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從嚴小小的理發店裏出來, 曾晚揉着自己的頭發, 金毛獅王, 真正的金毛獅王……

曾晚一頭亞麻金在風中招展, 要不是這裏沒什麽花草, 她都覺得蜜蜂會來找她跳首老年迪斯科,順便采個蜜。

“這也染的太黃了吧……”

陸程和瞥一眼, 笑說:“嗯……還不錯,襯的你很白,你朋友很會選顏色。”

曾晚手放下來,眯眼瞧陸程和:“好吧……我相信你一次。”

兩人上車後, 曾晚突然樂呵笑了幾聲。

陸程和困惑:“怎麽了?”

曾晚扭頭:“小小剛才手機上跟我說了。”

陸程和:“說什麽?”

曾晚眼珠滴溜轉一圈,拖腔拖調道:“說了……你和渣男的故事。”

陸程和淺笑, 發動車子, “我沒想到,原來我在你朋友印象裏居然是這樣的……渣。”

曾晚笑着問:“陸醫生,你沒生氣吧?”

陸程和搖頭:“怎麽會,就是很驚訝。”

曾晚繼續憋笑點頭, 她餘光瞥了眼一本正經的陸程和, 剛才他要是用這副表情跟嚴小小說話, 估計把她吓的心拔涼拔涼的。

想想嚴小小當時的表情, 曾晚嘴角揚着就沒放下,她的小小呀,以後看見陸程和肯定繞道走。

擱下手機,曾晚手支着腦袋, 眼睛看着窗臺的風景,萬物都籠在夕陽的餘晖裏,那麽閑暇惬意,“我現在還不想回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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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程和淡淡道:“那我們就先吃晚飯。”

“吃什麽呢……”曾晚思索。

陸程和彎唇一笑:“包子,你愛吃的豆沙包。”

曾晚眼睛蹭亮,她都把這事忘了。

車子停在陸程和公寓的車庫,曾晚戴上帽子口罩偷偷摸摸出來,陸程和走在前頭,曾晚跟在後頭。

“陸醫生?”有人叫住陸程和。

陸程和回頭,“你好。”

曾晚躲在陸程和身後,悄悄瞄一眼,是個中年的阿姨。

“上次我兒子骨折,真是麻煩你了。”

“客氣了,應該的。”

阿姨看了眼躲在陸程和身後的曾晚,“陸醫生,女朋友啊,感冒了啊?”

曾晚還真咳嗽了幾聲,陸程和轉身看一眼,揚唇笑,随後他回頭對阿姨說:“嗯,她最近身體不太好。”

阿姨關心,又看了曾晚好幾眼:“小姑娘,注意身體啊。”

曾晚點頭:“謝謝阿姨。”

阿姨看着曾晚說:“咦,小姑娘,你戴口罩還蠻像我先生喜歡的一個女乒乓球運動員的,叫什麽來着,曾……曾……”

曾晚吞口水,心提到嗓子眼。

陸程和插嘴:“曾晚吧。”

“對對對,曾晚。”阿姨拍手。

陸程和不緊不慢說:“好多人都說她長得像。”

阿姨連連點頭:“是呀是呀,是像的。”

曾晚舒口氣,又假裝咳嗽幾聲,偷偷在陸程和身後扯了下他的西服,示意趕緊溜。

陸程和長話短說寒暄完,阿姨也着急買菜就走了。曾晚跟着陸程和進電梯,陸程和睨她一眼,“你演的還挺像。”

曾晚仰頭看他,“你謊說的也不錯。”

陸程和笑:“彼此彼此。”

陸程和開門,一進門曾晚就看見餐桌上擺好的材料,她驚嘆:“哇,陸醫生,你都準備好啦。”

“嗯,答應過你的事情怎麽能食言。去洗洗手,然後幫忙。”

“好。”

陸程和脫外套,松領帶,穿上圍裙,立刻變成家庭煮夫的模樣。

曾晚捋起袖子,套上陸程和遞過來的圍裙,小碎步跟陸程和進廚房洗手,又舉着濕漉漉的雙手出來。

陸程和把紙放在她面前,“擦手。”

“喔。”

曾晚看着已經發酵好的面團,“這要怎麽弄?”

陸程和讓她坐下,給她一塊剛剛擀勻的面皮,自己手裏也拿一塊,“跟着我做。”

曾晚學着他的模樣,瓦些豆沙放在面皮上,随後一提,一推,一捏,轉出精巧的花褶,一個光滑圓溜的包子就包好了。

呃……

曾晚看着自己的成品,又扁又七歪八扭的,而後瞧瞧陸程和的,像模像樣。

一樣動作做出來的,怎麽差別這麽大。

“陸程和……我這包的是大餅吧……”

陸程和瞥一眼,嘴角有了弧度:“你還是就這麽坐着好了。”

曾晚心底偷樂,可以名正言順的偷懶了。

陸程和淡淡道:“伯父不是開飯店的麽,你怎麽一點手藝也沒學到?”

曾晚吹吹掌心的幹面,沒心沒肺說:“可能我像媽媽?”

陸程和笑着點頭:“嗯,也只有這一種解釋。”

曾晚看着陸程和娴熟的動作:“陸程和,你以前包過包子嗎?”

“這是第一次。”

“那你怎麽包這麽好?”

