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然而她并不知道自己會夢游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克拉爾終于感到身體恢複了一點知覺,但是随之而來的是無比的炙熱。
她感覺自己全身都不舒服,簡直可以說是糟糕透了:
她的大腦仿佛已經不能清楚地思考某些事情了,甚至還向她傳遞了一種暈眩和惡心;她的眼睛根本無力睜開;她的四肢好像已經不屬于她自己了,無法動彈。全身上下都像是被火燒一般,這是在做夢還是現實?還有她躺在哪裏?身下的是床嗎?為什麽這麽軟?她感到自己的身子已經陷在了床裏,這種感覺非常不舒服!
她唯一清醒的嗅覺告訴她,她現在肯定不在自己的床上,這張柔軟的床上散發着一股并非謎岚花的花香,而這種香味,對她來說意外地似曾熟悉,隐隐約約地讓她想起恒星……但這些又是大腦的工作了,她沒辦法去仔細地回憶。
就這樣一半清醒一半沉睡地掙紮了好久,她終于感到自己的手指能彎曲了。正當她的大腦也漸漸醒過來的時候,一個悅耳的聲音突兀地闖入了她的耳朵:“如果你想用裝睡來掩蓋你昨天晚上的罪惡的話,那是沒用的。”
是誰?克拉爾拼命在腦海中搜索着聲音的主人,長長的睫毛抖動了一下。
卡洛斯等待了一會兒,見床上的人還是沒有反應,不由失去了一些耐心。他俯下身子,把臉湊近克拉爾,皺着眉頭,觀察着她表情的微妙變化。
克拉爾混沌的大腦正在進行飛速地思考:這樣的聲音,這樣的語調,會是誰呢?一個個排除了自己身邊的人,她感到自己的大腦越來越無法控制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一個黑色的身影突然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于是她便猛然間想了起來,這聲音到底在哪裏聽到過。
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克拉爾的眼睛一下子睜開了。強烈的光線刺痛了她的眼睛,但是她卻沒有再次把眼睛閉上。
她就這樣看着近在咫尺的這張精致的臉,像一個無辜的孩子。但是當她的大腦逐漸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終于意識到了現在的情況,不由地心跳加快起來——只是因為驚吓。試想一下,一個昏迷了一天的病人,迷迷糊糊剛從夢中醒來,大腦還沒清醒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個自己怎麽也想不到的人的臉幾乎和自己只有一根手指的距離,這是多麽驚悚?!
卡洛斯倒是一點也不意外——經過了昨天晚上那一系列離奇的事情之後,他的心髒似乎又強大了許多。他帶着笑意看着克拉爾驚恐地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突然有一種想笑的沖動。
“你醒了?”聲音再次在克拉爾耳邊響起,可是這一次,卻讓她更加恐懼。
她使盡全身的力氣,把自己往旁邊挪了一小段距離,不與卡洛斯的臉保持垂直,然後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控制着自己的聲音,用略微沙啞的聲音說出了從昨天到現在她唯一說過的一句話:“保持距離。”其實她本來想說的不是這句話,按照這種情景,一般來說她開頭第一句都是“我在哪兒”,可是剛才一激動,就說錯話了。接着克拉爾又發現她說的話似乎讓局面更尴尬了。
卡洛斯極力掩藏憤怒的目光追随着克拉爾,他嘴角帶着的笑意更加明顯了:“‘保持距離’?昨天你給我帶來了這麽多麻煩,現在就一句保持距離嗎?”
