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肩傷複原後, 曾晚投入訓練。轉眼冬天, 皆是白雪, 曾晚這才覺着時光如梭, 懈怠不得。
曾晚回國家隊回得很低調, 前陣子領導來省隊看看有沒有好苗子,雷銘二話不說就讓大家打對抗賽。比賽結束, 選了兩個人走,一個是齊慧,另一個則是曾晚。
進國家隊,對曾晚來說是個開始。
國家隊分國家一隊和二隊, 一隊是主力,二隊則是未來的主力。
曾晚不尴不尬, 入了二隊。
她的年齡在這群人中可以說的老奶奶級別的。平均年齡十五歲的姑娘中加了她一個二十五歲, 四舍五入,快三十歲的大媽。
“晚姐好。”衆後輩見到她都是這樣打招呼。
跟着曾晚去國家二隊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梁勤。曾晚這算是搞特殊,一人一教練, 在隊裏是奢侈。曾晚再受傷後, 所有的運動量都是梁勤精确安排的, 別看他年紀大了, 真幹起事情來一點也不馬虎。他會随主流,分析國內外選手的打法,給曾晚講解她需要改進的地方。
結束了上午的訓練,曾晚在旁喝水發呆, 她眸色沉沉望着眼前這些小年輕,再過個幾年,只要實力夠,她們進一隊沒問題。
那她呢?總不能坐以待斃。
梁勤捶幾下老腰,走到曾晚身旁,問:“想什麽呢?都想走神了。”
曾晚抿嘴正色看梁勤,她說:“梁教練,我等不起啊。”
梁勤明白她的意思,擺手一笑:“進了二隊了,一隊還遠嘛。”
“當然遠……”曾晚皺眉,有些消極。
梁勤嘆口氣,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你急也沒用啊,沒機會去。”
曾晚席地而坐,給自己放松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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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勤瞥她一眼:“總有機會的,再等等。”
曾晚默聲點頭。
大家夥去吃飯了,曾晚也順了下東西,準備和梁勤一道走,誰知體育館門口走來一人,見着了梁勤就熱情喊:“教練!”
梁勤看他眼,一聲不吭繼續向前走,假裝沒見着他這人。
曾晚立刻打招呼:“許教練好。”
今天也不知是什麽風把許建樹從一隊吹來了二隊,許建樹笑眼看曾晚,“曾晚啊,好久沒見你了。”
曾晚點點頭,應了句:“是啊……”
許建樹又跟去梁勤身旁,說:“教練,你怎麽裝不認識我啊。”
梁勤冷哼:“我該認識你?”
“教練。”許建樹叫他,曾晚在旁聽着起雞皮疙瘩,咋聽咋像撒嬌。
梁勤離他遠些,“你還敢叫我教練,我還真是白教你和胡國寧兩個小王八羔子了。”
許建樹沉默須臾,又扯了個笑臉,“教練,事情都過去那麽多年了,您就別……”
梁勤咬牙切齒:“你以為過去就算了?你們一個個的,沒種。”
許建樹低頭受訓。
曾晚不明白為什麽梁勤對許建樹與胡國寧會是這種态度,這兩位教練當年可是中國乒壇的頂梁柱,缺一不可的角色。不過曾晚想,肯定是有什麽難言之隐。
許建樹試探問:“教練,那怎樣您才能消消氣嘛,您說,我一定辦到。”
梁勤停下步伐,轉身看許建樹,“你說真的?”
許建樹笑着說:“那當然,想吃什麽,我給您買,想要什麽,您直說就行。”
梁勤揚眉,“很簡單。”
許建樹:“您說。”
梁勤站在曾晚身旁,拍拍她的肩,望着許建樹說:“把她弄回一隊。”
許建樹笑容尬在臉上,很為難:“這個……”
梁勤冷哼,“辦不到,那就別來找我了,我看着心煩。”
“別別別啊,我也沒說不行啊。”
“弄不弄,一句話。”
許建樹糾結半晌,說:“這不過幾周有個晚會麽,現在缺個女主持,曾晚,你上?”
曾晚一愣,趕緊搖頭擺手,“不不不,我哪行啊,我不要。”
“你不上,可就沒機會了啊。”
“這上不上臺,跟回一隊有啥關系啊。”
許建樹一臉氣她不争氣:“你傻啊,領導都來,你好好表現,我到時也好說話啊。”
曾晚看梁勤,詢問他的意見,梁勤挑眉,示意曾晚快答應。
曾晚撓撓頭,這種事情,她真不在行,但要是她錯失了這次機會,她可能會後悔。
她硬着頭皮說:“行吧,我上。”
接下來的日子,曾晚除了練球,就是背稿子。
還真巧,男主持她認識,是梁博。不過梁博在男一隊,兩人不能一起練,最多也就晚會前幾天一道彩排。
曾晚通常都是拿着稿子去練球,休息期間,就背幾句臺詞。這時候,二隊的姑娘就會聚在她身邊。
其實曾晚的這群後輩都挺愛黏她,總變着法子想讓她說說在國家一隊的事情。她手上的疤也不再是什麽秘密,大家知道她左手沒法打球後,反而更欽佩她,用右手打回國家隊,換做常人,怎麽可能辦到。
一姑娘問:“晚姐,梁博真人帥不帥?”
