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被弟弟、第二惦記在心頭的李修言即便淪為階下囚,他依舊挺直自己的脊梁坐于牢中。
暗室的門忽的被打開,李修言瞥了眼外面的天色,每日差不多都是這個時間點給他送飯。
今日送飯之人依舊是之前那個,他打開了牢房門将飯放于了地上,剛打算離開就被李修言給喚住了。
李修言唇角蒼白,臉色些許發黃,他眼神滿滿透露出疲憊、無力,聲音也很虛弱:“就給我吃這些麽?”
那飯菜雖然是新鮮做出來的,可是大多冷食,量少品種也少。
即便像李修言這般平素吃得不多的,這麽多食物他也覺得不夠。若是熱食還能多點飽腹感,然而冷食他吃下去還是很餓,胃還有點不舒服。
送飯之人不耐煩地瞥了李修言一眼,然而望着李修言這情況,他冷哼一聲:“身為階下囚還有諸多要求,哼,你等着。”
沒辦法,這人很是重要,絕對不能讓其出事,他再不願意理睬也得去忙着給李修言張羅些熱的吃食。
當然這些已經送來的他也懶得拿走,既然說就吃這些,那就多吃點,省得病怏怏的讓人看着心煩意亂。
那人折返離開後,李修言稍稍垂眸看了眼那飯菜嘴角勾勒出了一抹嘲諷的笑。這笑稍縱即逝,難以被人捕捉,只有本人清楚。
不知那人何時回來,修言可不想餓着自己,拿起筷子就吃起了那些冷食,冷食入胃他不禁皺了皺眉。
真是很懷念自家好友給自己所做的那些美食,色香味俱全且能養身。
然而他依舊一口一口吞咽下去,沒幾口就吃光了這些飯食,吃完後他靜坐等着熱乎乎的飯菜。
一刻鐘的時間過去,那人提了個籃子,裏面擺放着散發着熱氣的食物,嘴裏念叨着:“要不是主人吩咐,我管他呢。”
竟然被一個階下囚當作傭人般使喚,等事了後他一定将這男子給折磨一番。雖然是個身體弱的,但長相還不錯,滋味應該不錯。
那人渾濁的眼眸閃過了一絲邪念,不得不說中原地大物博,美人兒還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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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中原的領土上後他見過的美人當真數不勝數,被擄來的這個男子當真讓人嫉妒。明明是階下囚卻不露懼色,身姿依舊挺拔,面色沉穩平靜,仿佛是座上貴賓一般,渾身還散發着中正平和的氣息。
他不由得看看自己,身材矮小還比不上一個病鬼,他面色發亮也比不上一個因病面色暗黃的人。
這怎能不讓他羨慕嫉妒恨呢?
熱騰騰的飯菜送了過去,他看見對方的臉和身材就沒有好氣:“快吃。”
李修言默不作聲先慢慢喝下口熱湯,接着才吃起了飯菜,他一口一口将飯菜送入口中,舉止優雅。
那人看着李修言的動作如此緩慢,他又說話催促起來:“快點吃!”
忽的李修言手一抖,碗掉落在地上,摔碎成了數塊,李修言假意要打掃然後取了其中的一小塊瓷片藏于草中。
“你,給我收拾幹淨。”
李修言淡淡道:“不用你說,我自會收拾好。”
這碗碎了,那人在李修言收拾好殘渣碎片後就将這些東西全部帶了出去,把門關上。
屋內又只剩下李修言一個人,他取出了那偷留下來的瓷瓶輕聲喃喃:“他下次送飯的時間應該是傍晚,時間應該足夠。”
拿起瓷片他撸起了袖子不停比劃着,然而時不時地搖頭。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自當珍惜,為求脫身,只能如此。
他望着外面的天色計算着時間,離那人送飯的時間也差不多,李修言心裏和老天訴說了下自己的不孝和無奈後,咬咬牙在大腿部劃了一道傷口。
要是在胳臂等地劃容易被發現,而他也不是要很多血來僞裝,稍微劃個傷口并不會影響他跑路。
他吮吸了下鮮血然後噴于地面和幹草之上,那傷口也不深他稍稍處理了下就不再流血。