克拉爾隐隐約約從他的目光中讀出了一絲什麽,不由咽了一口口水,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幹痛得要命。
“我……做了什麽……”她小心翼翼地輕聲問道,一半是因為卡洛斯,一半是因為她現在真的不适合說話。
卡洛斯眯起一只眼睛,打量着她,更讓她不安:“既然你真的不知道,那麽我就一一解釋給你聽吧。”他說着,站了起來,沒有再離克拉爾這麽近,也讓她悄悄松了一口氣,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從剛才到現在,居然一直沒敢呼吸。
“先從昨天晚上你那位偉大的狐王把你送來開始說起,當我把水給你送過來的時候,你卻莫名其妙地不見了,然後我一回頭,撞到了你,你摔了下去。我好心去扶你,然後你還把我壓在地上,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重新把你扔回床上……別打岔,聽我說下去。”
卡洛斯用手示意克拉爾暫且不要說話,然後繼續列舉着她的“罪行”:“然後是半夜,我先不說你占了我唯一的床,害得我只能睡沙發。你大半夜神志不清地從房間裏跑出來,莫名其妙地撞在沙發上,把我吵醒——你應該知道大半夜的被人吵醒有多麽的令人生氣。我同情心泛濫地又想把你扶回房間,然後你在途中……嗯,讓我算算,一共打碎了三個杯子,一盞吊燈,撕毀了一本書,還差點引發一場大火。而這些殘局,都是我替你收拾的。”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卡洛斯的不悅更加明顯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克拉爾一邊聽着他講述的自己昨天晚上做出的種種離奇的事情,一邊費力地想要從床上爬起來。
“千萬不要以為我是瞎編的,這些事情就是你自己幹的。而現在我只想問一句——”卡洛斯閉上了眼睛,仿佛在醞釀什麽,接着他猛然間睜開眼睛,以不可置信的速度沖向了克拉爾——
克拉爾沒有想到他會突然用魔法沖上床,自然也來不及躲避。在自己和他再次四目相對,之間的距離只剩下一絲的時候,本能地停住了起身的動作,雙肘向後撐着床,整個人僵在了他身下。
卡洛斯用帶着怒意的眼神恐吓着她,非常不悅地問出了那個問題:“克拉爾小姐,你知道自己會夢游嗎?”
雖然現在她還發着燒,可是她與他的目光對視的這漫長的一刻,克拉爾突然感到自己的後背有一陣涼意湧了上來……
☆、殘局
作者有話要說: 考試考完的可愛的我又原地複活啦~
她真的真的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一些什麽,也不知道自己居然會夢游。其實這件事說起來還不可以完全怪她,要怪……亞瑟的責任還是最大的,是他趁着她完全沒有知覺的時候把她扔到這裏的。不過這個想法在她腦海中浮現的時候,她才終于意識到了自己原來在大祭司的房間裏,難怪床上的氣味不是謎岚花的。
“嗯?”卡洛斯再次催促道,把克拉爾的思緒拉了回來,重新面對眼前這雙閃着憤怒的光的被放大的眼睛。
“呃……那個……首先,我要解釋一下,我平常是從來不會夢游的,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克拉爾本來解釋的時候還是很理直氣壯的,但是越到最後,她似乎感到卡洛斯眼睛裏的怒氣越來越多,也越來越不敢直視他的眼睛,聲音在不知不覺中輕了下來,到最後,連她自己都聽不到了。
克拉爾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自己面前的這雙眼睛上,但是她沒有注意到的是,此時他們的距離包括他們的姿勢已經超越了安全距離好多倍,用一個誇張一點的詞來形容,就是“不忍直視”。在忽略這些外界因素的同時,她也忽略了自己一直撐着床的手臂的酸疼和身體的不适,而實際上,她的手臂已經開始發麻了。
在沉默了許久以後,克拉爾實在無法忍受這種氣氛,又開口弱弱地說了一句:“所以……我也是受害者啊,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整個身體都是酸的……”
她已經在心裏自殺了一千遍的,在一個不熟悉的人面前鬧了這麽大的笑話,讓她以後這麽面對他?不過話說回來也奇怪,以前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緊張到這種程度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在卡洛斯眼睛的注視下,她居然也在緊張!
