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蝶爪,今天上午那場打鬥真是神了!這麽棒的貓,去捕個獵應該也不成問題吧!”星爪說,戳着不久之前黎明爪帶回來的小鯉魚,它簡直還沒有自己的胡須長。
“你別噴口水了,還嫌我們不夠濕嗎?”蝶爪反駁,把小鯉魚從她爪下搶走扔到黎明爪的空巢穴裏。
“得了吧,那你怎麽就有力氣把魚給黎明爪就沒有力氣出去捕獵呢?”星爪的前掌還是下意識戳着地面,“你不會是那個什麽他了吧?他還沒回來你就這麽熱心,我們都在這你還不幫忙!”
“這樣做他肯定會感激我的!”蝶爪說,碧藍色的雙眼裏好像有一種光芒在閃動,“但是……他今天回來就等着花半天勁把自己擦幹結果一躺巢穴是濕的吧!”
明爪沒有笑,只是嘴角略微向上勾了勾,還是凝視着從枝條縫隙中看到的銀光閃耀的世界。雨還在一個勁下着,勢頭只不過有所衰減罷了。在這種幾乎無法出去訓練的天氣裏看雨,從某種意義上就像是睡覺,明明知道什麽時候雨會停下來,也知道以前的每一場雨都有停下來的時候,卻就是不知道雨什麽時候才會停,到底是怎麽停下來的。
今天倒是讓大家有了一個不用擔心外出執行任務的空白時段,但大家卻在互相推卸責任和說廢話中間度過了。平時有那麽多的話,每次睡前怎麽說都說不完,為什麽真的待在一起有時間說有權利什麽都不做也不擔心良心的譴責,卻只是化作沉默和無聊空洞的對白?
“給。別抱怨了,否則你出去?”流爪一邊說,一邊扔給她一只小倉鼠,“雨那麽大,湖面上一片水花,魚都躲起來了,就算有傻的也根本就看不見。陸地上的獵物也全都躲起來了,它們也不會願意淋雨的!就我們像一隊傻帽一樣在那轉來轉去!——這是怎麽回事?”
的确,學徒巢穴的一側被一大堆直堆到頂的、有些還濕淋淋的樹枝和藤蔓堆滿了,乍看起來也很吓“人”。從裏面還隐隐約約傳來小貓的哭叫。
“知道留在營地裏的也不容易了?”星爪說,似乎為有着一個鬥嘴的機會還挺高興的,“育嬰室是建在窪地裏的!不像我們這裏,它堵再多東西水也照樣流進去!所以他們就搬到這住了,你看剩下來多少地方?”
明爪撕扯下她分到倉鼠的尾巴,嘎吱嘎吱地咀嚼了一番,問流爪:“這些倉鼠是哪裏來的?”按理說這種小動物更應該躲到深深的洞穴裏吧!”
“我們在森林裏亂轉,大家一片牢騷都準備回去。這時流爪抱怨了一句‘我們在這裏淋雨加挨餓,寵物倒是舒舒服服的!’她倒是言者無心,我卻聽者有意啊!這些都是寵物倉鼠,抓它們容易極了!”蝶爪說。
地面上的水終于幹了。明爪從巢穴的牆壁上扒下來一些苔藓,把它們平鋪在會場上那一大片的旁邊,用爪子挨個戳戳——盡管看顏色基本上就能分辨出來是否幹了,她還是滿懷希望會有深色的幹苔藓的。那樣的話,今晚就不用睡在樹葉上了。
蝶爪拖着一條比她自身還長的鲟魚放在獵物堆上,把魚嘴裏插着的艾草分離出來遞給走過來的歐芹爪,告訴她的老師冰翅現在雖然天氣轉涼魚卻并沒有大為減少,然後去協助黎爪①和追爪挖溝排空育嬰室裏的水。明爪看着她很快地做着所有這些事,不禁感到一陣羞愧和欽佩。她轉身告訴正在看着大家忙于大水後的恢複沒有貓願意去巡邏很着急的霧星,她可以去。畢竟沒有貓禁止巡邏的時候走神啊,她想。
“那就明爪和——我想想——苔葉吧!”霧星說,轉身跳下層石,神情很疲憊,明爪想是不是要建議蛾翅給她點什麽。
明爪和剛恢複武士職責不到半個月的苔葉走出了營地。河邊那塊下雨時成為沼澤的地方也開始幹了……
雨連續下了三天,其間的勢頭只不過比開始時稍小。地勢并不高的營地裏逐漸積了一層水,巢穴也不能幸免,為了是否該暫時搬出去住到另一個地方,他們還有了一場争論。捕獵隊在聽着分配任務的時候都希望能被派到兩腳獸領地,因為否則一定只是一場空;獵物堆(就連它也被移進了巢穴,附近的地面全被獵物身上滴下來的水弄濕了)裏面幾乎只有寵物鼠和寵物兔,如果運氣好的話,或許才能抓到一只飽食終日的寵物小狗;為了一只體形稍大的狗,她的父親卵石腳被咬傷了腿,到現在也不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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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群在這最艱難的時刻,仿佛也開始了正能量的綻放。尤其是蝶爪,平日裏最優秀的學徒現在也成為了一名堅毅而有能力的領導者,雖然聽她的貓只有現在的六名學徒,她卻也指揮得井井有條。蝶爪的棕色皮毛不再油光水滑,濃密亮麗,但在打濕下垂的皮毛和沾滿泥的爪子中,他們看到了一位族長般的“人”物。現在如果學徒們不知道該幹什麽,已經不再找族長/副族母子(除了老師就是蘆葦須的明爪),有事找蝶爪!
