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泣血。可見纏繞之密集卻毫無感覺。
沒有劫後餘生的欣喜,她顫巍巍地盯着解語花的下肢,黑褲上紅線纏繞,密密麻麻。
此時此刻他語氣倒是輕松,”怕是走不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解語花:誰說小爺不會救你?
☆、鬥中(3)
入畫心中惴得慌,勉強牽出一絲微笑,可怎麽看都笑不像笑,哭不像哭。許多年後的解語花想到,這也許是她有生氣表情豐富的為數不多的幾個片段。
後排的磨牙咬得緊,逼着自己不發出恐懼的牙齒哆嗦的聲音,緩了口氣,盯着男人的臉,語氣幽幽,“爺——”
“待會你放我下來,我先割段絲線,你且借助那石臺先跳上墓頂。”頓了頓,“之後再拉我上去,好嗎?”
“你怕不怕?”
“自然是怕,怕極了,怕慘了。”入畫撫着蝴蝶*刀,垂首看不清臉色。“可爺功夫好,不會忘了入畫的,是吧?”
桃花風又一陣襲來,入畫感到上方手一松,跌落在地面上,随即抽刀沿着鞋底與地面的縫隙一溜煙劃過,又命解語花稍微張開點腿,刀至兩腿之間,從下往上一氣呵成,最後剛好停在個微妙的位置。
咳嗽了一聲,立馬離開。
與此同時解語花撐棍在地,一個鯉魚打挺,跳至石臺上,随後收起棍子三步并作兩步,将自己甩至上空,在空中翻身,立馬嚴嚴實實地趴在了墓頂上方。
打光過來表示成了,入畫看到三把匕首嗖嗖飛向另外三個夥計的位置,切斷絲線與地面的連接,然而只有兩個夥計成功掙脫逃離出來,另一個早已從頭到尾如蠶蛹似的包裹起來,沒露一絲縫。
就在入畫跳上石臺接住從上方伸出的棍子時,桃花風變得淩厲大作,解語花一個持拿不穩,棍子掉了下去,而嫁衣被桃花風吹起,飄飄揚揚浮在半空中,隐隐約約可看見從中蔓延而出的絲線,一根根交叉,絲線上流淌着猩紅的血液,暗紅,還帶有鐵鏽的腥味,泛着華麗的光澤,血液浸染,連綿不斷湧向了嫁衣。
螞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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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螞蟥,吸人血的螞蟥。
後方被從頭包裹着的夥計此刻劇烈地掙紮起來,卻是一番徒勞,約莫是血液吸幹了瀕死狀态下,絲線緩慢松了開來,露出個紫紅的臉,整個人被放倒在地面上,拖拉着被扯向左耳室。
入畫急了,她還沒有解家自小練就的功夫,憑空跳上個天花板對她而言難于上青天。上方的嫁衣漸漸舒展開,鋪天蓋地,遮擋住了視線,視野內只餘下頭頂上被嫁衣染紅的紅光。
入畫見狀随即跳下石臺,狂奔着踩踏地面上下絆的吸血絲線,不料桃花風迎面吹來,強大的阻力讓入畫不由自主地後退,被下落的嫁衣當頭蒙住。
呼吸在剎那間停止。
桃花風暫且止住了作妖,一波一波蕩漾,從上而下的桃花瓣紛紛揚揚,解語花伸手一摸一攆,磨成了一手紙屑,糊在皮膚上,膈人瘆着慌。
嫁衣上的絲線徐徐收攏,又迅速地纏住入畫的手腳,拉扯開,嫁衣随着絲線的動作豎起來,末了,從後往前一籠一合,鳳冠合着喜帕垂到頭頂,四角落下。
俨然成了一個待嫁的姑娘。
嫁衣如火,身段極美,豔的醉人。
之前四橫的絲線當前已經一并收攏至嫁衣上了,解語花從墓頂跳落下,走至入畫面前。
深呼吸一口氣,心底怕是一掀開喜帕所見非故人。怕是怕,可“可爺功夫好,不會忘了入畫的”簡直魔怔,女人特有的軟語酥酥糯糯,裹挾着他不會忘了她。
終究是用匕首小心挑開了。
他看到泛着血的絲線繞在女人如雪的脖頸上,活生生形成了一個項圈。
入畫愣在當下,許久之後緩了過來。
“這墓沒有女人是進不得的。”
“鬼婚。”
作者有話要說: 小花:你沒嫁給我倒是先要嫁給一個死人了?嗯?
