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6)
。”
伊糖看了他幾秒,說:“這種事情真的是沒法騙人的。”
肖揚:“……”
她語氣格外鎮定的時候,總帶種見慣風浪的成熟。好像她活了一輩子,什麽都看開了,這态度令肖揚忍不住懷疑人生,他回頭求助般向程皓。
程皓說:“門口的東西。”
肖揚這才想起來程皓出門回來買了些東西,過去在紙袋翻了翻,看到裏面真的有本子和筆,還有個方盒子。
盒子拆開,裏面有個杯子,透明的晶瑩剔透,非常适合裝白水。
不用說是給伊糖的。
涼水嘩嘩沖着茶杯的時候,他明白了程皓為什麽讓他來拿杯子,大家都需要點時間冷靜一下。
洗了杯子,給伊糖倒了杯溫水。
這一點她特別好應付,只喝白水。
“那你怎麽和你哥說你是模特?”他把杯子擱在伊糖面前,站旁邊問她。
伊糖拿着那透明的杯子,左右看了看,望了望程皓,也不笑,卻可以令人感覺到她心情不錯,然後她說:“他告訴我開夜總會的,我和他說藝術品運營他不懂怎麽辦?”
肖揚後退一步,一屁股坐回椅子裏。
這理由也是合情合理到空前絕後了。
程皓走過去,拉了椅子在伊糖身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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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糖看着他,眼神表明知道他為什麽來,以及要問什麽。
程皓思量了下,說:“有好多事,本來應該你哥哥問你,可你也看到了,給他一年,他大概也想不起來問。”
伊糖大老遠回來,放在一般家庭,親人一定會問,這些年怎麽過的,過的好不好,可伊威愣是想不起來問。
伊糖說:“我以為他不敢問,害怕自己難過。”
程皓決定說句實話:“那這點你不要心存奢望。有些人天生想的事情少。”
伊糖笑着喝了一口水。
伊威終于察覺那語氣中的失望和解釋是對自己,連忙反應過來問道:“那你這些年,到底怎麽過的?”
程皓驚訝地看向他,“……”
這麽多人,不會等他們借故離開再問。
随即發現伊糖沒在意,他無奈地笑了笑。
伊糖對着伊威說:“這麽說吧,如果你開拍賣行的,我可以做藝術品運營,如果你開畫廊,我還可以是畫家,如果你開劇院,我可以是歌劇演員。”
伊威一臉聽不懂。
程皓斂去笑意。
就聽伊糖又說:“哥,我沒有存什麽錢,所有掙得錢,都用來學東西了。”
她用筆伸過去,隔着桌子,點在伊威肩膀上,重重戳了一下說:“反正你做什麽,我都可以和你一起,給你說過,我一直都想回來。”
伊威不解風情地說:“可你回來,和學這些有什麽關系?”
伊糖說:“不做同行,還有什麽共同語言?”
伊威愣看着她,過了會,轉頭想和程皓說話,又好像卡着嗓子,最後什麽也沒說。
情義千金,程皓也不知該說什麽。
伊糖卻話鋒一轉,對着程皓說:“所以你看,讓我哥愛上我完全不是問題,現在咱們來說正事吧。”
程皓沒想到她這時候忽然開玩笑,表情一言難盡。
伊威更是整個人都懵了。
伊糖看着自己手指說:“去洗頭,洗頭我就告訴你真話。”
她搓着手指,伊威跳起來就往洗手間沖。
等洗手間門合上,那絲開玩笑的神色消失,伊糖看向程皓,放低了聲音說:“我12歲,因為想學畫,所以去了一個猶太人的活動中心。在那裏……”
“為什麽你要去猶太人的活動中心,那裏沒有中國人活動中心嗎?”肖揚插嘴。
伊糖很意外地看他,用目光譴責怎麽可以這樣插話。
旋即她轉頭繼續和程皓說:“在那裏,我認識了幾個畫畫的小孩。後來我們一起畫,過了幾年,他們都去東區的藝術聚集區玩,認識了更多愛亂畫的。有些家裏人給幫忙,現在,有幾個已經相當有名氣了。”
“你還是沒有回答,為什麽你要去猶太人的活動中心?”肖揚的聲音又加進來。
伊糖頓了頓,忍着怒氣,轉向他說:“那個和這段談話沒有關系。”
肖揚看着她的表情,因為他問得突然,又牽扯兒時經歷,她顯然有難言之隐,神色間藏着絲窘迫。
他越發覺得有趣,想追問。
程皓淡淡看了他一眼。
他笑着噤聲。
伊糖轉向程皓繼續說道:“西方藝術品市場有自己一套法則,他們都看好中國市場,你選這行很有前途。”
程皓凝視着她:“你了解他們的手法?”
