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從天而降的帝師先生
朱先生時隔數日後再次被請到了太和大宮。
只有月色,沒有鮮花,沒有熱茶,沒有美味的夜宵,太子殿下也沒抱小兔子,只神色專注地看着他。
“這是要攤明了嗎?”朱先生一陣激動,臉頰滾燙。
“先生是自己人,我有一件事,需要你。朱先生,只有咱倆。”太子殿下輕柔的聲音響起,聽得朱先生身體一陣酥軟。
自己人?需要你?只有咱倆?朱先生偷瞥了眼月下英俊的少年,仔細品砸着這幾個詞,也深刻體會了太上皇口中元家男人的魅力。
蘭若寺林大人下朝後剛走下殿階,迎面便碰了了太子帝師朱先生,依着長得好看的找長得好看的玩的不成文規律,這兩位相差了幾屆的探花朗早已神交已久。
“朱大人。”
“林大人。”
兩個美男子拱手抱拳,清雅的舉止引得下朝的官員們側目相向,低頭看看自己腆起的肚子,搖着頭自鄙地走遠了點。
“林大人,聽說您那位銜玉而生的內侄想請一位師傅,朱某不才,對這位公子早已聽聞許久,極是聰明伶俐的,某不才,願以淺薄學識,教授他一二,還請林大人代為引薦啊。”朱先生看向林如海,眉眼帶笑。
林如海心下一陣愧疚,內兄家多事之秋,自己竟只顧忙于公務,未曾去看望過,聽到寶玉終于開竅遍尋明師,這是要奮起的節奏啊,心下也感到由衷的高興。
一直以來,他有點看不慣賈政教子上的苛和賈母的溺,總覺得寶玉那樣一個人物,生生被這娘倆冰與火的兩面夾擊給養廢了。
“太好了,有朱先生這等名師教導,我那內侄可要有大造化了。”林如海拱手笑着,拉起朱先生的手一起來到賈府。
賈政有點意外,暗想這難道是探花朗出身的妹夫的主意?看着風姿卓絕的朱先生,拱着手敬着茶滿口應承下來,并把環境最為清幽的西書房靜鳴軒收拾好了,專門做為朱先生教學之地。又擇吉日請了重禮去朱先生府上拜會了,全了請師之禮。
寶玉本以為這輩子也與這位美男子帝師無緣再見了,沒想到姑夫想得周到,用自己在讀書圈的人脈請到了才滿天下的帝師,自是興奮異常,雖然朱先生時間緊迫,只能選擇晚上來授課,但這絲毫阻擋寶玉的熱情。
第一次授課的時候,他太陽未落山便指揮着丫頭小厮打掃書房,又仿着太子殿下請先生的儀式,采了鮮花,擺了茶點,做了美味的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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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先生在晚飯後才夾着書本,帶着一個穿着簡樸的少年走來,看到房內的布置,有點臉紅,拿眼悄悄瞥了下身邊氣質不俗的少年。
臉上易了容,化成書童的太子殿下也是一怔,這位公子,可真是個浪漫的主,活學活用啊。
朱先生坐着,對這位長相清純懵懂的學生很滿意,就是長得不好,以他現在的心情,也是極好的。太子殿下多有心,費了這麽多的曲折,想出兩人共同教育一個頑童的方式,增加兩人共處的時光,多浪漫。
花的形狀,茶的品種,夜宵的香味與太和大宮布置的都是那麽相同,除了少了那三只流着哈喇子的動物,還有那只老是把棺材臉藏在花叢裏狐貍。
這不可能出自這懵懂的公子之手,想必是太子殿下早早地派人來弄好的,多用心。
寶玉給朱先生行大禮,小僮也不避,就站在一邊淡定的受着,對上寶玉疑惑的目光,朱先生忙解釋道:“這是我世交友人的孩子,當朋友處的,白日裏要理家族事務,也就晚上能有時間的,就跟公子一起教着了。”
“師兄。”聽到人家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已經管家,寶玉朝他行了個大禮,也沒問庚歲,就喊了聲師兄。
“師弟不必多禮。”穿着打扮樸素的少年卻聲音清咧,極有氣場。
“那,今晚咱們講哪一課?”朱先生恭敬地問大弟子。
“第八講。”大弟子吩咐得理所當然。
出于師道,朱先生憐憫地看向這個被當作幌子的小公子,直接從第八講開始,他會不會聽不懂呢?
“太好了,師兄,我也學到了第八講。”寶玉感嘆着這師徒間洶湧澎湃的緣份。
賈政從外回來,聽說先生來了,趕忙來探班,走到院子裏,總覺得今晚的院子好像滿滿當當的,待停下四下一看,花還是花,樹還是樹,就連秋蟲的啁啁聲都細可聽聞,便搖搖頭,大步走進書房。
一到見禮的時候,大弟子便變成朱先生的書僮,只跟着他受禮,從不還禮。
對一個書僮,賈政不會在乎那麽多,畢竟每人府中下人的教養不同,這朱先生乃大才子,手下的人自然比別家孤傲些。
但朱先生帶來的這個少年不只孤傲,還氣場十足,看到賈政,很不見外地建議道:“賈大人,世兄的名字需要改一改,寶玉二字,做小名尚可,大名還是叫做玠,字嘛,就叫石瑛好了。”
看到賈政你是何人為啥我兒子的名字由你來起的目光,又轉頭向朱先生,淡淡道:“您說是吧,先生?”