☆、上邪(1)
入畫擡手掀起喜帕,慢條斯理地折角放至鳳冠上,嫁衣合着絲線貼在肌膚上,她一聲嗤笑,“我倒是要看看是怎樣的一位癡情郎。”
陵墓規制簡單,不顯繁瑣,因此再往前走便是主室。裏面一般放置有價值的陪葬品和墓主人的墓志銘,她尋覓的寸縷繞估計也一并在那。
她率先往前邁出步子,席地裙擺摩挲地面磚塊,不出幾步,左手手腕自後被一把抓住。
她側頭。
墓中昏暗,什麽都朦朦胧胧,看不清摸不清搞不清。她好心出言提醒,“拿開了吧。小心蝕了你的手。”促狹刁鑽,尖嘴伶牙。前一陣結下的梁子現世報。
終了又轉頭,語氣平淡,“你是人戲不分,但我分的清楚。”入畫湊上前,拿寬廣的袖口為兩人攔出一片天地。踮起腳尖輕啄了一口,望着對方的細眉長睫,輕聲道:”我能保你平安出墓,可出了之後你還是之前那個花兒爺,該你幹的事不要手軟,該你争取的東西也一并奪了過來,躲不過的姻緣你且接受了過去。”
她輕笑,再次吻了上去,勾舌挑唇。
我沒那的福氣。繞在舌尖呼之欲出最後還不是壓了下去,妥妥當當。
當入畫放下袖口時,臉頰微紅,她綿長地吐了一口氣,轉身走向正室,決絕而又頹靡。她等着妖邪的氣流在墓中再次成型,前赴後繼地湧向石門。
着實精妙,真不知是何種奇淫巧術。石門中央的鎖孔組成了笙簫。“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大致取用此意。風一股股穿過鎖孔中的空洞,耳畔奏起笙歌伴着解語花斷斷續續的哼唱。入畫真有一種自己要出嫁的錯覺。
門終于徐徐打開。
雙手合于身前,中間夾着利器藏于衣袖中,入畫婉約欠身行了個禮,“得罪了。”
禮節還是要盡到。
再擡首後入目皆是觸目驚心的紅。主室內的牆壁是純正朱砂染成的朱紅,墨筆為線,勾勒出了四周的壁畫。紅與黑,說不出端莊詭谲。
輕嗅一口,濃重陳舊的血腥氣萦繞在鼻尖,揮之不去。
正中央放着兩副石椁,從體型上看一大一小,互相依靠在一起。石椁前各有石刻墓志銘,朱紅砂岩為底,入畫走上前依稀辨認出是陰刻篆文。
“故骠騎将軍與桃花公主墓志銘”
“骠騎将軍謝氏,乃昔骁勇将軍謝公義子。幼微賤,而豪直,好武藝,少逢貴人,引薦于昔謝公。謝公憐其身世,納為義子。弱冠年,夷人來犯,骠騎自薦領纓,大拜北夷,上深感其功,封侯賜號骠騎。公主姓李氏,號安樂,因容婉約秀麗,似三月桃花,上悅之,故別稱桃花公主。北夷敗北,欲與我朝結為秦晉之好。桃花公主深明大義,願以身和親,以保邊疆安寧。上雖憫其孤苦,然深感其心。後年餘,桃花公主上北,骠騎将軍護之。”
之後的篆文被雜亂無章的刀刻抹掉,難以識別。
“按理桃花公主不應出現于此墓中。”入畫撫額思索,感受到衣袖出的拉扯,入畫視線從墓志銘中轉移,随着解語花的打光移走。
“你看這幅,應是桃花公主與骠騎将軍相好。”解語花将手電投射至壁畫上妙齡女子手中,絹帛手帕上清晰可見“上邪”二字。
入畫輕詠:“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乃敢與君絕!”熱烈生勇,執着纏繞。“他們私定終身。”
解語花點頭,而後打光至第二幅。女子盛裝跪在地,上方皇帝背後有後妃奸笑。下方一側的男子面色震驚心痛,手指直指跪倒在地的公主。