伊糖擡拇指,随意點了點肖揚和王矯的方向,很大言不慚地說:“那看和誰比吧。”
她這句話不知在什麽電視上學的,動作流裏流氣。
還有,那種你這倆兄弟加起來也不夠瞧的模樣……
程皓低頭,外面的風把樹枝吹得亂晃,敲打在玻璃上,屋裏淩亂,一無所有,卻溫暖到難以想象。
像,黑夜中不曾期待,無意中收留的旅伴手裏,忽然變出一盞燈。
他擡頭向伊糖,試探着:“為什麽去猶太人的活動中心?”
這問題又像有魔法,瞬間掃去伊糖臉上的得意。
她瞪了他一眼,低頭,小聲,不情願地說:“......因為免費。”
千想萬想,也不可能想到的理由。
程皓坐了好一會,擡起手,輕輕伸過去,在伊糖頭頂重重摸了一下,對王矯說:“訂機票,我下午就走。”
辦公室一下好像忙碌起來。
王矯拿起電話撥號。
肖揚上網查票。
王矯拿着電話問程皓:“除了機票,酒店也要訂吧?”
“一起。”程皓幾步過去,拉開自己抽屜:“訂我以前住過的一家,出行方便。”
王矯把電話扣到身上:“22號可就過年了,現在春運機票緊張,你确定過去事情能辦,人家過年不放假?”
程皓扔給他一張酒店名片“訂你的。”
伊糖突然對程皓說:“需要我陪你去嗎”
程皓佯裝詫異:“你意思我帶一個模特出差?”
伊糖:“我可以很專業地進行身份轉換。”
程皓問:“那語言技能可以跟上嗎?”
伊糖冷冷看了他一會:“再見!”
程皓大聲笑起來。
伊威擦着頭發出來:“有什麽高興事?”
程皓說:“我下午就走,你去西街,上次咱們看過的那幾個新的寫字樓,可以試着談價了。”
伊威拿着毛巾愣住:”要搬到西街那邊去?那邊古玩城,多貴呀。”
程皓走到伊糖旁邊,手壓在伊糖肩頭:“你們三個,帶伊糖抓緊時間玩,等我回來。以後可沒有時間玩了。”
伊糖仰頭看他,程皓臉上都是笑意,自信灼目。
這一刻的他,仿佛什麽困難都可以戰勝。
****
第二天,伊威三人就帶着伊糖去逛古玩城。
“古玩街在西,西街的房價全市排第二,第一是富豪們聚集的南邊。肖揚投資的夜總會在南邊。”伊威坐在後座給伊糖介紹。
“咱們住在南邊?”
“對,程皓家也在南邊。”伊威說:“那房子是他家的,今年他回來才裝修過。”
肖揚指着遠處:“那邊就是古玩城。”
車在路邊停下。前方一棟現代建築,都是超大落地窗,深灰色外牆,顯得特別有檔次。
“漂亮吧。”伊威說:“這個是程皓以前看好的地方,你看到旁邊那塊水沒有,湖光水色。”
伊糖挪了挪靴子,蹭着地下的草地。
“這種獨立建築,前有草坪,水景環繞,你們怎麽租得起?”