“‘受害者’?”卡洛斯終于忍不住爆發了,大聲吼了一句,然後又把身體往下壓了一些,包括臉與克拉爾的距離。毫無防備的克拉爾在他突然俯下身的那一刻下意識地把身體往下傾斜,然後在麻了的手臂一下子失去知覺,讓她重新躺在了床上的那一刻才發現,自己剛才真的維持了那個艱難的動作很長的時間。
她又陷入了床中,而卡洛斯并沒有顧及到那麽多,反而更加拉近了自己與克拉爾之間的距離,甚至比剛才還要近。
克拉爾的身體被他壓住,手腳根本動不了——就算動得了,在這種尴尬的情況下,她也是不能控制手腳的行動的。她緊張地看着距離比剛才仿佛更近了的這張精致的臉,連呼吸都不敢。她可以感到卡洛斯因為生氣而強烈快速的呼吸聲,溫熱的氣體撞在她的臉頰上,加上另一個人的體溫,讓她感到身體更熱了。
話說回來,卡洛斯離她這麽近,也不怕被傳染,這種“大無畏”精神也是讓克拉爾深深折服了。
“你是受害者,那我是什麽?我的心髒承受能力是有限的,你知道你昨天的一連串的非人的行為給我帶來的損失是什麽嗎?你讓我半個晚上……不,一個晚上沒有睡好覺!你知道睡眠時間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嗎?每天不睡夠十二個小時對我來說簡直是一種煎熬!到底誰是受害者?!”
克拉爾膽戰心驚地聽着卡洛斯提高了一度的聲音,看着他憤怒的表情,從中似乎了解到了一絲她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一些什麽嚴重的事情。聽着卡洛斯沉重的呼吸聲,她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再次對上他怒意未消的雙眼,剛想開口,卻被門外傳來的腳步聲給轉移了注意力。
“克拉爾,你醒了嗎?剛剛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那麽吵……”什麽事情都不知道的亞瑟幾乎是從大廳“飛”到房間的,只可惜他前腳剛踏進房間的門,就目睹了在他看來的“不堪入目”的一幕。
亞瑟的心跳幾乎就是在這一刻暫停了,換做是誰,看到了這樣的這樣的畫面……其中還有自己的好朋友,都是無法相信的。一定是他的眼睛出問題了,克拉爾……哦,天知道他們現在的姿勢是怎麽回事,如果不是“那個”的話,這種親昵的姿勢是怎麽形成的?卡洛斯是整個人壓在克拉爾身上的,而他們的唇,僅僅差了一片葉子厚度的距離而已!——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的。
克拉爾的心跳也同樣在這一刻停止了,她望着門口僵住的亞瑟,然後終于明白他聯想到了什麽。等她再次轉過頭去看卡洛斯的時候,身上的人卻已經不見。她一轉頭,恰好看見了一個黑影從門邊——亞瑟身邊閃了出去。
“噢……我看到了什麽嗎?”亞瑟似乎還是處于驚吓狀态,臉上的表情基本上沒變。
克拉爾無奈地嘆息了一聲,接着費力地從床上坐起來,望着亞瑟,又是一聲嘆息:“好吧,我知道我又要解釋了。但是在我解釋之前,先讓我喝一杯水。”
……(半小時後)
“那這麽說,你和他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
亞瑟看着她堅定的眼神,終于放心了下來,長舒了一口氣:“那就好,我還以為……吓死我了!”
克拉爾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那當然,我以為我是那樣的人嗎?是你自己的思維太跳躍了!”她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終于改變了亞瑟原來的思想,成功洗清了自己的“嫌疑”,也恢複了他的世界觀。
☆、殘局(二)
“任何人在剛才那種情況下都會那麽想的好不好?我不那麽想,我的思維才有問題呢。”亞瑟努力為自己辯解着。停頓了一會兒之後,他轉移了新的話題:“對了,我還沒問你呢,你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克拉爾說道:“至少沒有昨天那麽難受了。你看,我現在可以正常和你交流了。”雖然現在她的全身還是酸疼的,不過她相信比昨天确實好多了。再說了,她身體上的酸疼還有一半是昨晚她的“夜間行動”呢……
亞瑟的眼睛裏顯現出關心的神情,他用手貼上了克拉爾的額頭:“可是還是沒有完全把燒退下啊……”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放下手,建議道:“要不然……你再在這裏住幾天,把燒退下再說?”
