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開考

□□營當年由太|祖一手創立,共有将士五千,配備精良火|器,從火铳、鳥铳,到火炮、地雷等,一應俱全。

鄭懷文和魏祈寧入火器庫時,皆震驚不已,面對種類繁多的火器,能認出的屈指可數。

徐百戶替二人戴上護甲與面罩,取了兩支單人使用的手铳和足量彈藥,便往射擊場上去。

鄭懷文在後悄聲道:“祈寧,你不知曉,我聽父親說,火|槍營有人趁着開武舉,在外教授預備參加武試的學生們使手铳,我不想教你吃虧。”

魏祈寧先是一凜,随即又覺情理之中。

考武舉的除了寒門子弟,也有不少投機取巧的貴族子弟,他們多學問不佳,想在某些項目上脫穎而出。如策論、兵法、天文地理,乃至騎射一類,若無基礎,皆非短時間可提高的,唯火器這一項,寒門子弟無處可學,考場上只要會使,便能得個好成績。

她當即沖鄭懷文道謝:“多謝鄭兄援手,祈寧銘記于心。”說着,沖鄭懷文恭恭敬敬作揖。

徐百戶是營中的“神射手”,手铳使得出神入化。

那手铳由銅鑄成,前膛為圓筒形,裝填子彈,後部有隆起的藥室,供裝填火|藥與引線用,使用手铳的關鍵,便是精準的控制火|藥劑量。

徐百戶取出裝着火|藥的陶罐,讓二人練了多次取火|藥,直至完全熟悉火|藥劑量,才開始點火發射。

一整天時間,魏祈寧終于在傍晚十分初初掌握了使用手铳的要領,控制住後坐力,勉強能射中幾發。

倒是鄭懷文,學得出乎意料的快,不過一上午,已能十發九中,就連徐百戶都對他刮目相看。

臨走時,鄭懷仍意猶未盡,似乎是頭一次發現自己在軍事上的才能,欣喜不已。

……

轉眼已是八月,鄉試近在咫尺。

鄭氏為了讓魏祈安好好讀書,安分了許久,不但每日換着花樣給魏祈安煲滋補湯,連他房中伺候的人都減了大半,生怕分了他的心神。

好東西自然都去了魏祈安那邊,鄭氏一分也不會留給魏祈寧。

老夫人心裏跟明鏡兒似的,雖然在佛堂裏不管事,卻還拿出自己的貼幾錢給廚房,讓每日給寧哥兒開開小竈。

鄭氏深感羞辱,向魏襄哭訴母親偏心魏祈寧,輕視他們母子。

魏襄心裏也責怪母親偏心,卻敢怒不敢言,只能好生勸慰妻子。這話卻不知怎麽傳到老夫人耳朵裏,老人家當即将全家人都喚到喚到中院。

鄭氏當着老夫人的面格外恭順,一個字也不敢多說。

老夫人只肅着臉,将兩個孫兒喚到跟前:“你們兩個不日就要參加科考,務必定下心思,一心向學,不要受旁的事幹擾。”

魏祈寧和魏祈安一齊應了。

老夫人緩下神色,拉着魏祈寧坐到身旁:“寧哥兒,你考武科,更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有想吃的想用的,盡管同祖母說。”

魏祈寧溫聲道:“多謝祖母關心,孫兒目下都好,無甚短缺。”

鄭氏卻終于忍不住,拉過魏祈安委屈的望着老夫人道:“母親,一樣都是您的親孫兒,怎能對寧哥兒這般偏心?”

老夫人冷眼看魏襄:“你媳婦兒說我偏心,你呢?你這個當爹的,能不能做到一視同仁?”

魏襄被母親問得臉色不好,支支吾吾道:“母親,這……這如何能相提并論?”

鄭氏也還欲說些什麽,卻被兒子以眼神制止。魏祈安也明白祖母偏心,但歸根究底,乃是因母親行事不當。

老夫人總算也不願遷怒孫子,緩下臉色對魏祈安道:“安哥兒我是不擔心的,你母親樣樣都替你打理得好。我這幾日便在佛堂裏,替你兄弟兩個誦經祈福吧。”

魏祈寧兩兄弟一同謝過老夫人,衆人敘話片刻,便各自回房。

臨到西院前,周姨娘身邊的婉琳悄悄的走到魏祈寧跟前,手裏捧着個小小的繡袋遞上來,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瞅着哥哥,細聲道:“送給大哥哥。”

魏祈寧彎腰接過,摸摸小女娃的腦袋柔聲道:“琳姐兒,這是哪裏來的?”

婉琳踮起腳尖,湊到魏祈寧耳邊小聲道:“娘偷偷讓人到廟裏給大哥哥求來的,叫大哥哥好好考學!”

