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只小兔子,我是見過
黛玉在三月微熏的春風中,被過路的一片小楊花嗆到了,一陣劇烈的咳嗽後,小女孩哇地一聲,一口鮮血吐到了面前的草叢裏。
紫色的香珠草輕輕搖動,銀白色的光閃過,一只通體雪白的小兔子跳出來,瞪着一雙烏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看着還在咳嗽的小女孩,滿眼關切。
“姑娘,瞧,這是誰家的小兔子,好漂亮啊。”丫頭走上前,驚喜地叫道。
黛玉停下咳嗽,跟小兔子對視片刻,抱起它,笑道:“這只小兔子,我曾見過的。”
小白兔便紅了眼睛,眼淚噼裏啪啦地流個不停,打濕了小女孩手中那方白色的絲帕。
一旁的丫頭笑道:“姑娘可是玩笑了,您又何曾見過它,您常年咳嗽,屋裏不養這些小毛東西的。”
黛玉笑道:“雖然未曾見過它,然我看着面善,心裏就像是舊相識的,今日只做遠別重逢,未為不可。”
溫柔的小手帶着江南三月潤濕的涼意,輕輕地撸着光滑的兔子毛,小兔子陶醉地閉上大眼眼,熏熏欲睡。
頭頂小美人咳嗽了一聲,小兔子從溫柔鄉裏瞬間清醒,它睜開迷離的大眼睛,瞧見不遠處的石凳上有盅茶,一個跳躍從黛玉懷中下來,飛快地向前方跑去。
“小兔子跑了,紫蟬,快攔住它。”黛玉急得搓着小手手,站起來,着急地朝丫頭們喊道。
小兔子回頭,看到臉上長着麻子的丫頭撲過來,吓得也顧不上去拿茶了,蹭地一下,竄上了石凳旁高大的芙蓉樹,躲在粉色的花朵後面,只露出兩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黛玉。
“嘻嘻,它好像只認姑娘一人呢,瞧,那巴巴的小眼神。”丫頭很機靈 ,眼神一接觸,便看出這只小兔子,是個只看臉的小東西。
林黛玉終于站起來,走到芙蓉樹下,伸着兩只小手,看向小兔子,小兔子哧溜滑下,欲拒還迎地在小女孩手中掙紮了兩下,便從了,溫順地被黛玉抱在了臂彎裏。
一個上午,花園裏飄蕩着林姑娘開心的笑聲,小兔子一蹦一跳地和她捕着蝴蝶,讓這位弱柳扶風的小美人跑得細汗淋漓,面色緋紅,嬌喘籲籲,色如春花。
小兔子便盯着林姑娘的臉,癡了。
“寶玉,寶玉,快醒醒,該起來讀書了。”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寶玉睜開眼睛,對上一張皎如明月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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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神仙似的妹妹呢?”寶玉坐着不動,黑黑的大眼睛裏一片迷茫。
“可又胡說了不是,快起來,我教你讀《詩經》”元春從身後小丫頭端的銅盆裏取了帕子,輕輕地替玉琢般的弟弟擦了臉,又幫他穿戴好,拉着他來到書房。
但寶玉還在恍惚着,難不成,剛才自己是做了一個夢嗎,還在夢中變成了小兔子?
跟着元春剛念了一道詩,發怔的小孩便被丫頭端上來的紫筍尖吸引住了,伸手接過盤子就吃,還取了最嫩的喂給長姐。
元春看着粉嫩的小人兒,胖胖的小手捏着筍尖往自己嘴裏塞着,本要訓斥又不好好讀書的話,就被這突然塞過來的清甜嫩筍尖堵了回去。
“姐姐,我們去園子裏捕蝴蝶吧,有一種黑翅膀紅眼睛的,最是漂亮。”寶玉把最後一根筍尖塞到姐姐嘴巴裏,拉着她的手晃着,看到這位長姐還是很有定力地搖着頭,就貼了上來,抱着她的胳膊就撒嬌。
元春被他晃得無法,那雙水濛濛的黑眼睛又極具沖擊力,軟糯的“姐姐”像蜜糖似地從那張淡粉的小嘴裏連珠地發射出,便又一次違心地點點頭。
七歲的迎春在樹下學棋,六歲的探春在涼亭裏學書法,寶玉一到書房就懶得喘氣都費勁,但要跟妹妹們玩,那立馬生龍活虎,淘氣地像一只小猴子。
他經過樹下時,把迎春的棋盤掀了,歡快道:“下什麽勞什子的棋,走,捕蝴蝶去。”
走至涼亭時,又把探春的墨打翻了,不悅道:“好好的女孩家,弄這些臭墨做什麽,走,捕蝴蝶去。”
迎春和探春便笑罵着,跟上來,丫頭們嬷嬷們忙着給自己家小主子準備捕蝶網。
溫潤的風,帶着絲絲桃花的香甜,寶玉亂竄了半天,也沒找到在那個神仙似的妹妹園子裏見到的黑蝴蝶,便耷拉着腦袋,一屁股坐在桃花樹下的長木凳上。
李貴獻寶似地捧着的一只綠頭的蝴蝶過來,寶玉瞥了一眼,哪裏比得上夢中的蝴蝶漂亮,覺得無趣,倒頭便睡。
正在數着黑蝴蝶數量的黛玉,一擡頭不見了小兔子,急得快哭起來,賈敏忙哄着說小兔子回家吃飯了,讓羸弱的女兒多吃飯,小兔子一高興便會回來的。
也許是和小兔子跑累了,黛玉飯量大增,不只喝了一小碗紫米粥,更是一下子吃完六只蟹黃包,喜地賈敏飯後吩咐全府上下幫着找那只居功至偉的小兔子。
直至太陽西斜,小兔子才突然出現在快要哭了的黛玉面前,兩只小短腿抓起一只黑蝴蝶,噘着小嘴吹它的翅膀。
“這小兔子,還會戲弄蝴蝶,還真是個風情種子。”賈敏走過來,伸手在小兔子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小兔子擡頭看了她一眼,竟然有點臉紅,捧着蝴蝶,朝黛玉的腳邊挪了挪。
黑蝴蝶被吹得花容淩亂,趁着小兔子閃神的空,猛地一展翅膀,飛走了。
小兔子拼命地追着黑蝴蝶,黛玉拼命地追着小兔子。
“嘻嘻,瞧他臉上的桃花,跟哥哥的臉一個顏色呢。”女孩悅耳的笑聲響起,寶玉睜開眼睛,鼻間環繞着花的清香,他眨巴着大眼睛,迷離地坐起來,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腦門。
剛才又睡着了,又在夢中變成小兔子去跟那個神仙似的的妹妹玩了半天?