朱先生立馬附和,大贊他學識淵博,眼光高遠。
先生是大才子,大才子說學識淵博,那自然也是大才子,賈政心情大好,連連拱手謝過寶玉他大師兄,仿佛看到自己兒子的明天,也像朱先生林如海那樣,考中個探花朗。
為了不影響兒子的授課,賈政很快就退出來,走到院子,那種院子滿滿的甚至有點擁擠的感覺又襲上來,待停下腳步仔細看時,院子裏靜悄悄的,樹、花、草都紋絲不動,不見任何異樣。
花叢樹間的暗衛心下詫異道,這個政老爺,感官還挺敏感的。
寶玉很幸福,看着美男子先生抑揚頓挫地講着書,如聽天籁,但在最後回答先生問題時,卻令他很感意外。
看起來心思完全不在聽講上的師兄,一個時辰內不是站起來賞花,就是喝着茶,吃着點心,但人家的見解,透徹力卻是十個自己也比不上的。
寶玉有點星星眼地看着他,手裏殷勤地替他端着茶,甜甜地叫着“師兄。”
師兄喝着師弟敬獻的茶點,平凡的臉上也生動起來,一高興,又引申着給小師弟講得更透徹了點。
寶玉聽得如癡如醉。
他自小喜歡跟漂亮的女孩男孩在一起玩,因為她們心思細膩豐滿,有一顆有趣的靈魂,即便是玩個饒繩子,也能玩出萬種花樣。
他竟想不到,這個世上還有人能在學問上也如此細膩豐滿,一句普通的話,能引申到天文地理,古往今來,解釋出千種心思。
他覺得有趣,對有趣的東西,他便聰明得很。
聽着師兄細致的補充,他想到一個人,一個遠在天邊這輩子絕不可能再見到的人,那位漫不經心給托着腮的小兔子也如此講解文章的太子殿下。
看着朱先生,他其實很想問,那位太子殿下怎麽樣了,但自己一介白衣的閑散公子,猛不丁打聽太子殿下的情況,人家會怎麽想?
直到結束講學,寶玉也沒有勇氣問出來,只是有禮地把先生一直送到大門口,并不顧先生的再三拒絕,吩咐了四個身強力壯的小厮,護送先生回府。
如此美貌的先生,怎麽放心他只帶一個徒弟在這半夜三更中夜行呢。
賈政也跟出來,瞧着四個個雖大,但嘴上還沒長毛的大孩子,還是不放心,又加派了四名家丁護院,特別強調要一直護送到朱大人府上才可回來。
暗衛們貼着牆根不遠不近地跟着,心想這位公子和大人,您這不是增加我們的活嗎?
半大孩子和壯年護院腳步凝澀,生生把回去的時間拖後了将近一倍。
半夜回到太和大宮的元辰,意外地看到等在月下的太上皇和四只動物。
“喲,孫子大了,這嘴角帶笑的,上哪花前月下了?”太上皇說話帶色,從不擔心帶壞了少年。
“回來晚了,讓爺爺擔心了。孫兒去找朱先生聽學去了。”元辰收住笑,朝太上皇拱手行禮。
太上皇用我理解我都懂的眼光看着元辰,還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不虧是我元家的子孫,爺爺懂,到了一定程度,只想要兩個人在一起,就是那四只不會說話的畜牲,呆在一邊流着哈喇子也礙眼。”
白駱駝:“老不死的,誰礙眼了,你才礙眼呢,你全家都礙眼,瞧一個老太監,還拐帶了這麽多宮女來這裏陪他打獵采蜜的,呸,不要臉。”
草原黑馬:“哎,死老頭話雖不中聽,卻是實話,王子難道真地跟那個朱美男子有了茍且嗎?”
小花豹:“黑妹妹,用錯詞了,王子身上怎麽能用茍且?那是愛情,無關乎性別,超越了師生關系,無視了階級差別的,偉大的愛情。”
藏地狐王:“愛情真是個無趣的玩意兒,就一個講書,一個聽書?天,好無聊。”
另三只動物轉頭驚訝地看着他:“狐王先生,您沒立後嗎?如果沒立後,那沒談過戀愛嗎?如果沒談過戀愛,那見過別的狐貍談過戀愛嗎?如果沒見過別的狐貍談過戀愛,那您見過其他什麽動物談過戀愛嗎?”
藏地狐王:“抱歉,我們那裏方圓千裏,就我一只狐貍。”
太上皇看過來,指着藏地狐王大聲嘲笑道:“瞧,那三只動物都像見鬼了似的地看着它,終于忍受不了它的醜了吧,哈哈哈。”
藏地狐王怒道:“呸,你才是老醜鬼,我是我們那裏方圓幾千裏最好看的一頭狐貍。”
其他三只動物心裏狂吼:“狐王先生,這跟說您是您們那裏方圓幾千裏最醜的一頭狐貍,有什麽區別,會有第二頭狐貍出來認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