“不行!”克拉爾在聽到他的建議的時候幾乎本能地喊了出來,接着她又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于激烈了,于是一激動,忘了接下來該說什麽。房間裏頓時一片沉默。
“為什麽?”亞瑟問道。
“因為……”克拉爾一時想不到語句來回答,她又不能說和他相處太那什麽尴尬,又不擅長編造理由,這種話,讓她怎麽說呢?“因為……我……那個……他……我們……”
“好了,”亞瑟打斷了她的冥思苦想:“我知道你為什麽不想留下來,但是天大的事情,把燒給退了再說,可以嗎?”
“不……”克拉爾剛想反對,亞瑟就先下手為強,站起身來,說道:“好了,就這樣吧。我還有事情,等你康複以後見。”然後還沒等她說話,他就和一陣風似的消失在了門口。
“哎……”克拉爾望着他離開的方向,在确定他真的離開了以後,嘆了一口氣,直接向後呈“大”字形倒在了軟軟的床上。
“你确定你真的明白原因嗎?”
她抱着一個枕頭,出神地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語道。
她确定自己的身體已經好多了,盡管還是有這麽一點點的不舒服,但是這些和繼續留在這裏相比,太微不足道了。其實她一直沒能想明白一件事情,為什麽一直保持着神秘形象的大祭司、一直沒有人看到過他真面目大祭司、一直沒有人聽見過他聲音的大祭司,會把自己真實的外貌展現在自己面前?況且他并不是在外貌方面有什麽嚴重缺陷,相反還超過常人,又為什麽不願意以真面目示人?難道傳說中的大祭司一個個都這樣嗎?想起來好像有這個可能,可是要真是這麽想的話,克拉爾就沒辦法活到現在了。
正當她滿腦子冥思苦想的時候,一個她在半小時前還懼怕的聲音忽然從門邊傳來:“讓我猜猜,你那位年輕的狐王是不是讓你繼續留在這裏?”
克拉爾受到驚吓,一下子條件反射的“騰”地從床上挺了起來,目光直直地望向門口,正好看見了清晨的美好一幕:一個幾乎可以令所有少女怦然心動的完美到妖孽的少年輕輕斜倚在門邊,清晨的柔光從窗外照射進來,灑落在他身上,給他的全身像是鍍了一層聖潔的金光,讓人有種天使與惡魔集合于一體的錯覺,襯得他慵懶的姿勢分外帶着一抹邪逸。
如果是普通人(特別是患有“花癡症”的女孩)看到了這一畫面,必定得流鼻血三升,然後大叫一聲“哦,天哪”,幸福地昏迷在床上,不省人事。但是克拉爾是誰啊?她是個人,但不是一般的人。看到了此時正對着自己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幸災樂禍地笑的卡洛斯,她的眉頭一下子又皺了起來:“你!”
她快速地跳下床,在腳尖觸碰到地面的時候腦袋微微一陣暈眩,然後差點導致她摔了下去。不過還好她反應快,穩定了中心,也不管身體的不适,直接跑到了他面前,最後停下的時候沒有控制好速度,差點又撞上卡洛斯。
“你你你你你……你幸災樂禍什麽?別忘了,這是你的家,我住在這裏,只會給你添麻煩!所以你現在應該把我打包送到亞瑟那邊,對,就是現在,立刻,馬上!”
這是什麽情況?明明是她要繼續留在他的領土以內,為什麽他偏偏還很高興的樣子呢?話說回來,今天早上在亞瑟出現在門口之後他飛快地溜走了,然後還是她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來解釋這麽“錯綜複雜”的事情的吧?那也就是說他們相互扯平了吧?這樣的話,她就不怕他了!
