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清山的殿下太霸氣
“我回來了,太上皇,今兒個又為你獵到了一頭紅狐,要不要.......”簾子又一掀,一個紅衣獵裝美人走進來,身後還背着一個藤制箭筒 ,一進門,殺意十足的眼睛便落到了那只從被子裏探出的小腦袋身上。
“雪靈兔?太上皇好眼光,選的這太和大宮真是天秀鐘敏之地,這幾個月獵到的動物都不帶重樣的,如今,就連這稀世珍品雪靈兔都跑來了,哈哈哈~”紅衣美人身形利落,幾步走到床前,伸手便把小兔子拎着耳朵拽出來,灼熱的目光滑過它身體的每一寸地方。
“嗯,年齡尚小,适宜紅燒,太上皇,咱們可是有口福了。”紅衣美人瞧着兔子的小胖身子,又瞧瞧那兩條肥嫩的小短腿,眼睛裏閃着發現珍馐美味的狂喜。
“烈昭儀不虧是将門虎女,竟然識得雪靈兔。這太和大宮方圓幾百裏,原就是皇家獵場,深山靈泉無數,能孕育出這等靈物,也說得過去。”太上皇雖老,但說話中氣十足,看向這些年輕些妃子的眼神,也是寵溺得很。
太上皇,您的妃子哪是什麽美人,簡直就是一群專跟兔子不對付的吃貨嘛,小兔子心下編排着,四下估量着形勢,元辰還在裏間沐浴,太上皇一幅看戲的樣子,烈昭儀手在自己身上比劃着,兩現放着綠光,就差一把刀把自己大卸八塊了。
小兔子立馬感到了危機,它也顧不上這裏格外香甜的嫩筍尖和輕軟得猶如無物的雲錦被了,趁着美人和太上皇兩目相視的片刻,拼盡全力,拱起身子,猛地一躍,從昭儀手裏掙脫出來,沒命地朝來路跑去。
剛沖到宮門口,随着身後一聲“抓住它。”幾道黑影從高牆上跳下,如鬼影一樣,飛快地朝自己逼近。
小兔子回頭瞅了瞅,紅衣美人背着箭筒正急馳而來,這前堵後追,小兔子焦急之下,身子一扭,又跳進了那片紫竹林。
快要破土而出的嫩筍隐隐的清香撲鼻而來,但小兔子卻顧不上了,它飛快地向前跑着,只覺得耳邊的風鼓鼓作響,吹得兩只兔子耳朵筆直向後,身後那些越來越多的腳步聲更加清晰地傳來,小兔子跑得快要抽搐了,在鑽出紫竹林後,看到對面一座高聳的大山,想也沒想,便縱身一躍,跳過面前的深澗,闖到了山裏。
山路越來越崎岖陡峭,腳下的小尖石子也多起來,小兔子的腳有好幾幾次被紮破,但它不敢停,烈美人背後那發着寒光的箭,看起來可比這小石子可怕多了。
小兔子邊跑邊哭,別說做寶玉時在侯府裏養尊處優的,就是睡着後變成了小兔子,也一直在林姑娘身邊,做為一個閨閣女子,林姑娘幾乎沒出過她家園子,而那遍地是紫珠草的園子,從來都是軟軟的,哪有這些紮人的小石子。
身後的喊聲越來越遠,但小兔子身上卻一陣比一陣地發冷,做為一個兔子形體的存在,它擁有極敏感的危險預知性,旁邊山體草叢中悉悉索索的動靜,還有那來自四面八方的發着幽綠光芒的陰冷眼睛,讓它聞到了死亡的氣息,不同于烈美人那種威脅,此刻,這些眼睛後面,可能是正在拱緊的身子,下一刻,它們便會向自己發起沖擊。
小兔子全身血液幾近凝固,它全身顫抖着,在無任何方向突圍的情況下,它認命地閉上了黑黑的大眼睛,也不知為什麽,在最後的時刻,它竟然聞到了自己身上那玫瑰露的清香。
好醇正的玫瑰露啊。
但腥的臭的味道随着幾聲嘶吼轉瞬而至,玫瑰露的清香再也聞不到絲許,小兔子眼角流出一滴淚,心下悲哀地感嘆:“此生不能死在花前月下,卻被這些肮髒玩意吃掉,當真是無趣之極。”
但随後,便響起了野獸憤懑的低吼聲,鋒利的鐵箭破空而至,小兔子睜開眼,看到面前一頭野豬腦袋上插着密密麻麻的箭,身子一個空翻,笨拙的身子便要向自己砸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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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子被它一頭的鐵箭驚着了,眼瞅着那野豬的大髒身子就要壓過來,它才尖叫着抱住了腦袋,心想這沒被吃掉,倒要被壓死了。
下一刻,預想中的臭味沒來,身體卻突然一輕,清咧的青松香味環繞周身,小兔子睜開眼睛,對上一個水跡還未幹的胸膛。
“辰兒,這雪靈兔是罕見的靈物,所有的動物無不想食之,快放開,它會引來更多的大蟲,給殿下帶來危險。”烈美人走上來,蹙眉看着遠處一片片的綠光,擔憂道。
元辰沒看她,瞥了眼遠處,擡手冷冷地吩咐道:“來者,殺無赦。”
黑壓壓的人群拱腿上前,箭上弓,刀上鞘,火把在風中燒得噼啪作響。
“為了這麽只小東西,把山上的動物們都射光,這會不會太過了?你皇爺爺會.......”烈昭儀看到還在向這湧的外調侍衛,擔心的方向立馬調了個,這個架式,是要清山的節奏啊,自己好不容易找到這麽點子樂趣,以後還怎麽玩?