線條粗犷簡約但表現力極強。解語花道:“公主因盛寵被後宮排擠,約是失了寵,做了和親公主。”
入畫不語,轉向第三幅。女子出嫁,嫁衣豔烈。風兒作怪将女子手中絹帕吹至馬上男子手中,此處給了個絹帕特寫,“我願與君絕。”寥寥五字,道盡世間榮枯,恩情了斷。
第四幅終了,入畫呼吸凝滞起來。
男子将一镯子佩至女子手腕,輕撫安慰。女子垂首哭泣,默默不語。
寸縷繞!
入畫猛然将頭轉向小的石棺。
石棺頂被悄然拱起,更多更密的翡翠綠絲線宛如觸手朝着入畫襲來。
作者有話要說: 靈感是來自于小曲兒的上邪。
但這絕對不是一個純愛故事。
☆、上邪(2)
“壓住它!”入畫急急喊道。幸存至今的兩個夥計聽後立馬躍至棺頂匍匐下去,略有些效果。騰在空中的絲線本欲繼續前進然而被人拽住尾巴似的後退一縮。
入畫提起裙擺轉身小跑起來,卻一個踉跄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後方的解語花順勢拉了她一把,攬住她的腰。他感受到嫁衣上的絲線開始不安分起來。
入畫回過神望向她之前踉跄的地面,一條紅綠交雜泛着幽幽光澤的絲線橫在地面,眼尾一掃,絲線從主棺頂蓋與棺壁中牽引出來。腦子中靈光一現,她喊道:”快看下大小棺之間是不是有一根線連着!”
話音剛落,不等夥計看了沒,身後飛出一把匕首,直直插*入兩副石椁之間,所至之處只聞匕首與地面撕扯的聲響,中途,略有停頓,而後停了下來。
剎那間所有的絲線都猙獰起來,其中一個夥計一個匍匐不穩掉落下去還沒來得及撐地反彈,就被絲線來了個穿心。
入畫瞪大眼睛看着血液汩汩從心髒處流出,絲線品嘗到了血液越發瘋狂起來,它們轉移了目标朝着穿心而亡的夥計撲去。身後的男人利用這個空檔随即抽身,躍至石椁之間,張腿而立,用細長的棍子往下伸去,一挑一起。
入畫看到的詭異絲線被拉扯而出,解語花反手一刀直接割斷。
全部的絲線瞬間失去了生命力,就像一下子失去了供能系統,頹然落下。
而入畫嗚咽一聲,鳳冠滾落在地,她伸手拼命想拉扯開脖子上纏繞而成的項圈,絲線刺透了脖頸上的肌膚,從裏面進一步吸取血液。僅存一點意識,心一狠,入畫直接拿出蝴蝶*刀側身把刀片擠進去,而後刀背對向皮膚,刀刃對着絲線,将刀身挺起。
割斷了。
來不及欣喜,入畫一把扯下脖子上的殘餘的絲線,見狀趕來的解語花用匕首将入畫身上的嫁衣劃成條,火紅的衣條紛紛揚揚落下。手法眼花缭亂只知迅疾狠厲,末了,他舒了口氣,扔下匕首一把抱住了眼前的女人。
真真是百感交集。入畫想到。這還是平生第一次如此瀕臨死亡。她情難自禁伸手撫上了自己還在流血的脖頸,所幸沒有傷及動脈。
那一剎那命若琴弦,死亡随之而現,生命卻是濕漉漉的,閃着微光。
”沒事了爺。“她柔聲說,頭輕輕放在對方的肩膀上,蹭了蹭。手卻抵在胸膛,撐手掙脫出來。
她腳踏一地衣屑,來至較小的石棺前。和另外一個夥計一起共同撬開了頂蓋。
“我道是什麽癡情郎原來是個自私自利的負心漢。”她伸手進棺內撫摸一截白骨上的手镯,将它從白骨中剔出,取了出來。遞給一旁的夥計。“好生包裹着。”
而後她調亮了手電的光度,“一,二,三……六。”六個頭骨,全是女性。
入畫嗤嗤笑着,“娶了六房妻子。”起身來到主棺前,啐了一口。
“演什麽情深意濃!”