“哎呀真是腦子靈光。”伊威擡手按住她肩膀,把她左右轉了轉:“這是未來藍圖,如果開出全市數得上號的拍賣行,這地方就沒問題。到時候咱們不租,咱們買。”
伊糖說:“未來我一般只看大方向,不考慮具體獎品。你不如直接告訴我。——現在咱們可以考慮的房子是哪種。”
肖揚笑着轉身,王矯也同一方向。
伊威挪着伊糖的肩膀,讓她看背後。
遠處霧霾蒙蒙,高樓隐約。
“遠處那高層?”伊糖問:“那麽高的地方,不怎麽适合開拍賣行。”
“不,那高層擋着的。”伊威說。
伊糖:“……”
“不要不高興。”伊威手搭在她肩上,“這是我們的夢想,總得和你分享一下。”
伊糖說:“……既然是夢想,好吧。可是為什麽除了這裏,周圍都那麽舊。”
她周圍看着,覺得除去這塊,周圍的草都很髒。
幾個人往車上走。
肖揚說:“舊城改造還未完成,這種情況還得幾年。”
伊糖問:“其實你們為什麽會想做拍賣行?”關鍵沒有錢,這是有錢人搞的事情。
“不然做什麽。”伊威說:“那些開飯館酒吧夜總會的,先投資一大筆錢,回頭一半倒閉,我們周圍不少人開這種傳統生意,就是普通人能看明白的,都不好幹。”
肖揚說:“地産好,可是沒有關系,沒有錢。”
王矯說:“互聯網更好,那時候肖揚幾個朋友說要搞互聯網,一個月就見倒一個。”
伊糖:“……明白了。”
她不說話,一個普通人,但凡不甘心,都會面臨這種類似的選擇。她曾經也經歷過。
但伊威以為她不高興。
晃着她逗她:“話說你這身高,哥不看你搭你肩膀的時候,完全沒有壓力。”
王矯在後面看着,伊糖被伊威壓着,靴子一腳一腳踩在泥裏。
不怎麽像沒壓力的樣子。
******
夜總會
趙總拉開包間門,問外頭的服務生:“肖揚來了沒有?”
“沒。”
趙總關上門,手機又在桌上響起來,他走過去看到號碼,眉頭皺起,随即按了接聽,臉上瞬間換上谄媚的笑容:“岑總,我在夜總會這裏呢。那事我一直還沒見到程皓。”
門上輕響。
他拉開門。
服務生站在外說:“肖總來了。”
趙總臉顯喜色,對電話那邊的人說:“我現在就去,他們來了。”
包間裏,
服務生放下啤酒。
肖揚看到那啤酒,臉色微變。這裏不賣這種。一看就是王矯在旁邊小賣鋪叫的。
這怎麽行,對外,他們也是開公司的人,就算每天關着門算賬,也不能讓人知道。他一時間有點沖擊,好像自己公司的財務狀況不經意間就這麽洩露了。
“……這也太掉鏈子了,咱能不這樣嗎?”
王矯混不吝地示意伊威倒酒,問他:“你不是早就後悔當初投這地方了嗎?”
“我當然後悔。”肖揚說:“早知道程皓今年就能回來,我年初肯定不會拿錢出來幹這個,現在咱們公司還能多五萬流動資金呢。”
“所以呀……”王矯很贊賞地看着他,順手掏出自己的随身賬本,翻到一頁說:“所以我這給你記着呢,你投資了五萬,如果你不繼續投資,咱們每次來算一百,酒是我在外頭叫的,咱們再來個兩三個月,你就回本了。只當這幾個月都是你請客。”
肖揚木納地聽完,被王矯這沒出息的想法震得七暈八素,一頭栽倒在沙發靠背上。
伊糖面前放着她的杯子,這玻璃杯還帶個紅格子的蓋,她出門也方便拿着,冷熱水都可以裝。
她用了一天,覺得分外方便。
她現在算是看出來了,他們沒什麽別的事情,所以有空就只能來這裏打發時間,她坐在包間一側學寫字,程皓給她買了點新的作業本,帶格子,她覺得挺稀罕。
包間門開,趙總進來。
“聽說你們過來了,”趙總在包間掃了一圈,“怎麽沒有見到程皓?”
肖揚站起來渾身都不自在:“他有點事。”桌上的啤酒像一巴掌一巴掌在打臉。
趙總面露遺憾,佯裝根本沒看見那自帶酒水,坐下說:“那天事情沒有談完,加上……”他看向包間另一頭的伊糖,“那天你身體不舒服,現在習慣了沒有?”
伊糖說:“好了。”
趙總點點頭,對肖揚說:“那程皓什麽時候過來,那天他和你們說了沒有,飯沒吃好,咱們再去一次。”
肖揚覺得這個有點困難:“程皓這幾天也不在。”
“快要過年了,你們公司怎麽反倒忙,不是還沒有開始籌備拍賣嗎?”
肖揚點頭,對着了解一些內情的趙總,說假話他覺得有困難。
趙總說:“還是說你們公司的資質談下來,現在可以籌備春拍了?”
“程皓有了新的女朋友,今天約會去了。”伊糖忽然說。
包間裏一瞬間好像按了暫停!
作者有話要說: 只想你們留言~~
☆、晉江夏聽音
程皓什麽時候有的女朋友?
