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酒後真言?
在秦弘毅和肖明銳走後客廳裏一下子就安靜了不少,站在原地的白露看向歪靠在沙發裏的藺谷雨,他很安靜,不吵也不鬧,應該算是酒品很好的那一種。
在心裏做着簡單判斷的白露試探性的彎下身子又靠近了藺谷雨一些,濃重的酒味熏的她也要醉了似的,也不知道藺谷雨到底是喝了多少,又是為什麽而喝。
“藺谷雨?”白露嘗試着叫了一聲,很正常的音量,不過大抵是這個夜晚有些太過寂靜,還是顯得響亮起來。
原本白露其實沒期望能得到藺谷雨的回應,她以為他已經醉到睡死了過去,但事實卻是在聽到自己的名字之後,藺谷雨竟然慢慢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瞳孔中有白露的身影,周遭的眼白處如今卻布滿了紅血絲。
“白露?”目光中帶着打量和猶疑,藺谷雨似乎不太确定,也不知道是因為酒精讓他看不清,還是另他的思維造成了混亂,但無論是哪一種,白露都有好好的回答:“對,是我,你還好嗎?能自己起來嗎?”
如果藺谷雨的回答是否定的,那麽白露真的要花費一番心思想辦法把他弄上樓,不過藺谷雨十分争氣的免去了白露這樣的困擾,他不單點頭說了一句可以,甚至直接就晃晃悠悠的直起身子準備站起來。
看着他不穩的樣子白露趕忙伸手去扶住,很怕藺谷雨會一下子失去重心栽倒在地上,再來個臉先着地什麽的,那可就很有意思了。
只是白露到底是瘦弱了些,而藺谷雨雖然看着瘦,但其實全是肌肉,體重不輕的他把白露壓的夠嗆,兩個人一起晃了一下,幸好最後穩住了。
“慢點,我扶着你慢慢走。”有些艱難的調整了下姿勢,白露将藺谷雨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然後自己再伸手摟住他的腰,這樣能借得上力讓藺谷雨扶着自己,白露也能支撐着他,幸好藺谷雨現在雖然腳步不穩,但除了有點搖晃之外倒也走到還算可以。
從客廳到卧室的路從未如此漫長,白露一步一個腳印的扶着藺谷雨慢慢走,尤其是在上樓梯的時候就更是格外小心,為了避免兩個人一起摔倒她走的專心致志,但藺谷雨卻似乎不是如此,他有了說話的心情,而且還是一些平時不會說的話。
今天藺谷雨一路沉默,在朋友們的面前只字未提,可如今看到白露,他就突然有了想說的欲/望,大概是覺得放心,也是終于遇到了不需要隐瞞的對象。
現在白露,是他唯一一個對其沒有欺瞞的人。
“白露……你會去想嗎,當初……當初我們做的選擇,到底是對......還是錯?”這是藺谷雨對白露提出的第一個問題,白露只當他喝多,他也确實口齒不清外加磕磕絆絆,但他卻接着說了下去。
酒後吐真言讓藺谷雨腦袋裏的一個開關失去了作用,不去想前因後果也不考慮是否恰當合适。
“之前我都沒想,我不想讓自己想,想了也沒用就不想了,但今天,我逃不過去。”或許是說說話舌頭變順溜了,藺谷雨的語速也提上去了:“我想要的不多,不過是找一個愛的人結婚,生幾個孩子,可現在我結婚了,卻和想象中很不一樣,我是個騙子,騙家人騙朋友,還企圖騙我自己。”
到最後,藺谷雨話語中的悲怆幾乎濃烈到和他身上的酒氣不相上下了。
白露一直都知道藺谷雨的聲音很好聽,充滿磁性的中低音像把大提琴,哪怕喝醉之後帶着含混和迷糊卻依舊沒有減分,只是如今這把好聽的聲音所說出的內容,卻讓白露一時走了神,腳下險些踩空,趕忙伸手去扶的時候胳膊不小心與樓梯扶手來了個碰撞,很疼,但是白露的表情卻絲毫未變,眼神也是涼涼的,漆黑一片,深邃到讓人看不清。
雖然前一天喝醉了,但是第二天早上藺谷雨的生物鐘依然發揮了作用,讓他按時睜開了眼睛,起初還不覺得什麽,剛剛清醒的大腦帶着意興闌珊的勁兒,還沒有完全發揮作用,一直到他從床上坐起身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頭疼得就像是有人從後面給了他一棍子。
單手撐着床,藺谷雨緊皺着眉一邊回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一邊用另一只手去揉自己的眉心試圖緩和頭部的不适。