解語花皺起眉頭。
“我看那謝某人懷恨在心。”入畫手直直指向第四幅壁畫,“寸縷繞是根根細線纏繞而成的手镯,吸食人血。他得不到桃花公主的人自然別人也別想得到。”
“估計這墓志銘的最後……”入畫撲向刻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咯咯笑,接近魔怔。
”自古人雖皆有死,桃花公主太夭年!”
故事的經過已經無從猜測。但桃花公主死了,死在她最美好的年華,死在她心上人的手中。什麽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自古以來就是一個彌天大謊。
哄騙着癡男怨女,不不,癡傻女子,飛蛾撲火般向愛情獻祭,為薄情寡義的男人獻出生命。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情義忒賤,不如死後的不朽與永生。
入畫平靜些許,“之前我看到那根線就想也許是主棺與副棺是一套子母棺,通過絲線連接。子棺內放置寸縷繞,死去的姑娘是被獻祭的。以她們的處女之血。”
“估摸這寸縷繞有防止屍首不腐的功效。”她又咯咯笑。“大概打開這石棺,我們就能看到穿着金縷玉衣臉色紅潤的骠騎将軍了。”
解語花一把拉過入畫,夾住對方的下巴。
“你這是什麽意思?”
入畫眨眨眼,“我沒什麽意思。”
“只是希望這世間男子不要像骠騎将軍一般心胸促狹。恩斷義不絕,好聚好散不行嗎?”
下巴處的力道加重,“你為何執意想要寸縷繞?”
入畫挑舌,一口含住移至唇上摩挲的手指,眼神挑逗,末了放手指出來,勾出銀絲。
“鬧市一路過,沿街落人頭。”她瞪大眼睛,“你以為黑背老六的刀是憑空練出來的?”
“而且,”入畫踮起腳尖,唇貼在對方的上,用唇語道:“還要多謝了霍家老太。可惜這東西邪佞的狠,怎麽也不能給她。”
璀璨一笑,“我的爺,再教你一點。人是會變的,越老越易。”
兩人舌尖終于觸到,糾纏喘息。
作者有話要說: 戲精都是戲精。
戲精日後有苦頭吃。
入畫的性格有很大一部分是受白姨影響。
清醒是清醒,也是個醉夢人。
到這裏差不多一半就結束了。
下面則是生生死死随人願了。
以及這裏是我的花爺。
他不是吳邪眼裏的花爺。
他不傲嬌,疑心重,家族重于情感。
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九門中總歸是一方負了一方。
☆、驚夢·山桃紅
要不是還有夥計在場,倆人也許就真的當場做了起來。
先是扒了骠騎将軍身上的金縷玉衣,入畫還端詳了一下她一口一個謝某人的長相,評價“一看就心術不正”,接着用了一路的雷*管。炸完大棺後小棺,炸了幾重石門,炸出了盜洞,簡單粗暴地出來了。
最後入畫站在盜洞口,往下扔了一大包炸藥,只聽“砰砰砰”的幾聲悶雷,一切都掩于黃土之下,一筆勾銷個幹幹淨淨。
回去後的幾日,西安的盤口與外界徹底隔絕,在這幾日間無人知道發生了什麽。只不過入畫同一時間收到來自北京的財務報表,多了些無足挂齒的費用,名曰:遣送。
合上電腦,入畫伸了個懶腰。食指指腹與指甲的交界處在桌面上一下又一下敲打,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麽。
在其位,謀其政,為其主。怪不了誰。
要怪只能是欲望與懸念。
兩者的結合總成産生剎那即逝的強烈美感,亡命天涯亦或者某些時刻。
留在西安的最後一天,解語花依靠在浴桶壁上,眯眼朦胧間只覺反常,她伺候得很好,直接而來她坐上去的過度主動營造而出的懸念挑撥出強烈的欲望,一一被滿足,或者說她在滿足她自己。
飛光飛光剎那而逝,宛如流水。
“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閑尋遍,在幽閨自憐。”情難自禁處他忍不住哼唱起,扶住入畫的腰,齒兒輕咬。
她一惱,倒也激烈起來,好在水兒溫柔,撫了肌膚,緩了勁兒。
咬字斷斷續續,她問道:“爺,你猜我最愛牡丹亭裏哪段?”