肖揚完全不會對戲。
王矯和伊威一致看着啞巴電視置身事外。
趙總顯然也很意外,愣了一會,問肖揚:“上次我和程皓聊天,他好像還說沒談對象的打算是吧?”
肖揚端着杯子喝酒:“我不清楚。”
趙總說:“呦,那這女孩一定不簡單,能讓程皓看上。”
肖揚心不在焉應着,餘光去瞄他右手邊沙發盡頭的伊糖,實在不知道她為什麽要說這個假話。
“你不知道,今天他打電話的時候你沒在。”伊糖打量着手裏遙控器,遠遠回應了一聲。
包間大,她坐在離肖揚遙遠的另一頭。
肖揚死死盯着她看,覺得伊糖至少應該和他對個眼神。卻見伊糖拿着遙控器對着電視按了按,
電視沒反應。
她拿近看了看,瞄準,更加用力按了按。
——電視機還是沒給她反應。
肖揚瞅着那遙控器,沒有提醒她拿的是功放的遙控器。
轉頭決定對趙總把假話進行下去。
震動音,趙總拿起來手機看看随即說,“接個電話去。”
包間門一合上,肖揚幾步過去,抽掉伊糖手裏的遙控器扔一邊:“為什麽說程皓有女朋友。這話可不能亂說。”
伊糖下巴點了下門口:“這個人,上次約程皓吃飯。”
她看向她哥,“時間有點久,我把那家公司名字忘了。”
“鼎盛。”伊威說:“趙總那天給程皓說,鼎盛要買字畫,找程皓幫忙。趙總找程皓是這事。”
肖揚極其意外:“你怎麽一直沒說。”
“忘了不是。”伊威說。
肖揚想瞪他,又覺得沒意思,把電視遙控器塞伊糖手裏,坐回原處。
伊糖卻放下遙控,趁機把手伸進包裏,慢慢整理自己的作業本,趙總忽然來,讓她把本子卷的很随便。
包間門開,趙總又推開門笑着進來:“快過年了,都是約着吃飯的。見不到程皓也沒關系,咱們年前無論如何約一次。讓他帶上女朋友也行。”
“沒談女朋友。”肖揚拿煙給趙總點上:“我剛問了,對方是我們一個客戶,認識好多年,程皓給人家幫忙。——我就說,如果是有了女朋友,我怎麽可能不知道。”
伊糖坐着沒動,過了會,放下二郎腿,拿過桌上她的杯子。
趙總倒對程皓突然沒了女朋友表現的很平淡,抽了幾口煙,和肖揚又客套幾句,人就走了。
肖揚一合上門,就點着伊糖說:“還好問清楚,有些話真不能亂說。你根本不知道怎麽回事。”
伊糖微微仰頭看他:“他們想使喚程皓。程皓不願意。”
“對,一事歸一事。被使喚誰都不願意。”肖揚笑着彎腰,拿掉伊糖手中水杯,神秘道:“但你又知不知道,這事牽扯程皓喜歡的人。”
伊糖仰頭,不動不挪看着他。
“不信?”肖揚對伊威勾勾手指:“伊威你沒有和咱妹說,程皓有喜歡的人,剛才那話,傳到人家女孩耳朵裏怎麽辦。”
伊威說:“誰顧得上說這些事情。”
肖揚彎腰扶着沙發,看着伊糖的眼睛:“-----你怎麽說?”
他皮膚極其好,這麽近距離的對着伊糖,并不是每個男人都有這種勇氣。
伊威和王矯笑着點了煙。
伊糖和他對視片刻。
她說:“你對。這個我并不知道。”
肖揚笑了,伸出手想捏伊糖的臉,“不過夠聰明……”
伊糖輕擡手,準确輕巧地擋住他的手。
“坐好。”
肖揚笑着坐在她旁邊:“還是生氣了?”
伊糖挪了挪自己右手尾指的戒指:“你們意思說,程皓因為太喜歡那個女孩,所以人家父親羞辱他,他不堪忍受,把我的指頭都快捏斷了?”
