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元春賜婚
“政公不必生氣,世兄還小,天真爛漫,當不得真的。”衆清客雖心裏不悅,但即在人家府上,總不好因為他們惹出官司,忙上前勸慰道。
寶玉卻很剛,轉向衆清客,急言厲色道:“怎麽當不得真,你們不要再誤了老爺,快快與那雨村恩斷意絕,以後再也別有來往才好。”
衆清客尴尬又不失禮貌地笑着。
“取家法。”賈政一拍桌子,怒容滿面,自己最引以為豪的,就是不像那些權貴子弟們一樣,整日價只知喝酒賭博玩女人,他是清貴無比的,交往的也是能出口吟誦的飽學之士,無論在官場還是族內,他都是衆小輩子弟敬仰的存在。
如今,不上進的兒子竟然觸犯了自己的驕傲,還是在幾位最德高望衆的前輩面前,這讓他幾欲氣炸,若不好好教訓這個混帳,以後長大了,在官場把人得罪死了,自己卻還不知情呢。
榮禧堂的主人還是威信十足的,片刻,沾了水的小鞭子便取了來,賈政奮起揚鞭,在衆清客面前維護着一個合格父親對混帳兒子應有的态度。
窗外有人影移動,賈政吼道:“關門,都不許給老太太報信。”
這場家法以賈政的手抽筋,寶玉的昏迷結束。
賈母看着幾乎打爛的屁股,眼前一花,差點暈倒,被丫頭扶住後,拍着寶玉躺着的板子就罵:“這個天殺的趙姨娘,又魅惑着政兒打寶玉,去,把她叫來,看我不撕了她那張興風作浪的嘴。”
暗衛甲混進太子殿下的儀仗裏,正在與皇後聊天的元辰眼角瞥到他,擡了擡手,衆人眼前一花,暗衛甲已到了元辰身邊,附耳悄悄了兩句話。
元辰擡頭,對上皇後疑惑的目光,笑道:“母後,從白神醫那裏得到的百花膏還有嗎?兒臣倒要求幾瓶了。”
皇後雖五十多了,但英姿飒爽,大有巾帼之風,聞言,朝身邊的大宮女一擺手,吩咐道:“沒有幾瓶,只剩兩個了,都拿來給太子。”
大宮女取來,跪倒在元辰面前,元辰只一側頭,暗衛甲便走上來,取了揣到腰間,一個轉身,不見了蹤影。
“辰兒,方才你提到,把那元月生的貴女賜婚給東平王,妥嗎?這會不會讓那小子以為天命所歸,生出不臣之心?”皇後雖潑辣豪爽,但終究是女子,對命格一說還是相當信服。
“正是賜給此貴女,他做事才會顧忌再三,為了不犯忌諱,少不得會把兵權交出來,以防被說有上位之心。”元辰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皇後眉頭緊皺,還是不放心地問:“辰兒,這東平王不比其他三王,他多年經營海事,熟悉水戰,若反了,我朝東面魚鹽之地豈不盡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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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辰眉眼帶笑地看着他的母後,雖是女子,但見識格局,幾個父皇也不及。
“母後放心,兒臣巴不得他反呢。東面魚鹽之利何等雄厚,十之五六進了他私人的腰包,我已布好大棋,若他鑽了,正好廢了他,收回兵權和魚鹽之權,朝廷的金庫也會闊綽些許。”
看到兒子淡定從容的樣子,皇後心下大安,這個兒子,從生下來的第一聲啼哭,那中氣充沛的嗓門就讓她覺得,這,才是四王府真正的爺們,外頭那個低眉順目的夫君,指望不上。
想一個自己父皇都能把名字經常忘記,就連排行都能被錯叫做“老五”的人,能有什麽本事蔭罩妻兒?
“好,就按辰兒說的辦,明兒個我就頒賜婚懿旨。”皇後很果斷,行事風格母子倆很像。
寶玉這次連哼哼都沒力氣了,他發着高燒,皺着眉頭被幾個丫頭罐下上次那個老大夫開的黑湯藥,嘴裏苦得像黃蓮。
暗衛甲坐在房梁上,有點着急,這位公子的房裏,女人太多,不說來來往往探視的,就是那幾個大丫頭,也是秤不離坨地片刻不離身。
待那位老太太離開後,衆丫頭媳婦都跟着出去了,屋內只留一個累得睡着了的俏丫頭。
機會來了,暗衛甲唰地跳下,輕輕落在碧紗帳內,聲音輕得猶如一片樹葉,剛要掀開被子.......
“誰?”俏利的丫頭杏眼圓睜,柳眉倒豎,叉着腰就往這走:“哪個自不量力的小蹄子,想攀高枝竟然竄到二爺房裏來了,看我不打斷你的浪腿......”
暗衛甲驚悚地盯着這個丫頭,自己身輕如燕,就是那武功上乘的名門大派子弟,也不見得能發覺,這個丫頭,長着一雙貓耳朵嗎?
