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懲罰

陶令儀怎麽也沒想到, 燕臻會是這般語氣,方才在城樓上的誓言和承諾仿佛只是一句輕哄。

他甚至沒有表露出半點歉意和彌補姿态。

燕臻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會兒,挑起她的下颌, 輕聲道:“簌簌,你知不知道, 男人都不喜歡太聰明的女人。”

陶令儀一愣, 莫名感覺到幾分危險,“你想幹什麽?”

燕臻捏捏她的耳垂,慢聲道:“簌簌,我本來想着,給你些自由也無妨。可是你的心思太多, 又這麽野, 叫朕怎麽對你放心?”

“燕臻,你要做什麽?”陶令儀不自覺後退, 試圖喚醒他的理智, “燕臻,我沒有跑, 我不會跑的。”

燕臻擡手捏住她的肩膀, “是嗎?”

“那陶郁州給你的藥, 讓你藏到哪裏去了?”

陶令儀一怔, 猛地往後退, 卻被燕臻按在衣裳,擺弄瓷娃娃一般,慢條斯理地解開陶令儀的衫裙, 一層一層地剝落, 被攆成藥粉的紙包落在燕臻的腳邊, 他眸色微暗, 問道:“簌簌,你留着它,是想做什麽?”

陶令儀看着他将那包藥拿出來,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完了。

燕臻看着她視死如歸地閉上眼睛,底嗤一聲,親了親她的額頭,“簌簌,你這麽不乖,又這麽聰明,是不是得吃點教訓,要不然之後更難馴服了。”

說着,他根本不給陶令儀再掙紮辯解的機會,握着她的細腰将她按平在腿上,溫熱的掌心貼在她的身後,不等人反應,便快速地落下兩記悶響。

痛意傳來,陶令儀彈跳得如擱淺的小魚,她幾乎不敢相信燕臻對她做了什麽,雙頰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燕臻——”

燕臻只做未覺,認認真真地落下第二下,其實他的力道不大,卻讓陶令儀羞憤欲死。

她自小到大,從來不曾受過這等羞辱。

她一向自矜身份,卻被燕臻生生折掉最後一點傲氣。

她無法接受自己被當成孩童般懲罰,更不能接受這個人是燕臻。

修長的雙腿不安地踢動着,燕臻一把捉住她的腳腕,沉聲命令,“安分些。”

他的聲音威嚴,反倒襯得她更頑劣不知錯。

陶令儀氣得眼眶都紅腫,怒道:“你混蛋!”

這還是她平生第一次說這等粗話,她以為自己疾聲厲色,但落在燕臻耳中,不過是恃寵生嬌而已。

就是他這段日子待她太好,才讓她敢在自己跟前耍小心思。

燕臻想着,折過她的一雙長腿,在鈴铛輕晃中繼續落掌。

陶令儀恨得想要咬舌自盡,可她此時被按着腰窩,頭朝下,根本吃不上勁兒。

好容易等燕臻罰完了,将她翻過來,按坐在懷裏,陶令儀這次想都沒想,直接擡起巴掌回過去,怒罵道:“你無恥!”

燕臻眯了眯眼睛,盯着她不安分的爪子,“你敢打我?”

陶令儀眼眶通紅,一副豁出命去的架勢,“燕臻,你這樣辱我,不如殺了我!”

燕臻一怔,眼疾手快地掐住她的唇角,将兩根手指伸進了她的口中,貝齒狠狠咬下,半點力道都沒留。

他只覺手指一疼,鮮血順着陶令儀的唇角緩緩溢出,帶着幾分妖異的決絕。

她這般力道下口,若真的咬到舌頭上,怕是真的沒命了。

燕臻一下子沉了臉,“你敢尋死?”