曾晚偷笑,果然還是少女啊,“還行吧。”
“那他有女朋友嗎?”
曾晚眨眨眼:“這我就不知道了。”
“梁博是我男偶像,晚姐你是我女偶像,你我已經見到了,要是有生之年能見到梁博,那我就死而無憾了!”
曾晚揶揄她們:“行啊,你們好好打,去一隊,然後可以跟梁博來個混雙。”
姑娘們都笑了,這樣的憧憬肯定是有的。
大家聊着,曾晚手機一亮,不用猜,她也知道是陸程和的微信。
陸程和:【晚上一起吃飯?】
曾晚:【你請客?】
陸程和:【嗯。】
曾晚:【好诶。】
齊慧笑嘻嘻看曾晚,“晚姐,是誰呀~男朋友?”
大家齊齊瞧曾晚,曾晚搖頭,“不是,是個很重要的人。”
“喔~”齊慧半信半疑,“可你一直對着短信笑诶。”
曾晚拍她腦袋,“好啦,別八卦啦,練球了。”
曾晚站起來,活動筋骨,陸程和這幾天忙着搞什麽報告,晚上沒來找她,但也會給她打個電話,讓她自己給自己按摩。
齊慧跟着她一塊兒動作,問:“晚姐,你以前有喜歡的人嗎?”
曾晚答:“當然有啊。”
姑娘們驚訝看曾晚,齊慧問:“現在那個人呢?”
曾晚淺淺一笑,說:“還沒丢……”
齊慧恍惑,姑娘們琢磨着這句話的意思。
曾晚拿着拍子墊球,視線随着黃球上下,她頗為滄桑開口:“以前年輕的時候,一腔孤勇,‘我喜歡你’這種話随便挂在嘴邊,纏着喜歡的人,能天天在他耳邊念上個一百遍。現在……”她嘲諷繼續:“呵,現在老了,連喜歡也說不出口。”
姑娘們異口同聲:“晚姐,你才25歲啊!”
曾晚:→_→25歲……
姑娘們:噫……晚姐眼神好兇……沒說錯話呀……
曾晚扁嘴:“還不快去練球啊!教練都催了!”
“哦哦哦。”大家吓得趕緊散了,好似再說多一句,曾晚要打人了。
曾晚揮着球拍,稍稍眯眼,打量起這群才十幾歲的毛孩子們。
25歲……
不小了,再打個兩三年就該退役了。
退役了,也該處個對象,結婚了。
下午的集訓結束,因是周五,梁教練收拾東西回家陪梁奶奶,走前還不忘叮囑曾晚周末好好練球,曾晚滿口應下。
曾晚算了下時間,陸程和差不多在來的路上,她去二隊大門前等他剛剛好。
曾晚背着包,手裏拿着水,悠哉悠哉晃出體育館。冬天,寒風跟她打了個照面,她旋即把脖子縮進羽絨服領子裏,又從包裏拿了個帽子套頭上。
“啊嘁——”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陸程和天天念叨她,運動完一身汗,出門一定要注意保暖,可不能感冒了。
曾晚手插。進羽絨服口袋,低着頭往二隊門口走去。
離大門還有幾十米遠,曾晚就瞧見那兒站了個人,她深吸一口氣又呼出,走近幾步,跟他打招呼,“梁博。”
梁博笑眯眯走到她身邊,“曾晚。”
“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梁博不知從哪裏變出本稿子,“對臺詞啊,知道你緊張,就得空多陪你練幾遍。”
曾晚鄙夷:“哦喲,合着就我一人緊張,你屁都不緊張哦。”
梁博笑着點頭,“是啊,去年男主持也是我啊,有啥好緊張。”
曾晚:→_→算你厲害。
曾晚為難:“你怎麽這麽會挑時間,我今天約了人,也不提前給我打個電話。”
梁博雙手環胸:“我打啦。”
曾晚:“有嗎?”她掏出手機一看,白他一眼,“十分鐘前也叫打?你好歹提前一天給我打啊。”
梁博笑笑。
梁博發問:“曾晚,你約了誰?”
曾晚視線越過他,說:“喏,你身後那個。”
梁博茫然回頭,看清是誰後,笑眯眯揮手:“兄弟!”
陸程和從車上下來,微微颔首,算是回應。
梁博收回揮着的手,突然把曾晚往懷裏一摟,曾晚送他一記白眼,擠着牙說:“梁博……你別玩啊……”
梁博笑嘻嘻說:“好玩嘛。”
陸程和遠遠望着他們,黑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