說到蘆葦須,他比鳟溪更像一個教導者。他的話永遠也不會有磕磕巴巴的時候,你聽他的話發笑時絕對不是他無心的口誤。他把族群貓在森林大地上的技巧總結得那樣精确,仿佛他是從遠古親眼看到那些偉大武士們的動作之後趕來的。這是一只不一般的黑貓。
就在這時,似乎随着她的腳步無意義地震顫着的、仿佛是一張沒有表情的臉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移動的物體。幾乎同一時刻,一股似曾相識的味道也鑽進了她的鼻腔。雷族!這反應連小狗搖一下尾巴的時間都用不了。然後一副棕色的壯實的身軀出現了。接着是一張略顯稚嫩的寬闊的臉。
她成為學徒已經幾乎兩個半月,也不再能數清自己參加過的巡邏的次數。她無數次在腦海中幻想過入侵者,卻想不到居然是這只貓!
熊爪?!
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回頭,雷族無論多麽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都不會讓這只二百九到家的新晉學徒打頭陣。肯定已經有貓跑過去了。但是沒有,樹林一片寂靜;下一秒鐘熊爪的身體就映入她的視野,毛發比上次見到他的時候還要亂七八糟,肌肉仿佛在有規律地一伸一縮。
“站住!”她吼道。
熊爪喘了兩口氣,回頭,居然還笑笑說:“對不起啊明爪,剛才沒看見你。”
好,你現在可算看見我了!明爪憤怒的同時也覺得有點想笑,那你怎麽就沒看見我身後這麽大的苔葉?
“你知道你站在什麽地方嗎?”苔葉劈頭問道。
熊爪居然還笑着回答:“是河族的地盤,這個我還是知道的。我要告訴——”
“好大的膽子!知道還敢闖進來!”苔葉說,向前跨了一步,和熊爪之間的距離現在還沒有一只老鼠長。
“我是來告訴——”
苔葉又截住了他的話:“你們要入侵了?這個不用說就知道!我還聽鳟溪說你笨呢,我還覺得她誇張呢……”
明爪也跟着來了一句毒舌:“現在看來不是誇張,那是誇你啊!”
“是來告訴你們——”
“你還是叫上同盟們出去吧,否則哭了別怪我!”苔葉說。
“——潑皮貓——”
“罵我?你還以為吵得過我?”苔葉的雙眼顯明了她現處于完全亢奮的狀态。
“——潑皮貓來了,——”
“什麽?”明爪大聲問,苔葉的尾巴也猛地耷拉了下來,然後又一次弓起。
“——他們正前往你們的營——”
“你怎麽現在才說?”苔葉大吼,“在拖了那麽久之後?”
“——可是你們不讓我說。”熊爪一肚子委屈地說。
苔葉踢了他一腳,示意他快滾開。
那裏!明爪剛想眯起眼睛予以确認,苔葉早已飛撲過去。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潑皮貓。他們形容邋遢,身材也不怎麽強壯,毛發下的皮膚傷痕累累;但是他們身上還能看出一塊塊肌肉的起伏,他們的雙眼裏仿佛能看見對戰鬥的渴望。不僅如此,他們的爪子上的血跡仿佛還沒有幹……這是一群貓類的渣滓,但是渣滓也能把腳掌紮傷;如果它很肮髒,甚至有可能發炎以至于死亡。
營地正在重建,武士們都還疲憊不堪。可以說他們都幾乎沒什麽戰鬥力,如果讓他們打到營地,那就意味着失敗!
