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安
陶令儀從不知道,與人親吻也能生出快要窒息的感覺。
更不知道,平日裏溫柔體貼的表哥會變得這般強硬霸道。
她被燕臻圈着,鎖在懷裏,仰得脖頸都酸了,可他卻不知餍足似的,勾着她的唇舌掠奪。
兩人的身子越挨越近,燕臻只恨不得将人揉進自己的骨血裏,扶在陶令儀肩頭的手指不自覺下移,濃烈的欲望驅使着他逐漸加重力道。
“表,表哥……”她想讓他停下來,可才說了幾個字便被懲罰似的掐了掐腰間的軟肉,陶令儀頭腦發蒙,好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改口道,“行昭表哥……”
她等着他大發慈悲,卻不知那夾雜着嬌吟的求饒似乎成了一種鼓勵,燕臻含住她飽滿的唇珠,小腹一片火熱。
“不要……”陶令儀知事不多,卻也能感覺到他分明的變化,她有些怕,開始在他的懷裏掙紮。
滾落的淚珠喚醒了燕臻的最後一絲理智,他手腕一顫,松開了她的唇,卻将她抱得更緊。
陶令儀似乎真的被他吓到了,小臉埋在他的肩頭,眼淚撲簌簌落下,很快打濕了他的衣賞,燕臻深呼一口氣,擡手在她的背後一下下的安撫,平生第一次對女人認了錯,“是我不好,吓到你了。”
燕臻的呼吸仍舊有些粗重,聲音卻很溫柔,他控制着自己的力道将陶令儀托抱到腿上,雙手圈着他的背,“不會再這樣了。”
這話像是保證,也是對自己的提醒。
小姑娘對他尚未完全放下戒心,他不能心急。
待哄好了陶令儀,畫舫也靠了岸,燕臻把衣裳給陶令儀披上,說:“走吧。”
陶令儀小幅度地點了點頭,上了岸,她幾乎不敢看水綠幾人的眼睛,生怕方才的聲音被他們聽了去。
上了馬車,她靠在車壁上假寐,能感覺到唇角傳來的刺痛。
應當是方才被燕臻咬破了,這樣的認知一浮出來,她的耳垂立刻爬上幾縷緋紅。水綠就坐在旁邊,陶令儀總覺得她會盯着自己的耳朵看,心虛地不住擡手去摸。
一路都在煎熬,等回了晴方園,燕臻沒跟去後院,兩人在垂花門前分開,燕臻叮囑她早些休息,但實際上陶令儀半個字都沒聽進去,垂頭盯着腳尖,眼神亂飄。
燕臻如何看不出她的敷衍,伸手将她圈進懷裏,故意親在她唇角破皮處,如願看着她蹙起秀眉,輕哼一聲。
燕臻摸摸她的後腦勺,“乖一些。”
水綠和連晖等人早已見怪不怪,早在燕臻擡手的那一刻就轉過了身。
陶令儀卻仍是不自在,使勁推了推眼前的人,“表哥,你別這樣……”
她并不習慣兩人在人前的親昵,燕臻瞧出她的拒絕,頓了頓,轉而有一絲失落在眼底劃過,他低聲道:“抱歉,簌簌,是我忘了。”
他的語氣很輕,似是藏着一縷嘆息,說完松開手,退後兩步,說:“讓水綠陪你回去吧,我還有些旁的事要處理。”
他轉身離開,陶令儀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竟莫名生出些愧疚來。
水綠上前扶住她的手臂,道:“娘子,咱們回去吧。”
陶令儀點點頭,卻忍不住道:“表哥是不是生氣了?”
水綠怔了怔,溫柔道:“娘子多心了。”
可她越是這麽說,陶令儀便越覺得愧疚,近來表哥為了她,連太學都沒怎麽去,幾乎日日都守在他身邊。
但她因為失憶,對他的态度也始終淡淡的。聽水綠幾人說,她自小同表哥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因為爹娘早逝,她一直長在外祖家,同表哥十分親近。
如今卻因為失憶而生分了。
表哥應當會很傷心吧……
她猶豫着回頭看了看,卻已經看不見燕臻的人影了,水綠大概是瞧出了她心裏在想什麽,勸慰道:“姑娘別放在心上,等明日郎君來了,您同他好好說,他哪裏舍得同您生氣?”
也只能如此了。
陶令儀如此想着,卻沒想到接下來的幾日都沒有瞧見燕臻的影子,她差水綠去問,卻得知他根本沒有回府。
起先陶令儀想,許是表哥學中有事,可兩三天過去,連句傳話都沒有,她也開始忐忑起來,到底是因為生氣不願見她,還是出了什麽事?
水綠見她隐隐擔憂的模樣,便勸道:“娘子不用着急,郎君不會有事的,您若實在擔心,奴婢便替您往太學裏跑一趟,去問一問便是。”
陶令儀問:“可以這樣嗎?”