“他捏你手了嗎?”肖揚托住她的手,整個人都坐直了。
伊糖把戒指的位置轉給他看,“就這,不過已經好了。”
肖揚靠近仔細看,他剛剛抽了煙,有尼古丁的味道,更有男士香水的香氣。
伊糖收回手指,自己坐遠了些。
伊威三言兩語把那晚的事情說了。
王矯聽完對伊糖說:“那絕對正常,你是沒見過人,等你見過人就知道為什麽程皓喜歡她了。家世好,人又漂亮,不是我說……”
他看了看伊糖:“你是長得可以,可比岑予微,還是差太多。”
伊威擡腳蹬了他一皮鞋:“在我妹跟前,你誇什麽別人。”
王矯說:“那又怎麽樣,人和人本來就不能比。人家出生就帶着外挂來的。我還嫉妒好多富二代呢,高度不一樣,光嫉妒有屁用。”
伊威伸手掐他脖子:“你話怎麽那麽多,誰說嫉妒她了。高度怎麽比不過?讓她來和我妹比比身高。”
肖揚對着伊糖看了一會,笑着轉開視線:“比身高還是咱糖糖高。”
伊糖:“……”她知道她哥故意在逗她開心。
肩膀上忽然多了只手,她側頭。
肖揚很近地,正望着她笑。
“你幹什麽?”
“你身上特別香,我抱抱。”肖揚說。
伊糖轉頭去看她哥。這時候該有哥哥出現,把這個家夥扔出去。
“看你哥幹嘛?那晚咱倆一路逃亡。肩膀搭一下有什麽關系,我就喜歡搭你。”肖揚晃着她笑:“也就是你,別人想我搭我還不搭呢,不信你問你哥。”
伊威說:“他矯情的很,覺得和女孩一起他是會失身的那一個。”
“滾——”肖揚找不到東西,拿了伊糖的作業本砸過去。
作業本呼啦啦一陣飛過去。
伊威準确接住,“別給糖糖弄壞了。”
寶貝地折在一起,對伊糖說:“不過這一點他倆說的對,岑予微家有錢,從小就金貴。她爸為了她什麽事都能幹出來。咱們也不知道她和程皓的事情,別給人家制造誤會最好。”
伊糖站起來說:“我去去洗手間。”
肖揚擡手,一把扯住她。
伊糖居高臨下:“小羊你要幹嘛?”
肖揚低頭笑了笑:“說正經的,還有個原因,你真的以為我們今天為了來玩。”
“不然呢?”
王矯把一張樓盤平面圖拿出來:“來看。”
肖揚帶着她坐到沙發中間,平面圖鋪在茶幾上,他指着說:“這地方記得吧。白天咱們停留過,這邊新街,這邊舊街,還在修整。這個樓盤新蓋好,一樓商鋪咱們可以當辦公室。”
伊糖俯身打量:“這地方不大。”
“今天看了那麽多,這個地方最合适。”肖揚細長的手指在圖上劃了一道:“裏面地方夠用。接待處,會議室。”
伊糖望向他:“辦公室呢?”
王矯說:“有地下室,所以辦公室可以放在地下室。上面一個流動的會議室暫時招待,開會用就可以。”
“上面地方……”伊糖算了一下:“員工休息區都不夠地方。”
“員工不用休息區。”王矯說:“旁邊有國際連鎖咖啡廳,露天的,休息的時候用他們地方就行。”
伊糖極其意外地看着他:“……回頭那個咖啡店倒閉了,你會是功臣。”
“還說啥,功不可沒。”王矯說:“中國多少老外的咖啡館倒閉都是因為社區大媽在那裏打一天毛衣。”
他的語氣帶着習以為常的不以為恥。
伊糖狠狠空白了一會,真誠地說:“這樣我覺得你還是很善良的。你們員工只休息半小時吧。”
“還用說。”
肖揚合上:“這個商鋪,就是老趙的。”
伊糖站起來說:“辦公室選地點我不參與-----我去洗手間。”
****
洗手間內,女孩穿着晚裝在對鏡抹口紅,長裙拖地。
伊糖比較奇怪她們穿着晚禮服。
和她在鏡子裏對上目光,一個女孩上下打量她的身高,然後說:“新來的?”
伊糖說:“這裏還有服裝要求?”
那倆女孩互相看看,神情茫然。
伊糖烘幹手,走出洗手間,一眼對上靠在對面牆的肖揚。
窄西裝,襯衫雪白,壁燈光線落在他身上,有種桀骜的帥氣。讓人聯想到他打臺球的時候。
他手插在口袋,靠在那裏神情略微一絲不耐,看到她出來,那絲不耐就剎時消散,“生氣了?”
他伸手往伊糖身上搭,帶着理所當然的味道。
伊糖側身,他的手懸在了半空:
“真的生氣?”