看見苔葉和一只黃白花的虎斑貓正在打鬥,明爪微微向後退,也迎上了一只正在撲過來的公貓,他的毛色似乎本來是白的,卻因為髒兮兮泛着灰色。
也許初次作戰者都是有些幸運的。她爪下一滑,竟然奇跡般避開了這第一次碰撞。接着,她彈出利爪,深深抓緊對手的肚子。溫熱的血液從那裏流了出來,但是她還沒感受到溫度,那只貓已經重重壓在了她身上,毫不留情向她的頸部咬去。
她感受到自己的四肢支撐不住他的重量,順勢一歪倒在地上,兩只貓同時躺倒。由于自己主動發出動作,節約下來了反應時間,但這也只夠明爪從他那裏逃脫出來罷了。
她反身爬上一棵樹——河族在陸地戰争中本來就不占優勢,那就破罐子破摔,用用天族戰法吧!但是自己的敏捷雖說比力量強點,也還比不過那只潑皮貓。他就跟在下面,幾乎已經抓破了她的後腿。她順勢落下,盡量伸開自己的爪子擊在那只貓朝上的頭上。他慘叫一聲,向後倒去。
正想為自己打敗的第一個敵手歡呼,明爪就看見了暗雲的灰色條紋皮毛。她只不過在樹下擡起前爪擊刺了一下,這只貓就解決掉了——這就是武士的實力嗎?她感覺自信心很受打擊,但畢竟終于脫離了危險啊!剛才全神貫注地打鬥,感覺這兩個半月以來她學過的打鬥招式嗖嗖嗖飛過自己的腦海,卻又一個都用不上。她很專心地設計着自己的動作,可是完全趕不上變化。理智告訴她,自己身上有幾處被那只貓抓破了;她卻感到簡直全身上下都在火辣辣地疼着。
她稍稍退後,看到捕獵隊已經加入了戰鬥。椴毛被一只紅棕色虎斑母貓打倒在地,後者正在用力啃着他丢下的鯉魚,把堅硬的刺也嘎吱嘎吱嚼碎了吞進去。他們真的是為了生存在打鬥!明爪甚至動了要分給他們一些獵物的念頭,但是被自己給攔住了。族群裏的貓還吃不飽,……
又一只玳瑁色的虎斑母貓疾如閃電地竄到了明爪身後,伸爪就刺。這一次她沒能幸運地躲閃,感到一種惡心的刺痛從自己的後腿上傳來。她想要轉身,可後腿上的傷讓這個動作顯得力不從心,差一點摔倒在地,雖然勉強夠到了那只貓的身體,卻給了她以可乘之機。又是一爪,這次深深插進她的肩膀,并且大大沒有收回的意思。她想要反抗,四爪抓到的卻只有泥土。她明白自己在理論上表現突出是救不了自己的命的。理論上,只要參加巡邏隊就有受到攻擊的危險和保衛營地的責任,但是……又是理論!她不知道自己這樣沒用是不是自我縱容的結果。內心深處,仍然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變成姐貴不是唯一選擇,但是她将來又該怎麽辦呢?
就在這時候,一個暗棕色的身影出現了,玳瑁貓立刻仰面倒下。是蝶爪!看來她也是捕獵隊的成員了。今天她似乎因為大水退淨,終于有功夫好好梳理一番了,皮毛上的濃豔銅棕色和清晰的黑色虎斑看上去依然賞心悅目。
明爪拖着受傷的後腿退進了一叢灌木,卧在那裏,默默祈禱着不要讓潑皮貓發現。也很驚訝于自己此時此刻的虔誠,要知道在生命沒有受到威脅的時候她從來沒有好好對待過星族啊!一邊動着這種自私的念頭,她一邊驚訝地發現蝶爪的戰法很奇特:她以閃避為主,不斷擡起前掌擊打對手的面部而後飛速閃開。要知道許多重要的器官都在臉上,而蝶爪的每一擊都是凝聚了力量,用爪子的最尖銳部位突刺過去的,她造成的傷害可想而知。那只玳瑁貓的鼻子上冒着血水,她正在對戰的灰色公貓耳朵也已經被撕裂了。蝶爪加入戰鬥還沒多久,就已經解決了兩個敵手,或許還更多;而明爪自己呢?兩次都是被別的貓救的!她皮毛下的面孔一下子紅了,雖然誰都看不見。
“明爪!”蘆葦須喊着,“去營地報信!”
明爪的心裏自然一百個願意,也不管後腿跑起來仍舊疼痛了,這至少比留在這裏挨打強吧!她猜測或許蘆葦須就是想讓她有個表現的機會才命令她去報信的吧,畢竟留在這裏也只是一個随時都會被打碎的拖油瓶。
她開始向營地方向奔跑,一邊還想着:留在營地裏負責重建的武士現在應該都疲憊不堪了,讓他們過去真的會是個好選擇嗎?如果到了那裏霧星也叫不出來貓,自己豈不是白跑一趟?白跑一趟倒也不算什麽,至少比在這裏挨打強(她又默念了一遍),只是……怎麽給蘆葦須他們交代呢?自己還要不要回去?