本來還以為卡洛斯會有一點反應的,誰知那貨聽了以後非但沒有生氣的樣子,嘴角的笑意還更明顯了。他站直了身子,也是這個時候,克拉爾才發現他換了一件深到接近于黑色的衣服,是她最喜歡的顏色,但是這并不能改變什麽她對他的印象。并且在她的心裏,他穿這種顏色的衣服,反而有些玷污了這神聖的顏色。
看着克拉爾生氣的樣子,卡洛斯不禁感到更好笑了。他故意答非所問地回答:“喲,恢複得不錯嘛!看來我昨天那一招還真是有先見之明!”他居然讓一個萬年冰山臉生氣了,這可比什麽星使的地位要重要多了。
☆、殘局(三)
“這不是重點!”克拉爾果然更生氣了,現在的她已經想不了那麽多了:“重點是,我、現、在、要、離、開、這、裏!”她一字一頓地說道,從那件事情發生以後,她似乎從來沒有把自己的憤怒以這麽直接的形式表達出來過。
這一次,卡洛斯終于回答了她的問題。不過,他看起來還是誤解了她真正的意思。
他突然俯下身來,近距離地看着克拉爾,眼中流露出一種挑逗和魅惑:“你确定嗎?”
望着他意味深長的眼神,克拉爾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本能地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還沒有等她搖頭反悔,果然——卡洛斯突然一把摟住了她的腰,然後不容她反抗地立馬舉起另一只手,打了一個響指,再然後——她就真的後悔也來不及了。
周圍的景象就在這麽一眨眼——甚至她還沒來得及眨眼的時候完全變了一個樣,他們從大祭司的房子到她的房子只用了這麽一點,他響指的清脆聲音仿佛還回蕩在克拉爾耳邊,一切就是這麽自然而然地發生了。但是更受刺激的,還是克拉爾的內心——
想當年她還是星使的時候也有這樣神奇的能力,可是現在……他一定是故意的!
卡洛斯臉上的笑容絲毫沒有改變,好像周圍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已經習慣成自然。他饒有趣味地看着克拉爾臉上的表情從氣憤到停滞最後又到了現在的驚訝加氣憤,盯着她茫然又不知所措的眼睛,耐心地等待着她發現下一個細節。
終于,在兩人靜靜對視了非常非常漫長的時間之後,克拉爾終于反應了過來,掙脫他的目光,低頭飛快地掃了一眼卡洛斯摟着自己腰的手,然後擡起頭,望向他的眼神中又顯現出一種另一種類型的憤怒。
然後卡洛斯的臉差點毀容了。
克拉爾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一爪子”就朝他臉上抓去,好吧,雖然她的指甲不是特別的尖,但那也是指甲啊,僅僅只差了一絲的距離,卡洛斯的臉已經可以感受到了她手的溫度,他居然及其幸運地躲過了。
其實在伸出手的那一剎那,克拉爾真的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就做出了下一步的動作——并且她認為這已經不需要經過大腦思考了。先是看到了她慘不忍睹的一面,再是害她被誤會,然後到現在的不懷好意的身體接觸……靠!其實這個酷酷的“黑衣人”大祭司是個變态惡魔吧?!為什麽這個秘密是她第一個發現的?為什麽要讓她第一個發現?她也真是不想再說什麽了,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裏這樣經歷人生的大起大落真的好嗎?她的心髒竟然還沒有碎裂嗎?哦,不,她仿佛已經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這是□□裸的騷擾好嗎?還是特別惡劣的那一種!所以,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要為了自己的個人安全着想,趁早消滅了這個惡魔!
卡洛斯這回是真的沒有想到她會以這麽血腥、暴力的方式直接向自己伸出了邪惡的“爪子”,看來他把她氣得确實挺嚴重的。不過這正好合了他的心意,只不過如果他的反應再慢一秒的話,他以後就真的只能戴着面具出門了……但是幸運的是,他最終還是躲過了她的“魔爪”。現在,他後退到了離她幾乎三米遠的地方,雙手護着自己的臉,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她。看來把她惹生氣了以長久的目光來看對他還是不利的,但是盡管這樣——他還是把她惹生氣了,他還是到達了這個巅峰的高度了啊!一種莫名的自豪感隐隐約約地在他心中滋生。嗯,一定是這幾天他跨越的人生高度太多了,以至于他的野心也漸漸變得大了起來,以後要注意控制一下了,不然他擔心自己真的會變成一個變态!