緊接着洗手間後面出來兩個女孩,伊糖和她們颔首道別。
肖揚露出笑意,原來她不是躲他,是給人家讓路。
可等他看清和伊糖說話的人,立時神色大變。
那倆女孩眼神一個勁往肖揚身上掃,肖揚側開臉,故意不看人家,伊糖覺得奇怪,那神色不像厭棄,單純的不想和人家對視。
等那倆女孩身影一消失在過道,肖揚立馬扯着她手臂把她拉到一邊:“你和兩個夜總會的公主聊什麽?”
伊糖打掉被拉疼的手臂:“她們怎麽是公主了?哪一國的公主?”
肖揚連驚訝都顧不上,很急地問:“那你和她們說了什麽?”
伊糖說:“我就問問她們這裏有沒有着裝要求。”
肖揚眼睛直了,壁燈亮在他頭頂,“什麽?”
“你不知道着裝要求嗎?”伊糖說:“有些餐廳,穿什麽衣服去有規定。她們穿着晚禮服你沒看到嗎?”
肖揚愣幾秒,對着她神态冰冷,一本正經的詢問,想起第一天大門口她和出租司機的對話,他擡手按上額頭,左右走了兩步,這才發現有個好重要……好重要的事情忘了說。
“這東西,找你哥和你說。我可開不了口。”
剛到包間門口,就遇上個服務生,“肖總您好,有個客人點名要找伊糖小姐,我正想找您問問。”
“不可以。”肖揚勃然大怒,差點冒粗口,轉頭質問伊糖:“你給剛剛那兩個女孩說名字了?”
伊糖淡定地答:“沒。”
“沒?”肖揚喊她:“——那她們幹嘛給你介紹客人?”
伊糖說:“不知道。也許因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
肖揚一愣,這個排名第17位的股東,從來都沒存在感,他用兩秒鐘冷靜下來。
開了包間門,把伊糖狠推了進去。
一腳踹上門就對伊威說:“糖糖被當成這裏的小姐了,你們說怎麽辦?”
伊威喝了不少,腳踩着茶幾動都沒動,“有事找趙總……”
肖揚看着他。
随即就看伊威猛然反應過來,收腳時帶落啤酒瓶。
“什麽?我妹?”
王矯擡手去拿衣服:“走吧走吧,我早就想說。以後這地方少來,你也看看你妹這樣子,以後遇上熟人她老出入這種地方還說不清。”
肖揚對着那服務生說:“趙總在哪個包間?”
服務生從來沒見過肖揚沉着臉,一時不知如何反應,搖頭表示不知道。
肖揚帶着伊糖走,全程黑臉。
出了夜總會,外面天竟然還亮着。
這可是他們來的早,走的更早的一次。
臺階下有人轟了轟油門。
王矯掃了眼,一個不認識的傻逼,開着輛紅色跑車。
他低聲說:“底盤那麽底,上下車他也不嫌大衣憋屈。”
“你又暴露了經濟狀态。”肖揚刺他,卻周圍看,火遮眼,一時腦子空白,想不起來剛把車扔哪兒了。
“美女姐姐——”那傻逼的車窗打下來了,看着伊糖喊。
王矯一瞬間看他的眼神有點佩服,這小子活膩歪了。
伊威正旁邊點煙沒注意。
肖揚擡手,拽着伊糖的大衣領子,準備把她拽自己身後去。
伊糖卻擡手,看都沒看就抓住了他的手。
“認識的。”
伊糖在臺階上,個子又高,走下兩層臺階,對上車內人:
“你來幹什麽?”
