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甜水的手弄髒了她。

入畫淺淺笑,“哪有剛有喪事就急着辦喜事的道理。”

端莊賢淑的很。

是夜,霍二合衣躺在入畫身旁,翻身輾轉了幾遍,手悄然覆在入畫背對他躺着的內衣扣子上。

“啪嗒”一聲,在深夜分外突兀。他自知驚醒了女子,轉偷摸于光明正大,他湊上身,圈住她,在她耳邊厮磨,“前幾日你一向不肯,今夜可允了嗎?”

沒有答複他以為是默許,在前面的手移走至她的乳上,尚未來得及輕攏慢撚,他感到手被摁住,觸碰到了溫潤的玉。

別是兩重天。冰的肌膚與溫熱的玉,還有刺痛的手指。

自知是不妙,他卻不肯縮手,待真正觸碰到了香軟,也未亵渎,溫熱的掌心輕輕覆在其上。

末了,他嘆一口氣。

“你是如何察覺是我?”

感受到絲絲縷縷前赴後繼湧入他的血管,他還在求一個明白。

“那匕首太精致了。”入畫背對着他閉上眼,全是白勇穿心而亡的場面。“柄首鑲着鑽,刀身落着紋,整件都是個藝術品,只會是你的人。”

霍二的手指微微彎曲,籠上了。他喜愛她的身體,尤其是乳。恰到好處的大小與輪廓。

“之前我好奇花兒爺看上的女人會是怎樣的人。”他不顧侵蝕而來的疼痛,手移到她的小腹。

“後來見到了,還不是個粗糙的丫頭。”手在肚臍處勾了個痕,繞了個圈。

“可就是她近乎一手端了我西安的根基。你說氣不氣?”他的呼吸變的緊促,也就根手指進入了她,似懲罰她不乖巧,惹人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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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風月的高手,哪怕手指僵硬也能三下兩下挑逗起她的情*欲,他想若是能在他死之前聽到她的嬌*喘,那也夠本了。

“她還威脅了秀秀的地位。”一個恰到好處的點按,一聲悶哼。

“花兒爺竟然把解家傳給家母的袅晴絲給了她,奇了。”

他在她體內繼續一個勾起,“狐貍精。”他寵罵道。

感受到微微的潮濕,他有些得意。眼睛快要看不清了,耳朵也是,快要聽不清,觸覺因此變得分外靈敏。

他最後一句低喃。

“死在你手裏我也願了。”

可還是不甘心啊。他想,從她口裏喚出來的“嗯呀”該會是多麽宛轉悠揚,他沒聽到。

便宜了那個不懂美人美的花兒爺。

霍家的老二,同樣死的不體面。

作者有話要說: 色氣滿滿逃開。捂臉。

突然好愛霍二。

自己給霍二打call

☆、拾畫叫畫(1)

則被你有影無形看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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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了結,塵埃落定。忽喇喇地似大廈傾塌。本該一場歡喜卻忽悲辛。

入畫起身時将近天明,臘月窗外無聲無息下了場大雪,雪光滲進屋內,照了個朦朦胧胧。她身旁的霍二臉色安詳,宛若熟睡。

她套了件毛衣,披了件大衣随即出門。睡眼惺忪的護衛守在宅外,她抱歉似的笑笑。

“公子。”霍二喜歡別人叫他公子。

“公子他昨夜乏了,估摸着到了晌午也不醒。”話語三分暧昧藏着暗示,護衛見怪不怪。入畫的手移至小腹,她的歉意更深了。

“能否幫忙帶份豆汁和小籠,小籠加醋不要姜絲。對,分別要最正宗的店。”

霍二喜靜,宅院偏得很。平日就兩個護衛跟着他,現在一個往東一個往西忙着為他們主子的相好買早點去了。

霍二四合院的廣亮大門在入畫身後緩緩合起。

她一步一步走向市區,晨光熹微,冬日初升的太陽是病态的,光是冷的,氣韻是頹靡的。一路上宅院前偶有挂着雕花燈籠的人家,古樸好看,可惜霜打的嚴重,再過片刻上了日頭,便會濕噠噠地垂下,霜打的茄子——蔫了,人也是。

