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2)
一個大年三十。
但眼下……
“文楚，對不起。”
“啊？”文楚愣了一下，其後就是翻了他一個白眼，“這有什麽好對不起的，工作的事比較重要，你先去排查，還有晚上那頓年夜飯可以一起吃。”文楚窩到他懷裏望着他笑。
林明遠朝文楚重重一點頭，“嗯”了一聲，就換了衣服出了門。
等到到了東區變電站，幾個一起從家裏趕去的同事找了值班的同事一問，才知道，是昨夜下了雪，輸電線路覆冰，幾根線路上的電線因不勝重荷而斷裂，已經派了兩個同事去檢修了。考慮到下雪降溫，年三十用電負荷也在增大，為了以防出問題，公司就臨時把他們叫了過來，提前排查故障。
幾個同事收到了任務，大致分配了一下各自負責的輸電線路範圍，就分頭去穿了自己的設備，一一開始巡線、檢查。
時近中午，昨夜的紛飛大雪早已漸漸停了，太陽出來一點，但并不給這樣的雪後帶來一絲暖意。
大家穿行于各自負責的電線塔中，時有勁風呼嘯，揚起空中一點雪塵。
大概巡線了兩三個小時以後，有人來叫他們休息一下。
于是幾個同事從各自的電線塔上下來，剛才那個值班的同事不知從哪弄來兩個白花花的長條大饅頭，裝在白色透明的塑料袋裏。
“唉，也沒什麽好吃的，就兩個饅頭，大家分着吃一點，補充一點體力，待會接着幹。”
同事們每個人都還背着笨重的工具包，嫌麻煩，也懶得回值班室了。冬天的衣物厚，地上雪粒幹燥，幾個大男人不嫌髒，就地坐下來，一人掰了一塊饅頭在手裏。沒有水，饅頭噎人，便就地挖了塊幹淨的雪團，一人一塊饅頭一塊雪團的吃着。
所有人的安全帽上都沾着紛揚的雪團。
“唉，”幾個同事中一個年紀稍輕一點的中年人先嘆了一口氣，“你們說，大年三十的，別人都在家好好過年，就我們還得出門巡線。”
這個人長着一雙眯眯眼，娃娃臉，看上去完全是一副小孩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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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看上去頗為穩重年紀也較長的中年人發話了，“年三十的，嘆什麽氣，早點把活幹完，早點回家陪老婆孩子看春晚。”
林明遠坐在一旁，沒說話，只默默地啃着饅頭。
突然，旁邊一同事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手臂，“唉，小林，你看那是誰來了？”
林明遠聞言，朝着同事正望着的方向轉過頭，就看見文楚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絨服手裏提着兩大袋東西，朝他走來。
在這大年三十的冰天雪地看見她，那一瞬間心裏突然酸酸軟軟的，說不上來什麽滋味。
林明遠連忙站起來迎過去，“怎麽跑過來了？”
文楚見他過來，朝他笑：“來看你啊。”
“不是要在家和小姑她們一起吃年夜飯？”林明遠問。
“已經吃過了，吃完以後小姑說還得趕去準備小姑夫他們一家下午那頓年夜飯，就先走了。”文楚說到這裏，突然擡手擦了擦林明遠嘴邊的一點饅頭屑，“我在家反正沒事，就過來看看你。”
文楚看看林明遠手裏的雪塊和饅頭，”你們在工地就吃這個啊？”又搖了搖手裏的袋子，袋子裏面是幾個帶蓋的食盒，“我給你帶了點香腸和鹵菜，還有紅薯什麽的，配着饅頭一起吃啊。”
林明遠突然無言。
他原本心裏還在愧疚沒能好好陪她一起度過年三十，她卻提了飯菜來這冰天雪地的戶外看他。
是到此時，他才終于明白那天文楚口中的那句“你真好”是什麽意思。
是青梅竹馬的默契印進了骨子裏，一出手，就是窩心暖肺的熨帖。
旁邊那個眯眯眼同事聽到了，頓時朝林明遠一喊，“唉，小林啊，你福氣不錯啊，弟妹這麽貼心。”又朝周圍的同事使了個眼神，嘆了口氣，“像我們，就沒這麽好福氣咯。”
文楚聽了心裏不好意思，連忙沖他擺擺手，“沒沒，我帶了好多，大家夥一起吃。”
說着便去到他們團坐的位置，撩了撩羽絨服，也學着他們席地坐下來。
打開飯盒。飯盒裏的菜還是熱的，頓時就騰出一股熱氣，夾帶着一陣食物的香味。
眯眯眼同事見狀，頓時咽了口口水，看了看林明遠，“唉，小林，我們就不客氣了？”
林明遠心裏開心，才不在意，一揚頭，“客氣啥，吃吃吃。”
衆人一哄而上。
吃過了飯，幾個同事坐在一起還在閑聊，林明遠和文楚坐到離他們稍遠的位置，悄悄的進行着二人世界。
文楚望着遠處的雪景發呆，林明遠轉頭看她，“真的不遺憾？”
文楚回過頭來，“遺憾什麽？”
“遺憾不能在家一起過年三十。”
“雖然沒有在家過，但在這裏也是過啊。”