不可置信的時間已經從“清晨”變成了“早上”,而克拉爾一個上午都在忙關于卡洛斯扔給她的一大堆麻煩的事情。她房間的采光角度非常好,明媚的光線從窗戶透過來,毫無保留地灑在光滑的地面上,無需出門,就可以感受到外面的陽光,從而使人聯想到外面的一切。謎岚就是這樣,白天,比誰都歡樂,夜晚,比誰都孤獨。
“哇,你不用這麽狠吧?”卡洛斯一邊撫摸着自己的臉,一邊假裝無辜地看着克拉爾。
克拉爾的情況就不像他那麽樂觀了:她的頭上清晰可見地冒着憤怒的黑煙,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牙齒咬着略微蒼白的唇,仿佛是要把它咬出血似的。
她靜靜地看了卡洛斯幾秒之後,突然像是自我安慰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由重重地呼出,再次對上他深不可測的眼睛,極力控制着自己的語氣,說道:“聽着,首先,我還是個病人,我需要休息,所以沒時間和你折騰下去。第二,你要知道,在以後,我還有千千萬萬次重複剛才的動作的機會,但是很難保證每一次你都會那麽幸運地躲過。第三,從明天開始,我留指甲。”
對于她來說,重要的還是第一點,她真的是一個病人啊!一個剛剛從高燒恢複到基本正常的發燒溫度的病人啊!她每走一步,胃就會難受一下,腦袋也更加暈眩,有必要這麽對她嗎?
但是對于卡洛斯來說,殺傷力最大的是最後一句。如果她真的哪一天心血來潮,把刀刃似的指甲伸向自己,還是向自己的臉伸了出來,場面一定很血腥!所以——他很聰明地選擇了轉移話題。
☆、間歇
“我也知道你很累了,但是我也沒有強迫你不休息。床就在你身後,你睡吧,我會在旁邊一直看着你的,放心吧。”
克拉爾的思緒又随着他話題的轉移而回到了他們最初來到自己房子的時候,她如夢初醒一般,猛然間想起了要問的問題:“這裏?”
“不是你說帶你離開我的房子的嗎?既然你不喜歡在我的房子裏休息,那麽我只好也勉強勉強,陪你啰。”卡洛斯已經很久沒有憋笑到這種程度了,不知道是他的智商太高還是克拉爾的智商太低,看着別人踩中自己設計的圈套還渾然不知,他真的有點懷疑她是怎麽一直堅持到現在沒有被除他以外的人殺掉的——哦,他忘了,除了他之外,唯一有可能殺她的是羅伊,而她的智商比她更低。
好吧,她應該知道他就是一個變态的,也不屑于和他争吵,因為她現在真的累了。
克拉爾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張開嘴巴想說什麽,可是最終還是忍住了。她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轉身朝自己的床走去——她實在是太想念它了。
直到克拉爾背對着他躺好,卡洛斯的嘴角才露出了一絲笑意。他先是向後退了幾步,然後才轉身,走出了房門。
聽着他的腳步聲隐隐約約地淡去,克拉爾原來緊緊閉着的雙眼才又睜開,眼眸的角度略微轉動了不易察覺的距離,然後又閉上。
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危機
卡洛斯的手指輕輕滑過書架上這些古老的書籍。這些書籍已經比他年長得多了,沒有人知道它們誕生于什麽年代,只知道幾十代人甚至更多的人都在上面留下過古老的字跡。經過了漫長歲月的考驗,書籍的皮質封面已經磨損,紙張也已泛黃,可是那上面的墨跡,卻依然清晰。
空氣中若有若無地飄蕩着一股書墨的香味。午後的陽光四十五度角從高高的玻璃窗外投射進來,在光線所及之處,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些細小的塵埃正在空中漂浮着。
他的眼睛掃過一排排列整齊的書籍,嘴角上揚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雖然很難被人察覺,但是,這些書籍,真的被人動過了。
自從他冒充“大祭司”這個角色開始,他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個巨大房間裏的所有的書的排列順序都背出了,任何一本書,排在哪一個位置,他都一清二楚。而現在,在他眼前的這兩本書雖然放置也和其他書籍一樣整齊,但是卻是被變換了位置的。至于是誰幹的,他想,不說出來可能會更好玩。
