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老爺的麻煩

茗煙湊上來,賊兮兮地小聲道:“聽說那個雨村遭到了督查院的彈劾,老爺這幾天忙着自糾自查,二爺,您又自由了。”

聽到雨村被彈劾,寶玉一陣爽快,忽又想到自已父親與之交往甚厚,不會受到牽連吧?心下惴惴,垂頭喪氣地來到園子釣魚。

剛要睡着,身後傳來扭扭捏捏的腳步聲,寶玉回頭,看到賈環耷拉着個肩膀走過來。

“寶兄弟,能,能借我幾個錢嗎?”賈環張口,難得的不好意思。

有玉面美須公賈政和美貌趙姨娘的基因,賈環雖不如寶玉有神采,也是眉清目秀的。但這位爺總有本事用縮着的肩膀和吊着的嘴角,把自己搞得流氣中還帶着點猥瑣。

寶玉掀開大蓋鬥笠,有點意外,這位庶弟對自己的看不慣,他心裏是有數的,按他的性子,就是寧願跑到東府問賈珍或到大房那裏借,也不會向自己張口的。

寶玉瞧了他一眼,轉頭望着湖面,有點無奈道:“我的例錢都在襲人那,你去找她拿就是。”

賈環面帶惱意,恨恨道:“我去了,她連正眼都沒瞧我,這些丫頭,比主子都還厲害,寶兄弟,你太慣着她們了。”

晴雯小碎步走得虎虎生風,走到寶玉前停下,斜了一眼賈環,俏聲道:“您可真敢開口,一百兩銀子,我們二爺一個月的份例才多少,不是已經跟你說了沒有嗎,又巴巴地跑來找二爺做什麽,是瞅準了我們二爺面子薄嗎?”

賈環嘴角吊得更高了,他重重地哼了一聲,甩了袖子就要走人。

“等等。環兒,你要這麽多銀子做什麽?”寶玉驚訝地問,做為庶子,賈環的月例不過五六兩,他怎麽會拉下那麽大的饑荒。

賈環停下,氣哼哼道:“跟你說也無防,反正只你一個人知道,若老爺知道了,就是你告的狀。”

晴雯叉腰上前,被寶玉拉住。

賈環嘆了口氣,衰道:“還不是東府大老爺最近手氣實在不好,原先我跟着他壓,多少也能掙點,哪知前兒個冒出來個愣頭青,非要跟珍大爺來一場豪賭,大家看他連基本的道都不知,就想從他身上狠狠地撈一筆,可誰知,那竟是個狠人,不但贏光了我們身上所有的錢,還激得珍大爺押上了兩個莊子。哎,我賺的那些錢也砸了進去,還賠上了大老爺借給我的一百兩銀子。這不,東府催得急,沒法了,才來找你嘛,畢竟是親兄弟,是吧,哥?”

“你們竟然還在賭?”寶玉氣急,有賭必有亂,賈府正值多事之秋的,這不是上趕着給別人送漏子嗎?

賈環不以為然道:“在圈裏混,不都這樣嗎?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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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拔腿就走,恨恨道:“我不管你,我去告訴老爺和老太太,讓他治你們。”

賈環在後面跳了腳:“哎,想到你不會好心借我銀子,沒想到你這麽壞,竟然去告狀,哎,寶兄弟,寶兄弟,饒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賭了。”

寶玉義憤填鷹,疾步如風,這可不是小孩子間的胡鬧,不盡快制止,是要丢官抄家的。

賈環第一次挨了鞭子,這讓他感到特別羞恥,一直以來,自己比寶玉多出的一點,就是繼承了趙姨娘的機靈,在賈政面前,裝弱弄乖的,本來賈政對庶子要求也低,對賈環還真連罵也沒罵過。

賈赦賈珍不但遭到了賈政在喝茶間的委婉勸誡,還遭到了賈母的直言怒斥,這讓東西府的大老爺很沒面子。

太和大宮內,花香馥郁,朱先生面色微紅,正講到了緊要處,小兔子圓圓的大眼睛瞪着,時不時地咧嘴笑一下,聽得如癡如醉。

小兔子看着朱先生,元辰看着小兔子。

太上皇背着手來視察各方面的進展情況,朱先生兩頰飛上一朵紅雲,彎腰朝他行禮。

太上皇擺擺手,坐在那裏聽了一小會,看看朱先生,再看看元辰,眉頭微蹙,現在年輕人,都這樣玩了。

在鮮花和月色中,重溫那些年一起學過的文章?

如果他沒記錯 ,朱先生講的這些,元辰在十二歲那年都已經倒背如流了吧?

太上皇瞅了眼孫子,滿意地點點頭,嗯,雖然平日裏一幅不開竅的樣子,但瞧這旖旎的氛圍,骨子裏還是元家男人的多情浪漫。

他轉頭瞧着那嬌豔欲滴的百合花。

藏地狐王的棺材臉從鮮花中露了出來。

“呸,你這醜東西,忒壞,我看你是專門來破壞氣氛的吧?”太上皇伸手,在那寬大的腦門上狠狠戳了一下。

狐王朝他的方向,又吐了一口口水。

白駱駝:“真是笑話,這死老頭子,也不看看自己滿臉的褶子,夾在兩個美男子中間,我看你才是專門來破壞氣氛的吧?”