陶令儀說不出話來,一雙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口中力道不減,如同發了狠的小獸,像是要将他的手指咬斷一般。

但燕臻卻像是感覺不到痛意,就那麽任由她咬,另一只手伸手去捉他的腳踝,擡手一扯,将她一直戴在腳腕不敢摘下的鈴铛扯了下來。

旁邊的小桌上還扔着陶令儀方才擦頭發用過的巾布,雖然沾着水漬,但很幹淨,他挑起一角把鈴铛扔上去,用那布把它裏裏外外地擦了個幹淨。

而後在陶令儀驚詫的目光中,緩緩滑過腳踝和腿肚。

鮮血淋漓滴在手腕上,綻開一朵濕潤的花,他指尖輕晃,再出來時,已經沒了鈴铛。

陶令儀猛地睜大眼睛,不自覺想要掙動,卻整個人都僵住了,偏偏燕臻故意去掐她的腰,鈴铛聲碰撞出幾聲壓抑地低喑,她唇瓣微張,燕臻趁機抽出手,掐着她的腮幫将她落在枕邊的巾帕堵入口中。

而後用衾帶将她的手腕縛在床頭。

他居高臨下,能看見陶令儀眸中的憤怒和哀求,可他塞進去的巾帕将她的櫻唇整個撐開,讓她吐不出來,更無法再咬舌。

鈴铛聲瘋狂搖晃,漸漸地,她動也不敢動。

燕臻這才松了口氣,看着自己自然被咬得不成樣子的手指,擰眉威脅:“若再敢尋死,還這麽堵着你的嘴。”

陶令儀的确被堵得滿滿的,無論是哪張。她不敢動,又掙脫不開,仰面倒在榻上不住地落淚,燕臻又看了她一會兒,身上扯過一旁的錦被将她蓋住,揚聲換人拿金瘡藥和紗布。

清荷進來時看見主子的手指吓了一跳,轉而想到這世上除了小娘子恐怕也沒有人敢再做這事了。

她不敢聲張,去拿了紗布和金瘡藥,小心翼翼地給燕臻換完。

陶令儀被蒙在被子裏,但卻能聽到外間清晰地腳步聲和說話聲,她不敢動作,合不住地嘴角淌下涎水,混着淚水滴落。

她好似真的成了一個玩物,連生死都被燕臻掌控。

待換好藥,燕臻擡手将婢女都打發出去,看着安靜的床榻,煩郁地閉了閉眼睛。

半晌,他走過去掀開被子,居高臨下地問她,“簌簌,你知不知道錯?”

陶令儀早已筋疲力盡,沒有半點抵抗的力氣,虛弱地點了點頭。

看她泣如雨下,楚楚可憐,任是哪個男人都要心軟,燕臻自然更是如此,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被眼前這個小狐貍蒙騙,她聰明、狡黠,知道怎麽和他周旋,所以絕不能心軟。

燕臻走上前,伸手替她撥出鈴铛,陶令儀緊繃着的身子一松,死裏逃生一般地彈動了一下,她仰起下巴,想讓燕臻替她取出帕子。

卻發現燕臻并沒有這個意思。

他吩咐人送來一盆水,而後親自将鈴铛上的水漬洗去,再用巾帕擦幹,複又挂回她腳踝的軟镯上,而後才道:“今晚便委屈簌簌這般睡了,等明日我再給你解開。”

陶令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卻見燕臻沒有半點同她玩笑的意思,緩聲道:“若給你解開,你再咬舌自盡,我又去哪再尋一個簌簌?”