那瓷片也被他用幹草裹住,藏在了所睡床鋪的木板縫之中,透過那縫隙瓷片落下,一悶聲聲響極小。
不出他所料那人按時過來送飯,門被打開後只見李修言依舊端坐,面色卻難受之極。
李修言緊緊捂着胸口,身子微微顫抖,他使勁咳嗽着,像是肺都要被咳出來。倏地,一口污血吐了出來。
地面上深深淺淺的血跡無不昭示着這個病鬼發了病咳出了血,李修言強忍着咳嗽的沖動,然而他的面色漲得更加發紅。
“喂,喂。”那人有點發慌了,主人之前就叮囑過他要好好照料這個人,這個人從小就體弱多病,時常咳嗽。
李修言咬牙,五官皺起:“藥,藥。”
主人的話語和眼前的場景在這人腦中打着轉,他一咬牙有了決定。
不過是個病鬼,帶他出去看病也逃不掉,若是不看病的話這李修言病死,那麽他的命也該不屬于自己了。
那人和門口的守衛說了些話就将李修言領了出去,李修言一路上不停咳嗽,聽得人喉嚨發癢也想跟着咳。
表面看上去李修言精神恹恹,眼眸因着強烈的咳嗽而不由得合攏,然而走在路上他不住的用餘光觀察周圍的一切。
那人沒有發現李修言的不對勁,不過也威吓道:“你不要想着叫人救你,或者逃走,如果我看見你有任何這種舉動,我的刀就會刺穿你的身軀。”
“我是個惜命的人,我可不傻。”李修言邊咳邊說着。
還真是個識時務的人,那人看着李修言的确沒有多餘的動作心中的警惕又降低了不少。
何況他對于他的武藝還是很有信心的,就算這個病秧子逃出去他也能夠立即追上。畢竟一個病秧子能逃出去多遠。
殘陽如血,李修言眼眸似被紅光映得發紅,他心中不知在琢磨着什麽。
關外草原之上,第二終于成功在約定的時間內趕到阿飛做住的小屋,他到達此處之時便看見阿飛在自己烤着肉。
快步過去他喚了下阿飛,阿飛眨了眨眼:“師父。”
“阿飛,這肉別吃了。”草原的天氣不如關內熱,但是這馬肉也放了一天多,又無冰箱冷藏,吃了也不好。
阿飛聽了師父的話放下了馬肉,第二輕撫着他的腦袋說道:“阿飛,你願意和師父走麽?”
“跟你走能成名麽?”阿飛堅定道。
“只要你努力一定可以。”
阿飛點頭看着第二:“好,我跟着師父走。”
既然要走就要收拾要物什,阿飛收了些衣物拿着那竹片般的劍就跟随第二名離開了這間屋子。
原本為了阿飛他本想多留一晚休息,但是阿飛說自己可以,讓第二趕路,第二也就直接将阿飛拉上了馬背朝關內方向奔去。
坐在馬背上窩在第二的懷中,阿飛覺得很溫暖,有一種從未感覺過的溫暖。
他從小就沒有父親,所以并不知曉有父親是怎樣的感覺。
“阿飛,你困了麽?困了就眯會兒。”第二看見眼神放空的阿飛不禁猜測、關懷道。
阿飛搖頭:“我不困。”
要說形容阿飛是匹狼還真是沒錯,要是普通的小孩早就疲倦得埋進被窩中去了。
第二凝視着遠方,心中不安極了:“修言,你一定要等我。”但不安之中他隐隐約約感覺有種自信,修言不會武功,可他不蠢不笨,有腦子。
說不定,修言能憑借自己的力量逃出去呢。
一切都是未知數,他不敢賭也不願意賭,想到白鴿他希望李尋歡可以快些跟随白鴿找尋到修言所在之處。
以李尋歡的武功江湖之上少有敵手,尤其是那一手飛刀,例無虛發。雖說現在李尋歡在江湖上還未有書中的名氣,可知曉小李飛刀的人也不少。
擄走了修言,不管修言狀況如何,那些人也絕對逃不掉。既然敢做,就要付出代價。
現在的李尋歡年少氣盛。
現在的他……切不切都是黑不溜秋的。
此時李尋歡已經趕了很遠的路程,白鴿飛了這麽久還在繼續飛翔,他緊蹙雙眉喃喃道:“看來對方在大哥離開京城後便出手。”
果真是早有預謀的,他緊握着缰繩,洋溢碧波的眼眸忽變深沉:“大哥,你一定要等我。”
父親屍骨未寒,如若大哥真出事,他還有何顏面去見詩音去見李家列祖列宗。
如果他的大哥和他一樣從小練武的話哪會被人輕易擄走,他大哥于武功方面的天賦絕對不會輸于他,只是……
大哥都是為了他,而他這個弟弟還不能保護大哥的生命安全話,他真的是不配做大哥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