丫頭走路還極快,又輕,比貓還靈巧,暗衛甲當機立斷,從腰間摸出一小截香,迅速點燃,自己捂住了口鼻。
沒有聲音,暗衛甲又一陣驚悚,這個丫頭,不會是鬼吧,怎麽連這江湖第一迷香都不管用?他心一橫,一不做二不休,從腰間掏出一塊浸了東西的帕子,慢慢往外移動。
帳子外面趴着一個東西,一動不動,暗衛甲仔細瞅了瞅,才确定是那個丫頭。
這倒地竟然無聲,難道是輕功比自己還厲害的高人不成?聽說江湖上有玉女派一說,自己這趟本以為太稀松平常的任務,竟然還有了奇遇?
外面有腳步聲由遠及近,他也顧不上那位高人了,快速地掀了被子,把整瓶藥抹在了那血跡斑斑的屁股上。
“咦,晴雯?你怎麽倒在地上睡,快起來,別着涼了,二爺又心疼。”細高個大丫頭溫柔可親,笑着把那個輕功不可目測的高人丫頭拉起來。
一個下午,高人丫頭嘲了這個諷那個,把院子裏的小丫頭罵得,一個個縮着頭像剛出殼就被雷驚着了的小鴨子。
公子醒過來,高人丫頭問:“寶玉,還疼嗎?”
公子便溫柔地笑着:“好姐姐,給我吃一口你嘴上的胭脂,就不疼了。”
房梁上的暗衛甲聽得又是虎軀一震。
開藥方的老大夫又拿了額外賞的二兩銀子樂滋滋地走了,暗衛甲看了看手中的小玉瓶,心道:“這萬金難買的百花膏,就值二兩銀子?”
太和大宮內,元辰用完晚膳正在看書等着小兔子,換完班的暗衛甲前來禀報。
“殿下,那位公子已經上了藥,好多了,明日再上一次就完全好了,只是.......”他想到公子和丫頭間的旖旎互動,有點不大敢開口。
太子殿下只讓監視保護着,雖沒說什麽,但自跟了這位主子,還沒見他對哪個人這麽上心過,自己也是歷經多年江湖宮廷陽鬥陰鬥的人物,他總隐隐覺得,事情會往自己不敢猜的方向發展。
“說。”元辰擡頭看他,有點驚訝,做為小頭領,這個暗衛甲身手好,閱歷豐富,職業素養極高,按理不會猶豫,只按交待任務做出彙報即可。
暗衛甲也很快想通了,自己不說,暗衛已也會說,到時在主子心裏還落個粗枝大葉的印象,得不償失。
“這位公子房裏有個極厲害的丫頭,據我判斷,應是來自玉女門的輕功高手,與那位公子......好像也有點暧昧。”
元辰收起書,挑眉,驚訝道:“暧 ~~~ 昧?”
“對,那位公子要吃那位丫頭嘴唇上的胭脂,很溫柔的樣子。”暗衛甲一說到底為快。
“你說什麽?”元辰一臉的如夢似幻,聲音也有點虛空。
“丫頭說:公子,你還疼嗎?;公子說:好姐姐,給我吃一口你嘴上的胭脂,就不疼了。”暗衛甲怕傳錯了意,就把原對話搬了出來。
頭頂一大會沒了聲音,暗衛甲有點慌,是自己多嘴了嗎,想堂堂太子殿下,處理的都是天下大事,怎麽會在乎一個公子吃丫頭胭脂的小事?他擡起頭,想行大禮請罪,卻對上一雙正在發怔的眸子。
“那個丫頭是他的什麽人?”良久,元辰才出聲問。
那個丫頭是他的什麽人?不是他的丫頭嗎?太子殿下這問題問的,好有玄機啊,暗衛甲也怔了,張着嘴答不上來。
“你不會沒娶親吧?”元辰瞥了眼成熟老到的男人,驚訝道。
母胎單身三十年的暗衛甲臉紅了,他明白了太子殿下的意思,自己雖沒娶親,但見過的春景卻一點也不少,畢竟,十多年的房梁可不是白趴的,沒娶上媳婦的羞赧過去之後,暗衛甲立馬恢複了理智,他用堅定的語氣回道:“那個丫頭和公子互相有意,但還沒收房。”
元辰眯了眯眼,沉聲問:“那個丫頭的輕功,比你若何?”
暗衛甲想到自己落地人家睡覺都能聽見,人家倒地時自己清醒着都沒聽見,再次羞赧地說:“我不如她。”
暗處有居心叵測的姨娘,身邊有武功高強目的不明确的丫頭,情況要比一般的侯府還要複雜些,元辰簇着眉,來回踱着步,開始認真地謀劃。
“再加派兩人,一方面盯緊了那個姨娘別讓她有機會下毒,另一方面,提防那個丫頭,她有可能是我們不知道的第三方勢力安排的美人計。”良久,元辰才點着額頭,冷聲吩咐道。
暗衛甲退了出去,開始重新排班。
床上白光一閃,小兔子打着哈欠坐在了雲錦被上。
元辰走過來,抱着膀子站在床邊,認真地盯着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