不待他回答,她倒是急急唱了起來,不标準但還算有模有樣。
“和你把領扣兒松,衣帶寬,
袖梢兒揾着牙兒沾也。
則待你忍耐溫存一晌眠。”
之後伏在他肩頭笑得孟浪。
一個起身,她道:“我就是個大俗人。”一個落下,“看戲時就想到這兒就夠了。之後死了就死了個幹淨,什麽還魂真是弄巧成拙。”
許是對方不贊同,入畫感覺胸前一陣隐痛。她似不服,”我就是不信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都是唬人的。“為了辯解她咿咿呀呀哼起了《鍘美案》,随着細細密密溢出口的呻*吟宛轉悠揚,饒是風情。
末了,她嘆了一口氣。“無趣的緊,不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就是男人負了女人。”
他奇了,将她推至另一邊的桶壁,圍住她問道:“你想看什麽?”
伸手攬住對方的脖子,入畫回答:“不說自願為娼也要好聚好散。”
瞬間攻勢逆轉,她被頂得聲聲軟,卻一口不肯松讨饒,咬緊牙關。
他附着在她的耳邊,輕吻含住,呢喃耳語。
“我知曉你是為了寸縷繞付費。”頓了頓,重咬一口,“婊*子。”他罵道。
身子一顫,不堪忍受,她手轉而緊扣他的脖子,瞪着他直接回道:“戲子。”
手指顫巍巍直直指着他。
“戲子就是多事,婊*子又不想從良,你演個喜我愛我,演個成全你自己的戲碼,逼良為娼,勸君從良的把戲你全占了!”
身子一沉,全部浸入水中,待到憋不住氣的時候鑽出水面,長吸氣。
“世間男的哪個不是陳世美。”
她抱腿浮在水中,“爺,你就放入畫走吧。”我不想沾一身腥氣。
依舊被攬回去,迂迂回回,你躲我藏至忍無可忍,雙方都攻了,迷上了孟浪。
醉生夢死間,她聽到。
“好啊,入畫。”背因為撫摸而顫抖,“有始有終,回京了結了西安的事。”
他終究疲軟了,“拿了寸縷繞走吧。”
“你終究是忒看的這韶光賤。”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會說這段床戲我卡了許久終于熬出來了。
戲精絕情起來比男人絕多了。
☆、離魂·集賢賓
人去難逢,須不是神挑鬼弄。在眉峰,心坎裏別是一般疼痛。
———————————-
回京後,入畫先是處理了一下滞留下來的文件,秘書還沒新招,她臨時從下面選了一個伶俐的,這幾日教了她一些常務工作。偶爾空下來的時間她大致清點了下自己的財務,不得不說,解語花待她不薄,光是古玩首飾她就可以收滿一個梳妝臺。
最後,她還是只取出了毒鸩酒與寸縷繞,用備用衣服裹住,放進了背包。
空空而來,不能算是滿載而歸,倒也值了。
解語花倚靠在門框上,向裏望了一眼,抱臂淡淡道:“你全拿去了吧。省的我到頭來全扔掉。”
入畫側身對着他,輕輕搖了搖頭,意有所指,“我只要心頭好。”
解語花一愣,幾步走上前,擒住入畫的手,腿扣住她的膝蓋,将她頂在臺面上。
“你有什麽資格怨我?”
