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蓮妖

聞言,我倒是反問:“你究竟是何人,胡姬來頭古怪,一身功夫瞧着不像是普通人,而你一招就将她制下,還總問我要不要去昆侖,難道你是昆侖上的神仙?”

“我瞧着有神仙的樣子?”

聽罷我心中更是懷疑,方才胡姬說他戴着人.皮面具,人.皮面具,難道是陸離?

“陸離?”

我試探着出聲詢問,可跟前男子毫無反應,反是問我:“陸離?是誰?”

“沒什麽。”

也是,陸離向來與我不對眼,他喜歡雲月可是雲月只肯對我好,恐怕這厮巴不得我永遠都不要出現在他面前,思及雲月,我卻是心神一暗,那些從前經歷過的人,原本以為是真心待你,可是這真心背後卻是利用和陰謀。而唯一真心待我的韶闫,我卻是此生都不能再與他相見。

“你瞧着不大高興,是想到了什麽傷心事嗎?”

不大高興?我戴着厚厚的面具這厮還能瞧出我高興還是不高興?

“你不必再勸我,我不可能同你去昆侖山的,你若是怕我賴你的銀子,那你就将這個收下吧。”

我取下身上唯一帶着的一支粗銀簪子:“雖然不值錢,可是說來慚愧,除此之外我身無分文,你放心,今日你這恩情,我會記住,來日也定會還上。”

“我瞧着像是缺錢的人嗎?”

男子接過我的發簪卻走上前一步又插入了我的發髻之中:“也罷,雖不知為何,但你執意不肯同我去昆侖,我又放心不下你,你告訴我你要去哪裏,我親自将你護送過去。”

萍水相逢,若說這男子是古道熱腸,卻實在難以說服人。心底浮現出一個極不像話的猜測,他的聲音像極了韶闫,又戴着人.皮面具,去的地方還是昆侖山,難道,這個人竟會是韶闫嗎?

不,不會是韶闫。

我下意識地否認了自己這個猜測,我離開昆侖的時候,誰都不知道我究竟去了哪裏,即便是韶闫醒來以後要找我,可是也絕對想不到我竟然就會在距離昆侖山最近的鎮子。

“怎麽了?”

“你……叫什麽名字?”

問此話的時候我都沒有辦法順順利利地說出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要聽到什麽樣的答案,只見這男子略怔了怔,說道:“雖然我問了好幾次你的名字,卻不知為何你一直都不肯告訴我,但是我也不是小氣之人,我叫阿楠,楠木的楠。”

“阿……楠?”

“對。”

楠木的楠,阿楠,與韶闫沒有絲毫的幹系。我垂下眼眸,說道:“我叫屠彌。”

“屠彌?很好的名字,可先前你卻為何怎麽也不肯告訴我,還以無名女這個稱謂來推脫?”

“你說你要去昆侖是嗎?”

“是……怎麽了?”

“你去昆侖做什麽?”

“昆侖招廚子,我想去試試,順便想着自己是否能在那裏認個師傅,沒準也能修成個神仙。”

“廚子?”

昆侖仙人都是不吃飯的,招個廚子,做給誰吃啊?

“你不知道嗎?”阿楠反問:“就是昆侖的尊主自己下的招賢令,要找個廚子上昆侖山給他做飯。”

韶闫?聽言我心中更是不解,韶闫是天生的神,更加不用吃五谷雜糧,怎麽會——

“你問這些做什麽,我現在也決定先不去昆侖山了,你要去哪裏,我送你過去。”

“我跟你去昆侖山。”

我打斷了阿楠的話,阿楠有些詫異地問我:“你說什麽,可你方才不是打死也不肯上昆侖嗎?此刻又怎答應去昆侖了?”

“總歸我也無處可去,想來你說得也挺對,昆侖山上都是神仙,哪一天拜個神仙做師傅,興許自己也就能夠修成仙身了,廚子有了總要有幫廚吧,我去做你的幫廚。但是有一點,去了以後,你不許叫我的名字,就叫我無名女。”

“為何?”

“我曾被魔界的人抓走做過幾年的丫鬟,萬一那些神仙記性好還記得我,将我趕了出來事小,若是将我當做魔界餘孽給順手滅了,那不簡直冤枉。”

“你如此說來倒也有幾分道理。”

阿楠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我這随意拿來編造的這個借口,兩個人捯饬了一下,便整裝待發正式前往昆侖去了。

一路上兩個人再未有什麽交集,我只覺得氣氛沉默地出奇壓抑,便撿了一個無關緊要的話題說道:“你這身功夫是在哪裏學的?”

“你是說制服胡姬的那幾招嗎?同一個道士學的。”

“道士?”