她的神色太自然，林明遠覺得自己連想好的的反駁理由都反駁不出來。
心下震動，卻又找不到詞語。
當言語不能表達情意的時候，或許身體才是更好的方式。
林明遠一下子就吻了上去。
周圍還有人，文楚不好意思，連忙推他，“喂林明遠，你同事在。”
“沒事，他們不會看的。”說着，便将文楚的腦袋扣得更緊了一些。
雪窖冰天中，身後靜靜伫立的電線塔默默見證着男人的動情。
待到所有人巡線完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
林明遠換下了安全設備，和同事們告了別，就去值班室找文楚。
兩人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其時正是下過雪的傍晚，空氣澄澈，天邊隐隐一抹紅霞，燦燦動人。
突然覺得時候就到了。
林明遠突然停住腳步，叫了一聲“文楚。”
“嗯？”
文楚轉過頭來，看見林明遠朝她伸出了一只拳頭，拳頭向下。
“啊？”
文楚疑惑地看着那只拳頭，不知他到底要做什麽。
林明遠朝她笑了笑，翻轉拳頭，攤開手掌。
文楚眼神突然就變了。
漸漸的，随着他攤開手掌，一點一點露出來，在他手心，是一個紅色的心形的小盒子。
文楚站在原地，眼神裏有怔楞，有欣喜，也有感動。
她不去接那個盒子，只是問，“什麽時候買的？”
你什麽時候買的。
什麽時候買的才能在這麽普通的一次回家的路上突然就拿出來吓人。
“你從機場回來的第二天買的。”
文楚更加不可置信了。
“表白那天你就買了？現在……才拿出來。”
“嗯。”林明遠點點頭。
那天急着表白，本來只是去買玫瑰花，結果花店出來旁邊就是一家知名金飾店，索性進去也一并把戒指買了。
林明遠将小盒子朝文楚身前遞了遞。
“不看看長什麽樣子？喜不喜歡？”
文楚聞言，接過那個盒子，打開。
很淡雅的款式，細細的戒圈上，嵌着一顆花朵形的鑽石。旁邊靜靜躺着一枚尺寸較大款式配套的男戒。
文楚擡起頭來。
“喜歡嗎？”林明遠問。
文楚點點頭，“喜歡。”
“會不會覺得鑽太小了。”
給她，買什麽他都覺得不夠。
“不會。”文楚連忙搖頭。“就這樣，我就喜歡這個，素淡。”
林明遠見她一副忙着讓他開心的樣子，心裏一暖，故意逗她道，“那萬一我那天看走了眼，買了個克拉數多的呢？”
“那也好啊，”看出他在揶揄她，文楚大手一伸，在空中劃了個圈，“這樣同學聚會的時候，戴着一個小型燈泡，誰都知道我嫁了個土豪老公，多風光。”文楚朝着林明遠甜甜一笑。
“不過，我還是喜歡素淡的這個。”
末了，還是補了一句。
她總是如此貼心。
林明遠看着文楚笑了笑。
突然想到什麽，問道：“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
“嗯？”文楚自然而然就順着他的問題上鈎，“像什麽？”
“像安徒生童話裏那個總是說着’老頭子什麽都好的’的老奶奶。”
安徒生童話裏，老奶奶最終憑借着對老爺爺無條件的信任贏得了一百枚金幣。
而他又有什麽可以讓她贏的呢？
他不知道，但此後餘生，他會牽着她的手，一起往前走，從此白雲蒼狗，滄海桑田，他一直都在她身邊。
雪止風靜，路上零星人煙。
兩人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終于寫完啦！！！
能寫完這個故事要歸功于花木淵。
如果不是你的第一條留言和之後的許許多多條留言，我一定不是以這個速度和狀态寫完這個故事。其後每次寫到煩悶想要一把丢開電腦的時候，也是想着你的打卡式留言，才逼着自己繼續寫下去。借着你的一點善意，度過了第一段回憶殺和之後無數個過渡章的躁郁期，心裏感激得不行，想着如果簽上了約，一定要給你發個紅包，但奈何最後也沒能簽上，只能不了了之。
也要感謝必報睚眦同學。你大概是作者最喜歡的那一類讀者，感受力、表達力俱佳，讀你的留言常常會給人一種膨脹感，誤以為自己的故事真的寫得還行。一開始讀你的留言是貼心，到後來變成驚心。大概是因為意識到人海茫茫，我們真的萌點相投，看見你，會突然給對于寫故事迷茫的自己找回一點意義。
還有那些默默點擊、收藏鮮少留言的姑娘們，也謝謝你們。
接下來可能會修個文，這文有的地方沒有言盡其意，有的地方又寫的太滿，加上行文還是太散，容我再好好改改。
下一本本來想寫個古代書院的故事，但因為可以預見是篇冷文，另外有一場比賽還需要查點資料，所以先暫時擱淺，打算先寫個瑪麗蘇的古言練練筆。
還要煩請各位麻煩點到作者專欄收藏一下作者，以及收藏一下專欄裏面那個叫做《大燕左相逸聞》的新坑。
我們有緣江湖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