利用的是你,要離開的是你。
入畫別過頭,身子僵硬,“入畫不敢,一切都是為了爺好。”
看出對方的抗拒,歡愛也一并拒絕了,氣的夠嗆,答應之後強留的事情他也萬萬不會做出。
甩出手腕,他直身,“最後一件事,打扮正式點,随我去新月飯店。”
“餞別?”随口一問。
他冷笑,“自作多情的很。一次拍賣。”而後從西裝內取出一個檀木盒子,“用這個。”
一對流蘇耳墜,中間嵌一塊白玉,垂下翡翠流蘇,看得出是寸縷繞的絲線。
入畫合上盒子,置在臺面上推了出去。她知曉他要送她。
“太貴重。”
解語花微乎其微地嘆了口氣,沒法子只好親手為她別上,服了軟。
“袅晴絲。”他說道。“春日的陽光。”
他喜江南的春景,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莺亂飛。可更愛春日的陽光,纏綿依戀處處是溫情,能把嚴寒暖化。
哪怕她是寒冬,是冰棱,是刺骨。
“今年花勝去年紅……”他的手指由她的耳垂往下輕撫。
“明年花更好。”入畫笑着說,“請君多采撷。”
耳垂一陣疼。
————————————————
入畫一身素白旗袍,配上袅晴絲,和解語花并排走進新月飯店,她婉約地笑着,和迎面而來與解語花打招呼的人一一點頭。
中途碰上了霍家二少,他神色無恙,走上來和解語花握手言語,談笑風生,入畫在一旁心底暗自嘆服,這雙方的演戲,一流。
霍二一雙微醺桃花眼盯上了入畫的耳墜,啧啧稱奇,“花兒爺真是舍得。袅晴絲,情絲。剪不斷,理還亂。不過”他眼角一挑,邪氣的緊。
“入畫還真是一個美人兒。相配相配。”
男女皆眉頭微蹙,自然談了不下幾句就與霍二告別,來到三樓。只見還在招呼前面三個人的夥計立馬臉色一變,切換成谄媚的模樣,走上前:“小爺,老位置?”
解語花點點頭,卻停了下來看了看前面的其中一人。入畫有些好奇,湊上頭也看了一眼。
懵懵懂懂的吳邪有些丈二摸不清頭腦,他與那穿着粉紅襯衫的人兩兩相看,越看越眼熟,越看越意外與迷糊,然後轉眼轉向了一旁的女人。
依舊越看越眼熟,越看越迷糊,末了他一拍腦袋,試探性地喊了一口:“白入畫?”
入畫倒不算意外,點了點頭,轉頭向解語花介紹道:“大學裏建築社團的社長。”
吳邪有些驚喜,想不到還能在北京碰到大學社團同學,不過他看了看入畫與那分外眼熟的男人,再看了看入畫的裝扮。
天啊!他眼珠子轉起來,卻還是硬生生逼着自己什麽異樣都不表露出來。
入畫微笑,她自然猜到了吳邪在猜想什麽,不過倒也罷,對方一向溫和尊重女性,他猜對了也不會說出來。
來回于各種高檔場所作陪的高級交際花,或者高級妓*女。
還真像。
她道一聲“走了“便拉着解語花離開,吳邪心想也是,這情形擱到哪個姑娘家肯定會尴尬,于是摸了摸鼻子随着夥計走向另外一個方向。
進了花爺的老包廂,入畫被他一把攬住。她掙紮片刻,”怎麽了?“
“他是誰?”