他的目光微微一流轉,又陡然在一本書的封面上停下——他忘了一件事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原來平靜的心情就在這一瞬間被這個想法擊得粉碎。
羅伊來到了謎岚,目标一定不單純是自己,如果她來找過自己,沒有找到,那麽是個傻子都能想到克拉爾。
他的目光重新變得尖銳起來,光線在他的睫毛上跳動了一下,下一秒鐘之後,卡洛斯已經像一陣風一般閃了出去……
他停留的地方,細小的塵埃在陽光下聚攏又分散,悠悠落下,在漫長的時間過後,最後又回到了原點。
☆、“你好,克拉爾”
克拉爾驚奇地發現,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陽光比早上的更加燦爛,也更加金黃,斜斜地從窗外照射進來,映得玻璃窗也像發着光一樣。
她的腦袋暈暈的,身體也還是沒有一點力氣,但是她堅信,比起上午,還是好了許多,甚至有可能燒已經退了——平常睡醒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
她從床上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然後又伸了一個懶腰,望了望四周:房間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
“終于還是走了吧?”她有些興奮地自言自語着,似乎是得到了某種勝利似的。
她跳下床,緩緩站了起來,然後向前邁出了一小步,接着步伐變得輕快起來,徑直走出了房間。她的燒已經完全退了。
下意識地瞥了一眼窗外,陽光正好,花草搖曳。
雖然相比較而言她更加喜歡黑夜的神秘,但是這樣的天氣也不錯。她的嘴角顯現出一絲微笑,然後又馬上回過頭,朝着洗手間走去,睡了一個早上,要想辦法讓自己的精神振奮起來。想着,她的步伐變得更加輕靈了。
只是她唯一想錯的是,這個屋子裏還不止她一個人……
把手伸進清涼的水中,克拉爾頓時感到一陣舒适,果然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水中帶着一股淡淡的清新的植物氣息,謎岚的水就是這樣純淨。
深深吸了一口氣,她俯下身子,閉上眼睛,低下頭,然後伸手從水盆裏接了一些水,往上潑在了自己的臉上,那一瞬間的清涼和清脆的水滴聲讓人滿足。
她的長發在不知不覺間滑過了她的肩膀,微微浸濕在水中,但是她毫不介意。待會兒她還要去換一套衣服,她想,她已經兩天沒有換過衣服了,發高燒時汗水曾經一次又一次把她的衣服打濕,再穿着這件衣服,也算是一種煎熬。
直到她的每一個細胞又重新充滿了活力,神經又變得敏感,她才停止了往自己臉上潑水。這種感覺非常好,就像是重獲新生了一樣。
滿心沉浸在放松中的克拉爾并沒有注意到,剛才那些水聲,已經掩蓋了一些細小的聲音。
因為水的緣故,她先用手背抹去了眼睛以及睫毛上的水珠,然後才站直了身子,睜開了眼睛。這是一個習慣性的動作,在洗手盆上是一面鏡子,一般她洗完臉都會這樣。但是,這次,當她睜開眼睛時,看到的确實令人吃驚甚至能說驚悚的一幕——鏡子上映出的,除了她,還有另外一個在她身後,嘴角帶着微笑的,她熟悉的女人。
一滴水珠順着她的臉頰在她的下巴落了下來,然後滴在水盆裏,發出了清脆的響聲,掩蓋了克拉爾吸冷氣的聲音。
她睜大着眼睛,不可思議地望着鏡子裏的另一個人。她知道她一定會出現的,可是她沒有想到她會出現得這麽突然,讓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鏡子裏的那個人,那張臉,是那麽熟悉,也是那麽令她厭惡。
羅伊嘴角帶着微笑,站在她的身後。在這樣的一個瞬間中,克拉爾的思緒飛快地飄到了以前她們相處的時候,然後是她背叛她的時候,于是她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突然意識到了羅伊的出現應該給她帶來的驚訝,思緒又飛快地被拉回了現在,拉到了現在鏡子上站在自己身後的那個人上。
“你好,克拉爾。”
☆、就這樣結束
就像是有一滴水珠滴落在了水中,激起了陣陣漣漪。在這熟悉的聲音響起之後的幾秒鐘內,克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