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貌美的帝師先生

寶玉恨恨地停下腳步,也未轉身,他不想看到這人。

“看世兄神色,是否在學堂裏有大事發生,需要政公去處理?還是先說明白吧,免得到時沒個準備,失了體面。”雨村從寶玉的臉色,一看便知他的心思,上次他裝病未致歉行禮的事,他還記得清楚呢,這次更差,連招呼也不打,自己也好歹是堂堂知府大人,竟能讓一個無功無名的半大孩子小看了去?

賈政經他一提醒,把心思也從棋盤上挪開,瞪眼看向寶玉。

“老先生叫我去,何事?”

寶玉支吾道:“我出言不遜,惹先生惱了。”

“取鞭子來。”賈政扔了手中棋子,朝窗外喝道。

有人影走進來,有人影跑走了,在寶玉被打了小二十下的時候,賈母風風火火地到了......

想起賈雨村和賈代儒那兩張臉,書房和學堂成了寶玉的惡夢。他遵照祖母的意思,躺在了被窩裏,病了。

本想在床上睡回覺,但眼前總冒出那兩張讨厭的臉,只好走到園子,專看好看的花,好看的丫頭......

書房內,元辰從奏折後擡起頭,極驚訝地問:“又被打了?”

暗衛甲黑癱着臉,語氣中卻透出淡淡地無奈:“這位公子,好像極不喜歡那位老先生,我看他對着好看的花兒和美人時,龍精虎鬥,對聯子,猜謎語,腦子聰明得很。”

想起小兔子只跟最漂亮的黑蝴蝶玩的樣子,元辰認同地點了點頭,站起來,從儲物架上取下一瓶綠色的膏藥,蹙眉道:“先用這個綠玉膏吧,白神醫制藥的速度,趕不上他挨打的頻率。”

暗衛甲接過小綠瓶,心道這綠玉膏,一般的大戶小姐擦臉都不一定能求到,這用來擦屁股,已經很奢侈了好不好。

元辰回到太和大宮後,見了太上皇,把剛得的百環魯班鎖獻上後,才開口道:“皇爺爺,孫兒最近因政事繁忙,學業大有憊怠,想在晚上的時候,請朱先生來此講學,不知會不會擾了皇爺爺清靜?”

太上皇瞥了他一眼,可真是上進,學識已經夠多了,晚上也不找美人休息,還拉了人家先生來熬夜,腦下一轉,問道:“哪個朱先生?可是有潘安貌的那位?”

“正是那位朱清遠朱先生。”元辰低頭,語氣極盡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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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眯起眼晴,走到元辰跟前,不懷好意地問:“哈,都已經十六了,還沒有女人,怪不得,原來惦記着人家朱先生啊。”

元辰沒想到太上皇的想像力如此豐富,忙搖頭擺手道:“皇爺爺誤會了,人家朱先生已娶妻,琴瑟和鳴,美滿地很。”

太上皇不以為然道:“這有什麽,像咱們這種人物,富有四海,他娶了妻又怎樣?只要你倆情投意合就行,你也可以娶太子妃啊,這兩者有什麽矛盾嗎?”

元辰其實很想問太上皇是不是以前男女通吃,但他不敢。只好一個勁地解釋自己招朱先生真地只是求學問,沒有什麽歪心思。

太上皇一幅年輕人面子薄,先饒過你的眼神,戲谑道:“好,你沒什麽歪心思,那怎麽不請六十多歲的老幹巴鬼明先生,他教授的可是帝王學術,不是你現在正應該學的嗎?”

元辰竟然無言以對,只好怔怔地不吭聲。

太上皇審問成功,頗自得地嘆道:“皇爺爺我一生經歷多少情/事,怎麽會看不明白你這點心思?去吧,好好用心,不可用強,別給咱元家的男人丢臉。”

晚上,當風華絕代的朱先生先來拜見太上皇時,太上皇親熱地扶起他,很賣力地為自家孫子助攻:“朱先生哪,太子殿下年輕,臉面薄,他有什麽吩咐,您擔待着點。你仔細感受一下,他是個很有魅力的人。”

朱先生受寵若驚道:“太上皇客氣了,能做太子殿下的帝師,是臣下的榮幸,太子殿下事情繁忙,時間緊迫,臣下這就快去了。”

看着朱先生急匆匆的步伐,太上皇拈須微笑:“嗯,有戲。”

待朱先生走進元辰的院子,又是驚了一驚。

月下、鮮花、清茶、散着熱汽的夜宵......

做為京城數得着的美男子,他對這一幕相當不陌生,當年多少多情女子,就是擺出這一套請他做詩、吹簫、講書.......