“我不是說了麽。”入畫回道。
“不,我是問他叫什麽?”解語花對于男人的面相分外熟悉。
入畫避重擇輕,“你吃味啦?我倒是覺得他身旁那個什麽話都不說的男人好看。”溜出禁锢,她一把坐在藤椅上,翹起二郎腿。
“爺,現在我可自由了。”
之後她約莫有些後悔,不過即将可能面對的厮磨被一盞在大堂中亮起的燈給制止了。
雙方皆有些意外,面對面連吻都忘了接。
末了,入畫噗嗤一聲笑出口:“看來我運氣不錯,臨走前還能看一出點天燈。”
☆、離魂·鵲橋仙(1)
之後吳邪三人大鬧天宮的混亂入畫作壁上觀,而解語花則跳了下去維持場面。
入畫在上頭看的夠了,便走出包廂來到安全通道處,一路上十分順暢,估計所有的人手都跑去大堂。她暗想,還真要多謝吳邪那三人了。
從後門出來前她随手撈了一件約莫是夥計的風衣,便宜貨,裹在身上。随後來到大馬路上攔了一輛出租車。
“汽車站。”她道。
一路上閉目養神,到了目的地她掏出風衣口袋裏的零錢遞了過去,然後踏出腳着地。在人來人往的汽車站随意溜達幾步後,她來到拿着她之前寄存在別處的背包的男人面前。
“哥。”她喊了一聲。
男人最後吸了口煙,扔在地上不顧四濺的火星,腳底碾了碾,臉色陰沉,出言譏诮:“非要祖母病重你才舍得回來?”
入畫聞言面無表情,只是徑直走向他奪過包轉身就走,不出幾步自後背被白勇一把抱住。她劇烈掙紮起來高跟鞋拼命踩對方的腳,邊罵道:”沒寧教,沒寧養,沒心,沒肺,沒倫理!“
白勇倒也不言語,入畫只聞到一股沖鼻的煙味襲來。解語花是不怎麽抽煙的,她也不喜煙味,一下子粗糙而強烈味道讓她忍不住蹙眉。
”我不動你,只要你別再走了。”男人嗓音沙啞,胡須擱得癢癢的。
入畫劇烈的動作緩緩停了下來。
“到底在外吃苦頭了吧?“白勇圈了一下入畫的腰,只覺比上回在白家目測的還要瘦削,他自嘲:”誰會把我們當正經人家?表面風光背後還不是暗搓搓地損你陰你玩你。“
還是小時候,入畫和白勇上小學,白勇發育的快個子高沒人敢欺負他,倒是入畫。不能說童言無忌,否則也無從而來的人之初性本惡,同學約是聽了家長們的告誡,聽話點的自然而來遠離了白家兄妹,熊一點的則帶頭欺負起了入畫。
白勇見一次則打一次,哪怕被一群男生圍攻打得鼻青臉腫,趴在地上,也絕對把入畫牢牢地護在身下。那時便透知人情冷暖。
你高貴,他們背地看不着你,你卑賤,他們明面看不起你。
白眼還算溫和,就是沒人把他們當正經人家。長大後白姨不是沒考慮過正常日子,不是沒愁過兩人姻緣,女方或男方一了解白家背景則立馬翻臉,兄妹倆落了個清淨。
”我不再想那些亂七八糟了,也不再賭了。“白勇抱着入畫,貪戀呼吸她頸上的香味。
”我們白家就這樣,以後也這樣過下去吧。”
“回家吧,入畫。”曾經的混混接近哀求。
許是那句“誰會把我們當正經人家”觸動了心弦,又或者是白勇的誓言,入畫心軟,“嗯”了一聲。
白勇歡喜到把她抱起來原地轉圈。
————————————————
入畫與白勇一同跪在白姨床前。老太足夠老了,行将就木,油盡燈枯。入畫望着她感覺恍如隔世。記憶中她永遠是風情萬種妝容得體的妓*女,鮮有她搞不定的男人。現在容貌卻早已枯萎,皺紋千溝萬壑,皮膚因為縮水而疲軟無力地癱合在頭骨上。