魏祈寧笑着将那小繡袋仔細收到懷裏:“謝謝琳姐兒,也替哥哥謝謝你娘。”

小女娃臉上露出個歡喜可愛的笑容,微微跳着跑回母親身邊。

宋嬷嬷正領着臘梅做着針線,看她回來,趕緊将她帶進裏屋,讓臘梅關上門出去,替她寬衣。

依次除下襕衫、中衣,乃至亵衣,露出白皙光滑的嬌嫩肌膚,肩胛下一寸,卻緊緊裹着三寸寬的白布,一層層,一圈圈,繞了又繞,終于緩緩解下。

少女嬌柔的身子被那裹胸布纏出兩道紅痕,胸口兩團玉雪如初生的嫩芽,終于沖破土壤。好容易得到釋放,她如玉的面頰上雙眉微蹙,露出些許痛苦的神色。

宋嬷嬷滿臉心疼,替她輕輕按揉背上勒出來的紅印:“好好的姑娘家,竟要遭這等罪。”

魏祈寧按住宋嬷嬷的手,穿上兩件寬大的衣袍,對鏡子照了照,确認看不出異樣,才道:“總比每日困在這方寸院中,無所作為的好。”

宋嬷嬷仿佛還想說話,卻忍了下來,替她端了姜茶來:“冬吃蘿蔔夏吃姜,如今要入秋了,少爺快再飲些姜湯。”她湊近魏祈寧耳邊低聲道,“于女子的身子有好處,将來少爺可少吃些苦頭。”

魏祈寧飲下濃濃的姜茶,只覺又甜又辛,即刻出了一身熱汗,渾身都舒坦了。

她鋪開紙,研磨提筆,又将《武經七書》中的選段抄了兩遍,既當練字,又當溫習背誦。

前兩次休沐,她都跟着鄭懷文去火|槍營練習使手铳,平日放學回府,則着重練字,閱讀背誦時文,對照文試過去的策論考題逐一做文章,而後交給國子監專教策論的先生批改。

教策論的顧先生原來忙着指點旁的學生,對魏祈寧頗不耐煩,但讀了她的文章,倒也認為是可塑之才,便花了些時間好生指點一番。

……

國子監中早已經停了學,考生們各自在家中溫習備考。

八月初九,便是鄉試第一場,考的是四書的四題。魏祈安一大早就由家仆送去考場,魏祈寧與家人一道在門口送了他,便回西院繼續讀書。

八月十二考經義和诏、判、表、诰,魏祈寧也不考,須得等十五日的策問才去應考。

林家派人來送些上好的人參等滋補藥材給魏祈寧,過來的仆婦卻被鄭氏派人擋在門外進不來,直到西院裏的丫頭出去采買,才遇上林府的人,将東西送了進來。

長安在外頭嘀嘀咕咕:“聽說是夫人讓攔着,說要給二少爺留門開道,不讓旁人進出。”

臘梅氣歪了眼:“二少爺一早就應考去了,天黑後才會回來,如今晌午,留什麽道?”

宋嬷嬷趕緊低聲喝止,不讓屋裏的魏祈寧聽見,取了一小片人參炖進雞湯裏去。

她這幾日都擔心得很,聽聞科考的考場上檢查十分嚴格,甚至由傳聞要脫光了衣服檢查是否有夾帶,若果真如此,少爺該如何應對……

她想着想着,手上一個不防,觸到炭爐上燒得火燙的砂鍋,不由的“哎喲”叫了一聲。

魏祈寧隔着窗子聽見聲響,趕緊開窗問:“嬷嬷如何了?”

宋嬷嬷用冷巾子敷着手,搖頭道:“燙了一下,無妨的,少爺別分心。”

魏祈寧對她的擔心有些知曉,便湊過去低聲道:“嬷嬷別替我擔心,我知曉的,科舉查夾帶嚴格,但我是國子監的考生,對勳戚子弟不那麽嚴格,只不過是稍稍一看便算過了。”

她事先早就想到了這茬,專門找人打聽過,安陽侯府的身份在勳戚中在沒落,于普通試子而言,仍算是世家貴族。

宋嬷嬷将信将疑,又反複問了兩遍,這才慢慢放心。

卻說魏祈安考了兩場,每場回來後,都是面色蒼白,看得鄭氏又是着急又是心疼,想問他考得如何,又不知如何開口。

終于就要到十五日,魏祈寧終于有些緊張的感覺。

前一天夜裏,她早早的把書都收起來,熄燈歇息,可心裏的想法卻一個接一個,做了一晚上光怪陸離的夢。

第二日天還暗着,宋嬷嬷将她從被窩裏拉出來時,她還腦袋混沌,直到如往常一般在院子裏打了一套拳,深呼吸數次,才将腦中雜念全部清除,恢複清醒與鎮定。

宋嬷嬷将裝了幹糧、飲水、筆墨等物的考籃遞給她,想說些鼓勁的話,一開口卻又淚眼汪汪,最終只忍着将她送出院門。

府門處,鄭氏和魏襄都已在同魏祈安說話,見她來了,魏祈安仍是面無表情,略一彎腰拱手,便算是打了招呼。

鄭氏閉了嘴別開眼,魏襄清清嗓子道:“你二個,務必都仔細着。”

魏祈寧和魏祈安應聲便各自上了馬車,一前一後往考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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