坐上了最早的一班去醫院公交車,路上又依着窗迷迷糊糊打着盹。路途漫長的暗無天日,體諒她的膽怯不敢面對。可末了,刻板的電子女音提醒她到了站。

失了魂地下車,迎面而來早飯攤香氣撲鼻的人間煙火味,油條燒餅豆汁煎餅果子,一股腦兒全部沖上來,她的胃忍不住一陣泛酸,之後卻空蕩蕩的可怕。

她來到一家煎餅果子攤,要了一份不要香菜只要蔥花的,付了錢。拎着它走向前臺詢問守了一夜的護士。

“解雨臣在哪個房間?”

年輕的護士深深吸了一口煎餅果子的香氣,她囔囔“真香“,而後低頭翻找記錄,告訴了入畫。

“謝謝。”

走向他房間的路途似乎更加漫長了。路過一間又一間病房,大多在深沉的睡眠中,而有的微微敞開了些門家屬黯然無神的癱倒在看護的椅子上,有的則有神色疲憊匆匆的護士走出,急着去找主治的醫生。

生老病死,悲歡離合皆在此上演。

于醫院而說,不過爾爾。

冥冥之中這種想法安撫了她,她站在了門前,停頓了片刻,敲了敲門。

“是誰?”她熟悉的聲音響起。并不病恹恹的有氣無力,想來也是至今仍躺在醫院怕不是為了躲開咄咄逼人的霍家人。

她一時之間忘了回答,手卻不曾停歇,繼續敲着。

一下又一下,而後急切了,似開場前敲打的單皮鼓,惴的慌。

裏面的男聲依舊溫和,他下床走至門前,輕聲說道:“是查房的護士嗎?抱歉請不要繼續敲門了。裏面有姑娘在睡覺。”

晃蕩,晃蕩,懸在嗓子口的心一下子墜至谷底。入畫反手拉住把手,阻止了從裏面打開的趨勢。

兩人隔着門沉默起來。

解雨臣的鼻翼被煎餅果子的香氣煽動得翕動起來,他不知是生理的正常現象還是嫉恨的作祟,語氣瞬間生硬。

“霍二嫂是什麽風把你吹來了?”不止生硬還陰陽怪氣。

他不等入畫開口,又急急忙忙自顧自說了起來。堂鼓和梆子一并響了起來,渲染忐忐忑忑,惴惴不安的惶恐。

“我能力不足薄情寡義不知廉恥不夠你消遣,你且另尋良家吧!”

“黃蜂尾後針。”他加了一句,說完便反鎖了門,趿拉着拖鞋回到床上。

枕頭底下放着一封信,不知被揉碎了幾回又重新鋪開拉直了幾回,字跡早已跌跌撞撞結成了麻花。

他失望的很,沒有任何溫情脈脈,有的只是算計冷漠。

“你此番回京霍家必定大亂,霍家人典型的做婊*子還要立貞節牌坊,他們會逼你,嚴厲是他們孝順的指标,因此前半段日子我料你會躲在醫院裏,那也好,盡量拖着。”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他算是做到了。

“霍老太的那幾個兒子們早就出國,他們的根基在國外。留在京城是她的孫兒輩,如果料理掉霍大與霍二,不妨兩家并一家,扶持霍小姐,将損害降至最低,和為貴,必要時不必顧我。”

“我造你會如何選擇。”

“日後無非必要,守在京城。杭州的小三爺日後會有出息,可是他也惹了大禍。獨善其身。”

“有些問題不必追根究底。你且收手了吧。”

她造她造她全造【注1】。

他就是不造她會跟了霍二。

也罷。散了吧。

最毒婦人心。她在門外喃喃。她覺得有點委屈,她覺得自己不是毒,只是冷而已,為何要承擔莫須有的罪名?

也罷也罷,散了吧。

她将煎餅果子的袋子懸在把手上,轉身靠在門上。

渾身乏力間她掃了一眼不知何時來的在她對面倚牆站着的吳邪。

她有氣無力,挑眉道:“你來了?”