“先生來了,咱們講書吧。”太子殿下抱着一只兔子走出來,溫柔地笑着。

太子殿下原來竟然對自己存了這種心思,怪不得剛才太上皇的話聽起來怪怪的。但太子的年紀,嗯,有點太小了,他若要提出來,自己該怎麽辦才好?這可不是那些女子,拒絕了,小少年初師不利,一羞惱,自己腦袋可能不保。再說,這太子殿下的樣貌,朱先生飛快地瞥了一眼:寬肩,窄腰,少年玉立,英姿勃勃。

朱先生有點臉紅,他拘謹地行着禮,連呼不敢。

“無防,先生從最基礎的東西講起即可,就講咱們初見的那堂課吧。”元辰坐下,取了一盤筍尖喂着懷裏的小兔子。

初見?朱先生臉又是一紅。

小兔子吃着紫筍尖,欣賞着美男子動不動就臉紅的動人心魄,很銷魂。

朱先生平靜了好一會,才開始講《中庸》的第一課。

小兔子聽得津津有味,這節課,賈代儒也講過的,但哪有朱先生幽默,會用一個個的小故事讓枯燥的大道理妙趣橫生,再者,就面前這張臉,就是照本宣科地念書,對它也是一種視覺盛宴。

太子殿下抱着小兔子,也不知是不是緊張,竟然從未擡頭跟自己對視過,只是在那不停要望小兔子嘴裏塞東西。

畢竟是少年心性,雖在上位,還是面皮薄啊。

朱先生依着年齡和豐富的情史,恢複了稍許的自信,待他口吐蓮花地把課業講完,一回頭,又差點吓個半死。

身後,一只白駱駝,一匹黑馬,一頭小花豹,正流着哈喇子灼灼看着他......

“先生不必害怕,它們都是靈寵,不會傷人。”太子殿下溫柔的話響起,朱先生心情剛平複了點,朝太子殿下點頭笑笑,收了書,回過頭來,又吓得倒退兩步。

誰能告訴他,美麗的鮮花叢中為什麽會長出如此喪氣的一張棺材臉來?

“先生不必害怕,它是藏狐,面相天生如此,這是它最高興的時候。”元辰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朱先生拍拍胸口,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壓壓驚。

白駱駝:“他是我進中原以來見到的最有素養的人,太有才了,只可惜年齡大了點。”

草原馬:“美男子,成熟文雅,在我們草原,奔馳萬年都不可能遇到的那種。”

小花豹:“如此清雅的人物,在我們東北那個遍地糙漢的高麗國,打着一萬只燈籠,打上一萬年也找不到。”

藏地狐王:“哼,淺浮的男人,還帝師,花瓶吧。”

太子殿下站起來,面色清和地朝朱先生行禮:“先生,還請明日這個時辰再來。”

朱先生告辭出了太和大宮,心下湧上往事些許,自己青春年少時,也是如此地小心翼翼,曲折回還,對着心儀的人,就是不敢直說,只好一次次地約着賞了春花,再賞夏花,再賞秋花.......

但接下來的幾晚上,雖然鮮花換着花樣的擺,太子殿下卻還是端着,溫柔地撸着兔子毛,再也沒進一步。

這是上位者的自尊嗎?是要自己主動表白嗎?朱先生又有點臉紅,自己也是從來都是被別人表白的主,也不太會表白別人怎麽辦?

随着所講內容的深入,小兔子回屋後有時還在托着腮陷入思考,元辰瞥了它一眼,裝着拿出書溫習的樣子,把那段話和朱先生講的內容又重複一遍。

小兔子癡癡地看着他,這位太子殿下真真是天才啊,一晚上,不是在撸兔子毛,就是在投喂食物,根本沒怎麽聽,但人家不但倒背如流,還理解地如此透徹。

瞥到小兔子的星星眼,元辰轉身,對着書架綻開一個大大的開心笑,恍得房梁上的暗衛丙以為自己眼花了。

少年老成智謀無雙深沉內冷酷的太子殿下,竟然能綻出陽光少年才有的笑?

自這位小貴人十二歲起,他就跟着他,就連那位八十多的太上皇,性子都要比這個小少年歡脫。

太子殿下好像也馬上察覺了不妥,冷咧的目光射了過來,暗衛丙縮了縮身子,把眼睛閉上,裝死。

看着元辰一目十行的看書速度,小兔子更崇拜了,它用小短腿托着腮,滿眼星星地瞧着。

元辰眼角瞥到小兔子滿臉的癡迷,翻書的速度更快了。

寶玉早上醒來後感到壯志滿滿,以這些天跟朱先生學透的文章,覺得秋天考個狀元都沒問題。

他天天故意拐着彎地往大書房的路上走,希望碰到賈政,更希望他檢查自己的功課。

但賈政卻天天早出晚歸的,有時看到他,皺皺眉,黑着臉道:“回屋,好好養病吧。”

寶玉有一天實在忍不住了,笑嘻嘻道:“老爺,我最近在在背《中庸》呢。”說完,一臉期待地看着賈政。

賈政拈須微笑:“嗯,別太累了,先将養好身子為重。”

看着賈政又急匆匆地出去,寶玉覺得自己簡直就是錦衣夜行,滿身的本事沒人欣賞,郁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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