車裏的人下來,周身名牌,從後座艱難扯出兩個旅行箱。
“我姐瘋了,我有朋友昨天回國,她沖到西斯羅機場,硬是超重也給你帶回來兩個箱子,說是你的衣服。”
伊糖走下臺階,拉着行李牌看了看。
看到上面倫敦始發地縮寫,确認無誤。
風吹過來,吹着她白色的圍巾晃。
“還有什麽?”她問。
這是艾麗的表弟艾卓,他的照片現在還在她的旅行箱夾層中。
“還有一件事。”艾卓指着身後的車:“姐這車你看着眼熟不。”
伊糖擡頭看他,眼神冰冰涼涼。
艾卓說:“像不像你那年拍的那個廣告。我姐說那是你21歲最紅的時候拍的,我超喜歡。所以我今天特別借了一輛這個車,你去坐車頂上,和那廣告一樣姿勢,我在旁邊咱倆合個影。我想放大挂屋裏。”
伊糖看了看那車,又看他。
男孩鑽進車裏拿出單反。
黃昏暗淡,霧霾蔽日,夜總會霓虹燈上蒙着灰。
她穿着僅有的那件白色大衣。
伊威站在臺階上,不知道他妹會不會去給人擦車頂。
但這人是誰他們不知道。
開着這麽貴的車,說話也像中間夾着熟人。
“那沒問題。”伊糖好像終于想起來了什麽廣告,她說:“我記得,那個廣告我當時化妝用了三個小時,化妝師和燈光都是公司提前半年預約的,另外我那張的酬勞是20萬英鎊,你是艾麗的表弟,一半就行。你要付我支票還是現金。”
男孩手裏的單反差點掉地上。
按當前彙率大約150萬!
“不拍了嗎?”伊糖說:“那還有菜呢?——你姐姐沒有讓你給我送菜嗎?”
她淡淡掃了一眼車尾,眼神詢問是不是還有東西沒上交。
艾卓剛18歲的心靈,陰出了巨大的陰影面積。
瞪了她一會,拉開車門,單反扔進去,上車,發動,轉眼噴了他們一串尾氣。
伊糖對上臺階上三個人。
她如釋重負地說:“——這下有換洗衣服了。”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程皓的女朋友.....
那是其他人視角說的話,你們都別信。
我寫的男主,全都沒有前史。
☆、晉江夏聽音
伊糖蹲在客廳中間,面前是敞開的箱子。
伊威端着碗方便面出來:“這是什麽?你的舊衣服?”
“嗯。”伊糖扔下一件大衣,手機響,她按了接聽。
“回家了沒有?”是程皓的聲音。
她看了看號碼,剛剛以為是艾麗呢。
“回來了。”
“吃飯了嗎?”
“一會就吃,我和我哥還沒有商量好誰做飯。”
伊威被方便面的辣湯嗆得咳嗽。
伊糖從箱子裏拎出一套黑色的套裝,站了起來,這個工作可以穿。
那邊空了一會,程皓說:“……事情辦好了。”
“這麽快?”伊糖收起漫不經心。
“對。——早應該想到來這邊。還比在咱們那邊省兩萬。”尾音有點不着痕跡地嘲諷:“……明天我就回去。”
伊糖扔下套裝:“上午,下午?”
程皓低低地笑起來:“……你想上午還是下午?”
伊糖站了一會,想起來如果早上的飛機,最早就是下午到。
“下午回來?”
那邊空着沒說話,卻像什麽清散地順着電話線飄過來,伊糖還未反應,就聽程皓又說:“約了晚上和趙總吃飯,他那個門面你也看了嗎?能不能看上?”
伊糖:“這麽急?”
又是略漫長的空白,伊糖拿起手機看了看,數字在跳。
她放在耳邊,那邊人說:
“嗯……有點想家了。”
伊糖挂了電話。
一時語言上沒反應過來,自己問的什麽。
伊威晃過來,已經吃完面,在灌礦泉水:“程皓什麽時候回來?”
“明天。”她說。
伊威放下水瓶,想了一下:“明天31號吧,他想回來跨年呀。也不知道飛機票怎麽弄上的?”
伊糖想了下,說:“那他還說明天約了趙總,人家能有空?”
“肯定有空,之前趙總一直巴結程皓,就是現在才有了想改行做房地産,他精明着呢。”
伊糖蹲下,拿出幾個沒有拆封的紙袋,看到封口處貼着的英文紙條。
進卧室去了。
伊威在外面喊:“你真的今天晚上不吃飯?”
“不吃。”
第二天一早,伊威在廚房發現一袋準備扔的衣服,他拎出來看,發現是伊糖回來穿的那套。
縱然他在服裝方面是糙爺們,也知道這衣服扔了可惜。
可又想到吃麻辣燙那天也穿的這套。
一時就有點糾結。
卧室門響,伊糖穿着另一身粉白色的小衣服出來。
竟然很相似。
可細看,又有點不同。
他拎着手上的,走到伊糖身邊比了比。
她正彎腰在檢查手機短信。
“面料款式差不多,一個有領子,一個沒領子。”
伊糖拿着電話放在耳邊,響了幾聲,她挂掉。
沒一分鐘,電話就過來。
“衣服給你了?”艾麗的聲線,一向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