說着,他拿着帕子給她擦淨頸邊的污穢,然後吹熄了燈,真就這樣躺在了她的身側。

陶令儀卻被束着雙手,含着帕子,直到天亮才疲憊不堪地睡過去。

可窗外卻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沒多久,她便感覺燕臻摸了摸她的臉頰,然後将那帕子被取出。

她睜開眼,想要說話,卻見燕臻指尖握着一顆渾圓的珍珠,不容分說地捏開她的唇。

那珍珠中間被掏空,兩頭有孔,串着珠鏈勾在耳後,沒能讓她吐出來半個字。

就這樣,整整三日。

除了每日吃飯的時候,她被堵了整整三日的嘴。

便是吃飯的時候,也說不出話,她像一個泥胎木偶,被燕臻束着手腳喂飯。

且不說她的所有尊嚴與驕傲,便是正常的吃喝言行都被他完全剝奪。

就因為,她想在他面前尋死。

所以他便要這麽懲罰她。

第四日晨起,燕臻照舊将她口中的珠子拿下,想要換上下一顆,陶令儀趁着這一瞬間的機會,急忙開口,“陛下……”

因為幾天沒有說話,她的舌根都有些發麻,開口時竟有些混沌不自然。

燕臻蹙眉看她,“你叫我什麽?”

陶令儀怔了怔,立刻改口,“……表哥。”

可燕臻的臉色仍是很難看,手裏擦拭的動作也沒有停下的意思。

她知道這是燕臻并不滿意她的答複,狠了狠心,嬌聲喚道:“行昭……夫君……”

燕臻指尖動作微頓,但仍是被陶令儀捕捉到,她趁熱打鐵,哀聲求道:“夫君,我的手腕好疼,好疼……”

燕臻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你又想耍什麽花樣。”

陶令儀擺出自己平生最溫柔乖順的模樣,搖了搖頭,“真的好疼……”

燕臻見她這般撒嬌,笑着勾了勾唇,“看來簌簌終于知道怎麽乖了。”

陶令儀連忙點頭。

她既然願意服軟,開口求饒,便是還有求生的意識,燕臻思及此,擡手替她解開了手腕上的衾帶。

而後便想起身,去桌邊給她倒一杯水。

卻不想還未直起身,就被人從後面一把抱住,他微微一愣,下意識張開手臂想要接住懷裏的人,便感覺她像一條小魚,擠着他的臂膀鑽進了他的懷抱。

伶俐的小狐貍變成了一只安分乖巧的家貓,她縮進燕臻的懷裏,柔軟的雙臂勾着他的脖子,臉頰在他頸側蹭了蹭,眼淚撲簌簌蹭了他一脖子,哭道:“夫君,我真的知道錯了,再別罰我了……”

燕臻指尖冰涼,伸手擡過她的小臉,覆上她頰側滾落的淚珠,“當真知道錯了?”

陶令儀口唇尚且有些發麻,聽着他陰沉不定的聲音便覺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強忍着想要逃離的沖動,溫順地跪在他的腿間,“再不敢了。”

燕臻如何不知道她是在裝模作樣地博取她的可憐,但對于他來說,她肯裝就已經夠了,他會慢慢的馴服她,讓她一輩子都乖乖待在她的身邊。

他憐惜地揉了揉她的發,将她緊緊锢在懷中。

兩人面對面抱着,跳動的心髒相貼,陶令儀感覺到他驟然浮現的溫柔,終于緩緩松了口氣。

她發現自己一直都錯了。

她妄圖和燕臻去鬥,殊不知在燕臻的眼裏,她甚至連跳梁小醜都不如。

沒有權力沒有人脈,只有被他一眼就能看穿的演技。

便是她唯一可以借助的陶郁州,也只是一個外臣,更遑論她阿爹還在獄中,便是想要解救,也是鞭長莫及。

便看她身邊折下的那一個又一個就知道了,縱是燕臻沒能第一時間發現異常,他也有絕對的本事将所有的變故按在自己的掌中。

所以,她實在沒必要再挑釁他,試探他。

因為那最終也只會有一個結果,甚至她的下場還要再比這三日更可憐。

她應該找一個借力,一個足以和燕臻抗衡的力量,或者說,是一個能自由出入後宮,且能将她帶走的人。

她需要一個人的幫忙。

而在這個念頭浮出腦海之後,她的心理自然而然地就出現了一個人的名字——随王,燕長風。

她要借助随王的力量,離開燕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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