她閉眼不言語,似乎不願意接受自己如此慘淡的面容。呼吸斷斷續續,入畫此時只想到一詞:茍延殘喘。
“東西帶回來了嗎?”跪了三日,今日白姨似乎有了些力氣。
入畫點點頭,然而意識到老太已無氣力轉頭看見了,便出言”嗯“了一聲。
白姨發出一陣連續的咳嗽,吓的人心肝兒直亂跳,像是把喉嚨咳廢了般,最後清了清喉嚨。
還算有力。”既然你們都在,那我就說了吧。“人老珠黃,直直盯着床頂。
“房子和現金積蓄全部留給勇兒。”
“我的所有首飾連同這兩件東西死後全給入畫。”
她後半輩子所有的安穩與柔情都一并給了白勇,着實偏心得很。可惜養成了一個除了打架鬥毆啥也幹不好的男人,真不知還該怪她重男輕女偏心,還是該感激她。入畫垂首聽着。
白姨不滿毫無聲息的兩人,她之前禁止他們哭,也禁止他們噓寒問暖,這番倒是怨起他們的沉默。矛頭自然永遠對着入畫,“入畫你可有不滿?”
“不敢。”
“那好……”她再次喘了一口氣,“我要你發誓:此生保你哥哥不受窮困潦倒落魄之苦。其餘的我知道你也管不了,但這一點你要答應我!”語氣接近淩厲,“否則我做鬼也放不過你。”
白勇自尊受到挫敗,急切似辯駁,入畫伸手按住了他,乖順回道:“我發誓。”
“很好……很好……”她喃喃,語氣放柔,“勇兒你先出去吧。”
“留入畫給我梳妝。”
入畫繼續留在屋內,白勇出去後,看見入畫放在餐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心裏明白是誰,當然不快。他打開手機只見一條短信。
“今日我易容居然被識破,大概是因為我照着秀秀的臉想着的卻是你的身材,你的胸,腰,臀……”
露骨的很。
白勇敏于自己無能,比不上九門孫兒輩最有出息的一個,又憤于他與入畫的關系,又嫉又恨,嫉恨真是頂頂精當的詞。
滑指删了個幹淨,啪嗒一聲合上。
作者有話要說: 下面就是我很喜歡的一個部分。
白姨發家史(并不
真的好喜歡浪子與妓*女的愛情故事
☆、離魂·鵲橋仙(2)
屋內,入畫依舊筆直地跪在地上,靜靜等着白姨下一步吩咐。
時間此刻度秒如年,呼吸接近停滞,卻又被老太突如其來劇烈的一陣咳嗽打破。
床上的老人擡手制止入畫上前,她別過臉,盡量遮擋住自己殘朽的臉,“去把抽屜裏的東西拿出來。”
起身接近踉跄,入畫微彎身揉了揉膝蓋,來到梳妝臺前,打開抽屜,有些震驚。
靜靜擺在抽屜中的是一根裝飾華美的煙槍,旁白是用玻璃盒子裝着的鴉片膏,上面擺着煙簽。
“那是上世紀的東西了……沒舍得扔。”沙啞的聲音突然想起,入畫端起煙槍的手抖了些許。
“給我吧。我要跟你說些事情。”說完又是一陣咳。
入畫在梳妝臺上打開頂蓋,用煙簽挑出部分煙膏,放入煙槍。伸手往裏一摸,摸出盒火柴,“嘩嚓”一聲點火。
她盯着煙槍裏冒出袅袅白煙,屏氣注視着細小的白色顆粒在空中凝結下落旋轉,後轉身走到床邊遞給了白姨。
老太迷戀地深深吸上一口,吞雲吐霧間臉色紅潤。鴉片有止咳的功效,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