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在那遙遠的地方

去農村支教做這件事藺谷雨是一直都有想法的,他在美國賺了第一桶金之後就開始以個人名義資助了國內的一個公益組織,每一年都有新的大學生加入人員在日益壯大中,藺谷雨之前自己也有去過,就在他回國的第一年,他身邊的朋友其實都知道,只是沒有宣傳外人不知情罷了,之後他被其他事情絆住沒時間才不得不暫停了下來。

如果可以,他是很想每一年都抽出一些時間去做這件事的。

在藺谷雨看來,人生匆匆數十載,有些東西是注定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那麽如何去證明你在人世間曾經走過這一載,有時候就是看你到底做了多少事情。

藺谷雨想多做一些,似乎這樣就能讓逝去的時間變得有意義,從而不會畏懼死亡的日益接近,也能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清晰的告訴自己,你沒有枉費那些曾走過的歲月。

可以稱之為一種自我的救贖吧,沒有多偉大多高尚,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有時候滿足的,也是自己。

既然說好了要一起去,藺谷雨就不可能單方面定下時間之後再去通知白露,他們一起商量了一個兩個人都合适的時間,至于目的地,是藺谷雨資助的那個公益團隊給出了幾個選項,他們從中挑選的。

十月底的b市已經開始冷了,但是他們的目的地是位于南方偏遠地區的一處小村落,雖然現代化設施和b市完全沒辦法相比,但卻正是秋高氣爽的好時候。

因為交通很不便利,所以藺谷雨和白露下了飛機之後還需要坐将近七個小時的車才能到,這其實也算是個辛苦活,但是白露卻适應的很好,上了車就開始睡覺,中間休息的時候下車吃點東西,然後上車再接着睡,簡直無縫銜接。

或許也就是從這時起便奠定了這一次出來支教,白露的整個狀态。

從機場到村子的路并不是很好走,起初的高速公路盡管路程遠但到底是能正常行駛,可等下了高速再經過縣道鄉道最後上了土路時,真的分分鐘都會讓人想暈車,尤其是對他們身後兩輛裝有物資的貨車就更是充滿了考驗。

原本白露是睡着的,可在一陣連續不斷的颠簸之下,再怎麽也沒辦法睡下去了,她四處看了看,陌生的環境除了前後車燈照出的一方光亮之後都是一片漆黑的,毫無方向概念,剛剛清醒的白露有了真切的迷茫感,直到她看到身邊的藺谷雨時,熟悉的笑容和帶有安撫意味的眼神,又讓她瞬間安下心來。總歸還有他在,再糟糕也不會糟糕到哪裏去的。

“我們還要多久?”白露開口問着,她的聲音有些啞大約是睡多了的關系,藺谷雨拿了一瓶水給她,一邊回答道:“原本應該還有半個小時左右,但是天黑了,路又不好走所以我讓他們慢點開,估計得一個小時吧。”

到了這時白露算是對地處偏遠四個字有了清晰的感念,不光是遠,關健是偏,這意味着你将要在路上花費更多的時間,可能遠遠超過你的預期。

原本他們預計到達的時間是晚上九點鐘左右,可現實卻是将近十一點他們才終于抵達目的地,負責接待的人已經把一切早早的準備好了,下了車之後藺谷雨讓他們先把白露帶回房間休息,而他自己則留在原地帶着人一邊将車上的物資卸下來一邊和來迎接他們的村長禮貌寒暄。

夜路難行,完全沒有路燈的晚上只有手電是唯一的照明,再加上土路不平偶爾還會有些石頭之類的,白露深一腳淺一腳的走着,大約走了有十幾分鐘,終于到了她和藺谷雨的住處。

村裏給白露和藺谷雨安排的住處已經算是村裏很好的了,可縱然如此看上去還是很簡陋。一個不大的小院裏堆放着一些做農活的工具,矮矮的平房裏外都幾乎沒有任何裝潢可言,走進屋裏之後正對着的是生火做飯的地方,再進去中間放着一個一米來高的櫃子,左面靠牆的地方擺着一張床,右邊的窗戶下面是一張桌子配兩把木頭凳子,沒有靠背的那種板凳,頭頂正中央的位置挂着一只孤零零的燈泡偶爾還會随風搖曳一下,那便是整個屋裏唯一的照明工具。