“嘻嘻,沒捕到蝴蝶就偷懶睡覺不說,還惱了,羞不羞?”迎春和探春刮着鼻子,調皮地在面前伸着舌頭嘲笑道。
“別鬧了,祖母叫我們吃飯呢,今晚炖了火腿肘子,寶玉最愛吃的。”元春走過來,端着長姐的派頭和慈愛。
剛到院子,便響起大老爺賈赦的高門大嗓:“老太太還莫要瞧不上刑氏,這藥還不是多虧了人娘家太醫院裏有關系瓷實的人,這可是千金難求的東西,就是我走的太子那條路子,到現在都還沒見信。”
賈母大概與這位長子八字一合,一見面不是火光四射,便是冷嘲熱諷,此刻見大兒子又在明着編排自己偏心,便黑着臉斥道:“你做為大哥,為你敏妹子求藥,不是理所應當的嗎?怎麽聽着,還要我向你那位醫館出身的夫人跪下謝恩不成?”
有什麽東西重重拍下的聲音,綢簾一掀,大老爺怒氣沖沖地走出來,迎春怯生生地叫了聲“爹爹。”
賈赦瞥了她一眼,哼了一聲,背着手便踱出了院子。
“都機靈着點,別惹祖母生氣,聽到沒?”元春伸手挨個在弟弟妹妹腦門上輕輕戳了一下,帶頭掀簾走進去,歡快地笑着:“祖母,瞧寶玉他們給您帶什麽好東西來了?”
寶玉迎春探春忙伸出小手,捧着綠頭的紅頭的蝴蝶獻了上去,臉上綻着想被選中的期待。
“哎,還是我的孫子孫女乖,嗯,都不錯,寶玉這只綠頭的最好看,像個癞□□,哈哈哈。”粉嫩的孫子輩不但給賈母帶來了視覺上的愉悅享受,這種天真的讨好心态也讓人非常舒服,賈母的慈母心瞬間爆棚,剛才不肖子帶來的郁悶一掃而空。她接過寶玉手中的蝴蝶,小心地放到玻璃瓶裏,又忙着給他夾肘子肉,連帶着也讓迎春探春吃。
寶玉吃着軟爛的肘子肉,眼睛卻打量着高幾上那個綠色的小瓶子,終于在淨完手後,走過去拿在手裏瞧着,擡頭問:“祖母,這是做什麽的?”
“哎呀,我的乖乖,這可不能玩的,這是我費了好大勁才托人求來的藥,給你姑媽家的妹妹吃的,治頑疾的。”賈母走過來,從寶玉手中小心地接過小綠瓶,重新放下。
“姑媽家的妹妹怎麽了?”寶玉眨巴着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忽閃着,臉上一片憐憫,他最聽不得女孩生病了。
“哎,你那個妹妹叫黛玉,生下來就是個藥罐子,咳症很厲害,是個不長命的相,我求了兩年,才求到了京城內科聖手白太醫的這丸藥,改日便讓人帶到姑蘇去。”賈母嘆口氣,想到女兒信中的焦灼和無奈,心裏便沉重不已。
“這個妹妹,我見過的。”賈寶玉想到夢裏那位與祖母面目相似的夫人,就是叫那個神仙似的妹妹黛玉的,心下稱奇,自已竟然夢到的是姑母家。
“可又是胡說了,你妹妹自生下來,就沒踏出林府一步,你這憊懶的東西,可是怎麽見到的?”賈母哭笑不得地在寶玉頭上摸了一把,假意訓道。
“我在夢裏見到的,妹妹咳得,确實很厲害,這個藥要快送去的好。”寶玉着急道。
“又在胡說,哪有做這種夢的?弟弟,這可急不得,得找到靠譜的實誠人稍帶,又是騎馬,又是換舟的,少不了一兩個月呢。”元春坐過來,笑着為弟弟解惑。
寶玉想到那林妹妹跑幾步便要咳上一陣的可憐樣子,心下一陣陣地疼,這要等上一兩個月,那還了得,于是,想到自己那個奇怪的夢,便在臨睡前把那個小瓶攢在手裏,才沉沉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推一下4月29號開的接檔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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