水綠笑着點頭,說:“自然可以,您從前便時常做了糕點讓奴婢給郎君送去呢。”
陶令儀想了想,決定道:“那便如此吧。”
兩個時辰後,水綠拎着食盒走進了東宮明德殿。
燕臻正在批折子,聽見動靜也沒有停筆,直接問道:“她如何了?”
水綠将食盒呈給侍立在側的薛呈,而後回禀道:“回殿下,如您所料,小娘子很是擔心您。”
薛呈将食盒打開,裏面放着兩碟清淡的茶點,他驗過毒之後擱到燕臻的手邊,“殿下。”
燕臻合起折子,輕撚起一塊放入口中。
水綠問:“殿下,娘子昨日似乎又失眠了,快天亮的時候,還在悄悄嘆氣。”
燕臻并不意外,“她如今失憶,正是沒有安全感的時候,你多陪她說話,竭力消除她對你的戒備。”
水綠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問:“您今天還不回去嗎?娘子她……”
“欲擒故縱,最怕縱得不夠。”燕臻重新拿起朱筆,命令,“待她什麽時候主動提出要見孤,再來回禀吧。”
“……是。”
水綠無奈應是,退下了。
等再回到晴方園的時候已經過了午膳的時候,按平日裏陶令儀的作息,此時應當在小憩,她隔着落下的帷幔悄悄望了一眼,沒進去打擾陶令儀的休息。
卻不想陶令儀并未睡着,聽到腳步聲問了一句,“是水綠嗎?”
水綠忙應一聲,撩開帷幔走進內室,問道:“娘子怎麽沒睡午覺。”
陶令儀輕輕搖了搖頭,問:“你見到表哥了嗎?”
水綠無聲嘆一口氣,按着燕臻的吩咐,回答道:“郎君說了,學裏近來有期考,再過幾日就回來看您。”
陶令儀聞言沉默一瞬,道:“他生我的氣了,是不是?”
水綠的默不作聲成了最好的答案,陶令儀握着被角的手緊了緊,道:“你先下去吧。”
水綠知道,小娘子的心裏定然很不安,因為失憶,更因為太子的若即若離。
可她什麽也不能說。
接下來的兩日,燕臻果然也沒有回來,陶令儀明顯變得更加憔悴了。
水綠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只得吩咐廚房變着花樣地給陶令儀預備膳食,但實際上她根本吃不下幾口。
原本她對于燕臻并沒有什麽心思,只是覺得他對自己十分溫柔體貼。
雖然知道他與自己一早便有婚約,但實際在陶令儀的心裏,他同水綠他們沒有任何區別。
可眼下他主動疏遠,陶令儀便忍不住地懷疑自己,是她太過分了嗎?
夜間更是難眠,幾乎一夜都在翻來覆去地折騰,她自然不知道這是因為水綠将床前安神的荷包悄悄換掉的緣故。
半夜水綠掐着時間進來給她掖被子,見她蜷着身子睡不着,便安慰道:“娘子別再為了殿下的事情憂心了。”
陶令儀原本就十分脆弱的神經早已到了極限,她聽着水綠的話,恍恍惚惚地想,原來她是因為表哥才睡不着的。
她乖乖地點頭,卻又生生地睜眼到天明。
而她每日的一舉一動,自然都有人詳細地彙報給燕臻,燕臻算着時間,已經整整六日沒見,再吊下去只怕适得其反。
他吩咐人備車,等到晴方園的時候,正是陶令儀午覺的時候,他特意沒叫人跟着,自己進了小院,卻見小姑娘正在庭院裏的秋千上坐着,側倚着身子,像是睡着了。
和煦的日光順着薔薇藤的縫隙落下,給她側臉覆上一層淡淡的金光,柔弱又矜貴。
燕臻立在不遠處安靜地打量她,正猶豫要不要把她叫醒,就見秋千晃了晃,陶令儀從淺夢中驚醒。
似有預感般,她轉頭往院門口的方向看,便見燕臻立在玉蘭樹下,神色淡淡地望着她。
這麽多日沒見,陶令儀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從夢中醒來。
直到燕臻喚她一聲,“過來。”
幾日沒有睡好,陶令儀的反應有些慢,她癡癡愣愣地走過去,被男人一把攬入懷中,伴着一縷若有似無的沉香氣,讓她一下子安定下來。
她埋頭貼進男人的胸膛,仿若倦鳥歸巢。在這一瞬間,她繃緊的神經終于得到了安撫。
陶令儀忍不住想,她好像真的離不開表哥了。
燕臻扶着她的背,能感覺她環在自己腰身的手臂不斷收緊,唇邊微不可察地挑起一抹弧度。
她自然不會知道,那床前被換掉的安神藥,此時就安靜地躺在燕臻懷中。
作者有話說:
快要v了,明天的更新挪到早上九點(大家記得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