明爪氣喘籲籲地來到營地,險些和叼着一束金雀花在營地門口比劃看對不對稱的椴毛撞了個滿懷。“巡邏隊,潑皮貓,襲擊,捕獵隊,幫忙,請,誰……”她斷斷續續地說道,感覺肩膀上的傷口随着每一次喘息都在牽拉着最敏感的神經,微微跳動着。身體裏的每一個部件都在抗議者想要空氣,她幾乎只能一個一個往外蹦單詞。
“什麽?巡邏隊遭到襲擊?”蘆葦須探出半個腦袋問道,另外半個被壓在了修複圍牆的貓掉下去的樹葉下面,看上去分外滑稽。
“是的。捕獵隊在幫忙,但是還是……所以派我來報信了。”明爪說道,感覺微微好了一些,用餘光打量着營地裏疲于修複的貓們之中還有沒有能被派出去的。她的母親冰翅正在一堆一堆地把腐爛了的植物拖出去,淺棕色武士錦葵鼻從學徒巢穴裏走了出來,似乎想伸個懶腰,結果卻歪倒在了地上——明爪起初想不明白原因,是随後才想起為了探望他的愛妻暮毛以及三只幼崽,這只貓天天都來造訪學徒巢穴裏的臨時育嬰室——還有正在抱怨着寧願露天睡覺也不想再幹了的草皮,以及幫忙清理獵物堆空地的幾只老年貓。她剛想确認一下那邊正在用前幾天挖排水溝挖出來的泥土糊牢巫醫巢穴的香薇牆壁的幾只武士是否精力足夠,霧星就來到了眼前。
“我想想,冰翅,帶上黎爪和追爪,空飛……萬一和他們勾結呢?趕走一只老鼠總好過迎來一只獾,別去了……椴毛!幹什麽呢,別發愣,快去!……風翅,暗雲,我糊塗了,到底有沒有派這兩個出去捕獵過?還在這兒就出去,出去了就算……好吧,快走……快跑!”
明爪也不敢多問自己用不用也去,帶着正在往反方向跑去的幾只貓趕往戰鬥的地點。但是一路上安靜異常,完全聽不到打鬥時應有的聲響。她的心不禁懸了起來,後面的貓的腳步聲裏也仿佛隐藏着懷疑。她知道,他們和她一樣,被這場突如其來的戰鬥搞得莫名其妙,又被自己身上的疲憊拖累。
一只潑皮貓的身影浮現,随後朝這邊沖了過來。明爪感到自己沒有受傷的那一側肩膀被一個物體撞擊,她的母親冰翅跑在了她前方。她的心底不禁湧起了一股熱流,同時暗暗慶幸着:回想起蝶爪是冰翅的學徒,那麽她應該也有這種優秀戰鬥法,應該也是不成問題的吧!沒想到,潑皮貓一見他們就低頭轉身跑走了,随後緊跟的蝶爪還送了他最後一抓。那邊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許多潑皮貓不是耳朵就是眼睛受了傷,看上去也是蝶爪的功勞。
失去了使命感的隊伍好像決鬥時輸掉之前還要向對手的方向揮爪子一般,對毫無戰意的潑皮貓又是一陣抓咬,其結果只是讓他們逃跑的速度再慢了點。他們是來援助巡邏隊的,可到這裏的時候,巡邏隊已經贏了!他們拖着疲憊的身軀奔襲到這裏,就是為了看他們勝利的嗎?明爪感道一陣莫名其妙的暈眩,仿佛是自己為了捉弄大家才來報信的。不管怎麽樣,這都比輸掉強,只是……這一趟跑得毫無意義。
“明爪!”是自己的老師蘆葦須,她不敢怠慢地小跑過去,“本來你走之後不久我就想着沒想到用不着增援了,但是再派一只貓把你追回來又減弱我們的力量……蝶爪一個對好幾個!她,你都不會相信,專挑潑皮貓臉上打,他們的下場可以用幾只外族貓的名字概括:不是‘一只眼’就是‘裂耳’,要麽就是‘一根須’,最幸運也成了‘破皮貓’。”說着說着他自己笑了起來。
“我的天!莫非是她自己琢磨出來的不成?”冰翅倚在一棵樹上,一陣感嘆。
這幾個月來不斷有謎團出現:從蘆葦須反複被謀殺未遂(雖然已經真相大白,但是空飛還是有些古怪)到鳟溪意外掉進日池(雖然也已經明白了),再到小冷的猝死和蘆葦須神秘的笑容,當然也包括絲爪的秘密和小龍的身世,更不用說夢裏的靈風了……但是其中沒有一次是這樣讓她既疑惑,又感到欣慰,又有幾分莫名的envy的。蝶爪已經有這麽強大了嗎?她幾乎不亞于一名武士,她的統帥能力和戰鬥技法都如此傑出,而一同即将參加找尋隊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