他就再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膽,過那種裏外不是人的卧底生活了,久壓心頭的巨石也緩緩落下。

正想着,他們的馬車便來了城門口,此處果然有官兵例行檢查。

池錦打起精神,看向林顏,林顏認真地點點頭,拍着胸脯無聲道:包在我身上!

林顏微微掀開簾子探出頭去,拿出丞相府的令牌同守城官兵交涉,那官兵果然很快放行,并未多加阻攔。

林顏重新坐回馬車,大大地松了口氣,沖池錦邀功地笑了笑道:“我厲害吧!”

“厲害厲害!”池錦誇張地鼓着掌笑道:“林顏是最棒的!”

他們的馬車再次緩緩前行,一行駛出城門,車內幾人剛準備不約而同地舒出一口氣,便聽身後傳來踢踢踏踏的急促的馬蹄聲。

緊接着便是一道洪亮的男聲道:“皇上有令,封鎖城門捉拿在宮中縱火的歹人!不許任何人出入!”

林顏并不清楚池錦的另一重身份,因此對這道命令沒什麽反應,只是略微驚奇竟然有人敢在宮中縱火。

而池錦和夏眠卻是心中一驚,特別是池錦,難道燕莊澤以為那火是有人故意放的?現在是在緝拿兇手想為他報酬?

他心裏微微有些歉疚,燕莊澤的确是一個好的領頭人,但不等他在心裏說一聲抱歉,就聽剛才傳令的那道聲音再次在後方不遠處響起。

“那馬車裏是什麽人?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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