但話剛說到一半,太子殿下那冷咧的眼神銳利地射過來,凍得她一陣恍忽,憶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太上皇狩獵的情景,這種帶着殺意的目光,她懂。
鼻間傳來漫天的血腥味,烈美人卻閉緊了嘴巴,沒敢再多說半個字,身邊的太子殿下卻不打算放過,他轉頭,聲音冷地如同這漫天亂竄的鐵箭:“小兔子,是被你吓跑的?”
烈美人一愣,大概沒想到平日裏對自己客氣疏離的太子殿下,會因為一只小兔子突然對自己發難。她轉頭,語氣也有點不悅道:“太子殿下,這種雪靈兔只會出現在靈氣充沛的地方,這太和大宮雖然地下有活水,山中有靈泉,但終歸是凡俗之地,即便你把所有的動物都射光,所有的靈株都留給它一個,也不可能留住它,這小東西,終生都走在尋覓更加充沛的靈氣的路上。”
元辰卻無視了她的長篇大論,只是語氣更加平靜地又問了一遍:“小兔子,是被你吓跑的?”
“不是,我吓它做什麽,這麽小,紅燒都不夠一盤的,還不夠你皇爺爺塞牙縫呢。”烈美人綻出一個略尴尬的笑,迅速瞥了小兔子一眼,擡頭挺胸,把大靠山太上皇擡出來。
大屠殺很快結束,空氣中彌漫着濃濃的腥氣,黑衣人在大批的侍衛趕來後便隐到黑暗裏去了。
侍衛統領派了一拔人去處理那些狼的屍體,率着餘下大部跑上來,跪倒在元辰面前,連聲呼着“救駕來遲,請求重罰。”的話。
良久,元辰的聲音才低低地響起,與跟他爺爺說話完全不同,聲音還透着少年的清脆,但故意壓低的聲調和冷得讓人瞬間能清醒的語氣,還是非常有震懾力的。
“明暗兩統領,看清我懷中的小兔子了嗎?若讓它從太和大宮中跑出,所有人提頭來見。”
烈昭儀立在晚間的風中,呆呆地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走遠,腦中突然浮現出太上皇那次宴後歸宮的感嘆來。
由于廢太子那說不得的謀反心态,太上皇與皇子皇孫間便無形中多了層出不窮的試探和反試探,一番下來,對餘下幾個兒子或圓滑或膽小的認定中,太上皇就有了放棄這一代的念頭,他把目光投向了更遠處。
于是,衆皇孫心知肚明的考核大宴開始了,那些個成年皇孫中不乏有皎皎者,文能出口成章,武能搭弓射箭,從小養成的皇家儀态也是端得厲害,天家的風姿一個比一個會展示。
太上皇的喜好被摸了個透,平日裏慣用的物件,相似的東西在那一晚幾近收到了半屋子,但宴至尾聲,一個僅有十二歲的小皇子卻憑空出世,用近乎驚世駭俗的方式,贏得了太上皇的青睐,并一步步的,讓這位太上皇重新規劃,把皇朝的未來鎖定到這位小孩子身上,并為他的成長和權力的掌控提供了足夠的緩沖時間,他把那位平庸的寧王扶上大統,條件便是立他的小兒子元辰為太子。
至于那晚上發生的事,太上皇最後狡黠地說道:“我故意的,讓我身邊那些極得寵的小太監去無禮地騷擾皇孫們,呵,那些成年的皇孫,要麽笑笑無視掉,要麽用珠寶讨好他們,自以為優雅得體,哪裏有半點的天家之氣?只有那個小孩子,在太監的手摸上他的腰時,如乳虎下山,拳打腳踢,把那個太監揍得半月沒下了床,你想想,那可是我身邊最得寵的大太監啊,這王者霸氣,可不是在坐上那個龍椅後皇袍加持才顯出來,而是天生的。蒼天對我元氏不薄啊,今四下未平,當有霸氣之人才能繼續開僵擴土,守成之主是坐不穩江山的。”
“可真是王者霸氣!”烈美人回憶起往事,又轉頭瞅瞅堆成小山似的獵物們,喃喃道。
小兔子被元辰抱着,直接傻掉了。它看了眼蜿蜒曲折如長長游龍的侍衛隊伍,想了半天才明白,這小太子,是把自己軟禁了嗎?
但随後,它便得意地笑了,這可由不得你,即便現在逃不出去,待寶玉睡醒了,自己照樣會白光一閃,消失不見的。
它可不願意再呆在這了,這個元辰,開始時看起來那麽溫柔的一人,還給自己投喂紫筍尖,但皇家就是皇家,說翻臉就翻臉,瞧他對山上那些動物的态度,小兔子就能狐死兔悲地猜到自己的結局。
不是被侍衛們射殺了,就是被太上皇那幾位饞嘴的妃子們偷偷紅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