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小候爺被捉弄了
賈府內,對迎春拿回來的一萬兩銀子,賈赦罕見地沒放在眼裏,他不悅地朝自己的母親哼道:“老太太糊塗了,現時孫家是什麽人,是皇親國戚,都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您就讓二丫頭這樣的在大庭廣衆下抛頭露面的,成何體統啊。”
“迎丫頭被封為國士,這可是本朝頭一份,難道不比那孫家做皇後的遠親榮光?大老爺,你怎麽越活,眼皮子越淺顯?”賈母拿着那塊精致的帛書,笑得心滿意足,對賈赦的陰陽怪氣,也不動氣,只拿話頂他。
賈琏捧着一個帳簿子走進來,分別向賈母和賈赦行禮後,喜形于色地禀道:“老太太,大老爺,這是下頭莊子上送來秋貨的清單,豐盛着呢,新皇登基,國泰民豐啊。”
賈赦瞪着他,一臉的不滿意。
賈琏又一揮手,外頭小厮們擡着幾個大箱子走進來,打開蓋垂手立着,等着主家的檢閱。
賈母走下來,招呼着寶玉和迎春下來看,賈琏八面玲珑地介紹着這件灰貂鼠皮坎是老太太的,那件紅狐貍毛披風是寶兄弟的.......
賈赦黑着臉,瞪着自己的親兒子和親女兒,不悅地重重哼了一聲。
賈琏回頭,轉一轉眼珠子,便明白了父親的意思,笑着拱手道:“不知大老爺也在這裏,您那份,已經送到東院去了。”
賈赦還是瞪着他,斥道:“不分輕重的玩意兒,今兒個你親妹子去比賽,你不騎馬護着,還得勞駕你寶兄弟,死哪去了,天天跟些下人打交道,有什麽出息。”
賈琏笑容僵在臉上,這管事的差事,不是您老人家鼓動我争取來的嗎?不是不放心王家嬸娘中飽私囊,大房吃虧嗎?
“大老爺?”
賈赦泠哼一聲,拂袖而去。
“琏兒,你家老爺圈禁在家,心情不爽,說話不講理的地方,你做兒子的,要擔待。”賈母看着賈赦一幅怼天怼地的樣,也失了興趣,扔下手裏柔軟的皮毛,揮手讓下人們擡下去。
迎春對着一大塊原玉石發呆,在她眼裏,面前這塊粗糙的原石,好像幻化成了幅玲珑剔透的白玉棋子。
“哎,迎丫頭喜歡,就拿去吧,改天讓你哥哥找個靠譜的匠人,打磨一幅棋子。”賈母走過來,抱起那塊玉石,笑呵呵地放進迎春懷裏。
“是,祖母。聽說水月街上有些手藝極高的匠人,正好一會我要去岳丈家送秋禮,順路過去看看。”賈琏走過來,想伸手從妹子手裏接過那塊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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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卻抱得緊緊的,她擡頭看着這位異母哥哥,客氣地行禮道:“不勞煩哥哥了,妹子想自己親手打磨,只有自己打磨的,才會感愛到棋子的靈氣。”
賈琏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迎春,親妹子對自己,還不如對堂兄弟寶玉親,這點他也沒想着要改變,當年自己的母親和迎春的姨娘,可是衆所周知地不對付,雖然都是紅顏早逝,但不和諧卻還是固執地傳到了下一代。若是真正的親妹子,他也許會勸她,侯們的小姐,怎麽能做這些粗活呢,但這位,他不想勸,她也不一定聽勸。
“二姐姐,我幫你磨,你細皮嫩肉的女兒家,怎麽能做這些粗活?”寶玉卻走過來,從迎春懷裏拿過玉石,又一擺頭道:“走,二姐姐,咱們去花園。”
迎春綻出一個溫柔的笑,行禮跟了出去。
賈琏有點讪讪,口裏稱說還有事要辦,行禮也走出賈母的屋子。
賈母望着三個孫子孫女遠去的背影,扭頭對鴛鴦喃喃道:“都說我偏心寶玉,但他們就是不明白我為什麽偏心他。這個孩子,純善的比那塊玉石還幹淨,他可不管什麽大房二房正房庶房,只要是自己的姊妹,都以一顆真心對待。他不願讀書,不願随他的父親見那些政客,我懂他,我護着他,明知道早晚有一天他必須要走到外面去,去做官,去四處逢迎,要撐起賈府這一大家子。我不求別的,只要他活得順心順意,我老人家就知足了。”
鴛鴦過來捶着肩,柔聲勸道:“老太太,寶二爺會有貴人一路扶持的,您放心吧。”
賈母看了她一眼,輕輕點了下頭。
太和大宮內,太上皇正在叉腰點評元辰帶回來的兩只小兔子:“這只白的嘛,還行,這只黑的是怎麽回事?這麽傻,醜醜的,不會是那個醜狐貍的兒子吧,哈哈哈~~~”
狐王:“死老頭子,我看醜得像你,不會是你爺爺吧?”