“若我這幾招去對付尋常人,也不見得能有這麽大的效果,你仔細瞧我這把劍。”

說着阿楠将随身攜帶的劍拿到我跟前,瞧着與尋常的劍并沒有差異,等到拿在手上的時候才發現了端倪,這把劍身非常輕,竟不像是金屬鍛造的。

“這是木劍。”

“木劍?”

阿楠收回劍放入劍鞘當中:“那胡姬,并不是人。”

胡姬不是人?

我轉過頭望着阿楠,聽他像講故事一般說起來:“我原先是跟着一個道士學本事,随着他走南闖北地也去了很多地方,後來不小心碰到了一只很厲害的妖怪,道士死在了妖怪洞裏,我命大逃了出來,這麽些年的闖蕩,我也聽了很多的趣異怪談,其中就有關于胡姬的,那個時候她還不叫做胡姬,取了一個什麽名字也不記得了,說是有上千年道行的蓮花妖,這樣的道行本來可以入了仙籍的,可是她卻偏偏願意繼續做個妖,游戲人間,我以前見她的時候她還不是長着個模樣,現如今也不知是照着誰的臉幻化的,所以一開始我還沒能夠認出來,以為只是普通花樓裏的花魁罷了。”

蓮花妖?怪不得喜歡坐着花裏胡哨的花車出門,原來是本性使然啊。

“你一個道士,不去給人降妖除魔,卻跑來做廚子,不覺得虧得慌嗎?”

“虧嗎?”阿楠笑道:“降妖除魔還要将小命給搭上,倒不如做這廚子,衣食無憂,而且在昆侖山上,指不定哪一天就得道升仙了,這不是比打妖怪穩定安全多了。”

阿楠的那一個笑,令我恍然間生出跟前之人是韶闫的錯覺,聽到他之後所說的話,我便否定了自己這個荒唐的錯覺,韶闫,從不會這樣講話。

昆侖山上的景致還一如我當年離開時的模樣,滿山覆蓋着厚重的白雪,只是守山門的那幫人卻不似當年那般嚴謹,阿楠只說自己是前來應征的廚子,也沒有再多加盤問,便喚來了聽晴獸将我們放入了昆侖山。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聽晴獸瞧着好似認出了我的模樣,高高興興地朝我們奔來,只不知為何近在咫尺的時候,摔了一個大跟頭,一腦袋栽進了雪堆裏,我瞧着阿楠不着痕跡地拉着我往後退了一步,然後說道:“這神獸可真是蠢得很。”

蠢?

果不其然我瞧着聽晴獸從雪堆裏折騰出來以後,兩只黑溜溜的眼睛滿是委委屈屈的神色,我卻覺得好生奇怪,這聽晴獸也不是個受得了委屈的主,除了陸離之外,還不曾見過它對哪個欺負它的人不是睚眦必報的,擡眼瞧了瞧身旁的阿楠,思忖着,莫不是因為阿楠是道士,所以聽晴獸對他生了懼意?

“走吧。”

阿楠拉起我的手走向聽晴獸,我下意識地甩開了他的手怔在原地,兩個人略有些尴尬地相視了片刻,我有些狹促地說道:“我自己能上去。”

“好。”

阿楠倒是不受絲毫影響的模樣,坦然一笑走了過去,我瞧着聽晴獸溫順地俯下身子,來不及細想更多,也緊跟着便坐上了聽晴獸的背,只聽着聽晴獸撲閃着翅膀與空氣形成了強烈的對流之後,淩空一躍便飛了上去,呼嘯的風在耳邊刮過,依舊熟悉。

到了昆侖之後,阿楠順風順水地當上了他的廚子。一日忙過了手裏頭的事情之後,卻在廚房裏遇見了一個“故人”。

“你是新來的廚子嗎?”

我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搖了搖手,表示自己不能言語。自從到了昆侖之後,我怕有人聽聲音辨出了我,從來不敢在有人的地方講話,這處廚房也莫名成了一個很熱鬧的地方,一些修為尚淺的弟子,很喜歡跑到這裏來尋覓一些美食,我先前還尋思着依照莫非的個性怎麽會不找來這個地方,這個疑惑還未持續多久,莫非果真來了。

“你不能講話?”

莫非蹙了蹙眉頭:“你為何要帶着這麽醜陋的面具?”

聞言,我依舊只能搖了搖頭。

“你搖頭是什麽意思,對了,你不是廚子,那廚子在哪兒呢?”

是啊,阿楠去哪兒了,說起來我今日竟還沒有見過他。

見我依舊只是搖了搖頭,莫非覺得索然無味,說道:“算了,你不會說話,我又看不懂你的意思,我下次等到廚子在時再來吧。”

眼見着莫非要走,我疾步走上前,将兩個糕點放到莫非的手裏,莫非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我,詢問:“你這是給我嗎?”

見我點頭,莫非很是高興地說道:“謝謝,我會乖乖吃掉一點都不浪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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