這應該算是白露到目前為止的人生中住過的條件最艱苦的房子,甚至連窗戶都是紙糊的,而且已經發黃變色,恐怕就算是白天這屋裏也是昏昏暗暗的,就更別提什麽熱水之類的,連廁所都是最傳統的那種旱廁,白露看到的時候在門口做了挺久的心理建設。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白露不是個挑剔的人,更何況他們來這裏又不是享受的,而是希望能憑借自己的力量讓這裏發生一些改變。白露不曾抱怨,也沒覺得接受不了,其實這屋子看着昏暗,生火做飯什麽的把牆面都熏的泛黃,但其實還挺幹淨的,而且白露還發現被子什麽的都是全新的,可見村裏人知道他們是城裏來的,已經很照顧他們了。

白露的強大适應能力再一次發揮了作用,等到藺谷雨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白露已經半躺在木板床上捧着一書看了,她白皙幹淨略有英氣的臉在偶有搖晃的昏黃燈光下,依舊漂亮的亮眼。

白露的氣質帶有強勢的凜冽,談不上平易近人,再加上良好的家教,舉手投足就算再随性,也終究帶着骨子裏抵消不掉的優雅。她和這間屋子就像是兩個世界的産物,可如今她卻能做到泰然自若,讓藺谷雨驚訝,甚至佩服。

不過藺谷雨并沒有多說什麽,有些事情放在心裏就可以了,至于說他自己,這樣的環境對他來說不是什麽問題,也幾乎談不上困擾,甚至可以說,還比他之前想象中好了一些,至少比他上一次去支教的環境就要好。

脫掉身上的外套,藺谷雨一邊挽起襯衫的袖口,一邊對白露說道:“村裏有能洗澡的地方,從這裏走過去大約十幾分鐘吧,這會兒應該沒人,你要去的話我陪你過去。”

藺谷雨以為白露是一定會去的,他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可事實卻是白露想了一下之後搖了搖頭:“不洗了,明天早說吧,今天太晚了也累了。”

現在已經過了淩晨,除了特意等他們的人,村裏的其他人都已經睡了,白露不想打擾別人,也免得再折騰。

藺谷雨能明白她的想法,這便是白露,在她看似冷漠的外面之下其實是柔軟和善良,可明白歸明白,調侃還是要的:“小懶貓屬性又發作了?”

哪怕知道藺谷雨說的不是事實,但白露并沒有要解釋或者反駁的意思,她聳了聳肩膀,一副無所謂你怎麽說的樣子,只管催促藺谷雨:“你快點收拾然後早點睡,我困了。”

她今天在車上除了最後一段路程之外其餘的基本都在睡,現在卻又嚷嚷着困,藺谷雨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可是再想到睡覺......他看了看屋子裏唯一的,也就是白露現在正靠坐着的那張床。

他們是夫妻關系,為他們準備住處的人自然不可能特意準備兩張床,一張雙人床足矣,只是他們是特別的。

順着藺谷雨的目光,白露也明白了他的心中所想,其實她在剛走進這間屋子的時候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而解決的方案,似乎只有一個:“一人一半,反正是兩張被子。”

作為女生,也是比較吃虧的一方,白露很大方,又或者應該說是很包容。

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又是沒什麽條件可言的小村落,藺谷雨根本不可能另找主的地方,像以前在藺公館留宿時那樣打地鋪就更不可能。

這地上什麽都沒有,就是泥土地面,人真要在上面睡上一宿非得睡出毛病不可。

不過面對白露的提議藺谷雨卻沒有回答,他似乎有所猶豫,白露看了他一會兒,又接着開口:“要不然你看那桌子如何?”

屋子裏除了這張床就是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和一個衣櫃,唯一和能床沾邊的,大概也就那張桌子了,只是依然非常不靠譜。

一米不到的一張桌子睡人根本不可能,更別提能不能承受得住一個人的重量的問題。

“你住還是我住?”也明白這一點的藺谷雨表情裏寫滿了荒唐。

“你我都不能住,所以,就這兒吧。”說着的白露拍了拍她身/下床,不知道為什麽,藺谷雨看着她那動作,莫名的就看出點豪邁的意思出來。

就這樣,在這個偏遠的小村莊裏,藺谷雨和白露第一次躺到了一張床上,這和他們法律意義上的關系是一致的距離卻和他們真實的關系存在差距。

不過原本藺谷雨以為可能出現的尴尬并不存在,當他們并排躺在一起之後,兩個人心裏都沒什麽異樣,還能聊天,一直到白露真的困到不想再說話,屋子裏徹底安靜下來之後,藺谷雨沒多一會兒就睡着了,而且還睡得很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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