小黑看着藏地狐王黑色的皮毛,興奮地跳到它身邊,叫道:“你就是我爹啊,好高大威猛啊,爹?爹!親爹......”
太上皇:“咦,這小家夥,還不是太傻,能聽懂人話,瞧,找爹去了。嘿,我說他爹,別哭喪着臉了,有了兒子,不請酒?”
狐王呸地朝太上皇的方向吐着口水,怒道:“死老太監,這個小黑兔子是你爺爺,找到爺爺了,不請酒?”
太上皇哈哈狂笑,指着狐王朝元辰說道:“辰兒,這只醜狐貍,它又朝我吐口水,還生氣地嗚嗚叫,嘿,我說那只小黑兔子,別給它當兒子了,給它當爺爺吧。”
小黑:“哥,好饒啊,我到底叫他爹?還是他叫我爺?”
小白:“回來,弟弟。他不是你爹,也不是你孫子,我看他跟那個老頭才是親兄弟。”
狐王:“老頭子什麽時候死?”
有侍衛緊步過來,拱手禀道:“有定城候爺,神威大将軍謝鯨求見。”
“好,帶至松風嶺會客廳。辰兒,一起去吧。”太上皇伸手拍了拍孫子的肩膀,一幅奸計快要得逞的樣子。
狐王朝着他的背影又吐了一口口水。
太上皇和元辰走在長長的侍衛長龍中間,像踏青秋游似的,在目光略到亭子裏那道挺拔的身影時,太上皇搖頭嘆息道:“哎,當年那些老夥計的兒孫們,就這個孩子難辦,這對女人的要求上,太過異類。辰兒,還多虧你無意間聽到的消息,代善那個孫女,當真是奇女子,竟然把這個水火不進的小侯爺當場拿下,稀奇,稀奇。”
“緣份自有天定。”元辰老氣橫秋道。
謝鯨迎出亭子,殷勤地跪倒在太上皇面前,臉上挂着不太擅長的笑,久經沙場的語氣費了好大的勁才盡量地軟和下來:“小子謝鯨拜見太上皇,拜見太子殿下。小子在邊關數年,無一刻不想念太上皇的恩德,這是我在大戰中繳獲的少夷王者彎刀,送給太上皇把玩。”
太上皇扯着嘴角,替他感到憋屈,這沙場上的常勝将軍,皇朝的年輕戰神,為了個女人,腿彎了臉開了不說,還學上了獻寶媚上這一招,當真是個小可憐。
他接過彎刀,旁邊元辰把謝鯨扶起,三人坐下後,太上皇心下雖然對小候爺同情地不得了,但骨子天生愛捉弄人的性又在作祟,加上退居內線來積攢的要發黴的寂寞,只坐在那裏,細細地把玩着彎刀,心裏等着看戲地似的等着這個年輕人如何說出口。
亭子裏一陣沉默,謝鯨張了幾次口,也不知話到了喉嚨還是到了嘴唇,反正沒到太上皇的耳朵,都被陣陣涼爽的秋風刮跑了。
元辰看着謝鯨,體會着自家皇爺爺的過份,這位謝家小侯爺,已是京城權貴子弟中的翹楚了,不但沒有那些公子哥的臭毛病,還是個軍事上的天才,二十多歲,便全憑戰功封至威烈将軍,這可是自己未來強勁的大将軍人選。本着為自己人出頭的原則,他笑着看向越來越局促的謝鯨,溫和地誘問道:
“聽說昨日的天下棋行大賽,謝将軍被一位姑娘打敗了?”
謝鯨:“是,讓殿下見笑了。”
元辰:“是嗎?是一位什麽樣的姑娘,如此厲害?”
謝鯨:“她是一位很好的姑娘。”
元辰:“謝将軍,你對這位姑娘?”
謝鯨撲通又跪倒在太上皇面前:“小子想娶那位姑娘,還請太上皇能夠作主賜婚。”
元辰轉頭,輕輕呼出一口氣。
太上皇不滿地瞥了自家孫子一眼,這寵絡人才,如此地急不可待嗎,都不考慮老人家的樂子了?哼,這麽便宜就想蒙混過關,太上皇不要面子啊?
“鯨兒請起。按理說賜婚是小事一樁,但據我所聞,這裏好像還有另一樁婚事官司,皇後娘娘的內侄,孫家那個小子,人家提前就有這個意思,都跟皇後打過招呼了,都說一女不嫁二夫,這可着實讓我老人家難為了。”說完還很入戲地連連搖頭嘆息。
謝鯨直直地跪在那裏,身體僵硬,在戰場上,他可以奇謀百出,所向披靡,但在官場上,在女人的事上,他還真沒經驗,被老奸巨滑的太上皇一席話,堵得一個字也說不出。
元辰同情地看着自己未來的大将軍被叼難地面色微紅,但也不好再出手相助,若壞了太上皇他人家的玩興,此事還真不好弄。
“再說,你家孫紹祖是跟那賈赦商量好了的,這老丈人選定的女婿,說不定人家姑娘也滿意的很,就等着嫁人呢。”太上皇繼續雪上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