其實不止頭部,這會兒身體機能似乎已經完全清醒之後藺谷雨才發現,他是哪兒哪兒都不對勁兒。
有關于昨天晚上藺谷雨最後的記憶是秦弘毅和肖明銳一起送他回來,一路上肖明銳還在啰裏八嗦的,清晰的記憶就到這裏,那之後藺谷雨的腦海中只剩下了一些依稀的片段,還是被水給浸泡過的,模糊而且支離破碎。
他記得白露有和他說話,他也有和白露說話,但具體說的是什麽,他記不清了,怎麽努力想也回想不起來,就像是被人把那一部分給徹底删除了一樣。
這邊藺谷雨正在和自己的記憶作戰,那邊的房門就被敲響了,被打斷的藺谷雨一邊忍耐着頭疼下了床,一邊說了一句:“請進。”
來的人是白露,她端着一只玻璃杯走了進來,那只玻璃杯裏裝滿了水,卻不是純淨的顏色,藺谷雨的目光剛落在上面,白露就将其遞了過來。
“蜂蜜水,解酒的。”白露開口說着,而聽聞的藺谷雨也沒有推辭,伸手接過來時手指接觸杯子的部分剛好能感受到溫度。
溫的,不冷也不熱。
喉嚨發緊的藺谷雨仰起頭喝了有大半杯,在将杯子放下的時候視線的角度剛好看到穿着短袖的白露露在外面的手臂,一片雪白之中卻有一塊紅色,很刺眼。
“怎麽弄的?”藺谷雨想也沒想的就問道,聲音中的一絲急切自然而然的發生。
被問的白露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倒沒怎麽在意,只簡單回答了一句:“不小心碰了一下。”
白露不是嬌氣的女生,小磕小碰她從來不在意,但是藺谷雨卻因此而微微皺了眉,莫名的煩躁不知從何而起,房間裏的兩個人經歷了短暫的沉默,之後是藺谷雨先開了口:“我昨天喝多了,沒說什麽亂七八糟的話吧?”
亂七八糟,這四個字可以有很多種解釋,神情漠然的白露冷着臉心思卻在這四個字上轉了一圈,她不知道昨天藺谷雨的話算不算是“亂七八糟”,便簡單搖了搖頭,但藺谷雨卻是另一番解讀,他因此而安心下來,笑容出現在臉上,對白露說了一句:“那就好。”
清晨的陽光順着沒拉緊的窗簾照進屋子,白露的目光卻順着兩人之間的距離而看進藺谷雨的笑容裏,那個笑容也是暖暖和,和陽光一樣,她有點珍惜,便跟着點頭,想要将昨天的那些好像霧霾一樣的陰影,一起都留在昨天,最少也要都留給自己。
“你今天去公司嗎?”換了個話題,白露對藺谷雨問着。
“去阿,怎麽,難道昨天喝多了今天再請個假?”藺谷雨拿自己調侃,而聽聞的白露并沒接茬兒:“那你去洗個澡吧,身上還是有酒味兒,我也回房換衣服了,一會兒下去一起吃早飯,我讓你助理去買的。”
經白露這麽一說藺谷雨覺得自己好像也味到了味道,當然也有可能是錯覺或者是房間裏的遺留,但無論如何澡都是要洗的,只是在白露準備離開的時候藺谷雨又想起一件事情。
“對了,等忙完這一陣子我打算休息一段時間,要出門一趟。”藺谷雨的話讓白露的腳步停了下來,轉回身來看向他的目光中帶着疑問:“出門?去哪兒?”
“去一個遙遠的小山村,沒說沒電的那種。”揚着頗有深意的笑容,藺谷雨故意沒把話說明白,白露聽得雲裏霧裏,卻也沒再問了,只默默看着藺谷雨。
白露的眼睛是會說話的,這會兒很明顯就是看藺谷雨還要兜圈子到什麽時候,藺谷雨讀懂了她的意思,終于抵抗不住,從實招來了:“我是準備去做支教,順便給孩子們帶些東西過去。”
這回白露懂了,但是疑惑也不是一點都沒有:“類似的公益活動宇泰集團不是一直都有在做?”
“公司是公司,這是我的個人行為,順便也能出去轉轉,一般這樣的地方空氣和自然環境都會很好。”藺谷雨解釋着,而聽聞的白露卻一時沒了回應,這讓藺谷雨有些不解,正打算開口詢問,白露卻又開口了:“我和你一起去,具體時間你定下來之後提前通知我就可以了,我協調時間,要準備什麽東西算我一份。”
白露當機立斷,藺谷雨對此多多少少有些感到驚訝,可随即也就釋然了,只是他希望白露能考慮的更加周全一些:“你可想好了,這可不是去旅行,條件會比你想象中更艱苦。”
“想好了,你提前定時間就好。”然而白露卻沒絲毫猶豫,這樣說完之後就轉身離開了藺谷雨的房間,幹脆利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