“你快走吧。我來時霍家的人發現了。”

“嗯”了一聲,入畫将臉縮進深紅高領裏,遠着看就像脖頸處一大灘血漬。

“我沒錯。”她咬牙低聲說了句,随後為了說服自己她又說了一遍,一字一頓,十二分的篤定。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麽運轉的。”她側過頭,冥思苦想了許久,像在思索什麽哲學的終極問題,末了,道:“其實不是我做了什麽錯誤的事情,而是我沒有做正确的事情,所以才出現了重大問題。”

她淡淡的語氣像移動的病原體,在兩人間引起傷筋動骨的無奈,她着實難懂的很。

“後會有期了。小三爺。”

女人轉身走向過道,步子和來時一樣輕。日光熬過黑漆苦楚的長夜,忍過寸寸艱難的跋涉,終于跳躍而出。

耀眼燦爛,奪目如斯。

她走向日光,走向陰影,走向永恒。

入了畫一般。

【注1】:有人跟我提起造是不是太煞風景。對于部分吳語區和臺灣地區是用造的。然而這裏我覺得用知道或者曉得反而沒感覺。因此用造。

作者有話要說: 可惜了這麽一個入畫的美人。

☆、拾畫叫畫(2)

一年之後的立秋,吳邪騎自行車繞着西湖騎了一圈鍛煉身體,回到店鋪時遇到了抓耳撓腮的王盟。他站在門檻處,一會往裏看看,一會往外瞧瞧,不知下一步究竟朝裏還是朝外跨。

吳邪心知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王盟已經是一個特別沉得住氣的孩子。如今這表情,表示他今天碰到了他自己沒有辦法解決的事情。

他指了指鋪子內的一個角落,一個女人穿着件深紅套頭毛衣,這在杭州可不常見,畢竟還沒入寒。她端坐着喝茶,大概覺得這茶水不夠正宗她蹙起眉頭。

吳邪一個巴掌拍在王盟頭上,這小兔崽子不知道又在哪裏買了假的西湖龍井。你還真別說,只要去西湖旅游的迎面就能碰到人兜銷西湖龍井,每個人都在喊着“批發,正宗”,實際上買回去泡了才知道全是一些茶葉渣子。

王盟被打得懵了,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他還是負責任地另外又指了指。

一個穿着黑色衛衣的男人站在一邊,翻閱着鋪子裏出售的一些滞銷的拓本。他的身影嵌入了店鋪中的陰影,沉默而孤寂。

吳邪瞪大眼睛,只需一眼,他便認出了男人。

“又見面了。”時機卡的關鍵,一直坐着的女人走上前。“小三爺還是別來無恙啊。”她熟絡打着招呼。

女人的樣貌變化很大,不如說原本是白淨的養在閨房的姑娘現在卻曬的接近小麥色,身體一看就結實了許多。主要還是眉眼間的神*韻變了,以前總有說不出的風流韻味,現在倒像是返璞歸真,古樸藏拙。

她拎着一個規格頗大的深色手提包,遞給吳邪,示意他打開。

一晃動就大珠小珠落玉盤,懂行耳熟的人一聽就知道是許多首飾。

吳邪打開後,有點瞠目結舌。大概那些搶劫珠寶店的人搜羅一圈也沒這麽多吧。

什麽翡翠镯子,什麽白玉耳墜,什麽鴿血項鏈,什麽金步搖,什麽蝶簪,什麽點翠發釵,琳琅滿目。女人笑笑:“約莫都是鬥中的玩意。你看能一次性賣個什麽價錢?”

吳邪不經過腦袋下意識一問:“賣給我?”

女人不言語,如畫的眉毛挑了挑,言下之意“不然呢?”