草原馬:“呸,死老太監,美男子竟然還向他行禮,瞧把他能的,要篡權嗎?要這麽大權又有何用,又不能玩女人了,呵。”

小花豹:“聽說中原前些年出了個大壞太監魏忠賢,也許這位也是那種貨,哎,可憐了小王子,長這麽好,還要每天違心地叫這個死老太監爺爺,當真是可恨。”

小兔子:“他真的是太上皇。”

藏地狐王:“小兔子,笑話講一次就行了。”

朱先生直至講完,太子殿下還是保持着淡淡的神色,雖然抱着個小白兔慵懶地坐在那,說話聲音也很溫柔,但不知為什麽,他潛意識裏就是不敢靠前,更不敢按照幾個夜晚計劃的那樣,主動示好。

算了吧,小殿下愛玩帶着朦胧感的知己情,那就順着他好了,反正他以後提什麽要求,一概應下便是。

太上皇和朱先生一起走出來,挑着眉頗有自豪感地問:“我這孫子怎麽樣?不錯吧,小小年紀,瞧那院子布置的,他呀,心裏有你。”

朱先生紅着臉,彎腰告辭,羞澀而去。

元辰在屋裏給小兔子補課,講得比朱先生還風趣,分析得比朱先生還透徹。

小兔子聽着,便伸出小短腿托着腮,滿眼星星地看着元辰。

暗衛丙搓搓眼,自己是眼花了嗎?太子殿下?得意的笑?這兩者如水火那麽不交融,怎麽能同時出現在這個人身上?他習慣了太子殿下冷着臉讀書,冷着臉聽政,冷着臉批閱奏折,冷着臉思索着一個又一個的局.......

但那個笑轉瞬即失,太子殿下冷咧的目光又射過來,暗衛丙坐直,閉上眼,屏住呼吸,進入職業狀态。

賈氏子弟自元春東嫁後,做為王妃的娘家人,心思慢慢地又浮了起來,雖然因為賭博的事被賈母說了一頓,但他們的花心思很快就找到了新的戰場,女色。

按理說家裏出了王妃這樣的大吉之事後,賈家的運氣該着越走越漲才是,但就是怪了,不但在賭局裏手極臭,就是在聲色圈場上,衆人也是倒黴鬼挂在身上似的,沒一個美人能順順當當地搞到手。

賈赦最近看上了個十七歲的女孩子,賈珍爺倆打前站,把一切都給他打點好了,今日帶了轎子來接。

“小美人,可想死爺喽,打扮好了嗎,爺來接你回府。”賈赦雖胡子花,但心也還花着,調起情來數十年如一日的油膩。

錦袍一閃,心比他還花的六王爺搖着扇子走出來,身後跟着那個脆生生的小美人。

六王爺眉頭緊皺,看着這個昔日曾是同一陣營的同道中人:“怎麽,想調戲本王的女人?”

賈赦回頭瞅向賈珍,賈珍只顧忙亂地搖頭擺手。賈赦看他的樣子,也沒弄懂這事到底是他弄錯了還是六王爺弄錯了,按官場說不得的規則,誰的官小誰就弄錯了,忙對六王爺低眉彎腰地行禮,解釋說自己走錯門了。

六王爺冷哼一聲,瞅了眼這二層樓只有一間的房子,心裏罵了句老色鬼找死,黑着臉拉起小美人就走。

賈赦回頭,惡狠狠地盯着賈珍,怒道:“你當真糊塗,怎麽帶我來這裏沖撞王爺,小美人在哪裏,快帶我去。”

賈珍還是搖頭擺手,嘴裏好歹支吾道:“大老爺,剛才那個,就是。”

“那你剛才搖頭做什麽?”賈赦瞪着他。

賈珍臉慘白慘白的,還是搖着頭道:“大老爺,那是六王爺,我怕你脾氣太沖,和他剛起來,畢竟是皇帝的兄弟,咱們得罪不起。”

賈赦氣得跺腳恨道:“他算個屁啊,皇帝恨不得他們這些兄弟快點死呢,我當初可真是瞎了眼,竟然還曾想着投靠到他門下,哼,這個花心大蘿蔔,連交好朋友的女人都搶,我那兩千兩銀子啊,就這麽綠油油地走了?”

賈珍皺着眉頭,來回踱着步:“此事六王爺怎麽會如此巧?還有上次那個砸賭局場子的愣頭青,好像是專門對着我們來的。”

賈環呼哧着跑上來,憤憤道:“兩位大老爺,剛才我看到寶玉的一個小厮悄悄地跟着咱們。”

賈赦黑了臉,大手一揮:“走,找二老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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