“天賦。”

“你好不要臉,這麽誇自己。”

“不是天賦問題的話,那你第一次包,怎麽包的這麽差。”陸程和拿起曾晚包的那個厚大餅,挑眉說。

曾晚趴在桌上,“哼。”

陸程和坐下,看着她氣呼呼的樣子,臉上發間沾了不少面粉,他笑說:“你幹嘛吹的自己一臉面粉。”

曾晚扭頭,随意擦幾下:“剛才一吹氣,面粉就飛起來了……”

曾晚又回頭,陸程和無奈笑:“都成花貓了。”

“哪裏?”

“這裏,還有這裏。”

陸程和伸手指着曾晚的臉,曾晚不小心湊向前,冰涼的指腹觸在了曾晚的面頰上,曾晚驚吓一抖,本能起身後退,結果被椅子絆倒摔了一跤。

“啊……”

曾晚咬着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雙膝跪在木地板上,疼的要命。

“晚晚!”

陸程和放下手裏的東西,急忙繞到她面前。

曾晚瞧見陸程和伸出的雙手,身體顫抖又向後一屁股坐在地上,“陸程和……別……”

陸程和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可能已經吓到曾晚了,趕緊收手,“抱歉,能站起來嗎?”

曾晚不停點頭,“能,能的。”

曾晚撐着站起來,陸程和扶起倒下的椅子,“坐下,褲子扯起來些,我看看要不要緊。”

曾晚抿唇照做,陸程和瞧了下,膝蓋沒有傷口,就是紅了。

陸程和擡眸:“明天可能要青了,會痛。”

曾晚搖頭:“沒事的,我不怕疼。”

陸程和淺笑。

陸程和站起來,走回原來的位置,又專注着做包子,曾晚擡眸觑着他,輕聲說:“對不起……”

陸程和看她:“不用道歉,晚晚,你沒做錯什麽。”

曾晚低頭,不再說話,只是心裏起了疙瘩,怎麽樣都撫不平。

陸程和看她耷拉着腦袋,溫和道:“晚晚,沒事的,別多想,嗯?”

曾晚垂眸,無聲點頭。

曾晚盯着陸程和做包子,又盯着他去廚房忙活,心頭無力感越發的重。她趴在桌上,望着藍花紋的瓷碗出神。

陸程和在廚房捯饬,須臾,他回頭望着曾晚,看着她懊惱發呆的背影,也有些恍惚。

“晚晚。”

曾晚斂身回頭,“嗯?”

“去洗個臉,面粉還沾在臉上。”陸程和靠在廚房門口說。

曾晚摸了下臉,笑說:“喔喔。”

曾晚起身,向洗手間走,陸程和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晚晚,別多想,慢慢來。”

曾晚沒回頭,“嗯……”

包子熱乎出爐,陸程和把家用的蒸鍋端到客廳的茶幾上,曾晚看着電視裏CCTV-5放着的乒乓球比賽集錦,眼睛無神,似乎在岔神想事情。

“晚晚,吃包子了。”

曾晚連忙擡頭,幫陸程和挪開些茶幾上的商業雜志。

陸程和坐在她鄰座的沙發上,拿起包子,掰開瞅一眼,“蒸的還不錯,吃吧。”

曾晚聞着味兒拿起一個,又燙的趕緊扔下捏耳朵,“好燙!”

“沒人跟你搶。”

“你呀。”

陸程和笑着塞口包子進嘴裏,電突然跳了。

黑暗中,曾晚發問,話語中透着害怕:“陸程和……停電了嗎?”

陸程和聽出她的語氣中的不安:“晚晚,你坐着別動。”

“嗯……”

曾晚聽見陸程和窸窣起身,拖鞋在地板上趿拉作響,走遠了,又走近了。

忽地,一束光照亮還早散着熱氣的包子,曾晚擡頭,陸程和正舉着手電筒。

“晚晚,拿着。”

曾晚将陸程和遞來的手電筒緊緊握在手中。

陸程和又向陽臺走,他拉開窗簾,四處看了下,回頭說:“這一片都停電了,估計很快就會來電。”

“嗯……”

陸程和走回來,坐回剛才的位置,曾晚手中手電筒的光束落在白白圓圓的包子上,陸程和拿起一個不是很燙的,送去曾晚嘴邊,“這個不燙,趁熱吃。”

曾晚咬住,借着微弱的光觑着陸程和忽明忽暗的臉。

她垂眸思索,陡然熄滅手電筒的光。

“晚晚?”

陸程和感覺身上一重,嘴唇上有溫熱的東西落下。除此之外,就是顫抖。

他手扶着的那人,身體每一處都在哆嗦,強迫着自己做着這件事。

“曾晚!”

陸程和推開她,站起來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靜默幾秒,客廳的頂燈亮了。

陸程和眼睛忍着刺眼的光急忙看向曾晚,曾晚正坐在茶幾與沙發上間的地板上,頭埋在膝間,一無動靜。

陸程和蹲下,冷聲問:“曾晚,你想幹嘛?”

曾晚緩緩擡頭,嘴唇都被咬的失了血色,淚水懸在眼眶,只要一眨眼,頃刻就能落下,“我只是不想你難過……”

“那你這樣,我會好受?”語氣冷而重。

曾晚垂下眼簾,淚水順着面頰流下,她哽咽搖頭。

後來有回商傑約他喝酒,醉酒間,商傑問陸程和:兄弟,你對老婆說過幾次重話啊?不是小打小鬧那種,是真生氣,真想罵。

陸程和認真答,兩次。

那兩次,曾晚都在哭,他的心也被割了兩條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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