吳邪現在被她纏着,可他的心思全部落在了一旁黑色衛衣的男人身上。眼睛直溜溜地睃着他。

入畫看到後,忍不住的促狹笑意。她推了一旁的悶油瓶,“張起靈,小三爺他一直偷偷看你呢。”

男人停下他翻閱拓本的動作,轉身擡頭淡淡地看了吳邪很久,話卻對着一旁的女人說:“你先解決了你的。”

“小店底子薄……恐怕一時之間湊不到那麽錢啊。”呆在一邊的王盟此時弱弱地開口,為老板說了句公道話。

入畫聳聳肩:“沒事,送給你家老板好了。”

吳邪急了,直說:“我又不是女的,我怎麽用得上。”

“噗嗤”一聲,女人笑了。而身旁的男人微乎其微地不耐煩起來,她敏銳地察覺到,加上覺得逗這個小三爺似乎過了頭,她嘆了口氣,妥協。

“扔了吧。”話畢,随手扔出一件。

翠到透水宛若映了半個九寨溝于其中的上好翡翠镯子掉落在地上,咕嚕嚕滾進了門口的下水道裏。

女人神色不變,只是輕輕地“啧”了一聲。

寸縷繞。真巧。

被女人随手糟蹋古董的魄力給折服,吳邪迫不得己只得把包接了過去。這下他抱着包,與張起靈兩相對視。

張起靈淡淡地看了他許久,才道:“我們來和你道別,時間到了。”

他們在樓外樓找了一張靠窗的桌子。天色陰沉沉的,黑雲壓湖,兩個男人繼續對視,女人撐頭迎着西湖的冷風,發絲飛揚,說不出的鬼魅。

吳邪點了菜,他問道:“要喝些什麽?”

“西湖龍井。正宗的。”女人回答。

而後她繼續看着窗外,不理會屋內尴尬沉寂的無聲。可覺得如果她再不開口恐怕這頓飯将在沉默中進行,還是她先打破了寂靜。

“這烏雲……斷橋就是這樣被壓斷的吧。”

話題打開,吳邪點上了香煙,他對着張起靈問道:“你的事情,完成了?”

“嗯。”張起靈點點頭,淡然的很,也安寧的很。

“所有的一切都完成了?”

沉默的男人難得多說了幾句。“多了一個人幫忙,快了很多。結束了。”

吳邪轉頭看了看已經吃起菜的女人,江南女子愛甜,她正在努力用牙撕掉甜棗上的皮,分不出一絲眼色給這邊。看得出來她在某些方面挑剔的很,真不知她是如何跟着這個悶油瓶一年的。想到這他忍不住搖了搖頭,笑着想自己也不是跟來了嗎?

“那你之後打算怎麽辦?有想去的地方嗎?要不,在杭州住下來?”吳邪已經開始盤算起杭州的房價,想着如何幫他這位好友長長久久好好地過日子,如果再加上個入畫,好像他的錢不夠啊……

“叮”的一聲,女人将棗吐在空碟子裏,她“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天真還真不是亂叫的。”女人側過頭,對着她一旁的男人道:“你送走我之後考慮一下杭州吧。江南好。我是江南人。人人盡說江南好,我覺得江南是真的好。”

“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垆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她挑挑眉毛,看到窗外不畏懼寒冷的姑娘穿着露背的衣衫,肌膚白的晃眼。

吳越多美人。她感嘆。“游人只合江南老啊。”

“你累了。該歇歇了。”

悶油瓶輕輕把筷子放在碗沿處,擡首望着女人。

他不太懂察言觀色。因此一年前碰到她的時候也不知她抑郁。不過感覺還是感覺的到的,現在的女人內心平靜強大,一年的相處中他也知道她重義重諾,不似那時九門中的人,狡詐的很。

“我送你去。”他道。

“好。”女人點點頭,放下筷子拿起紙巾抿了抿嘴,“感謝小三爺的招待了。來日方長,若有機會,入畫一定好好請你吃一頓。”

她起身推開座椅,轉身離開坐席,原意是給男人們留出個空間敘敘舊,不料不出一會,張起靈同樣背着包下來了。

她望着他:“完了?”

他看着她:“你的呢?”

沉默寡言,但心思敏銳。

她笑着搖搖頭不言語。

女人和男人并行走着,沿着孤山路遠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覺得這樣也好……

嗯……你們別打我。

還有一章。就留給明天吧(但真的不是因為我故意卡着……我是一個沒有存稿的人……主要我是那種沒法忍着不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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